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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白】红颜祸水   作者:南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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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

  韩上将摸了腰间的勃朗宁,犹豫再三也没解开搭扣,摸索着枪杆子的纹路,一屁股坐向真皮转椅,心中烦闷随着动作一同叹了出来。

  “唉!”

  这一声,听得张副官一激灵,只见韩信将那信件往桌上一拍,两条笔直长腿就交叠在桌面上,身子整个往后仰。

  “这信上又没几个老子认识的字,快给我读读。”

  原是韩上将的老娘寄了信,韩信同他老娘一样大字不识,他幼时丧父,家里日子一直拮据清苦着,到了岁数他老娘捏着扫帚要他上学读书,可他一看着那书本子就要打瞌睡,握起笔杆子来就是鬼画符,他成绩不好,和教书先生又像是死对头似的,每每把教书先生气得脸红脖子粗,举着戒尺就要打他掌心叫他罚站,韩信上了几天学,知识没学多少,如何与别人对着干却叫他都学了去,调皮捣蛋爬树上房,男娃娃爱闯的祸他都闯了一遍,扫帚炒肉也是顿顿不落。他老娘是个坚毅刚强的,可一次叫韩信气得落了泪,韩信这才收了性子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可那成绩依旧不堪入目。他深知不可坐吃山空,十三四岁那年偷摸跑进军营里当了兵蛋子,磕磕碰碰摸爬滚打,这几年还真叫他混出个名堂来,肩章上闪闪亮三颗金星,这些年发的军饷他大多都寄到家里补贴家用,剩下些零头够他过活。先前他老娘寄的信他听后还懂得是啥子意思,无非是买了房买了地又建了院,置办好了年货盼他今年年底能回,可后来日子好了,钱富裕的多了,他老娘找的代笔也“高级”了,什么“之乎”不“之乎”的,又是什么“归否”的,听得韩信脑瓜仁子疼,也多亏他老娘没在信里写什么秘密事,倒也不怕叫外人看了去。

  “哎,翻译好在读,省的我脑瓜子嗡嗡响。”

  张副官略略读了遍,反应过来又是无比的震惊,一张薄薄信纸叫他从头到尾读了五六遍,急得韩信要抽出勃朗宁崩他,张副官这才磕磕巴巴解释了信的内容。

  “上,上将,您母亲在老家给您说了门亲事,叫您快些回去拜堂成亲。”

  轰隆隆,晴天大霹雳,劈得韩信五雷轰顶,他不过刚二十出头,花一样年纪,竟就要被他老娘亲手栽进婚姻的坟墓里。在这震惊里,韩上将和张副官都没瞧见那信封里夹着新媳妇的漂亮小相。

  “咳……没说是个啥样的人吗,总不能叫我稀里糊涂的成亲吧?”

  “信中您母亲说,那人叫李白,她喜欢的紧,瞧着白白净净的,是个教书的小先生。”

  “什么?我不同意!”

  李白头一次嚷了这样大的声音,他刚下学回家就听那媒婆把韩家那小子——哦,这位可不能叫小子了,那是威风凛凛的韩上将——夸上了天,李白气鼓鼓的,这媒婆收了钱就只会利欲熏心荤油糊眼的瞎说好话,上个月介绍贾家那儿子多么有才华,贾家家境又是那样的好,到了见面那天,贾府布置的确实豪华气派,可那儿子长得贼眉鼠眼,豆大的眼闪着精明的光,踩了那样厚底的鞋子竟还没有李白高,媒婆竟又觍着脸说起长相是身外物,矮小才是浓缩精华。自此事后,李白是再也不信媒婆那张胡诌八扯的嘴了。

  “你当真不愿意?”媒婆扁了嘴,神态高傲的重新别好耳上大红色的牡丹花,两条粗短腿儿一叠“韩上将那可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不愿!”媒婆又摆起谱,手上拿着韩信穿着军装的照片晃了晃“身高也不差哩!这可是人家寄过来的相片,搁这儿你真不来瞧瞧?”李白的眼随着媒婆手上那张照片动,扣着手指硬是站在门口没向前走一步“不瞧,带兵打仗的一般都浑身是伤,灰头土脸有什么好看的。”书本里常怎么写的?浓眉阔鼻,青紫色的面庞,还蓄着一指长的胡须,头戴豹皮帽……这不活脱脱是黑熊成了精!想着想着,倒是给李白吓够呛。僵持许久最终还是媒婆松了口,把照片往桌上一搁,站起身整理两下衣服就要走,临了才说“你仔细考虑着,明个儿我还过来,韩家这样好的条件,怕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家喽。”媒婆走时提心吊胆的,就怕这李家的小先生瞧不上这韩家的上将,这李白看着温文尔雅是个好说话的,但心里却有的是主意挑剔着,可这韩家的老太太偏看好了李白,自家儿子在外提着脑袋打拼,就盼找个温温柔柔知冷知热的可心人跟在身边,媒婆打了包票又收下了那样多的好处,这门亲要是说不成,她怕是再也讲不了媒了。

  望着媒婆走远,李白才扭捏走到阿爸面前问好,用眼神余光瞟了眼那韩上将的照片,阿爸拉过他的手,问他当真瞧不上那韩信。

  “那种人是要上前线打打杀杀的,指不定哪天就掉了脑袋,阿爸忍心要我过去守寡?阿爸叹了气“你说的也是……””李白这才光明正大的拾起韩信的照片瞧,相片上的郎君明皎皎双睛如点漆,齿若含贝薄唇笑弯似月牙,一头长发柔顺非常,低低束在脑后简单干练又方便佩戴军帽,身段也是极好,那腿又长又直,漂亮好看的像是书里的神仙。单一张照片就叫人看入了迷,李白红了脸颊腼腆一笑,羞涩的带着阿爸的胳膊一起晃来晃去,小声嘟囔了句“这相片瞧着倒像个姑娘。”李白将照片小心翼翼放好,心里悸动着,满脑子都是韩信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导致话还没过脑子就从嘴里蹦出来了“嘿嘿,没想到模样这样俊俏,我觉着叫我守寡也行。”

  教书的,教书的,教书的,韩信眼前直冒星星,他韩信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除去怕他老娘落泪外,就只怕那文邹邹的教书先生,真是多亏了他娘,他下半辈子就要“之乎者也之乎者也”的活着了。

  “信里,信里还说什么了?”

