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随杨戬回来，同杨戬一起生活，我才知晓东海的暗处藏着多少双紧盯他的眼睛。
过了秋分白日便越来越短，杨戬偶尔来修车店接我回家，但大部分时日都是我独自回去。钢铁厂里头五点半就下班，等我七点锁好店门，这外头几乎也见不到人影了，以前我常吃摆在老街口的小摊，味道不怎么样，量倒还说得过去，但我饭量大，根本吃不饱，图的就是便宜。前两天我去找杨戬的时候留神了下，不知道老板是生意做不下去了还是随下班的人一道走了，只留下一地黢黑地沟油，仍旧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还好我现在有饭吃了，杨戬家的饭是最好吃的。
不论是以何种身份，杨戬都算得上尽心地对我了，他觉得自己亏欠于我，就要把以往缺失的全都补回来，所以单单在吃食方面，饭菜总是热的，样式很多，他说要等我一起。但万事总有意外，只不过意外不出在他，而出在我。
曾经我只用拳头揍过人，血肉模糊之时是杨戬拉开了我。而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只有轻微发抖的手能证实这点，但我也可以否认，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未用过枪，手枪射击的后坐力震得我虎口发麻，手部随之而来的所有不适感都情有可原。我撑着墙站起身，阵痛延迟刺激我的大脑，左臂顺着袖口往下淌的湿热触感原来并不是错觉，我盯着满手的血心想，哦对，这也是个借口。
我回家晚了，杨戬正背对着大门扣西装扣子，我猜他一定是想去找我，但我回来了，倒还算及时，他转头看到我，表情有一瞬惊愕。我善于发掘杨戬没隐藏好的一切情绪裂缝，并得寸进尺将自己挤入其中，现在正是个好机会，我的模样可能确实有点吓人，不过这是对他来说的，半边衣服被血浸湿了，嘴唇发白，冷汗不停往下流，杨戬抱着我坐在沙发上，失血过多后我有点意识恍惚，杨戬摸我的脸，我确信他在发抖。
我有点开心。
杨戬不会跟我一样，开枪或者杀人绝不会成为他颤抖的理由，如此这般是因我而起，我又一次明确了他对我的感情，想到这儿我甚至也无法抑制地开始发抖，这是情绪外显在肢体上的表现，只不过杨戬理解错了意思，将我抱得更紧了点。
杨戬的私人医生对这种伤口的处理非常娴熟，总共也没花多少时间，期间我清醒了一会，伤口缝合处总有连绵的疼痛，我睁着眼睛，视线是模糊的，杨戬替我擦了睫毛上沾的汗珠，我就看清了。现在早过了吃饭的点，桌上的饭菜大概也是一筷子没动，我真的很饿了，眼神有点移不开，杨戬紧张着我的伤口倒是没发现，他要让我去床上躺着，我说，我要吃饭。
他许是把这事忘了，毕竟我受的伤也不是假的。我借着这个由头让杨戬喂我，他从来都爱顺我的意，哪怕我的右手完好无损，吃个饭完全是轻轻松松的事，不得不说，我确实尝到了点甜头。
本以为可以借此获得一些特权，体验下平时从未体验过的，但碍事的伤口却让我失去了被杨戬抱在怀里睡觉的机会，他怕碰到我的左肩，于是连睡觉都离我八丈远，我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想，中间隔了个东非大裂谷，明天起床不会被冻到感冒吧。
杨戬没问我发生了什么，也是，在东海哪有他查不到的东西，况且说句实话，昨天的动静也绝对算不上小了。可他不问，我却是偏要说的，我挠挠他的手心，趁着他抓我手的功夫移了下身子，往他旁边蹭，偏头又与他对上视线，哦，原来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好在杨戬没把我推走，他只冲我眨眨眼睛。我懂他的意思，今晚月色无比好，窗外月光映着我刚刚掐大腿挤出来的一点眼泪，我趁此用气音轻轻地对他说，舅舅，他们想绑我。
这是事实，我也没骗他什么。杨戬看起来没太大的反应，只是被子下相扣的双手缠得更加紧密，他凑近我，低头吻在了我的眉心，嘴唇贴在我的额头上，含糊的声音好像直直钉在我的脑子里，这是一个承诺，我这么理解，杨戬说，舅舅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他给我留下了一枚戒指。是杨戬一直戴在手上的那只，若要问它有什么意义，于东海隐藏在暗处的人来说，意味着家族，但于我来说……我伸直右手，与戒指上反着光的竖瞳对视，胸口传来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不可否认的是，我现在很兴奋，以至于只是透过这毫无生机的金属眼睛，都能令我感受到日日与杨戬目光交缠时的氤氲热气，这种直白的、充斥着保护欲的感情，让我下身硬到发疼，我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无法抑制地笑出了声。
