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养了一只小狗，叫汤圆。
汤圆之所以叫汤圆，完全是因为给他起名字的时候我正在吃汤圆。
“你就叫汤圆吧，"我说，“看你长得怪像汤圆的。"
他“汪"了一声，好像没搞明白为什么一只小金毛会像一颗糯米团子，只好跳到我怀里，伸头去够我的碗，想叼一个来吃。
“哎哎哎，你干什么！"我把碗举起来，不让他碰到，“小狗不可以吃汤圆，不然肠子会打结！"

其实我是骗他的，但他还是信了，尾巴蔫巴着垂下来，恹恹地滚回地上趴着，看起来怪可怜的。
他们小狗就是这样，主人说什么都信。
“好吧，"我说，从碗里倒一点糖水到他盆里给他喝，“其实是因为我喜欢吃汤圆。"
他眨眨眼，站起来，歪着头看我。像是在问：“你喜欢我？"
真自恋，我把他抱起来，作势要咬他：“谁要喜欢你，喜欢你肠子会打结。"
他摇摇尾巴，乐颠颠地舔我一口。
臭狗。

-

汤圆是我捡回来的，准确地说，是他非要跟着我回来的。
加班结束后的深夜我下了末班地铁往家走，汤圆就在地铁口等我——汤圆那个时候还不叫汤圆，等的也可能也不一定必须是我——总之他等到了我，两三个月大，好小一只，绕在我身边转圈圈。
“你是金毛吗？你想和我回家？"我蹲下来，摸摸他的头。
他用脑袋拱我的掌心，从喉咙里咕噜一声。
品种狗！赚了！

一只金毛三千块，一台电脑八千块。街上白捡一只金毛净赚三千块，一只金毛弄坏一台电脑倒赔八千块。
汤圆坐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抱着我倒空了水的水杯，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我把浑身湿透的他拎起来，咬牙切齿丢进浴缸里去：“从此以后你就是一只八千块的小狗了。"
他的耳朵高兴地立起来，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划着小短腿开始游泳。
这家伙还真是……在哪里被丢下水就在哪里洗个澡啊……

-

养了狗自然要遛。
小区楼下有个小花园，小花园里有几条小路，每天晚上下了班，我都牵着小不点汤圆，沿着石子路走上半个小时。
今天散步的时候我们遇见一只猫，猫是橘猫，胖胖的，整个猫油光水滑，像是被喂惯了，也不怕人，见到我们过来，不但没走，还躺在地上翻起了肚皮，咪咪叫了两声。
还挺可爱的，我想，蹲下去准备摸一摸，毕竟人家盛情难却嘛。

汤圆却急了，迈着小短腿跑到猫身边，挨着猫躺下，也开始翻肚皮。
我：？
猫：？
猫：神经。
猫翻个白眼走了，留给我一个优雅的屁股，我的手停在原地，场面有一点尴尬。
汤圆蠕动蠕动，像一条大毛毛虫一样挪过来，用肚皮蹭我的手。
我揉了两把他的肚子，他嘤嘤呜呜哼哼唧唧，眯着眼在地上扭来扭去。
我揉完了，拍拍他：“走啦。"
汤圆却不动，躺在地上瞪着我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声：“咪。"
什么时候学的猫语……
我叹一口气，继续给他揉着肚皮：“撒娇对我没用！知道吗？"
这笨狗，看起来也不像知道的样子。

-

汤圆和猫处不来，和其他狗关系倒是不错。等他长大一点，趁着周末会带他去狗公园，他和一只小吉娃娃你追我赶，玩得很开心。
等等——怎么好像是吉娃娃追、吉娃娃赶？
我定睛一看，发现确实是的，我们家汤圆，堂堂一只黄金猎犬，被一只没他一半高的吉娃娃追的上蹿下跳，嗷嗷乱叫。
我嫌他丢人，把他叫回来：“怎么回事你？吉娃娃你都打不过？"
汤圆：“呜呜。"

等吉娃娃回家了，汤圆又神气起来，欺负起一只看上去很沉稳很不动声色的德牧，对着人家龇牙咧嘴耍威风。
汤圆：“嗷呜嗷呜！汪汪汪！"
德牧耳朵立起来，稍稍抬了抬眼睛。
汤圆触电一样弹起来，拔腿就跑，一路躲到我屁股后头，从我腿边颤颤巍巍伸出一颗脑袋：“呜呜。"

我实在受不了，伸出一根食指点他湿乎乎的鼻子：“小怂狗，又惹事又怕事。"
汤圆：🥺
汤圆伸出舌头舔了我一口。

-

疫情期间居家隔离，我遛不了狗，汤圆只好自己遛自己，每天爬楼梯，十二楼到一楼，一楼再到十二楼。
“好可怜，不能出去玩，只能爬楼梯，"我捏捏他的脸，和他商量，“电梯坏了，反正你要爬楼梯，能不能替我去拿外卖？"
虽然我总说汤圆是笨狗，但他其实还是有点聪明在的，不然也不能准确无误拿到我团购来的物资。他叼着袋子回来，门都没进，就被我用酒精一顿乱呲，呲得上蹿下跳，嗷嗷乱叫。

汤圆生气了，趴地上不肯动弹。
“汤圆？小汤圆？汤圆宝宝？"我伸手要去搂他，他却转个身，撅着屁股背对着我。
脾气还真大，我起身，去拿了他的小塑料碗，倒满了狗粮，谄媚道：“汤圆宝宝，吃饭饭～"
汤圆动动耳朵，不理我。
我咬咬牙，去柜子里拿了根牛肉棒，在他鼻子前画圈圈：“汤圆宝宝，吃肉肉～"
汤圆吸吸鼻子，不理我。
我拿他没办法，也学着他往地上一躺，谁知刚躺下，我的肚子就叫了一声。
汤圆这才扭过头，慢吞吞看我一眼，用鼻子推着他装满狗粮的小碗到我手边。
我低着头，和这碗狗粮面面相觑。
我的狗请我吃狗粮？
什么狗啊这是。

-

春天是狗狗的换毛期，汤圆也不例外。我在网上看了小视频，学着把他的毛收集起来，做了个毛毡小狗头。
汤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坏了，我怀疑他把我当成了什么穷凶极恶的变态杀狗犯。他看看那个狗头，又看看我，把头埋进他的狗窝里，半天不敢出来。
“这是给你的玩具，"我跟他说，嫌弃地戳戳他露在外面的半截屁股，“胆子怎么这么小，我又不会砍你头。"
汤圆这才怯怯地钻出来，伸出爪子碰碰，又用鼻子闻闻，兴许因为上面都是我俩的气味，这才放下了些防备，将那个毛毡扒拉到自己窝里去了。

汤圆很快爱上他的新玩具，把它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小心翼翼藏在窝里，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搂着一起。
汤圆叼着他的宝贝玩具跳上我的床，可怜巴巴地对我眨眨眼。
这狗怎么还是双眼皮……
无事献殷勤，原来不是来讨好我，是要我来替他修玩具，原本紧实的毛毡被他扯得有些松了，这是有求于我呢。
我接过他的玩具，拿出我的长针，把松散的地方重新戳紧。
汤圆：😰😰😰
汤圆撒腿就跑。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