  副官抖抖信纸“信里还说,那李白瞧了您的照片对您一见钟情,只盼着您回去成亲了。”

  那不是废话,他韩信长得这样英俊潇洒花见花开,多少少男少女都倾心于他,又不差他李白一个。韩信头一次觉得自己长得太帅不是好事,那词怎么说的来着?哦,红颜祸水。

  “老太太还说,等这次归家成亲后,要小先生教您……”张副官犹豫了下,不安的咽了口唾沫才接着往下说“教您识字。”

  嗡——韩信觉得眼前发花,耳边嗡嗡作响,他老娘哪里是给他找媳妇,这分明是给他找了个老夫子。韩信摸了勃朗宁即刻扔给张副官“快,给我个痛快。”

  话是这样说,可家该回还是得回,张副官本本分分向上头请了一个月的假“一个月?他怎么敢提的!”肩上四颗星的雪茄愤怒地就要砸在张副官身上,副官不敢躲,大气也不敢喘,哆哆嗦嗦领了假条。副官心里苦,但副官不说。

  车开在路上,韩信这心里跟揣了兔子似的不安,只想着回去怎么躲老太太安排的婚。不过这么多年没回,如今这街道确实是繁华了不少。

  “开慢些,开慢些!你就这样急着要我回家成亲?”“上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况且……况且这不是件好事儿么。”张副官的后肩结结实实挨了韩信一巴掌,脑袋也没躲过那一下敲打“净说些风凉话,好事儿、好事儿你替我与那个会念经的成亲去!就不能帮我想想法子,我要你个副官干嘛的。”副官偷偷叹了气,一个字也不敢反驳,只好轻点刹车,抬了抬踩着油门的脚。

  副官车开的慢,韩信的眼睛倒是能放松放松,左瞧右看,街上满是攃粉戴花的大姑娘和身强体壮的小伙子,花红柳绿柳绿花红,最后目光竟叫一个细高挑的背影勾住了,只是这一瞧,韩信的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完美”计划,他打算把这人拽车上拉回家,告诉他老娘这是他相好,让那个李什么白不白的接着守闺房去。

  “就我这脑袋可不能读书,读那劳什子书,脑袋迟早废掉,就这一会儿,我便有了计划,瞧见前面那个人没?开快点,把他拦下!”张副官的肩叫韩信拍的疼极了,这会儿子又踩了油门,这一会儿慢一会儿快的,他一个开车的都要叫韩信晃吐了。

  刚下学,李白身上疲乏着,他阿爸说要给他买个二手脚踏车,可他想想那价格犹豫了好久还是拒绝了,他上学放学一个人走,想着还能锻炼锻炼身体。道上跑着的小轿车又昂贵又不常见,人人听到车声都要躲避着,李白也不例外,只是他左躲右躲总是躲不开,身侧的车子大有要撞到他身上由头,他被激得又些恼,刚想与那司机讲道理就被人捂着嘴一把拽进那黑色轿车里。

  完蛋,难不成是土匪,可怜他还没嫁到韩家去,他阿爸应该也没那么多钱赎他身,如若是他叫土匪糟蹋了,韩家也定是不会管他的,他还没亲眼见见那好看的韩上将,没听过那韩上将的声音……只一瞬间,酸意上了鼻,泪水就在眼眶里直打转转,看啥都是蒙着雾似的不清楚。


  哎呦,这小模样,韩信心想,这水汪汪的眼睛,泛红的鼻尖,憋屈下弯的嘴角,瘦尖尖的小下巴,真是……真是好看——他是想憋出个四个字的词来夸一下的,可想半天也没琢磨出来——若是他能和这个假相好假戏真做,真成了亲也不错。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求你帮我个忙,我家老太太给我找了个我没见过面的媳妇,若和他比,我更想和你成亲。我眼下还不着急结婚,你一会儿就装作我的情人,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报酬的。”

  听过韩信的话副官差点笑了出来,他韩信确实不是坏人,只是方才那抓人熟练的动作说是土匪进村了也不为过。

  李白揉了眼拭去泪,这才将将看清楚些,他总觉得面前这人眼熟,心想着莫不是上辈子也叫这土匪绑架糟蹋过,呸呸呸,他是读书人,才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不过这土匪长得倒是明眸皓齿的,再仔细一瞧,那束在后的长发顺着肩柔柔搭在身前,这不就是那照片上让他心心念念好久如假包换的韩信么!方才那韩信说什么,不想成亲,哼,他还不想嫁了呢!细细的五根手指张开,放在韩信面前晃了晃“帮你可以,我要这个数。”“五块大洋?好说好说。”李白闭眼摇头“五十块?”韩信身子向后仰了仰,他本想抓个人帮他忙,没成想是要叫这人讹上了。李白又不慌不忙的摇了头“我要五百块银元,少一个都不行。”嗬,真是狮子大开口,这是袁大头还是冤大头!副官的下巴险些掉了下来,若说韩上将是土匪,那劫来的这位小公子可得算是强盗,是他们韩上将小巫见大巫了。可这眼下已经到家门口了,韩信也不好叫副官再开车到街上,只好先稳住人,不动声色的不那张开的手摁下。

