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熄灭前
作者:小卷麻薯包      更新:2025-01-22 01:00      字数:4747
  有时候,你想把一切超出你理解能力的事物一股脑划入“梦”的范围。

  你在公司聚会的饭局上喝了一点酒,酒精让你的思绪变得缓慢迟钝,你睁着眼发了好一会的呆,还是没能彻底消化完当下局面的信息量:一间陌生的房间,一个熟悉的男人,一只属于男性的手握住你的肩膀,把你按在柔软如云的被子内。没有开灯,室内极昏暝,从玻璃窗透过来的微弱光线让你得以视物。男人五官轮廓模糊地在黑夜中浮沉,因稚气而显得格外无害的脸,圆钝的双目在流动的月光里时明时暗,正在注视你迷茫的面庞。指腹擦过你的唇角,他突然俯下身,右耳的红绳耳饰垂下来,触及你的脸颊。玉石冰凉,你打了个寒颤。

  “秦梧?”你茫然地喊他的名字。

  “嗯?”他用鼻音含糊地应了。

  身体像一团吸满水的棉花,酒精热腾腾地从腹中发上来,你开始觉得热,脑袋里面像在煮火锅,太阳穴隐隐抽痛。你放弃了思考。

  “……这是什么?春梦吗?”

  秦梧反问,“你认为这是一场梦吗?”

  “很像,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可能。”

  “比如呢?”

  “老板点的那盘见手青没炒熟。”

  “……”

  你以为他会笑,然而没有,秦梧没能领会你的幽默,甚至有一瞬间,你觉得他快要哭了,但是也没有,他只是看着你,像要确认某个答案。

  “你没有别的想说吗?”半晌,他问。

  这算什么问题呢?你该说什么,秦梧又想听你说什么,他以前从来不会把话讲得拖泥带水。那么模棱两可,你直觉是个陷阱。你呆呆的点头,又摇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眉心一热,黏腻的温暖在你面上缓缓漫开,一滴,又一滴,砸下来有如千斤重。血腥气在冰冷的冬夜里浮动,你猛地从半睡半醒的松懈中抽离出来,酒也醒了几分。

  “秦梧?”

  他握着你的手腕,低下头,将脸颊贴上张开的手心,你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逐渐变得粗重。放在唇角的手指向下游走,轻轻搭在你的颈上。秦梧的语气依旧温和,“这是一场梦?对你而言只是梦吗?我等了很久,为什么不来见我?”

  亮盈盈的鎏金眼瞳,如同一对满月,近近挂着,俯视你。

  一切思绪骤然空白,你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说不出,留给他温驯的沉默。放在颈上的手指渐渐收紧,秦梧肆无忌惮地窥听你的心声,“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玩游戏,最开始新鲜劲过去了,有了更喜欢的角色,所以不来见我了……啊。”

  “……”

  他忽然沉默,笑容淡下去,片刻,又神色如常地歪过头,用脸蹭你的掌心,撒娇似的。你极力瞪着眼,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唯有那双眼睛明亮,照不进任何事物的亮。

  血腥气愈发浓烈。

  秦梧偏过脸,嘴唇柔软湿润,一点点吻过掌中蜿蜒的纹路。

  “没有关系哦,我都知道的,喜新厌旧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害怕,我没有在生气,只是想你了,所以现在换我来找你,你开心吗?”

  身体内部有一只手,操控你的肉身,视线,声音,你张了张嘴,说不出否定的回答,“……我很高兴。”

  “好孩子。”

  秦梧把你搂进怀中,脸颊紧紧贴着你的,黏腻的濡湿感在相触的一小块皮肤中间滑动,你感到头皮发麻,难以自控地浑身僵直。男人喘息急重,唇在黑暗里摸索着找到耳垂,他咬着那块小小的软肉,钉在唇齿间厮磨。

  你终于找回声音,酒意散了些许,意识到他此时不再是任你欺负的秦梧,不自觉吞了吞喉咙,抬起手抵住他的胸膛往外推,试图挣脱开他的束缚,“秦梧……这有点……奇怪。”

  他攥住你的手腕。你在这个片刻惊觉秦梧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只,能够轻松地将你整个圈在怀里,当然也能制止你的一切反抗。你有点脑袋嗡嗡,说不好到底是酒精作祟,或是没有危险来临的实质感,发觉挣扎只是无用功的时候,甚至冒出一个有些轻飘飘的念头:那么无害的娃娃脸,那么高大的体型,平时游戏立绘看着细细一条,换算到现实怎么像背着你去撸了铁?难道秦梧是一只北极兔吗?