从那时起，杨戬好像忙了不少，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去修车店，他也没管我，只是偶然间看到我空荡的指间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好像如临大敌，形势瞬间严峻了起来。我抱着他的手臂靠着他，轻轻哼着调子，状似无意般露出颈间坠着的颇有分量的东西，他看到了，突然就松懈了下来。我在修车店给厂里人修车的时候尽听他们闲聊，说什么最近东海乱得很，黑帮火拼，死了不少人，原先很多年只私下背地里斗，怎的就搬到明面上来了，如此猝不及防，倒是不正常了。我问杨戬，舅舅最近在忙什么？他眨眨眼，带起眼角细纹，说道，那可多着呢。尾音上扬，看来心情很好。
是呢，最近老姚也不见踪影，银行的账单需要他，他抽不开身。我明白同时也不止于生意，对于铲除某些肮脏的东西进展似乎也很不错，从杨戬主动提起我左臂的伤疤便可证实这一点。他指指我左臂上纹着的他的名字，又指指自己额头的竖疤，对我说，沉香，你的杨戬也和我一样了。弹孔结的疤刚好留在“戬”字上，我不愿意看，也不想回应，凑过去舔他的嘴唇，心里却想着，是我没保护好它。杨戬勾着我的舌头交缠，吮吸我舌尖上的银色小球，他把我抱在怀里，让我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口，除了心脏有力的怦怦撞击声，我还听到了他说，不怪你。
除夕夜时，我和杨戬一起吃了饭，他说要送我一个新年礼物，我便跟着他坐上了车。从杨戬的别墅到郊区将近一个小时，我在车上等得很焦躁，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知道这个所谓的“礼物”是什么，甚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杨戬牵着我的手，安抚似的捏了捏，废弃厂房回荡着卷闸门刺耳的拉动声，与此同时，还有子弹上膛的声音，脊背发凉。杨戬把手里那把熟悉的枪塞给了我，我跟在他身后，看到了他这段时间努力工作的成果。他抬起我握着枪的手，对准厂房中心被绑在铁架上的那个男人，在我耳边说，是他要绑你，所以舅舅把他也绑来了。
我转过头在昏暗中对上杨戬隐隐发亮的眼睛，粗重地喘息着，抑制不住地胆怯、紧张、兴奋直到颤抖。跟我在一起，总会经历这样的事。杨戬扶着我抓不稳枪的手说道。我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既然已经沾上了肮脏污秽，甩不掉洗不净，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染得彻彻底底一点。我觉得这样很好，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从今往后会杀多少人，我只想死后跟杨戬一起下地狱，杨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扣下扳机的时候我没有犹豫，粘稠鲜血喷溅在皮肤上让我浑身燥热，我把杨戬按在墙上，用力啃咬他的嘴唇，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很爽，但接吻与唾液的交换远远不够解决我的口干舌燥，我跪在地上，扒开杨戬的西裤，埋头在他腿间吮吸着早已湿润的屄穴，水流不止，但我想要更多。我伸出舌尖用舌钉刮蹭藏于双腿深处的蚌肉，企图叼出蚌中珍珠含在齿间把玩，杨戬最是受不住这个，弯起一条腿勾住我的脖子把我用力往腿间按，肥嫩的肉屄挤得我快喘不过气，淫靡湿热的窒息感和吃杨戬屄穴带来的满足感让我鸡巴硬得要爆炸。我拉开裤链，托起杨戬潮吹后脱力垂下的脚抵在裤裆上，他下意识脚尖用力，踩得我差点爽到射出来。我双手撑在身后，挺着腰迎合他脚上的力度，杨戬靠在墙上喘气，故意拉起上身衬衫半露出腿间还在滴水拉丝的两瓣深粉肉丘，屄口若隐若现，瑟缩的节奏好像正在吞吃我的鸡巴，这样太骚了，我没忍住，将新年的第一泡浓精全部射在了杨戬锃亮的皮鞋上。
我帮杨戬套上裤子整理好衣服，跟他一起回了车上，汽车发动前我叫住司机，对杨戬说，舅舅，等我一下。杨戬拉着我，我清楚地看到了他滚动的喉结，他气息不稳，轻喘着催促我，沉香，快点。我返回厂房内，那个被我一枪爆头歪倒在一旁的男人睁着眼睛看完了全程。
今夜注定无法安稳入眠，返程那一个小时有多难熬恐怕只有我和杨戬知道。关上门的一刹那杨戬便攀着我的脖子跳了上来，我与他接吻，托着他的屁股往卧室走，一路磕磕碰碰撞得生疼，但早已没人在乎这个，高涨的情绪和即将冲出牢笼相互撕扯的欲望支配着我与他贴合在一起的动作，我拉起杨戬的腿连带着晕湿的内裤一同甩开，颇有分量，不用看我也知道他又自己偷偷喷了，我猜可能是在接吻的时候。
