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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作者:冬日不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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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他躺在地板上,等待死亡的到来。

潮湿逼仄的房间弥漫着腐烂的臭味,地上的针管散落一地,一个小袋子里残留着一些白色的药片。

哦...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刺激。

他缓缓地移动四肢翻过身来,看到手臂上那道深深的伤口,手臂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翻出的血肉泛着变质的颜色,还有爬动的白色的蛆虫,没有知觉.

他呆滞的移开了目光。

拿起注射器。

最后一针,只剩下最后一针。

静脉上的皮肉已经不成模样,他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他的人生,变成了这样。

他想,最开始的他虽然也很糟糕,但也不会想到这么糟糕的结果。




“呦,臭娘炮,怎么来男厕所了呀,你不是应该上女厕吗?”

打头的那个男生拍着他的脸,红色的头发像鸡冠一样在他眼里晃来晃去,他感到恶心,还有恐惧,他抓着手臂,袖子下是前几天被他们殴打留下的伤痕。

红发男捏起他的脸,像把玩物品一样来回观看

“这张脸...真是长错了地方,”红发男恶劣的笑了笑“不过长成这样,屁股也没少挨操吧。”

后面几个小弟发出同样恶劣的笑声,他一阵恶心。

“我听说你妈也是因为玩的开和别的男的跑了,没少看吧,操过你妈的是不是也操过你,三人行刺激吗?”

他狠狠甩了红发男一个巴掌

“闭!嘴!”

但是没想到,红发男的拳头没有如约而至,他的衣服被掀了起来

“你干什么!”他惊恐的看着红发男,前所未有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他紧扯着衣服,掩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红发男朝后面的小弟递了个眼神,那几个小弟默契上前钳制住了他,把他抵在厕所的墙上。

“放开我!”他的嘴巴又被人捂住。

红发男利索的解开了他的裤子,脱下了他的内裤塞进他嘴里,戏耍的看着他无法挣脱,嘴里只能呜咽着泪如雨下。

西裤的裤链拉开,露出性器,红发男边揉脸边说

“贱货,敢打我,”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从恼怒转为奸笑“罚你不做润滑,给哥几个舒服舒服,不过分吧。”

他疯狂的摇头。

“差不多得了,45分钟就能把你们几个舒服完了,真是够短的。”

靠边的隔间里走出来一个男生打断一切,嘴里的烟还没抽完,败兴的按在隔板上,手里举着手机,摄像头正对着他们。

他下半身赤裸着,嘴巴还被人封住,因为恐惧泄劲,失去钳制后跪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


第一次遇见肆,是从那以后与他相处的时光里最难堪的一次,丑陋的、肮脏不堪的。




是肆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他想过很多次轻生,想就这样算了,其实...他死了,也没人会记得。他的同学不会记得,老师不会记得,那早早离婚不再管他的父母不会记得,得了阿兹海默症后去世的奶奶也不会记得。一个人从这个世上消失,竟然会毫无痕迹。

死了没什么大不了,不会比活着更痛苦。

他只是活着等待那一刻。

肆的出现,好像乌云里照进的一束光,他蜷缩在那束光下,汲取生活里唯一的慰藉。

肆对他的态度是怎么从冷淡到在乎的,他忘了。

他只能记起周三第二节课的男厕所,是他们碰面的地方,肆会躲在最里面的隔间抽烟。

会面地点甚至有点可笑。

回忆到这里,他麻木的心有些伤心。那些悲伤的回忆随着痛苦的蔓延被放大到分毫不差,唯一的幸福却在绞痛的大脑里慢慢消逝。

短暂的快乐蒙蔽了他的眼睛。

他们正式确立了情侣关系。他们会有时躲在天台上,躲在学校的角落,翘课到学校外面漫无目的的游荡。

他说肆的名字很好听,自由、恣意,肆说自由需要代价。



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爱是在一个小旅馆,不需要身份证,给钱就可以开房。

肆轻轻的吻他,把他轻柔的放在床上,生涩仔细的帮他扩张,肉棒在后穴里慢慢的碾磨,找他的高潮点,不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做任何动作,把他当做珍宝对待。

后来他床上的过客,每个环境都比这个小旅馆强,可他再也没被当作人过。


他们最后的快乐回忆,是那一年冬天的元旦。

各班都在班级里举行元旦晚会,高三的学生尤其珍惜可以放松的时光,他和肆趁机偷偷溜了出来。

用肆的话说,他们两个都是这个学校的挂名学生,在老师的眼里,他们存在的证明只有名单上的名字。

他们找了一间空教室躲了进去,拿出给对方的元旦礼物。

他给肆的是一条自己织的围巾,肆给他的是一条自己做的琉璃手链。

一根红绳上坠着一个蓝色的小鱼,很简单,很漂亮。

“我以后想做玻璃艺术,有时放假的时候我会去玻璃工艺厂做学徒。”

“真的吗?”他看着肆坚定地眼神,惊讶又憧憬。

肆摸了摸他的头

“你呢?你想做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梦想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十分遥远

“小时候...想做舞蹈家,只是学了两年后就没再学过了。”

肆没有再追问,将手链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好看吗?”