  “报酬这事,我们以后再谈,你先在车上坐会儿,等下叫你你再出来。”

  近十年没回家,如今他韩信也正儿八经的算是衣锦还乡,印象里的两间小屋子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阔气无比的大门,一抬眼,两个硕大的灯笼挂在两侧,正下面是一对怒目圆睁的石狮。门童推了门,韩信往院里打眼一瞧,老太太正坐在太师椅上晒太阳,见了韩信好听的难听的跟着眼泪一起往出骂,韩信看老太太这样激动,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乖顺的坐在老太太身边,两片薄唇开开合合,哄的老太太心肝儿心肝儿的唤。

  “信你看过了,李白那孩子可是我千挑万选的,这月初十可是个好日子,你俩就把婚礼办了,好叫我放心哈。”

  哎呦呦,失算失算,千逃万逃还是没躲过,韩信给老娘捏肩的手渐渐停了“老太太,干嘛这样急,是有我这一个儿子还不够吗?”“哼,养了十多年,一声不吭就跑去军营里,又十多年见不着面,是挺够。”得,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还是乖乖闭嘴少提这茬吧“怎么,你看不上我给你挑的人,不想和他成亲?”“哎呦,老太太,您这是什么话,若是我无牵无挂,就算您给我找个会念经能偷袈裟的黑熊精我也得娶回家,只是我这一片真心早就托付他人了,等下我把人叫出来给您瞧瞧。”听了这话,韩信老娘哪里能忍,说什么都要拿了扫帚打韩信,韩信死死将人拦在椅上“别打别打,再说,咱们聘礼都没下,不作数,不作数的。”“什么不作数,都定好的事情你叫我反悔,五百块大洋作彩礼,那都是说好了的,怎么能说变就变,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韩信急忙使了眼色,张副官立刻回车上请人。

  “五百块那是彩礼还是赎金,老太太您给的也太多了吧?”老太太唤了丫头递上扫帚,那木棍子眼瞅着就要往韩信身上打,及时雨似的,副官带着人进了院子,老太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那多年的相好?”“对对对是是是。”多年到算不上,刚从大街上抓来的,做相好这事,倒是真的想考虑考虑的“您可别在外人面前打我。”这下换老太太疑惑了“是我给你寄过去的相片不清楚么,这不就是李白那孩子吗?”

  天大的乌龙,怪不得人家敢要五百块大洋,原是自家老娘说好的彩礼。韩信觉得自己要跪在地上了,在大街上随便抓个人都能抓到未来媳妇,这是怎样的巧合缘分,他本以为自家老娘会找个戴眼镜梳个中分头的固执家伙来管教自己,没想到这小媳妇长得这样漂亮,嗓音也是抓着韩信耳朵,想起那张开的纤细五指,倒有了想攥在手心里的冲动。

  闹了那样大的笑话,可得好好补偿人家,即刻定了饭店,说什么也不肯放人回家“你父亲那边我自会安排人通知,你就放心上车和我吃顿饭去。”

  还是相同的三人坐在车上相同的位置,可这各自心里又琢磨起不同的事,张副官想这小先生模样这样好看,他们上将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韩信心里想方才的事闹得那样尴尬,一会儿在饭店怎样解释才不会丢脸;李白靠着椅背,之前一肚子火坐在这里还不觉得,此刻心里害羞紧张,晃晃悠悠总觉得脑袋好晕。韩信见人原本红扑扑的小脸此刻煞白煞白的,问了才知道是晕了车,厚着脸皮把人家脑袋揽在肩上,表面上装作没事人,心里早就放起烟花,肩上重量压着,小先生身上丝丝甜味儿香味儿直往鼻子里窜,韩信的嘴角早已抑制不住的比天高。张副官瞥了一眼后视镜,他们这韩上将,此刻和那小先生要多甜蜜有多甜蜜,整的好像来时说不要结婚的不是他一样,副官感觉自己再看就要长针眼急忙移了目光。

  叽叽喳喳,树枝儿上的家雀儿听说韩家那儿子要结婚都七嘴八舌的传话。韩信穿着黑袍黑褂,散着长发戴着半高插羽礼帽,胸前一朵绸子扎的大红花,本是略带滑稽装扮,可穿在韩信身上倒是显得庄重帅气,他骑的马也戴了一朵和他身前一样的红花——韩信本打算开轿车,可李白在马场见了这马喜欢的紧,摸摸鬃毛拍拍马头,还是让韩信租了下来——韩信一行人带着彩礼浩浩荡荡的出发到李家,李白穿了和他一样款式材质的衣服,靠在一块儿一瞧,还真是对儿佳人。李白的阿爸和阿妈偷偷背了身子抹眼泪,这么多年老两口把李白从小娃娃拉扯大,一转眼这小娃娃就成了家,心里滴溜溜的酸,好在姑爷年轻有为,虽说做的行当危险了些,可姑爷是个好人,家境又殷实丰厚,是个值得托付的,如今再怎么不舍也要把儿子的手搭在人家手里,收了人家的彩礼,儿子就是人家的了。

  韩信抱着李白打算往车那走,刚出门李白一见到那枣红色的大骏马,一把拽着马尾巴就是不肯上车,非说这马头上戴的花和自己的一样,是这马勾引自己骑他“你来时都骑过了,回去就换我嘛。”媒婆头都摇成拨浪鼓,牡丹花险些甩飞了,手上动作连比划带吓唬的“不行,新娘子的脚可不能落地,不吉利!”这下韩信犯了难“那我身上也有这大红花,回去你骑我。”李白虽被逗的羞红了脸,可单单这几句话哪里哄的了李白。

  “我是读书人,读书人不会撒谎的,你瞧那马儿,分明就是叫我骑他。”李白又用那湿漉漉的眼神儿看着韩信“求求你了,你把我抱上去,我绝对不会踩到地上的,我保证。”

  站在街上凑热闹的人此刻都傻了眼,方才骑马的新郎还是韩信,怎么只一会儿就换了人,小孩子们才不管这些,追着马屁股要喜糖吃,可坐在街角的婆子们都窃窃私语的“别看韩家那儿子官做的大,不过你看他留了那样长的头发,说不定他才是新娘哩!”

