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120
作者:2063714702      更新:2021-09-18 08:16      字数:11380






118.虎穴二
 “落在了我手里,你甭想逃!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要是敢不说我就。。。”
 哗地一声,景仪拔出佩剑,寒光闪闪的一段架在梅姨脖子上,吓得梅姨眼睛又睁大了一些。
 “唔唔。。。唔唔!”
 被施了禁言术的梅姨拼命往后躲,妄图逃过冰冷的剑身。
 可景仪天生就是个调皮鬼,梅姨躲一段,景仪跟一段。
 躲来躲去,剑还是杵在梅姨脖子上。
 思追冷眼旁观道:“我劝你快点从实招来吧,再耗下去,别说你小命不保,估计你这张脸都要保不住了。”
 说完,他拿镜子对着梅姨一照,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早已褶皱不堪。
 梅姨呆立当场。
 景仪解开禁言术,梅姨立即喊道:“不可能,我怎么老的这样快了?她不是说。。。”
 思追接过话来:“她说能永葆青春对吧?”
 梅姨点点头,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套话后又摇摇头坚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思追冷笑一声,说道:“你当然能永葆青春,至少死之前你还是年轻的像个小姑娘。被人骗了还蒙在鼓里替人卖命,你瞧瞧镜子里的你,仔细看看!”
 他把镜子强行放在梅姨前面让她看自己苍老如干尸的容颜,景仪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还小姑娘呢,地里刨出来的都比她好看!”
 梅姨看到镜子里干枯皱巴的皮肤,层层叠叠地垂下来,配上黄褐色的没有生气的面色,呆愣了许久。她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怎么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却像是百来岁的老妪了?
 景仪在旁边幽幽地说句:“好像牛肚子里的那什么来着?黑色的?哦!牛百叶!”
 “啊——”
 梅姨尖叫一声,捂着脸痛骂道:“那个臭女人害我!她害我!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思追:“她是谁?”
 梅姨指着门外的某个方向:“玉桃,那个叫玉桃的女人!是她叫我打探闺阁小姐们的消息,还有谁家娘子有了身孕,谁家小儿体弱多病,都是她,全是她的主意!”
 景仪见对方松了口,便把佩剑收好,站在一旁白眼听着梅姨将所有的事情一件一件地交代出来。






 布庄里的妖精又一次死绝了,而且又是自杀,蓝忘机有些头疼。
 然而令他更头疼地,却是魏无羡的呶呶不休。
 “上次已经有教训了,这次居然还犯这样的错误。”
 魏无羡叉着腰,指点江山一样说个不停。
 “上次事出有因,我也就原谅一回二哥哥了,结果这次又叫妖精们自裁了。含光君呐含光君,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呢,可结果你呢?”
 “上回线索断了,我们耗时耗力找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找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就因为含光君的一个疏忽,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唉!”
 魏无羡自己不捉妖,训起人来倒是有理了。
 他正说的兴起,蓝忘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两人进屋前,魏无羡曾召阴兵鬼将前来包围布庄。这么久过去,难不成外头的小鬼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魏无羡还在啰嗦,蓝忘机已经走到窗边将窗户轻轻一推。
 “我看二哥哥平时就应该少欺负我,多花点时间在修炼上,这样。。。蓝湛,你。。。别推窗。。。呃——嘿嘿嘿,含,含光君。。。”
 看到窗外的景象,原本还在训蓝忘机的魏无羡瞬间变了脸色,话也结巴起来。
 蓝忘机看着窗外诡异又硕大的圆球,再回头看一眼泄了气的魏无羡,目光立刻就暗下来,风雷交加,山雨欲来!
 外头诡异的大圆球乃是逃跑的玉桃被小鬼们发现,玉桃现出原形化成皮佣与小鬼打斗,打着打着,皮佣越变越大,小鬼越缠越多。
 于是肉色皮佣掺和着青黑色的小鬼滚成了个大圆球。原本这颜色并不怪异的,只是两方打斗激烈,撞翻沿路数不清的摊子。
 撞翻茶摊,茶杯卷几个进去,筷子插几根上去。再撞翻包子铺,滚烫的包子馒头也入了伙,里头的热油肉块抹在两方身上,烫的双方嗷嗷乱叫。再来个花摊、首饰摊,还有几个杂物摊、家禽。
 那大球很快就五颜六色油光锃亮,再加上咯咯叫的母鸡脑袋和嘎嘎喊的长脖鸭子,那效果极其冲击视觉!