他看着手腕间的蓝色小鱼,点了点头

“好看。”

肆低头吻他,这个吻缠绵眷恋,与以往不同的情绪从肆的吻中传递,肆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后来他们做了什么?玩仙女棒,用手机播放元旦的烟花爆竹,分享从自己班搜刮来的零食,平凡的,像每一个情侣该做的一样。


这一切结束在暗处偷看的那双眼睛,隔天,他和肆都被请了家长。

他的爸爸在老师面前恼羞成怒打了他一巴掌,最后在走廊里,他爸爸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还有最后一句话

“骚货,和你那个死妈一样。”

他的妈妈从头到尾也没有出现过。

同学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课桌里被人放了图钉。

那天临放学的时候,那几个混混又找到了他,殴打的程度比之前都激烈,他被打得一只耳朵流出血来。

痛,哪里都痛,他躺在地上,呼吸的空气有鼻血甜腥的味道。

红发男从兜里摸出了一个东西,蓝色的,闪闪发光。

他忽然激动地爬起身,想要够他手里的东西

“还给我!”

红发男吐了一口在他脸上:“爬得起来就来拿。”

距离放学还有十分钟,红发男优哉游哉的朝着校门口走去,他忍受着疼痛踉踉跄跄的想要追赶。

他身上的血迹在白衬衫的映衬下触目惊心,远处聊天的教务处老师却好像没有看到,眼神都没多给第二次。

校门外,肆依靠着一棵树应该是已经等了很久,他听到有人来的声音抬起头,一个闪亮亮的东西从他眼前划过被扔到了马路上。




迷幻,混乱侵袭大脑,他躺在地板上抽搐着,脸上竟然出现了诡异的微笑。

他的思绪跳跃着,回想起他第一次和老男人上床的时候。

或许他不应该叫他老男人,老男人总让人想起大腹便便的样子,他接的第一个客是他高中时见过的一个老师,干瘦缄默,看起来文质彬彬,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总爱在上课的中途出去抽烟。

老师显然已经不记得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学生,毕竟客人只想要找一个方便的泄欲工具,保证这个人生活在淤泥里,除了这段露水情缘不会和他的教师生涯有任何联系。

客人穿着正派的衬衫西裤,带着他走进了一间SM主题的酒店房间。


酒店房间,总是酒店房间。

各种各样的甜腻的香水味,各种各样款式的避孕套,润滑液,成人玩具,客人职业各异有老有少,一个人来的,几个人来的。抚摸、蹂躏、鞭打,他跪爬在床上,用手撑开后穴,或者张开嘴巴,性器出现再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后穴里、嘴巴里,用手撸动,用腿根挤压,臀缝间摩擦,脚趾上下摩挲。他最多一次接了7个客人,最后躺在床上时他感觉自己要被精液淹没。

生理上机械的快感成为他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性爱的味道把他一点点腌渍入味,坐地铁时都能引来别人探寻的目光。

他有时会神经质的观察自己与其他“正常人”的不同,是不是有不同于他人的纤细柔软,是不是常年散不掉的草莓T味,是不是习惯性变成撒娇示弱的语气,是不是连微笑都变了味道,他觉得微笑里已经是去不掉的谄媚,索性不在床笫之下展露笑颜,他知道这样的对比是自取其辱。

他很害怕,去医院看肆之前都要先回自己那间又小又破的公寓房间,用高中时就在用的沐浴液把自己洗一遍又一遍,他不敢用酒店的浴室,不敢用酒店提供的洗漱用品,他害怕如果肆醒过来了,在他身上找不到以前的痕迹。

肆的隔壁床有段时间躺着的是一个老奶奶,做完手术修养,虽然起色看上去还很虚弱,但总是挂着慈爱的微笑。

老奶奶夸他是个好孩子,说从来没见过肆的其他家人来,只有他一直在旁边帮忙照顾。

他有时候也很想找人倾诉,老奶奶总是让他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奶奶,他原本住在奶奶的房子,可那天出事后他回到家里时,发现自己的行李被丢了出来,门已经换了新锁,从那时起他便无家可归。

他看着老奶奶,倾诉的欲望被克制下来,他能说什么呢?说肆的双亲早就过世,他去找肆的舅舅、肆唯一的监护人时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闭门羹,苦难重复再多次也只是苦难,他不想让善良的人分享他的痛苦。