  李白此时坐在床边肚子饿的咕噜噜叫,男子不比女人,想要服侍男人就得把下边里面仔仔细细洗净了,直到做完事第二天才能吃些清淡的。可李白实在怕饿得慌,早在前一天他就在自家院里摘了根旱黄瓜藏着,李白摸着那根旱黄瓜,反反复复的犹豫要不要咬一口解馋,只是闻着味道,旱黄瓜清甜的味道就好像爬上舌尖,冰凉可口的汁水溢满口腔,他刚被诱惑的张了嘴就听见韩信笑哈哈的声音,这把李白吓得手足无措,脑子一抽就把那旱黄瓜往裤腰里塞。

  韩信被灌了不少酒,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见到李白规规矩矩坐在床边,上去就要解人家衣服,李白急忙拦下,说还得和交杯酒“对对对,还得喝交、交杯酒。”这一张口,全是酒气不说,舌头也大了。挽着胳膊喝过了酒,李白埋怨问他干嘛喝那么多,整个人看着都直冒傻气,韩信还是嘿嘿笑着“我第一次娶媳妇儿,高兴,高兴嘛……”这下李白没有借口可以阻止韩信的动作了,韩信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眼皮,又亲鼻尖,然后一口咬上白嫩嫩腮肉,嘴里还含着李白的脸蛋就虚张声势说要吃掉李白,最后张嘴把李白嘴唇整个都含在嘴里,把薄薄的嘴皮吸的红肿晶亮。

  解了上衣,手就要往下摸,此刻李白突然想到别在腰上的那根旱黄瓜,两只手拦着韩信,韩信一开始只当李白是害羞,就故意把嘴吸的滋滋作响,后来发现李白一直防同一个地方,心里便起了疑。可李白哪里是韩信的对手,他被亲的发晕,阻拦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韩信抓准时机一把就按住李白的腰,这一按,酒劲儿全散了,冷汗虚虚的直冒。

  李白眼瞅着韩信从他身上弹开,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摸着屁股站起身,问他藏的是什么“我以为你喜欢我,怎么还藏了把枪打算要我命?”噌的一下,李白原本羞红的脸此刻像是能滴血,哆哆嗦嗦取出腰间的旱黄瓜给韩信讲了原由。

  原来只是根旱黄瓜,韩信松了口气,刚坐回床又突然站起,方才给他屁股摔的不轻,尾巴骨都嗞嗞疼“吃吧吃吧,别饿坏了不是?”咔嚓一口,李白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旱黄瓜,笑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嚼,韩信就站在床前,看着李白像个小兔子似的吭哧吭哧,感受到韩信目光,李白把啃了一半的旱黄瓜向上一举“来一口?这是我阿爸种的,汁水又多又甜。”韩信抓着李白腕子弯腰又亲了李白一口“嗯,是挺甜。”

  吃过了黄瓜,李白的胃口这才刚刚打开,可此时又不能让韩信出去给他带回来吃的,只好对屋里的大枣花生桂圆瓜子泄气,韩信咔咔的给人剥着花生,吃花生吃的渴了又剥桂圆吃,就这样剥到蜡烛燃尽了李白才喊停。李白可算吃好了,韩信眼皮沉的好像要缝在一起,哪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搂着李白一觉睡到天亮。

  昨天有婆子传说韩信才是媳妇儿韩老太太就不愿意听,可今早吃饭时一瞧,自家儿子像个霜打的茄子,眼底发青不说,坐个椅子还要垫好几个软垫,再看李白,生龙活虎胃口大开,就着小菜连喝三碗百合银耳粥,心里还放不下学堂里新来的先生还想要去看。

  “儿子,你昨晚是在上边的吧?”“老太太,你这话说的,你儿子我是个什么样的你还不清楚?”韩老太太心想好有十年没见我清楚个屁,可还是给了儿子面子点点头“就是你这屁股怎么了?”韩信哪能说自己摔了屁股,扯了借口说坐惯了真皮椅,家里木椅子坐不习惯。吃完早饭,张副官惊恐又做作的眨了两下眼“上将,你是这个吧?”张副官伸了食指向上指了指,韩信猛得掰过副官指头,攒足力气踹了副官一脚“给老子滚,少跟着瞎掺和。”张副官哭丧着脸揉揉屁股,想着可能是昨晚李白也这样踹韩信了吧。

  时间转瞬即逝,一个月的假期一眨眼就要见底,从学堂辞职的李白并没有闲下来,而是在经商方面展现出过人的头脑,还真能想出来钱生钱的法子。韩信向副官感慨,这学过习的脑子确实是比他的好使,如果叫他别带兵打仗了,他韩信还真不知道能干啥。

  “你还有多久就要走了?”“五六天吧。”

  夜里躺在床上气氛有些尴尬,他俩还没圆过房,李白没说给,韩信也不向他要,可这干柴烈火的,有点火星子就要着,此刻李白还冲着他笑,简直胆大包天。韩信起身就要压李白,可李白一张口又是一盆冷水下来。

  “你能辞职吗?就当为了我。”韩信一肚子话说不出来,只能问“为什么?”“因为我想和你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怕你回去了,我就见不到完整的你了,你舍得要我做寡妇吗?”李白说的很委婉,可韩信却拒绝的很强硬“我是你男人,就该出去打拼!”“那你要打拼还是要我!”