 蓝忘机看着圆球顶部没有五官的皮佣脑袋,对缠着她的小鬼们说道:“松开吧。”
 小鬼们摇摇头,纷纷表示没法做出松开的动作。
 因为皮佣妖对于缠着她的小鬼们恨得不得了,手脚动不了索性露出獠牙对着附近的小鬼一顿咬。
 不甘示弱的小鬼们也都张嘴咬向皮佣妖全身上下。
 因此,两方谁都没办法松开!
 魏无羡想趁着这个节骨眼从房里溜出去,结果蓝忘机移来一点目光,再是严厉的地说声“过来”。
 逃不掉的魏无羡嘴巴一撇,乖乖走到蓝忘机身边,狡辩道:“二哥哥,我不知道它们抓住了妖精,我是真的不知道。”
 蓝忘机:“你不知道!”
 这句话没带一点疑问的语气,而是赤裸裸地揭穿事实真相。
 魏无羡见线索断了,首先做出的反应不是着急担心,而是借机训平日里训不到的道侣。那神情那动作,一点悲伤没有反倒无比喜悦。
 这里头岂非满满都是猫腻?
 若不是魏无羡一早就知晓小鬼们已经抓住玉桃,想来食人花妖死去的那一刻,魏无羡应该火急火燎地冲出屋子追玉桃才是。
 蓝忘机看到圆球的一刹那就已经明白事情真相,因此面对魏无羡的狡辩也失了方才的好脾气。
 他揽住魏无羡的腰拖过来,又低下头靠近了些。
 魏无羡是知道蓝忘机斤斤计较的毛病的,此仇不报非君子,天知道他会怎么罚自己。
 “含,含光君,正,正事要紧。。。”
 魏无羡躲开了点,眉尾一扬地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
 蓝忘机居高临下地看着怀里的人,轻轻嗯了声,说道:“过后再罚。”
 魏无羡紧张地抿了抿唇,暗自庆幸自己应该能逃过一劫。
 然而蓝忘机看一眼魏无羡紧张到粉粉的耳垂,再是隆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白嫩脖颈上渐渐褪去的红印。蓝忘机心头一动,情不自禁地说道:“还是今晚重罚罢。”
 魏无羡眼前一黑,掰开腰上的手狂命逃窜。
 早有准备的蓝忘机一把拽住魏无羡的腰带,让那人没能跑走。
 两人方向相反,魏无羡迈出去的腿因为腰部力量的阻拦而偏了方向。
 咣啷一声,魏无羡撞在了窗边不远处的柜子上。他急于稳住身形,因而伸手到处乱抓,柜子侧边装饰用的扣环被魏无羡捞住并不小心用力推了进去。
 只听得柜子里沉闷的石头转动声响,好似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一样。
 二人俱是一愣,继而一同推开柜子,里头有些幽暗,但还是能看清楚往下走的石阶。
 魏无羡:“好家伙,里头居然有暗道啊!”
 蓝忘机:“下去看看。”
 魏无羡趁机挣脱蓝忘机的铁爪:“好好好,我先下去瞧瞧。”
 石阶之下情况未明,蓝忘机岂能放任魏无羡一人去冒险。他果断出手将魏无羡往身后一拉。
 魏无羡:“哎呀,下头全是尸腐血腥味,死气沉沉哪来什么活人呐,二哥哥放心唉,唉!”
 蓝忘机一听下头没活物气息,立刻把魏无羡往肩膀上一扛,稳步走向石阶。
 魏无羡的腰被扣的死死地,动也动不了,只好不停求饶。
 “好哥哥,放我下来,我能走的,你放我下来。哎呀,蓝二哥哥,蓝湛,蓝忘机!”
 蓝忘机全然不理睬魏无羡的哀求,照样健步如飞地走在石阶上。
 短短十几级石阶过后,蓝忘机看到一条不长的通道,两边墙壁嵌有火把,地上散落不少人的白骨,尽头是一间石门。
 “水,给我水,水。。。”
 在魏无羡的聒噪声中,蓝忘机却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女人呼喊。他立刻拍了下魏无羡的臀,警示道:“你听。”
 魏无羡:“含光君强抢民。。。嗯?听?听什么,有。。。诶,怎么有个女人在?”
