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作者:淮暄云      更新:2023-03-11 01:53      字数:6233
爱人如硝酸
Summary:硝酸挥发性强,越浓越易分解。
——BREAK——

是夏。在校长办公室,卢西安诺低着眼盯地面,褐岩般的发丝垂落,叫人不得见他的神情,他前头站着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后头站着他哥,旁边还有两个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
他只觉得夏天好热。这个场景比在教室里坐着只是支着脑袋听老师讲课还烦闷无聊,校长和他哥在喋喋不休,窗外还有喧杂蝉鸣不绝于耳地飘进来。好吵。
夏天好吵。
弗拉维奥从后捏了捏他的指尖,他知道是他哥在安慰他,也是他哥在告诉他你应适时将礼数做全:他脊背倾下去折成规整的九十度以示尊敬,然后朗声开腔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明白的声音背诵他哥事先给他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对不起,打架斗殴辜负师长悉心栽培,也有损学校名誉,我会为自己一时冲动的行为负起责任。”
他抬起眼,石榴色的眸底清明淡漠不掀一丝波澜,未装盛任何情绪,轻轻扫过站他侧边脸上挂彩目前尚还能称得上是「同学」的人,旋即移开目光,脊背站得直挺。
而校方关于此事给出的答复:卢西安诺的处理文书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批下来,在此之前不允返校静候处置。
弗拉维奥从始至终都在赔笑、道歉,清俊的脸颊肌肉都快笑僵了,唇角上扬得比应酬时还更卖力几分。
他抓卢西安诺的指节,说,没关系,先回家吧。

于是一路上是沉默无言,卢西安诺如同往常,走着走着偶尔会跳起来抬高手臂去攫无花果树的叶片,树枝一摇、零落下几片繁茂的森翠。弗拉维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原想问他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话音于唇边踯躅几圈又绕回了喉中吞咽下肚。
他的钥匙插入锁孔旋开门柄,卢西安诺先行一步窜进门中,把书包从肩上轻巧一摘丢到沙发上,身形一倒跌进沙发中操控遥控器打开电视来看,他弟转过眼看他,问他,哥,今天能不能吃千层饼。
好吧。他说。可以,你都可以。
但问题是。他又启声——你先前又没说,家里已经没有食材了,现在出去买很浪费时间。他抱怨的语调中夹杂着纵溺。
他抓上刚放下没两分钟的钥匙,正欲回身出门,卢西安诺便兀自走来,夺去他手中的小物件,是金属相撞摩挲的窸窣脆响。他的腕骨被人捉于掌心,天气很热,他皮肤却比卢西安诺的体温低半度。同他一般高的少年轻车熟路地倾身吻过来,衔住他下唇轻舔,然后接吻。他闷哼了一声,倒不是因为一切突如其来打得他措手不及,而是因为他尚未适应面前的这个小鬼头如狼似虎的掠取。他启齿回吻,两个人停立在玄关处。相顾无言的整个过程、双方未置一词。
他在粗喘,蹙眉与弟弟鼻尖相蹭,两只手均受桎梏,他反抗不得,本能向后倾腰仰首扯开双方距离。他才争取了半瞬喘息说,卢恰诺,你真的好像一只狗。
他垂了垂眼,神色镀一层黯淡。趁对方失神手上卸力的几秒空档挣开腕骨的囚锁,他环臂将人按进自己怀里,一个满怀诚挚亲情的拥抱,仿佛刚才同他弟弟接吻的不是他似的。他感受对方下颌骨搭在自己肩上的触感又尖锐了半分——他才迟迟发觉貌似弟弟又瘦了,或者长得更开了,骨相更似他:更像一个成年人、长得更立体凌厉了。
他低语喃喃,声音很轻很轻地说着抱歉啊,对不起:
对不起,是哥哥对不起你,卢恰诺,哥哥没能教好你,没能有足够的时间呆在你身边,没能好好告诉你怎么与人相处。一切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都怪我。
哥哥没能教会你区分什么是亲情之爱、什么是恋人之爱,我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你。隐约察觉了异样,却从一开始就没有矫正你走歪的情感,对其视而不见、并且纵容你,任其疯长,招致现下我们两个这样尴尬的局面,是我的不对。
