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的手不知何时抬起，捧上沉香的脸。
“哭什么……”他虚弱地揩去沉香眼睛里流不尽的眼泪，那双手好似有魔力，滚烫的指尖只是在他的眼角轻轻一熨，沉香便止住了泪水，“我还没死呢。”
青年听着这句话差点又落下泪来：“可是我不想让你这样。”他伸手揽着杨戬半坐起来，借力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伸手去把水囊拧开，要杨戬喝下去。
杨戬依旧发着烧，摆手示意沉香将水放下去，声音嘶哑地叫沉香把小外甥抱过来。青年哪敢不从，把刚刚同他一起爬到杨戬身边的小娃娃抱起拍拍灰，眼巴巴地递到人面前。
真君去握孩子小小的手，看向他的眼睛里带着永恒的爱和缱绻的思念。
可是他是那样虚弱，仅仅是握住小沉香的手便用尽了全身力气；真君视线转向沉香想要说些什么，却几近失音。

他鼻子一酸，强忍着要涌出来的泪水，赶忙把杨戬放躺下来。

“……把他送走吧。”
他说。
“送给你信任的人，送去金霞洞。”

杨戬摇头。

沉香握着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
“你相信我，他会过得很好的。”
“会有很好的师父，有温暖的被衾，习得一身神技。”

杨戬还是摇头。

“……可他想有个舅舅。”
沉香的声音哽咽。
“你把他送走吧，他会一直等着你的，等你好了，再回去接他。”

他屈膝弓腰，把额头埋进杨戬滚烫的手心，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舅舅，我求求你了。”
“我想看你好好的……”
重新做回那个意气风发，潇洒自如的清源妙道真君。

“可是看到你如今的模样，”泪眼朦胧之间，沉香恍惚听见杨戬的声音，“过的并不好啊，沉香。”

周围的一切都化作破碎的流影，那双滚烫的手捧起沉香的脸，带走所有的眼泪。
沉香，他说，舅舅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