 那呼声从石门后传来,听起来声音的主人已经被困在这里不少日子了。
 蓝忘机把人放下来,首先走到石门前用力一推,石门后的景象呈现在二人眼前。
 一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妖女被绑在石架上。她的双手双脚被砍掉,腹腔上有个圆形的创口,里面的血肉和妖丹清晰可见。
 而女人左右两边立有三个石架,每个石架上都绑着早已死去的妖女,腹腔内没有光泽的黑色妖丹同样暴露在外,四肢同样被砍。
 七个妖女,只有中间的女人还在苟延残喘。
 “水,水,给我,水。”
 她干裂的嘴唇每动一次,就有鲜血流出,滴滴答答地淋湿了石架下面血液干涸的黑黏的地面。
 天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受了多少可怕的刑罚。
 魏无羡到底是看不得女人凄楚可怜的样子,立刻摘了水囊喂她水喝。
 气若游丝的妖女低着头兀自呻吟,忽然感觉到嘴边的水源,她想也不想就咬住水囊仰头痛饮。
 魏无羡没想到快死的妖女还有这爆发力,水囊都被叼走了。他喊道:“你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都给你喝总行了吧,你慢点。”
 妖女听到魏无羡的声音,突然吐掉水囊,呸了一声,骂道:“臭道士!”
 魏无羡委屈巴巴:“哎。。。你。。。你不讲理!”
 妖女:“跟你们这帮臭道士有什么道理可讲?”
 魏无羡莫名其妙:“姑娘,我是哪里惹了你?竟召来你这样唾骂?我还喂了你水喝呢,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妖女看到地上的水囊,还是倔犟地撇过头去哼了一声。
 魏无羡郁闷地手抖:“你你你你你,你不讲理,真是不讲理!”
 蓝忘机看过其他几具妖女尸体的伤痕,再有活着妖女腹腔的妖丹,对妖女说道:“你究竟做了何事,惹来食人花妖如此虐待?”
 妖女似乎有所动摇,却不肯说话。
 蓝忘机又道:“布庄妖邪听命于花神,你落得如此境地,想来应当是花神亲自下的令。”
 他指着妖女的妖丹说道:“花神要你的命,要你生不如死,还要你的妖力。对吗?”
 妖女残破的身体动了下,她转过头来看着蓝忘机,问道:“你们是谁?你们怎么知道花神?”
 憋了一肚子怨气的魏无羡闷道:“你先说你是谁,我再告诉你我们是谁。”
 妖女苦笑:“哼,我是谁,我命不久矣,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吗?”
 魏无羡:“当然有必要,万一要给你立个碑什么的,我们总不能写个无名吧!”
 妖女居然噗嗤一笑,尔后又因腹腔暴露伤口的疼痛而满脸抽搐。
 魏无羡生闷气归生闷气,可到底是不忍心看妖女痛苦的脸色,他问蓝忘机要来药粉敷在妖女腹腔的创口上,以减轻她的疼痛。
 缓过劲来后,妖女看着蓝忘机的云纹抹额和魏无羡腰间的红穗黑笛,心中也大略知晓了些什么。
 她说道:“你们,就是姑苏的蓝忘机和魏无羡吧。”
 蓝忘机:“不错。”
 妖女:“你们是为追查花神的事来的?”
 蓝忘机:“不错。”
 妖女痛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那个贱女人也有今天!”
 蓝忘机:“你知道什么?”
 妖女:“我当然知道,我们曾经是她的部下,为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利用完了我们,她就一脚踢开,还把我们抓来这里日夜折磨,吸取我们的妖力。我亲眼看着我的同伴一个个地痛苦死去,我好恨,我恨那个女人到永生永世,我咒那个贱女人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魏无羡收好药粉,依旧执着于妖女的名字。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说出来我好立碑文叙说你的丰功伟绩。”
 妖女又被逗笑了,她说道:“你这人,油嘴滑舌的。记住了,我的名字,叫朱槿。”














119.虎穴三
 梅姨从床底地板的暗格里拿出另一份名单交给思追,说道:“字我是不认得的,不过我记得哪家娘子有孕,哪家放了布袋。两位道长,行行好放了我吧,我就是帮玉桃放了点装药材的袋子罢了,不碍事的。”
 景仪:“不碍事?你说不碍事就不碍事了,你知道你帮着妖女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吗?”
 梅姨:“哎哟,杀人的事儿可不能乱说,就那个小袋子杀什么人嘛,不就是闻久了能让人头晕一会儿嘛。”
 景仪见害人不浅的梅姨还不肯承认事情的严重性,一气之下揪住梅姨使劲晃。
 “那是普通的布袋吗?那是死婴血肉,会吸食腹中胎儿,严重的还会让孕妇一尸两命。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哪来的胆子说出如此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话来!”