他字字句句来回重复。重复的字字句句被声带中的愧疚卡得蹇塞、破破烂烂、气音断断续续、近乎哽咽——如鲠在喉。他抚过人脑后的发尾,指尖蹭了捋、捋了蹭,好不舍,好歉疚。
卢西安诺内心不以为然,偏首咬他颈侧肌肤,齿关唇舌间被温热堵起来,声音闷闷:是呀,你当然对不起我,所以你得赎罪的,哥哥。你要爱我,最好百年辞世肉体死掉之后灵魂还在爱,最好永远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最好这辈子不要想着要娶妻生子——如果那样,我就在你的婚礼上在神父和众人的注视下把你和你认定的妻子都杀了,匕首刺入皮肉,捅穿你,鲜血淋漓漫开一地,殷红洇透了白色我想大概会很好看。我不会即刻安葬你们,我会把你带回我的住所,先把你最漂亮最遭人喜爱的两只眼珠和一整颗心脏都剜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接着我会奸尸,草你,草到你肉身腐烂发臭,最后把你埋在当初我们合力栽种的那一株梧桐树下。爱你,哥哥。
——这就是他爱的方式:凶狠、残暴、张牙舞爪、毫不留情。
他啃吻留下浅红水色,叼人耳垂细细含舔,手上掐他哥腰的力道不轻不重,酥麻感撩开,弗拉维奥被痒意滋生出情欲,身体敏感得几欲掉泪。他一面窃喜自己豢养的狼盲目且忠心耿耿,一面又恐他的狼崽陷入失控境地会完全将自己撕扯得片甲不留。欣喜与忧虑中,他吻过人的发丝,诚心立誓:爱你,当然会爱你,即便有一天你厌倦我、推开我,我的心也是你的,不用剜出来,当然,如果你也喜欢我的眼睛,我可以送给你。因为我就是为你而生的。
我就是为你而生的。
他声色战栗不稳。
他瞬时试想过卢西安诺口中所描述的场景,无关其他,他仅仅只是从中分析出对方这般爱他、这般在乎他的关键信息,他就幸福得几乎跌进极乐云端,挣不出来了,多巴胺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不动声色微微侧过首,任人放肆过头的动作,脱口却是冠冕堂皇:别闹了,我最亲爱的,你不想吃晚饭啦?
他抬眼望向阳台,望见天光趋暗,洒进来的暮色失真,他感受耳肉掠过的气流和热意,他总觉得自己即将被点着,想他会说,你爱我——一个指代谁都可以的「他」
卢西安诺伸指探触他腰侧受轻薄衣料蔽覆下的肌肤,于他而言过高的掌吻贴上来,他应激性扭腰要避。他弟弟喉滚轻哼权当应声,迷恋地吻过他的下颌骨线条,蹭至唇边,齿尖磨他唇瓣:没关系,我不介意在哥哥做饭的时候在你身后抱住你,玩你,给你做扩张,就是不知道哥哥还有没有力气站稳,饭做好之后我就可以抱着你,让你坐在我腿上,我一点一点喂给哥哥吃。
他语气真切、说得直白露骨,毫不忌讳粗话流露。弗拉维奥面部被他吻得发热,脸上一片显眼羞赧绯红,他想,那样好糟糕,他说:那样好糟糕,晚些哥哥带你出去吃夜宵好不好。他主动伸舌舔舐对方颚肉、勾缠舌尖,双方吐息交缠相融。
他吻他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吻一瓶高度数的酒,甘而涩的苦橙味道漫溢在唇齿间,使他沉沦迷醉,像一条被黄金水母的触手全盘裹住的鱼、一只不慎落入毒蜘蛛蛛网的雀鸟,神经麻痹错乱地赴死。


他早就知晓卢西安诺对自己异样畸形的情感。某天替对方打扫房间,提着扫把垂眼发现弟弟摊开的日记本上几乎写满了他的名字时他是欣喜的,宛如电流打过全身,大脑被碾碎了再重组,他拾起来随手翻看了几页,无一例外与他有关,他继而回过神将弟弟不小心落到地上的日记本放回原位的同时厌恶鄙夷嘲笑这样的自己,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产生这般荒谬念头,多么肮脏可耻,他丢了扫把即刻跪在地上欲呕,生理泪水都随之糊花了眼界。他从自己恶心的情绪中辨识出了别样快意——他们少时便因故丧父丧母,长兄如父,他年长卢西安诺五岁,他一直抚养弟弟从十三岁到十七岁,他们无依无靠,无论怎样卢西安诺当然都得爱他。
——他当然需要、甚至渴求这一份爱,脏的也好,破的也好,扭曲的也好,恶心的也好,碎掉的也好,不见天光的也好。他想,他可以做桉树一棵,等卢西安诺这株薇甘菊掠取自己、绞杀自己,但他周身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乔木,他为对方供给养料、掏空自己,他当然可以为对方去死、下地狱,只是寄主植物死去,寻觅不到下家的寄生植物也会凋亡——他求一个共生共死而已。