  李白掀了被子,长腿一迈骑在韩信身上,解了上衣露着肩膀,用臀肉一点点蹭着韩信下体,直到韩信有了反应才接着往下威胁“你若是要打拼,我现在立刻就走,那彩礼的五百块大洋一分不少退给你,咱俩从今天一拍两散;你若是要我,我现在就和你做。”李白的眼睛湿漉漉包着泪,韩信坐起身子替他提上衣服,把李白抱进怀里。

  “韩信,你什么意思。”韩信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搂着李白“你说话,说话啊!”李白捶着韩信的背,没打两下也紧紧抱住韩信,颤抖着身子哭了出来。就这样相拥了一刻钟,李白哭到止不住的抽泣,韩信才开口“我很笨,什么都不会做,你不要嫌弃我。”李白咬着韩信的肩膀骂他混蛋,这么简单二选一的题还要做这么久,正确答案明明就只有选他一个。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生疏笨拙的取悦对方,被弄得疼了也不肯说,直到后半夜才摸索出甜味儿来,便一口气做到酣畅淋漓,累得第二天早上谁都不愿意起床吃早饭。

  韩信走时一众丫头围在老太太身边搀扶,眼泪鼻涕掺在一起抹,唯独李白没露出难过,高挑个子站在人群里,一张笑脸对着韩信,直到车开出街角才疲惫的险些坐在地上,他知道韩信这一去是九死一生,可如果不赌这一次,等战事蔓延到他们这里,那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韩信这一走就又是一个月杳无音信,这一个月里韩老太太前半个月拉着李白絮絮叨叨,后半个月上火嘴里直起泡,而李白却好似不在意,只是买了更多的书读起来,老太太全全看在眼里,她知道李白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想让这个家更压抑,李白让自己忙着读书麻痹自己,这样就不会去想韩信。当韩信完完整整站在众人面前了,嗓子眼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里,只是一旁的张副官——现在应该叫他本名张川了——瘸了条腿,但也安全到了家。

  “这一个月……怎么样?”韩信知道李白关心他,便故意说的轻飘飘“上边不愿放我走,我甩了个档案册,我说秃子,这里面全是我发现的你的问题,你要是不让我走,我就把你拖下水,我字都不识几个,这个秃驴脑袋还信了,这不恭恭敬敬让我回家了么。”韩信当然不会说这个月他受的罪吃的苦,这些事他遭受过就好,不要让李白为了过去他经历过的事再伤心难过。“那张川呢?张川小兄弟的腿怎么了?”“张川那傻小子,说什么也要和我一起回来,给秃子气得崩了他一枪,现在张川少一条腿变张八了,哈哈哈。”韩信还怕自己说错,又问了句张川的川是不是三个竖的那个字。

  清楚张川腿是这样瘸得,李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认定韩信也受了皮肉苦,不由分说的去扒韩信衣服,要看看韩信身上有没有伤,见韩信如此抗拒,就更加印证李白的想法“哎!大清早的干嘛脱我衣服!才一个月你就这样饥渴了?”李白气不过,却也懒得辩驳,顺着韩信的话说了下去“我是你媳妇儿,身上哪里是我不能看的,莫不是这一个月里你在外边找小狐狸精了!”听了这话韩信哪还敢拦,一下就叫李白脱了上衣,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打绽的皮刚长了嫩红的肉,有的地方痂还没褪干净,只一眼就让李白眼泪汪汪的。

  “嗯?我看看,怎么要哭了?这可不是小狐狸精挠的啊。”

  “韩信……”这一声,委屈巴巴又娇滴滴,韩信听了急忙把人搂在怀里“你瞧瞧你,打是我挨的,伤是我受的,怎么眼泪都叫你替我流了去?”“疼不疼?”“疼什么,早就不疼了,我皮糙肉厚的,人没事就行嘛。可别接着掉金豆子了,我这心里疼着呢。”李白哭的身上发热,韩信抱在怀里起了坏心思,趁着人哭,几下解了李白扣子,对着露出来的肩膀又啃又咬,这次又换李白推他“大清早的,你干嘛?”“你用的什么皂,这身上怎么这么香?让我闻闻。”闻着闻着就闻到床上去,闻的衣服裤子都脱了韩信还没闻够,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没了初次的生涩,韩信摆弄起李白的一双长腿来是游刃有余,李白腿上的皮肤薄薄的,摸在掌下热乎乎,稍使点力一掐就是一个印子,抓过来往胸前一折,白净光溜的屁股就露出来。见韩信要来真的,李白急忙求饶。

  “我用手给你弄出来,你就别折腾我了。”韩信舔舔嘴唇“行,你要是用手给我弄出来了,我就放过你,要是没弄出来……”韩信的气息逐渐靠近李白耳畔,痒的李白急忙向后缩“那你可得让我做尽兴。”

  韩信憋了一个月,让他做尽兴那还得了。翻身换了位置,两只手怎么都不听使唤的抖,李白干脆闭了眼睛,胡乱往韩信裆下按,摸摸索索好不容易抓在手里,反倒被吓得一激灵,心想原来插在屁股里的玩意这么大,自己先前可真是吃了不少苦。那物握在手里了,李白也不敢睁眼不敢动,握着的手僵硬的跟着那物走,李白的双手越举越高,心生疑惑刚打算偷看一眼就听韩信问“你抓着我腕子做什么?”