 梅姨极力争辩道:“道长小兄弟莫要乱说,什么婴儿血肉,哎呀,哎呀哎呀,头晕。”
 景仪见梅姨捂着心口故意装出孱弱的样子,更加气恼了。他拿出从赵小姐枕下搜来的袋子,掏出剩余的黑色肉干一股脑全塞进梅姨嘴里,骂道:“老东西,还说不是,我今天就让你尝尝看,咬,你给我咬!”
 梅姨虽没真正知道婴儿肉是什么口感,可她接生过太多婴孩,孩子身上的那股子腥味她还是很清楚的。
 口中的味道弥漫开来后,梅姨脸色一僵,喉间恶心感令她疯狂呕吐。
 景仪:“怎样,尝出味来了没?一个布袋一条人命,你害了多少孩子,你自己可还数的清楚?”
 此时的梅姨才醒悟过来,为何布袋一定要偷偷塞于孕妇枕下,就算被发现了,玉桃也嘱咐她一定跟人家说那是调养气血的药材。为何每回布袋一放,那家的孩子就活不成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玉桃的药,只是驻容术太合乎她的心意,加上给的钱也多,慢慢地,梅姨也就不再去探寻布袋的真正成分。
 以至于到后来,孩子们的死活也不再是她关心的。驻容术成了饮鸩止渴的毒药,年轻美丽的相貌成了她每日追寻的目标,沉湎而不可自拔。
 现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昧了良知还付了性命。
 梅姨哭喊起来:“我不知道呀,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去害人啊,我要是知道那东西害人,我才不会放人家中。”
 景仪一脚踢翻梅姨,啐道:“少在这里装可怜,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除了你,玉桃还与什么人交易过,吐不干净我现在就杀了你!”
 思追拿来纸和笔,瞪一眼梅姨,吼道:“你说,我写。你快说!”
 梅姨吓得一抖,忙说道“我说,我说,我都说”。





 布庄的暗道里,蓝忘机解开了绑着朱槿的绳子。她被捆太久,绳子都嵌进了皮肉,身体取下来时,朱槿浑身是血,疼痛不堪。
 “那个贱人广布眼线,身边还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杀手,为了她,那帮狗腿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朱槿气息孱弱,眼神却无比愤怒。
 魏无羡问道:“狗腿子?是被花神救出来的么?”
 朱槿:“是,都是被姓陈的残害过的。听说是贱女人救她们于水火,因此,这帮蠢货对她无比忠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蠢货们也是愿意干的。”
 魏无羡:“那你呢?你也是被她救的?”
 朱槿:“不,我是被她骗来的,她们当时说什么要颠覆仙门。可结果等我们投入贱女人门下,她却叫我们四处抓道士来给她助长妖力。真是可笑,我们辛辛苦苦抓来的人,自己还没来的及吸几口,竟都送到她嘴里了。反倒是我们被约束的一个凡人都不许碰。”
 魏无羡挑了下眉头,目光变暗几许,问道:“你也吃过人?”
 朱槿怼道:“吃了又怎样,我还杀过臭道士,还撕成两半吃。你们臭道士也追杀过我,让我寒冬腊月的掉进冰冻的河里差点死去。我就是吃了,怎样,你要不要现在杀了我替枉死的人报仇雪恨?”
 蓝忘机站在旁边动也不动,避尘也无一丝杀气。
 魏无羡叹口气,说道:“我要杀了你,方才就不会喂你水给你敷药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杀来杀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若能活下来,好好过你的日子。。。”
 朱槿看向自己虚弱的身体,惨笑道:“活下来?别做梦了,我这个样子,能撑到现在已是个奇迹。今日看你们来了,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要灭了贱女人,独独让我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到你们过来,告诉你们一切。”
 她大口喘了几下,腹腔的妖丹黯淡了光芒,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朱槿道:“花神吸了多少人的灵力精气我不清楚,反正上次大战重伤后,花神几乎是一夜恢复回原来的样子。她最厉害的是幻术,听说已炼的炉火纯青,修仙百年的都未必能破解。还有。。。咳咳。。。”
 妖丹的光芒再度黯淡。
 魏无羡劝道:“你歇会儿再说吧。”
 朱槿:“不行,不说完我死不瞑目。花神在各家属地都有暗点,你们得,得小心。她聪明着呢,谨慎又,又多疑。咳咳。。。对了,有个地方,你们一定要,要去查!”