那一天起兄弟之间的吻面礼悄然变了性质,他好几次状似无意轻擦过对方的唇角,在卢西安诺微蹙眉不解时捧起对方双颊相蹭过鼻尖,他会说,学习辛苦,哥给你做点好吃的。然后他快步撤开距离,留人在原地愣神。
他故意加班,伪造自己工作忙得顾头不顾尾的模样,放任卢西安诺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他当然明白弟弟惹祸有一半的目的是为了博取他的注意,所以他故意疏远,却在下班后踩点去一盒小糕点,跨进家门脱下外衣、卸不下满身疲惫,精神恹恹地扯出一个歉疚的笑,他把蛋糕塞进卢西安诺双手里,看着对方把小盒子摆到桌上,他会说,对不起呀卢恰诺,你在学校里的事哥哥早有听闻,是我没来得及管你,如果真的有人找你麻烦,你就打回去,无论如何哥哥都支持你,不要受别人欺负了。他倾身把人搂进怀中,语调轻缓,忍住了和对方接吻的冲动。他松开环抱抬手指尖摁压眉心,转身回房拿了换洗衣物折去浴室,他说,如果你今晚不想吃蛋糕,就把它放进冰箱当成你明天的早餐,哥哥明天可能来不及给你做早餐,对不起。他若即若离,却表现出无可奈何力不从心的模样。
那天他早些时候回到家里来,在厨房温一锅热牛奶,端着玻璃杯盘子停在卢西安诺紧闭的房门前,隐约听见里头传来的呻吟声、听见满含欲色的自己名字的音节,他扭开门把手,表现得像每一个无意中撞破自己孩子手淫的家长:微微睁圆了眼不好意思。他却没走,他弟弟盯着他看,他把盘子如同往常搁在床头,随后挪到弟弟身前跪下来握住对方的性器,上下撸动摩挲,他俯首启齿含住其顶端,舔吻吞吐,他给卢西安诺口交,舌苔覆上柱身环绕着打转,感受对方随之涨热充血的尺寸,弟弟抓他的发丝,叫他,哥,哥哥,弗拉维奥。他的太阳穴在猛烈地跳,心脏脉动跃出一线彩虹,他只能发出唔唔声以回应卢西安诺,听见对方并不清晰地叫他名字,他大脑充血空白一瞬,在莫大的耻意中尝到了悖德的快感,如此甘美而致命,他仿佛受鼓舞般舔得更卖力,吻吮出啧啧水声。于是他弟弟随后泄在他嘴中,他咽下一部分,好腥,其余他满脸都是,好烫,他嘴边绽放出一朵白玫瑰,眼神迷离地抬眸注视他的弟弟,缓了两三秒神,覆盆子汽水颜色的发丝,如此亮眼好看。他故意忽视了对方炙热如火的目光,再次端起牛奶杯,他说,凉了,我重新给你热一遍吧。
那是他被人攥住施力抓扯的衣角,他丢失了重心,跌进软绵绵的白色云絮被褥中,玻璃杯摔落在地炸溅开万盏碎片,乳白色漫了一地,他脸上也是乳白色的。卢西安诺把他摁在床上掐着他的脖颈和他接吻,他都快喘不上来气了,他弟弟才愿意松开他,他喘着气,对方扯了几张床头抽纸揩干净他脸上残留的液体,他听见卢西安诺说,我好喜欢你,爱你爱得要疯了,书本里全是你的脸,就连梦里你都在折磨我,所以,你也来爱我吧,哥哥。
他求之不得啊。


他跨坐在对方大腿上,身下业已完全吞没了对方的性器,两人下体紧密嵌合在一起,他被开拓过很多次,鲜少能感知痛觉,但身体里依旧涨得难受,他没能狠得下心去看两人间的联合处,软了腰肢前倾几乎要倾倒在人身上。卢西安诺箍住他胯骨蓄意上顶以便进得更深,他被刺激得肉壁一紧,情难自禁滑出一声闷哼,温软死死咬住卢西安诺的性器不松口,环抱住对方的头颈不撒手,他趴在对方耳边用气音撩拨:你真的好喜欢对我用这个把戏,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你乐此不疲。

他的指尖梭进番石榴果肉色的发隙,耳鬓厮磨间他如此言语,温吞而耐心地包容对方百般不理智且幼稚的行为,献上肉身、只是肉身而已,他无所谓,以身为饲是他惯用的手段,他太清楚这幅精致皮囊对人的诱惑性究竟有多少了。往常他同人争辩价钱时,只消稍一颦眉,语气哀婉半带无奈,对方大几率都会同他妥协,继而弯眸浅笑向他手中塞来一张桃色名片。
所以他把握分寸、为此投进机关算尽,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换得一颗纵使业已血淋淋的真心。他太认真,付诸全副身心,自然而然地忧虑他爱的人不够较真、害怕下了全数身家的赌注却输得赔本。他多想开一支酒稀释冲淡他的担忧,而现下他却是被开瓶器钉住的那支酒。华光自他指缝间溜走,他眼睁睁,却无能为力,长吁短叹泄一口气,双臂却将人力所能及得箍得更紧。他听见他弟弟说,因为哥哥太敏感了,每次这样我都会很舒服,你不喜欢吗?