面对老奶奶的善意,他只是能敷衍的回复过去。

照顾好肆,祈祷他能醒来,然后回到那间公寓,等待妈妈桑给他安排的下一个客人。



他是什么时候染上毒瘾的他也记不清了。

可能一开始只是某个客人在做爱时哄骗他吃下的小药丸,恶魔的低语在他耳边呢喃,只需要一粒就能带他到极乐的巅峰。

可能是妈妈桑笑眯眯的递过来的一杯普通奶茶,妈妈桑看着他顺从的喝下,把他扔进四五个男人等待的房间,然后在很久之后等待他匍匐在自己脚下恳求再多给一点。


他接的客人越来越多了。

他需要钱,躺在病床上的肆需要钱,那间破旧的公寓需要钱,如同蚀骨之蛆般折磨的毒瘾需要钱。

他流转再各种酒店的房间里,有时一天要招待六七波客人,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去医院看肆。他曾经想摆脱这种生活,可他早已弥足深陷。

其实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走上这条路。

他高中没毕业,只有初中学历,稍微正经一些的用人岗位都不会用他,他只能去做家政后厨这样的工作。

只是他的每一个工作做的时间都不长,那次被打后他的右耳出现了一些问题,几乎听不到声音,他舍不得买助听器,但也因此经常干扰到自己的工作。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些因为这张脸蛋时不时出现的骚扰问题,每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地方,他都会被恶人先告状的被造谣成不检点的人,他的自尊被一点点击溃,直到他去了最后一家小吃部。

他这辈子也忘不了那间油腻的后厨,那个虎背熊腰的老板捂着他的嘴把他压在案板上肏他的后穴,老板娘就在前台闭着眼睛打盹。

他被拍下了视频,并以此为威胁,对他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侵犯,然后在某一天夜里,在他又一次被折磨到晕倒,他被丢到了后来的妈妈桑哪里。

他想,从这时候开始一切就已经错的无法挽留。


他有时会静静的坐在肆的旁边,无声的流泪。

这么长时间的“生活”已经让他忘了如何放声哭泣。

仪器上显示的心跳同样跳着的也是他这条烂命,如果没有肆,如果没有肆,他可能也就这样放手离开了。



但是钱越来越难赚了。

吸食毒品越来越多的他面容也随着消瘦下来,手臂和大腿上的针孔更是让嫖客心生厌恶可恐惧,害怕在他身上得了艾滋。

他又一次被抛弃了,被妈妈桑赶出了招待所。

他只能游荡在招待所的那条街上,随缘的等待来嫖的对象,随缘的选择做爱的地方,随缘的拿着泄欲后给他的报酬,很少、或者没有。

他看着镜子里赤裸的自己。身上是不知道哪个纹身师嫖客留下的罂粟花朵的纹身,头发因为多次漂染已经变成干枯的黄色,因为经常塞进去马眼棒尿道炎已经严重到开始尿血,还有针孔,触目惊心的针孔,那朵罂粟花成了他的诅咒。

他没再见过肆,他还是会付钱,但是没再见过肆。

一次次毫无征兆的鼻血告诉他他已经时日无多。



前两天,他在招待所的那条街上遇到了“老熟人”,红发男已经梳起正常的颜色发型,身上的西服看上去质感高级,一个畜生人模狗样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忘了,当初红发男能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就是因为他爸爸是学校最大的董事。虽然披上了人皮,但还是难掩本性,来到这种地方寻花问柳,从招待所出来后一脸餍足的表情。

红发男第一眼没有认出他,他发狂的扑了上去掐住它的脖子,只是孱弱的身躯怎敌一个成年男人,红发男很快挣脱他把他推到,他的手臂还被一旁木板上的钉子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不止。

“艹,哪来的神经病!”

红发男看着他的脸,似是不敢相信,还有些惊恐,惊恐他眼底深深的恨意,但是即使这样红发男也没敢在上前补几脚,只是悻悻的说

“真晦气。”



幻觉此刻达到了顶峰,他幻想着,幻想着这一切如果完全不同,如果幸运女神多多眷顾,他是否能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平静,无比的平静,他这一辈子最平静的时刻来自死亡,他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他终于是完全的失去生机了,蛆虫从手臂的伤口中钻出,爬在手腕上的红绳上,他死在了这间公寓里。

许多天后,邻居实在无法忍受公寓里飘出的臭味选择报警,这才发现他的尸体。警察走进门,一眼看到地上的针管和毒品,皱眉有些鄙夷的说

“是个毒虫。”



-




他像一朵被拔光尖刺的玫瑰,被苦难吸干,在人群的践踏下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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