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回。”
助理闻言抬头，“可是严老的文书已经下达，怎么也要两个月——”
铠皱着眉“严老不适合继续管理国科部，明天上交替代他的人选，连带和严老关系紧密的人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铠还在和助理连线，说着视线就转移到办公桌上的冷蓝色的花瓶，里面的花形如枯槁，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换过。

他办公的地方很是沉闷，在百里守约还什么都不知道时，他回到家去花园捞起蜷在秋千上晒太阳犯懒的人，脑袋就塞到老婆怀里了，不自觉就噘嘴委屈的说工作好累，看着那帮只会阿谀的老脸觉得自己也没活力。
百里守约捧着他下巴，说老公好可怜——主动亲他，陪他玩与情人偷情的戏码，或是扮演夫人在花园里和老实木讷园丁背着王偷情。

从那天开始，百里守约就会去花园挑选并剪下一枝玫瑰，托人送去铠的办公室。黑金色调的环境里一枝红白奥西莉亚柔弱的绽放，铠指尖去触摸花瓣的细腻，回忆静谧的夜色下两人数星星，相拥着看水里的月亮的场景。

数星星看月亮，没用但是迷人，玫瑰花亦如此。

铠叫来助理把枯萎的玫瑰扔掉，又联系管家问他百里守约在干什么，让百里守约去温室给他剪一朵花送过来，过一会又说让百里守约来和他说话。
“今天在做什么？”
百里守约撇他一眼“医生在给我上课。”

即使是这种年幼Omega就要开始学习的知识铠也是不想百里守约学会的，什么都不懂惊惧害怕只能向自己求救的样子实在是——
但是医生说你再不让他掌握基础的自我保护的一些技巧，会让他更加恐惧信息素，好的坏的，信息素背后的情绪和信号都不知道只会让他更难以治疗。
铠只得点头应下，说管家跟着，有什么需要就提。

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我还能把你老婆怎么样了——苏烈就是来监视的，但是医生也是真心要把百里守约对信息素的抗拒和害怕减缓，不然发情期到来，谁也别想好过。

所以铠就看见正在捧着书看理论知识看得一头雾水的百里守约，脸上还带着苦恼，咬着唇低头冥想，只是这样也让铠生出两分旖旎的心思来，毕竟他也算是禁欲了许久。还不知道百里守约会闹多久，不愿看他，话头也不肯搭理。

“办公室的花该换了，可以去给我挑一枝吗？”
百里守约听了他的要求缓缓点头又转身离去，苏烈赶忙跟上去。
铠还想说两句就被切断了通讯，眸子沉了沉却被助理催去开会。会议结束后回到办公室随意翻开手边的文档浏览，到底是下班了也没人从家里送什么过来，眼底酝酿风暴。
离开时他走的急，助理赶紧跟上去，看铠脸色不好提前给苏烈发了消息。

苏烈看铠回来了话还没说上两句，铠直接去了温室，才看到一地狼藉，大半的花被拦腰剪断，只剩秃秃的枝丫。追过去的苏烈看得心惊肉跳，他打从一开始就去拦，可百里守约哪里是他能拦得住的，联系到助理却说铠去开会了，只能等铠回家。

温室的泥土被翻得到处都是，地上零散着凌乱的花瓣，铠的鞋踏上去就溅出红色的汁水，混着黑泥，粘稠而恶心。他迈步过去就看见百里守约指尖去触碰仅剩的最后一朵，剪子悬在手里。
“喜欢剪明天再给你种一批，不要割伤自己。”
百里守约头也不回，“这是最好看的一枝。”
铠皱眉，走上前去扔掉剪子打腿弯和腰身抱起眼前人，百里守约骤然被他腾空抱起，不情愿的挣扎。
“你别碰我！”

铠手紧了紧“我碰得还少？你想和我闹耍脾气怎样都好，别穿这么少到室外。”
百里守约深知柔情是铠最令人作呕的面具，咬着牙忍受Alpha的气息，
“如果我始终没办法怀孕，你会不会——”
“不会，百里守约，无论你在想什么，我明确告诉你，你跑不掉，你离不开。”

曾经细语言明爱意的唇开启，依旧低沉如情人的嗓音。
“不能只有我孤身一人被囚，这金笼子，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百里守约和他气息靠近，浑身都难受。
铠自然发现自己身上带着信息素靠近，百里守约面上不情不愿却不再是咬唇受苦的样子。

果然，无论什么伤痕，AO之间的信息素吸引总会把它磨平，百里守约再不愿意也要接受身体的改变，更不用说医生给他上课也是潜意识里让他习惯成为Omega之后生理和心理上的变化。

潜移默化且无形的枷锁更让人觉得可怕。

就像铠说的，他予他舒适的生活，处处迁就他，糖衣炮弹更不用说。如果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下不了决定，做不出主动离开的决心，对于铠而言，百里守约就只能永远是关在花朵和糖果做的房子里的玩偶娃娃，精致漂亮却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可是他说，就是死也要死在他怀里。
“铠，你有把我当做一个人吗？”
很好，这是又要和他吵的意思了，铠竟然觉得即使这样也比百里守约不理他好。
铠抱他回二人曾经的卧室，执起百里守约手要他掌心来碰自己心口。
“我把你放在这，我怎么不拿你当人，你是心上人——”

百里守约受够他的自以为深情。无论说什么他都不能明白，只会说爱，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总觉得自己能原谅他那些自负到极点的决定和主意。

可铠是真的不明白啊，为什么他跪在面前，说面前人是心上人得到的回应却是沉默和无言。他自觉已经做到最好，他自然明白太多的AO矛盾在于Alpha对Omega不够疼爱，不懂得Omega对Alpha的依赖最后冷暴力出轨。可他不是啊，百里守约无论是Beta还是Omega，他周到体贴爱意绵绵，出轨更是没有，毕竟世上像百里守约这样冷着脸就叫他兴致昂扬的人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不要再胡思乱想，你夜里哭泣，伤心欲绝的喊着宝宝。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忘掉曾经的痛苦，我只想你能为新的生命高兴，只要我们再有一个孩子，只要你怀上——”
“凭什么？”百里守约打断他。

他忍不住愤怒，抓着铠领子，要努力忍着才没有用拳头挥向要他忘掉那个死在海里的孩子的人。
“凭什么你要我怀我就要怀？你说不要就不要，现在你又想要——”
“所以我认错我在努力修补！百里守约我告诉你我曾经想为了你和宝宝退步你信吗？！”
旧伤未愈合，还要撕开来给人看血淋淋的事实。铠扶着额头，他自然知道迟来的辩白有多无力。

“我错了，我想弥补你，不愿你被拘在这里半步都不敢踏出，我或许是做错了瞒着你，可是——没差的，我们还是像之前一样。”
百里守约要被他理直气壮的道歉气笑，是不是无论铠做了什么只要他低头道歉就可以，甚至还要说一句是为了你好。

百里守约摇头“不一样，之前是我妥协。现在我告诉你，我受不了你，我再也无法忍受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强迫，可你的身份，地位压着我，我除了乖一点还有什么办法。我给诸葛亮人工呼吸也是我故意，我在试探你，看你的底线在哪里，要么你厌弃我不再来烦我，要么你对我更好。”

百里守约感到腰上的手收紧，却继续说道“本来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我用身体交换旁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换了谁都会觉得是我赚了。”
铠听他剖白，只觉得心肺被人攥紧了又被扔到地上践踏。

“你日日说爱我，你敢问问我我爱你吗？你敢听我的回答吗？”

By偷摸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