杨戬伸手掏出我快憋坏了的鸡巴，拿沾满了黏腻体液的龟头在阴唇上随意蹭了两下，便着急夹着那口屄穴往里吞。身处极乐也不过如此了，穴中的潮湿柔软让我汗毛站立，足以爬窜至四肢百骸的热意像是把我按入了一汪温泉之中，连呼吸都透着舒爽。我开始挺腰，大开大合地干他，浑身上下的金属饰品都随着动作叮铃作响，杨戬意识模糊间似乎嘟囔了一句好吵，于是便一把拽下了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坠在我脖子上的戒指。我注视着他的脸，亲眼见他伸出舌尖，勾缠着将“家族”含进了嘴里。杨戬哼哼笑了两声，像酒后微醺，拖长的鼻音满是淫靡的意味，他半张着双唇仔细给我看他是如何将“家族”玩弄于唇舌之间，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灵活的舌头将戒指推来捻去，最终套在舌尖上。是很厉害，我心说，但在这种旖旎风光之下，却只能让我想起他吃我鸡巴时的样子，舌面轻柔滑过柱身带来的快感让人意犹未尽，而后又在龟头系带处恋恋不舍，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讨好那根给他带来无尽快乐的东西。
我俯下身与他接吻，顺势衔住那枚戒指勾回自己口中，杨戬的高潮总来得又快又猛，我把他高昂的呻吟尽数堵在嘴里，唯有床单上紧握的手能说明他确实爽到了。我抱着他缓了会儿差点射精的冲动，直到下身那股子折磨人的快感淡弱下来才重新开始动作，我吐出那枚戒指攥在手里对杨戬说道，玩点刺激的怎么样？杨戬瘫倒在床上却依旧毫无退缩之意，他抬起下巴，故意张嘴露出两颗虎牙，冲我挑衅一般说道，来吧。
于是在我下次抽出鸡巴干进他身体的前一秒，手指迅速将戒指塞进了他的屄里，任由狠狠凿入肉洞的龟头将这硬物顶进了杨戬身体的最深处——那位于小腹部，用来孕育生命的胞宫的大门口。他刚高潮完，戒指不规则金属边缘摩擦内壁带来极大的刺激让杨戬猛然叫出声，我抬眼盯着他，左手顺着他腰腹挺起的小小的弧度往上摸，最终停留在他高扬的脖颈上。他在流眼泪，我每往他体内更进一寸他便流得越多，上下一起，即使我知道这是生理无法避免的现象，我还是会感到异常兴奋。我把杨戬按在满是阳光芳香的枕头里，疯了一般挺动下身，这种黏腻又实在的感觉让我充满了安全感。
一瞬间涌入体内的刺激确实会让人精神恍惚，杨戬抓着我的手把我往后推，说我快把他操死了，但我知道他能承受的远远不止这些，所以我装傻，又把他拖回了身前。当我在杨戬体内射精时才发现戒指早已被撞进了小小的胞宫里，剩着一小段挂链还在穴口晃荡。杨戬无意识中射过的前端此刻软趴趴地搭在他的肚子上，我凑过去舔，借此分散他被我插入手指后屄穴中的不适感，我射了太多东西在里面，因此那枚家族戒指很轻易便被我扯着链子带了出来，滑进了我的指间。直到杨戬拽着我的头发，我才不得已吐出嘴里的东西，他浑身湿淋淋看起来色情极了，却抬手给了我一巴掌说道，我跟你说话你就只听到“把我操死”这四个字是吧？我眨眨眼对他笑，开口“汪汪”了两声。
第二天醒来时我缩在杨戬怀里，搂他搂得紧，他轻轻拍拍我的脑袋，温存过后才询问我昨晚又回去对那人做了什么，我说，挖了他的眼睛而已，没别的了。
杨戬没过多的反应，想来也是，人都杀了，别的都算不上什么了，他抚摸着我脸上耳垂上的金属小钉，半开玩笑地说我带你逃走吧。我很开心，开心得快疯了，我深知杨戬能做出这种事，但我也知道如果真要走，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杨家庞大的家族不仅仅只是坠在我脖子上的戒指，它还意味着死里逃生、失而复得，意味着逝去的外婆和母亲。从某种方面来说，我们都是被家族紧紧缚住的人，就如同藤蔓一般，越是挣扎便缠得越紧，杨戬逃不走，而我甘愿被他锁在身边。
从那之后杨戬便让我帮他处理过不少事，多数是见血的，毕竟我也做不了别的什么。偶尔心血来潮，他也会从银行捎本书回来，说要好好教教我，方便他早早退休养老，可最后的结果总是学到了床上去，而在这方面我倒确实领悟了不少新东西。间隙杨戬问我，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你的吗？他们都说，我养了条好狗。我蹭着他的手，对此并不反驳，我本就是心甘情愿。
我抽空回了趟修车店，师傅跟我说这店他准备关了，女儿前段时间回来，说要把他接去一起生活。我点点头，他年纪很大了，店里确实赚不到几个钱，坚持这么些年恐怕也只是出于习惯，只不过离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重新开始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离店之前我用修车攒下的钱给他买了点吃的，买了几件新衣服，对于他，我的确是有感激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给了我在东海活下去的机会，也重接了我与杨戬差点断掉的缘分。
我收到了杨戬发来的短信，时间刚刚好，他让我回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