  羞死了!弄半天他竟抓的是韩信手臂,怪不得方才他觉得握在手里的东西那样大,李白恼羞成怒的想逃,却被韩信抓了脚踝压在身下“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摸摸怎么了。”韩信捉了李白的手往他欲望上按,李白憋红了脸才用两只手虚虚圈着,韩信按着他的肩,身下顶着胯,一下下撞着他的手,李白双眼紧闭,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他只听得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想什么呢,握紧点。”这下捏的韩信倒吸一口气“稍微放松些……你怎么这么紧张。”“不行,我不会,我感觉我手都麻了。”“那你还逞什么能,”韩信叹气,把李白的腿扛到肩上“你放手吧。”“那就做一次行吗?”韩信没回答,李白心里有些慌“就做一次,对吧?”李白本打算再问一次的,可嘴中被韩信塞了手指,那两根手指在他口中搅动,不断刺激他分泌唾液,韩信的手指夹着他的舌头挑逗他的上颚,从喉咙中挤出喘息,酥酥麻麻快感从胸口蔓延,过多的津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出,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见李白身子发软,韩信才收回手指,把手指上的口水尽数抹在穴口。

  手指破开干涩小穴,刚纳入些就被肉壁迅速吸附绞紧,韩信抽动手指缓缓扩张,俯下身子把李白的乳晕整个吸进嘴里,用舌尖撩拨缩在乳晕里的珠子。李白双手抓着韩信的发,拉近也不是推远也不是,他蜷起脚趾仰着脖颈急促的呼吸“痒,好痒,韩信……”在遇到李白之前,韩信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么特别多么好听,可李白在说这两个字时的发音很独特,“韩”字他会用到更多鼻腔去发音,而那个“信”字的尾音总被他说的轻飘飘的,两个字连在一起被他喊的娇滴滴软乎乎,嘴巴一张一合,伴着喘息吐出这两个字,韩信从没听过有谁比李白更适合说出这两个字,好像韩信这个名字就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再多说几遍,我的名字。”“……信,韩信,韩信。”
韩信抽出手指,用龟头抵住还在翁合的穴口,那里被他玩的柔软又湿漉漉的,韩信握着阴茎向前顶进,刚纳入半个龟头李白就扯着他的头发喊疼。“嘘,小点声音,你这样喊,他们可全要听到了。”李白这才放过韩信的头发,咬着手指收着声音。

  韩信不记得哄了李白多久才让李白把整根阴茎都吃进去,他只记得李白含着手指低声骂他混蛋然后抽泣着说疼。李白把他咬的很紧,每次抽插都有阻力,肠壁青涩的挤压似排斥似欢迎,顶到最深处时李白还会不受控的尖叫。韩信拉过李白的腿让他翻身跪趴在自己面前,果然李白更容易接受后入的姿势,韩信从李白的后颈一路摸到尾骨,抓着李白臀肉顶胯肏弄,他发现李白一直想要夹紧腿,侧目一看原来是李白在自己抚慰乳头和性器。

  “小混蛋,把你肏舒服不喊疼了哈,但是你再夹腿我可就要被你夹断了。”

  李白这才停手,撅着屁股把腿分开些。

  “韩信,再,再深些。”

  韩信还是没舍得射在李白里面,把人身子扶正,面对面的用自己的手包着李白的手握着阴茎撸动,咬耳朵教李白怎么摸才会觉得舒服“不愧是读过书的,你学的真快,你摸的我好舒服。”李白的额头抵着韩信的肩,脸颊发烫的看着韩信的阴茎被自己握着撸动,直到最后发泄在自己手里。

  躺在床上,李白只觉得自己被折腾的散了架,上下眼皮直打架,韩信撑着身子在他旁边吸烟,没吸两口就直叹气。李白没睁眼,向上抬了抬下巴“叹什么气,我没有小狐狸精服侍的得劲?”“小混蛋,”韩信随手熄了烟,伸手摸上李白的脸“再冤枉我就打你。我只是可惜我那车子和勃朗宁,都叫那秃驴给我扣了去。”“那是挺可惜的,可惜没把我一起劫去,让你一起叹息。”

  “你这嘴!”韩信使了两指捏了李白嘴唇“你这小混蛋,一辆车子你也吃味,你知道一辆小轿车多少钱么,那可是三千大洋,能买五个你!”李白拍开韩信的手,嘴巴撅得老高“分明是六个,你这算数也不行。”“老太太还说你性子温吞柔软,叫我多忍让,不要欺负你,可你这张嘴伶牙俐齿的,饶是十个我也说不过你。”“老太太还叫我教你识字呢,你看我何时为难过你。”“还顶嘴,我看你还是不够累。”韩信把手伸进被子里,捞起腿弯就往肩上架,把李白屁股拍的啪的一声响。

  “来,再做一次。”

  直到吃晚饭时李白才迷迷糊糊被韩信叫醒,心想着再也不和韩信拌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韩信偏反着来,韩信那处又大的很,每每都弄的李白欲死欲仙,两条腿儿都直打颤,这种事他又不好意思开口告状,难道要告诉老太太她儿子不讲理,专在床上欺负人?

