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的心动。

诸葛亮深知自己的不对劲，从他见到赵云的那天开始。梦里出现赵云的幻影，朦朦胧胧似梦似真。沉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哄他开心，会温柔地守在床边亲吻他的额发。每个早晨抱着他去洗漱穿衣，被揽在赵云怀里镜子前映照出来的却是一个女孩。远山眉黛，湿漉漉的杏仁眼，微微嘟起的唇珠柔软嫩红，及腰长发，盈盈细腰被一只大手轻易掌握，娇俏的圆臀轻轻贴在赵云胯前，赵云呼吸略有不稳的和身着丝绒澜绣花裙的女孩耳鬓厮磨。

是他，不对，是她。

是否看过丹麦女孩，对，小雀斑主演的丹麦女孩。

艺考生诸葛亮当然看过丹麦女孩，当别人都在称赞这部电影的美学构图，故事内涵亦或是小雀斑惊世绝艳的演技时诸葛亮眨眨水蓝的眸子，托着腮说莉莉的裙子真美。

跨性别者艾纳第一次触碰到女性丝袜时那欲拒还迎的不胜娇羞，穿上束腰长裙后浑然天成的高贵与优雅，莉莉举手投足间的妩媚惑人都让他全身轻颤——诸葛亮知道他的内心住着一个莉莉。

他独自出门去了趟女装店，给妈妈买了一套贵妇人的黑裙加金色坎肩，付钱时犹豫了一会说再拿一件水绿色的。

诸葛亮从未觉得自己双性的身体有何不妥，反倒是身边的知情人都把他当宝贝珍珠似的护着宠着，他只是有点疑惑。
他自以为自己的选择是男孩，父母也问过他的意愿耐心开导，高三伊始就预约了成年后就彻底变成男人的手术。

但这回，他有些动摇了——梦里的那个男人，将是他终其一生都要追赶的云朵。

诸葛亮大一开学时就给学校申请后在隔着A大两条街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父母知他身体特殊，拿他当宝贝眼珠子似的养，本是不愿意让宝贝儿子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可诸葛亮喜欢画画搞设计，诸葛妈妈还想跟着来照顾，他却闹着不干不愿再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快乐得像离笼的小雀。

把金色坎肩寄给妈妈后他就回到租住的公寓，拨通李白的手机。

李白是班级里为数不多和他玩的好的，和李白一起来的还有貂蝉，是大四的学姐，一直想拉拢诸葛去Cos部门，可是诸葛内敛的性格让他羞于展现自己只爱去写生或者泡图书馆。即使如此，貂蝉和李白很照顾他，一年过去了两人也得知他身体秘密。听见貂蝉和李白一起，他默默嗯了一声。

他只买了一条裙子，却没想到女孩子要化妆，指甲要修剪，身上的毛发也要除尽嫩得像剥壳荔枝才行。
李白手里拿着貂蝉命令去Cos部门借来的假发站在一旁，头皮发麻的看蝉姐倒腾洋娃娃似的打扮诸葛。
“亮亮，是不是哥哥我平时喊你小美人喊多了给你造的？”

诸葛亮站在落地镜前，垂头让尾指把微微翘起垂到耳边的假发缕到耳后，沿着纤细脖颈能看见形状小巧圆柔的耳朵泛着红。貂蝉摘了自己的水钻耳环放在他耳边比划两下。
“明天把耳洞打了。”
李白气绝，婵姐，吕奉先给您买的洋娃娃是少了还是少了要来玩这真人版的？！

“我，我喜欢上一个人。”
李白那个性格怎么可能不刨根问底撬开诸葛亮脑子看看到底啥情况。
貂蝉收拾着化妆包，问道“男的？”她问这个也只是再确认一番罢了。

嗯嗯。诸葛亮点点头轻轻抚着后颈的假发，不然会伸到衣服里让他不舒服也不习惯。
“我想——他喜欢女孩，我可以成为女孩。”
貂蝉叹了一口气，“真爱——从无坦途。”
“很喜欢？”这次轮到李白发言了。

诸葛亮没有一丝犹豫的点头，“好喜欢，第一次见就心动。我不想以男孩子的身份和他成为朋友，我可以成为女孩。”
诸葛亮再次强调成为女孩的言论，李白和貂蝉知道他在做手术前有自己选择的自由，他们也没有资格加以干扰。
貂蝉皱了皱眉，和李白互换了一个眼神。
哎，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一如丹麦女孩里的莉莉，不会做女人的诸葛亮暗中观察学习着身边的女性。貂蝉带他去高端彩妆店，香水店跑了两个月。
在充斥着女人香的地方，美丽动人的少女们婀娜多姿，小母鹿一般的灵动姿态引得路过的男移不开眼。

貂蝉重新选了一套和诸葛发色一致的假发，他内里穿了件深黑色吊带，细细的带子松松挂在锁骨的地方，外面是浅蓝色线毛衣，下摆是白丝加日式百褶裙，蹬了一双深蓝学院风中跟小羊皮。

在屋子里不觉得，出了门他才深刻体会到电影里男主妻子说的台词。
——女人已经习惯了被人用双眼凝视，被人从头打量到脚。可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令人不安的，女装加上被人用眼神抚摸肉体让他全身都害羞得染上一层粉。

貂蝉却很满意他的不安，挽着他的手臂纠正他走路的姿势。
诸葛亮缩着脖子微微侧头，像要奶喝的小奶猫靠近貂蝉耳边，“为什么他们要看我？”
貂蝉笑得莫名骄傲温柔地看着他，“你是个美丽动人的姑娘，男人会看你很正常。”还有一句话貂蝉藏着没说，羞怯怯的样子，又纯又骚，不是最勾男人的还能是什么？

电影里一模一样的台词，诸葛亮没想到真的会发生。他越发羞怯，眼神闪闪躲躲，羞耻得快要哭出来。若说电影里小雀斑还是能看出男性的棱角，而那些男士看他的目光都带有演戏的成分，诸葛亮的扮相却是实打实的明艳动人。貂蝉美得大方艳丽，诸葛亮却是清纯那一挂，本就不男性化的线条利用化妆来修饰，眉毛秀气动人，细长的眼线让他的双眸灵动眼尾惑人，微红透着粉的眼影，鼻头小巧挺翘，抹了口红的唇精致之上还点缀着一颗鲜嫩欲滴的唇珠。

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心矜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