不是这样。他埋首于人颈间,感受对方一次比一次更深入的律动,生理泪水悄然滑落眸角,他垂颅去咬,舔舐他弟弟横亘在双方心脏间的锁骨,以求靠得再近半寸。于是他说不是,当然不是,因为是你所以怎样都可以。风口一调,他又开腔,支支吾吾唱起破碎的那不勒斯民谣、赞颂威尼斯春光千金,他问了: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哥哥呢?他怀疑:或许这只是你错位的俄狄浦斯情结。他反覆确认:你当然可以不爱我,或者说纯粹地以亲人的身份来爱我、在你遇见你中意的女孩之前,哥哥都可以当你的泄欲工具。血脉中伟大献身精神促使他发表此番言论,实则他却在脑海中筹谋,如若他弟弟不爱他他该如何做,他构想千百种处理方法,他知道对方会忍不住同他接吻,所以他想,如果卢西安诺说了不字或者念出含有否定意味的言语的话,他明天就去购置一颗纯化的相思子毒,在对方吻上他唇瓣的时候扣紧他后脑渡进他口腔中。
——这就是他爱的方式:偏执、虚伪、口若悬河、衣冠楚楚。
他给自己找茬、给卢西安诺找茬,还本能地将人圈抱再紧、敞开自己的柔软,呜呜咽咽,表现得显然宛如一只遭人厌弃无处可归的幼兽、抽抽泣泣、袒露脆弱,蹙紧了眉峰,泪眼朦胧,生理泪水滑下垂坠至对方人脖颈,他在舌尖尝到属于自己的温热腥咸。哭的目的也不单纯,他精心操纵、缜密无疏,卢西安诺怎么可能会拒绝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推开他逾越的吻面礼。
于是他得偿所愿,耳蜗敏锐捕捉:爱你,哥哥。爱你一辈子,到死以后也爱你。
小孩的心是很好骗的,特别是这种年幼成孤的小孩,没见过纯粹的善心,辨不清是非爱恨与否,稍微施点好便对你死心塌地,恨不得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的命都尽数赊给你,只为换得现下片刻温存。弗拉维奥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大材小用——弟弟自小只受过他的好,又怎么可能不将他视作唯一的珍宝。
他放肆,却本能不敢得意忘形,骨子里他和他弟弟一样缺爱。不过是两条搁浅的鱼被迫相濡以沫。
他尽力直起身子,双手撑在卢西安诺腰腹上,忘情而放浪形骸地发声:给我吧,你的一切都可以给我。
我会、悉数保存,你的恶劣、你的嚣张、你的恣意、你狂妄而骄傲的不完美,我会、如数家珍般将他们层层加护、捧在手心、含于紧闭齿关内、不让任何人觊觎,谁也夺不走。我的雀鸟、我长有独角的小飞马呀,待你羽翼丰满的某日、你自我手中脱缰而出,自由而无畏地去寻觅属于你的一方天地,自此你我之间断了所有羁绊、而你再也不会回身顾盼、我也希望你不要遗忘了我。
他以指作笔,指腹蹭过卢西安诺的眉端,顺其轮廓寸寸摩挲过去,直至眉尾,他俯首落下浅吻。他的身子早不知道八百年前就被人草熟了,再敞开双腿使两人更加贴合,他微扭起腰身,他知道摆动的弧度和频率为何更能勾起对方征伐的性欲。他弟弟握他下体顶端揉搓铃口,将他上下揉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他的体温渐趋滚烫,心原被灼烧成一片焦枯。他感觉自己在骑一匹烈马,他无数次险些从马背上被摔下去,缰绳于控制速度无用,他只能死死捏着手中的麻绳以便不让自己跌落在地。他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无意义地呜呜叫,声音很小,他顾不得其他,本能操纵了他、将他营造出一副占尽下风的羸弱白兔的模样。很舒服,被喜欢的人草真的很舒服。他七荤八素,只觉世界颠转,他的头脑被过盛的欲色蒙蔽。他身体敏感,出水很多,涌溢的泪液糊花了本该清明的视网膜,他看不清晰卢西安诺的神色,却感背后绑了一万只氢气球,在领着他往天空上飞、翱翔云端。

他弟弟摁下他的后脑,接吻,无实体的烟雾一缕一缕缭绕,他觉得自己是在吻一只方才将上过膛击毙了人的枪,火药味如此重、硝烟味四溢。他如棉枝干柴似的被点燃,爱人于虚幻的薄烟幕帘中缓缓现身,好呛人,如同六月盛夏的烟花雨,爱人于他不可见处早早丢弃了枪械,搂他在怀同他说一句:别怕了,莫要担忧,持枪的杀人魔即在刚刚被我用匕首处决了。他如此用力地拥抱他,露出手臂上深可见骨血流汩汩的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