  做生意虽不比肩上带星赚钱多,可日子平平稳稳的叫人舒心,府上丫头伙计都遣散的差不多了,张川养好腿伤却还是跛了脚,这些日子李白带着他在外四处奔波打拼,独留着韩信守在老太太身旁。

  “唉,当时本想着要李白那孩子在我身边陪着,没成想最后在外忙活的是他,不过那孩子头脑聪明,出去见见世面是好的,只是,钱啊,总是赚不够的,你记得喊他回家。”“哎呀,老太太,现在有你亲儿子守在您身边,您还不偷着乐呢?”韩信跪在老太太身侧,脑袋枕着老太太的膝盖,感受那双干瘪粗糙又极具温暖的手抚过自己的脸“儿啊,你说你到底像了谁。”韩信刚想拍马屁说都随您,漂亮样貌都随了您,老太太话锋一转打的韩信措手不及“从小就狼心狗肺的,我竟然养了十多年白眼狼。”“哎呀,我这以后有的是日子陪着您。”

  李白应酬到很晚,总是踩着星星回家,韩信替醉醺醺的人洗漱更衣,曾经睡前的拌嘴打闹也变成沉默无言,韩信单手撑着头,借着烛火看李白红彤彤的脸,李白的眼睛也亮晶晶的盯着他。最终还是韩信打破了沉默“睡不着?”“嗯,睡不着。”“有事说?”“嗯,”李白侧过身,学着韩信的模样撑着脑袋“我想去上海。”韩信用舌头顶了顶腮,但还是笑着说“去那儿干嘛,那么远。”“今天打听到的,那样的大城市才有卖勃朗宁的,你不是喜欢吗,想着给你买一把。”“你给我少扯那些啊,”隔着被子,韩信一巴掌拍到李白屁股上“不许去,不许买,那东西还能喜欢想要就得有吗?”“当初我见了你的照片就喜欢想要就必须得有。”韩信还是不同意,李白翻身骑在韩信身上“我要去!”“小混蛋喝多了别给我耍酒疯啊!”“没喝多,我要!”“要什么要!你都累一天了,听话,来,下来躺着。”“我不累,”李白伸手去扒韩信裤腰“成亲那天你说过让我骑的,今天我就想骑在上面试一次。”

  没多久,李白就失了力气趴在韩信身上,韩信喘着粗气,抚着李白的背“累了没。”李白点点头“还折腾吗?”李白摇摇头,偏过脑袋听韩信的心跳,累得声音都轻飘飘的“让我去吧……”韩信被他气得笑出声音来“你怎么总拿这方法逼我。”“因为好用啊。”“那这次要是不好用了怎么办——老太太今天还和我说,要你别四处走了,赚的少也无所谓,现在外边这局势,人在家里她才觉得踏实。”“那怎么办,我竟叫你白白占了便宜。”“就这么想去,就为了把枪?”“顺便去谈谈生意合作。”哪有什么合作,没想到他一介读书人为了哄韩信开心都要编谎话了“哈哈哈,行,还是带着张川不带着我?”哪里能带你去,带你去那谎话不就被戳破了吗“张小兄弟虽然行动不太方便,但是头脑机灵……你的话,你走了,家里就没有顶梁柱了。”韩信弓着身子吻了李白头顶“好,都听你的。”李白哼哼着从韩信身上下来,扯了被子就要睡,韩信也不忍心再折腾他,揽过李白的肩把人抱紧在怀里。

  “韩信,你知道的,我也不愿意奔波,我最想的就是和你一起待在家里,可是总得有人要为这个家付出,我舍不得你去拼命。”听着声音又要哭,韩信就知道这人是喝多了,赶紧接着哄“去上海回来后你就不要四处走了,我身强体壮的什么活计做不了,你就安心在家待着教我识字就好……”没有回应,耳边传来的是均匀呼吸伴着浅浅鼻子不通气的鼾声,韩信叹了口气,和李白结婚后,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夜晚是这样难熬。

  李白走前还是把心心念念的座机安上了,三百五十枚银元,每个月缴费六圆,想来都有些肉疼,可寻思着等他到了上海还能听着韩信声音倒也还好。到了上海,李白不歇息,第一时间寻了能打长途电话的店,转接要等很久,可这段时间让李白心情就像是在熬蜜糖一样越搅越黏。

  “喂?听得到吗,我的声音会不会很奇怪?”“听得到,不奇怪,只是有些不清楚。”沉默了会儿,李白张口道“我想你了。”只听韩信在话筒那段低低的笑,李白也跟着笑“打电话前一肚子话,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生怕叫别人都听去了。”韩信又问他打电话贵不贵,李白还是笑嘻嘻的“五分钟零点六圆。”韩信刚想说还好就听李白又说“嘿嘿,不过我打的是长途,一分钟就得一圆多一点,刚才转接就等了好久,这会儿应该快到五分钟了。”话音刚落,韩信就听到电话那头喊要到时间了,李白的声音也有些匆忙起来“老板在催了,那我先挂断了,明天再打给你。”韩信急忙说打电话太贵了,不如李白快些回家,他时时刻刻在李白耳边讲话。“那我耳朵可要遭罪了。”李白说的很急,他也不清楚韩信有没有听清,可心底就是泛着丝丝甜意。

  “哎呀!”李白看着一旁的张川拍了下脑袋“忘记叫你也试试打电话的感觉了。”张川急忙笑着摆手说不用,张川仔细一想,他之前只看过韩信打电话,偶尔还帮忙接一下,他确实还没真真正正以自己的名义给谁打过电话,不过除了韩信家新安的座机,他谁的号码都不知道,想来要打也是要打给韩信的。可李白还是笑着说没关系,下次打给韩信就让你打过去试一试。

  卖勃朗宁的老板是一个姓周的胖子,一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堆在一起把眼睛挤不见,他一只手抓着李白的腕子,一只手摸着李白的手背,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好像要陷下去“李老板,孙老板向我提起过您,他说您年轻又聪颖,没想今日见了面,李老板不仅年轻长得竟然又这样漂亮让人动心。”见情况不对,张川急忙编了借口,拉上李白打算开溜。

  “李老板要去哪儿啊?可别怪我没提醒您,街上这会儿都是学生在做抗议游行,一会儿纠察大队来了可是子弹无眼啊。”