  短暂的走神让他察觉异常,他勾着手下的腰身,喘息着埋进你的肩窝,细密的吻从耳后烧到颈边,冷冰冰的玉石垂进领口,你抖了一下,心跳毫无征兆地加快,好奇怪,好像他给了你一颗小而冰冷的心脏。

  下巴被掐住抬起来,一只手将遮掩视线的刘海尽数捋起。

  你沉进一片金海。

  “为什么?为什么觉得奇怪?你讨厌我了吗?”

  尖锐的金属声淹没了听觉,血一滴一滴,慢慢地淌湿你的衣领。

  秦梧拱起后背,把脸靠在你的胸脯,声音逐渐模糊,一点点低下去,在某个字眼,微妙地卡了一瞬。

  “真是有点不甘心,怎么办呢,本来已经被你抛弃了,现在还要被你讨厌……试试看吧?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如果能够不求饶的话,我就放过你哦。”

  比血更烫的东西落在胸口,他颤抖着捧起你的脸颊,你尝到唇齿间的甜腥,被蒙蔽的心有一霎的清醒:变得湿漉漉,似乎不止衣服。

  你想,这一定是一场梦。

  男人的手指拨开碍事布料,指尖探进滚烫的湿润肉缝,你缩着肩膀蜷在他怀里,茫然地感受舒适的快感一阵一阵从下腹上涌。

  用道具自慰,和被另一个人触摸,为什么会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呢?你迷迷蒙蒙地感到不解,秦梧指尖一直摸到那颗充血的肉珠,快感骤然强烈,你从喉咙里挤出惊惶的呻吟,下意识绷直腰身,却被秦梧按着小腹摁回原处,后腰再度抵上他的腹部,勃起的性器隔着衣物戳在腿根,他把下巴靠在你肩上,像解出数学题的学生,很高兴地低声问,“是这里吗?”

  什么这里那里的,他真的全然不知吗?明明这么熟练,说抱就抱,说亲就亲,结果现在装起糊涂,要你清清楚楚给个指示才肯继续进行,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你硬邦邦地回嘴,“不知道。”

  “坏孩子。”秦梧轻轻地咬你的耳廓,鼻息热热地扑在耳后,“不可以不知道,回答我。”

  剥夺意识的放空感再一次攫住你。

  “是这里。”你说,“我想要……秦梧摸摸我。”

  “好噢。”

  秦梧单手扳过你的脸,从额心开始,一寸寸吻过去,用这种方式逐一丈量你的五官。眼睫颤抖,他心中一动,伸手盖住你的眼睛,你不安地眨眼,睫毛扫过手心,痒意细微。他吞进一颗虫蛹,如今孵化了,化蝶了,翅膀在胸腔里扇动,随时能掀起足以将他毁灭的飓风。

  ……怎么办呢,他竟然想要把你仔细地拆开,一件一件地吃掉。

  “诚实的好孩子会有奖励。”

  指尖捋开薄薄的软皮,他捻住湿淋淋的肉蒂,用指上的薄茧刮蹭。敏感蒂珠红肿发烫,他控制了快感的开关,你猛地一颤,腿根抽动不止,连着小腹起伏不定,狼狈得要命。淫水几乎要把他整只手都浇透,秦梧揉开一朵颤抖的肉花,狭窄肉道吃进一根手指,他转动手腕,指尖抚过蠕动褶皱,摸到堆叠软肉内那处微微鼓起的淫肉,屈指揉搓抠挖。

  太强烈的快感像闪电,一击即中。你失态地尖叫哭喊,哭声黏上太多甜腻腻的情欲,高潮来得迅猛,腰身乱颤,你简直要在他臂膀内化作一滩融化的烛泪,连人形也不复存在。

  他注视那张在月光里泡得酡红的脸,抽出手指,指间细丝黏连,水色盈盈。

  他笑了一下,“高潮得好快,有这么舒服吗?好淫乱。”

  你流着眼泪,口齿不清,“秦梧……秦梧……亲一亲……”

  哭得好可怜。

  被他欺负得好可怜。

  心缩成小小的一团,酸涩的刺痛流向四肢百骸,秦梧几近无法忍耐胸中翻涌的狂热情感和与之产生的施虐欲,真不对劲,他难道也是那种变态抖s吗?兴奋的战栗从内自外蔓延,他紧紧地咬牙,轻轻揩去你脸上濡湿的水痕,那么热的一滴泪,带给他热油溅肤般的痛感,好像是他流下的。

  被欲望裹挟的苦楚,他也与你共享了。

  “好,亲一亲,张嘴,你也喜欢的,对不对?”

  抬头,靠近,张嘴,听从指令成为本能,你温顺地把自己的一部分袒露给他,任由他占有施暴。

  “好乖。”

  秦梧哑着声音赞赏,他掐着你的脖子细细地亲,舌尖舐过口腔内部黏膜,含不住的唾液淌到下巴,他咬住一截无措的软舌,纠缠得太亲密,你恍恍惚惚,产生唇舌也成为性器官的错觉。

  他解开衬衫纽扣,手指停在你脐下半寸处,按出一个圆圆的凹陷。

  这是某种暗示。

  他的语气比在你眼前晃动的月光还要柔软,好心提示,“接下来才是正餐,做好准备了吗?”