  李白也不是傻子,能甘愿叫人白白占便宜,拿起那把没有子弹的勃朗宁连连退后站向张川“周老板,我们是真的有急事要走。”“真可惜,我这儿原本还有一笔划算的买卖打算和李老板谈谈。”什么划算买卖,李白再看不出这周老板的色心才是真的无眼。出了门才发现周老板说的确实不假,街上到处是穿着蓝上衣黑下装的学生,他们站队整齐,举着旗含着口号,可纠察队一来,砰的向天空开了一枪,只一会儿他们又化作受惊的鸟兽四处散逃。乓乓乓,纠察队开始无差别攻击,死去的人都被扣上不服从管教的暴乱分子的帽子。这是李白第一次听到枪声,他的耳边嗡鸣迟迟没有消散,他不知道韩信之前在战场上是怎样熬过来的,他拉着张川沿着墙壁四处躲,张川一瘸一拐没办法走很快,只好叫李白走在前面,他在后面一定紧紧跟着。突然张川没由来的后背一凉,他的心里紧张发毛,腿也开始控制不住的打颤,他的伤腿一脚踏空向前扑去,紧接着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李白没去扶张川,而是和张川一样直挺挺倒了下去。

  痛总是后知后觉的,张川急忙爬到李白身边把人翻过身来,李白看到自己被打穿的胸口才知道疼,他痛的想要大喊一声可一瞬间血腥涌上喉头让他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被自己的血呛得直咳嗽,可他越咳身前的血就流的越快。看着四逃的学生们,李白忍不住去想韩信怎样才能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活不下来的吧,李白想,韩信那样笨,幸好自己把他从那种鬼门关里拉回来了。张川站起身跛着脚跑去找出租车,可这时候纠察队刚来过,街道封闭,出去容易,但连只蚂蚁也进不来,他们在这人生地不熟,张川问了好久才知道附近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或是诊所,张川这才又回到李白身边扶着,等有车流经过。

  “张川,我这是要死了吧,韩信受过这样的伤吗?”“李公子你不要乱说,韩上将之前受过的伤比您还严重,不会死的!”张川还是没能改口,依旧叫韩信为上将,可此时李白也不想纠正他了“你知道吗,其实我还蛮嫉妒你的,你跟在韩信身边的时间比我久,韩信还认识你的川字怎么写。”张川胡乱用手背擦了把眼泪“李公子,你先不要乱想也不要讲话了,你名字的白字也那样简单,韩上将一定也是认识的。”“你怎么哭了,不是说我不会死吗?我记得前面就是那个可以打电话的地方,你抱我过去,替我打个电话给韩信吧,我现在好想他。”鲜血一直从李白的嘴角溢出,看的张川心惊胆战,泪还来不及擦就落了下来“李公子,你不要讲话了,不要讲了,我这就带你去。”

  张川带着李白走到商铺已经是大汗淋漓,又求了老板好久才肯让他们用电话,张川飞速播了号码急吼吼的叫人转接,听着转接时那空洞的安静更是让他焦急,李白虚弱的叫张川把听筒给他,他说自己想贪婪的听到韩信接听时的第一声,可张川清楚李白是怕自己听不到了,他捧着座机把电话线都扯的很远,不顾老板的喊骂把听筒贴在李白耳边。

  寂静无声,果然蜜糖熬的太久就搅不动了,老板又喊张川付了一次五圆五的费用,可是电话的转接还是没通,李白这才清楚,每次转接的时长都是靠运气缘分,或许是这次他们俩的缘分已经用尽了吧,他想起第一次和韩信相遇,韩信像个土匪一样把他抓进车里,说自己不想和素未谋面的人结婚,求李白装作他情人逃婚,李白觉得韩信好傻,街上那么多人,他偏偏抓了那个他说不想成亲的;他想起自己坐在车里头晕,韩信一脸正气的把自己脑袋按在他肩上,可他从车前边的镜子里可见韩信笑的那样开心;他想起成亲那天韩信和那匹新郎官要骑的马一样戴着朵绸子扎的大红花,他闹脾气说要骑马,韩信哄他说骑马不如骑他,可最后韩信还是把他抱在马背上,让他过足了瘾,但他后来还是骑了韩信;他想起成亲那晚韩信喝的醉醺醺,困的眼皮打架还硬挺着身子怕他饿给他剥花生吃;他想起第一次把身心都交给韩信那晚,很不愉快,他哭了很久,韩信笨拙的不会安慰他,只会胡乱亲他一脸口水;他想起韩信尴尬解释说,以为李白就是看上自己长的帅,那时韩信不想和个教书的结婚,觉得自己是个红颜祸水,李白还叫韩信呸呸呸,不要说自己是红颜,因为红颜还会薄命,可他那时没想过薄命的原来是自己;他想起韩信说起勃朗宁时眼睛亮晶晶的,威风凛凛的要叱咤风云,李白紧紧握了握那把勃朗宁,又把它递给了张川,叫他一定要保护好,一定把枪给到韩信。这时候李白已经不觉得身上疼了,他只觉得好困想要回家和韩信躺在一起休息。

  韩信接起电话,第一声听到的是张川撕心裂肺的叫喊。

  “为什么才接通!”

  当初在战场时韩信会为战死的兄弟怒吼着抛洒热泪,但此刻韩信的内心很平静,张川哭着说李白没了,他恨自己这条受过伤的腿,张川觉得,若不是因为这条伤腿导致自己摔倒,死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李白,可韩信一直都觉得李白还在,只不过每天应酬忙到很晚,晚到他睡前还没回来。张川给他的勃朗宁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没擦到的属于李白的血迹,但韩信一口咬定是李白叫人家骗了,这把枪保养的不好生了锈迹,他一直不肯把曾经最心爱的勃朗宁带在身边,韩信说他还要等李白亲手把这份礼物给他,他们说好的李白从上海回来就要教他读书识字。

  红颜果真多薄命。

  红颜果然多祸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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