  “什……秦梧!”

  高潮。

  漫长的高潮。

  被插入的感知无比清晰,甚至能用吞食他的肉道描摹出青筋的纹路。你不知道秦梧是否动用了精神控制的能力来促成你的狼狈,没有疼痛,没有不适,没有任何你想过的,第一次进行插入式性行为会有的痛苦,你只是被打开,秦梧成为一把钥匙,把困在内部的渴求放出来。太强烈的快感使你沦为发情的雌兽,脑内空空,两眼微翻,被突如其来的高潮逼得只会一边哭泣一边潮吹,脸和耳朵泛着异常的桃红,连呼吸都打岔。顺不下去的一口气噎在胸口,轻微窒息感无限放大恐惧。你急促地喘息,涕泗横流。想要大哭,也哭不出声,快感紧接而上,铺天盖地,那么巨大,那么汹涌的快乐,足够碾碎你所有的理智。

  你崩溃地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好像尿床的小狗,好可爱。秦梧怔怔地看着一切的发生。不否认,他确实偷偷利用自己的能力作弊了,但没能想到你会那么脆弱,脆弱到无法承受一场太猛烈的高潮。他还什么都没做,仅仅是插进去,就把你变成这幅凄惨模样。

  怎么这么可怜。完完全全被他操坏了。

  “吸气,吸气,对,别害怕,冷静一点,听话,呼气。”

  他在你后背来回抚摸,把你从颠簸的情欲之船上扯下来。

  你渐渐找回呼吸,身体还在发抖。

  你知难而退,“秦梧,我不行了,我不想继续了……”

  秦梧停了动作,他贴近一些,鎏金眼底隐约倒映出一张被肉欲洗过的脸。

  “求饶的话,可就输了噢。”

  “……”

  或许看出你的确心有余悸,他沉默片刻,又笑,“或者换一个游戏规则。”

  “什么?”

  秦梧把你鬓边的发勾到耳后,“和我说一下吧,你看着我的时候,总是在想什么,为什么有时候,你好像总是不开心。是我惹你不快了吗?”

  你鼻音浓重,“因为你不快乐。”

  他的指尖蜷了一下。

  “……”

  幸好有月光,他可以看清你的眼睛,水盈盈地发亮,两泊眼泪汇聚的小湖,他快要失足掉落。

  “很抱歉,我通过其他方式,在你不知情也没有应允的情况下,直接得知了你的过往。”

  “……”

  “我觉得,这是不好的,这些事情不应该完全由你来承担。”

  “……”

  “你问我总在想什么,我在想,希望秦梧可以得到幸福。”

  “……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你的话却让他出离愤怒,男人攥住你两侧肩膀,红绳耳坠低垂,玉石快要触上额心。这小小的心脏悲伤地摇晃,冷得像泪。

  这是你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所有冷静,所有理智,所有他顾及脸面的伪装,在这一刻见火即燃,灰飞烟灭。

  “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无论被拒绝多少次都不会生气,无论怎么对待你都不会令你感到痛苦,我讨厌我的回避,但你不在乎,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对你来说不过是游戏里面的故事,谁都无法影响到你,我对你而言,有多少重量?好感可以重复刷,选项有攻略,哪怕我已经做到可以读取部分数据,在此之前依旧无法真实地触摸你,哪怕我真的站在你面前,你所做的也只是问我,这是梦吗?你不会——”

  “不是的。”你打断他。

  “……”

  你说,“会痛的,我也会为你流眼泪,秦梧,你不可以这么想我,我的心不是坚硬的石头,你不可以否认因为文字和剧情产生的感情,你不可以说这份感情不是真实的。”

  秦梧突然失声了。他沉默,你也沉默,月光冷冷,他慢慢地垂下双肩,有些迷茫地看着你。

  发颤的手指碰了碰你的眼皮,你闭上眼睛,听见眼泪掉到一颗碎裂的心上的声音。

  他问,“那你爱我吗?”

  你说,“秦梧,我爱你。”

  秦梧感到一种近似疼痛的快乐,跳动的火焰在胸中摇曳,蝴蝶翅膀仍在扑扑的扇动,火势愈演愈烈,将他点燃。他想:饮鸩止渴,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嗯,我也爱你。”他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你主动伸出手臂,搂住他颤抖的身躯,红绳落到你的颈上,窄窄的血红一线,真像一道用刀割出来的红线。

  他和你之间有那么远,犹如天堑的距离,但趁熄灭前,也许还可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