 她咳的厉害,魏无羡索性把朱槿抱起来侧放,让她喉咙舒畅些。
 朱槿咳出几口血,用脑袋噌着蓝忘机和魏无羡的衣角说道:“所有暗点的汇集地,每月一报,她一定会在,在那里,在春,华堂。。。”
 魏无羡:“春华堂吗?”
 朱槿:“对,卖布的,大隐于市,春咳咳咳,春华堂,在金氏。。。”
 魏无羡:“金氏?金凌的地盘上?”
 朱槿:“对,金氏,兰陵。”
 魏无羡和蓝忘机俱是一惊,在哪儿不好,偏偏在金凌的眼皮子底下!
 一大群妖精,每个月都在兰陵聚一次。。。
 朱槿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喉咙里的鲜血咕咕地往外冒。
 魏无羡想输入灵力给她疗伤,蓝忘机拦住魏无羡,默默地摇摇头。
 妖丹逐渐弱去,犹如金丹慢慢死寂。修仙之人没了金丹会与普通人无异,而妖没了妖丹会重新化为本来的草木,多年修为毁于一旦。
 濒死的朱槿化出一片芳草,半截身体融入地面开出鲜嫩的绿叶。其他石架上的妖女尸体没了朱槿妖力的维持,瞬间变作绿叶鲜花缠满石架。
 “我知道的,全在,这里了。剩下的,拜托你们了,若她死了,记得给我,碑前烧纸。。。”
 朱槿艰难地说道。
 魏无羡回道:“好,一定给你烧纸,一定记得。我还记得你叫朱槿,碑文我会好好写的。”
 咳血的朱槿忍不住笑起来:“你个臭道士!臭道士!臭,道士,臭。。。”
 话没说完,朱槿剩下的半截身体也都融进地里,紧接着,一朵艳丽火红的骄阳之花冒了出来。它矗立在阴寒的地方,挺起高傲不屈的骨朵,烈烈而开。
 蓝忘机轻叹一声,心说朱槿遇人不淑,一转头就看到旁边坐地上的魏无羡正盯着自己。
 他睁着委屈的双眼,嘴唇高翘,鼻头窸窣,一脸“我被欺负了”的表情。
 蓝忘机问道:“怎么?”
 魏无羡:“二哥哥,她临死还不忘骂我几句臭道士,我委屈!”
 蓝忘机温柔地看着魏无羡,张开双臂微笑着说道:“无需在意他人之言。”
 魏无羡扑进蓝忘机怀里,心满意足地释放自己的怨念。
 密室简陋阴冷,妖女化作的芳菲只不过添上几分艳丽。相比之下,甜蜜相拥的二人竟成了焦点,成了温馨陋室的暖阳。






 思追写了满满十几页白纸,里面有玉桃如何与梅姨相识,如何怂恿梅姨为自己卖命,继而步步沦陷到毫无人性的过程。
 景仪咬牙切齿地看到最后,忍不住踢了梅姨一脚。
 梅姨哎哟大喊:“死了死了,我被踢死了,救命啊,杀人啦。”
 思追厉眼相向,骂道:“我现在就送你见阎王。”
 梅姨瞧思追一副认真的样子,不敢再胡言乱语,赶紧缩起来老老实实地蹲在一旁。
 思追把写下来的罪状往梅姨跟前一放:“按手印,每一张都按。”
 梅姨嘴一撇,只得老实按手印。
 思追仔细收好罪状,和景仪一起将梅姨捆的严严实实。两人正要商议怎么与蓝忘机汇合,忽然听到外头嘈杂的奔跑声。
 “不得了了,有鬼啊,鬼要吃人,快跑啊,大家都快跑啊。”
 有人边跑边喊,闹得人心惶惶,街道上乱成一片。
 思追推门出去随便逮个人来问道:“哪里的鬼怪?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一脸惊恐:“布庄那儿,有,有鬼啊!鬼说什么主人要来吃人,好多人都在逃,那边几条街都跑空了。你们也是,赶紧逃命吧。”
 思追和景仪听到“主人”二字,心中已有了主意。放人继续逃跑后,思追说道:“看来魏前辈和含光君是和妖精打起来了。”
 景仪:“就是说呢,不然怎的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思追,我们也去吧,看看能得来什么线索。”
 思追看看屋里的梅姨,说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盯着老婆子,她是重要证人,给她逃了就不好了。”
 景仪:“好,那我过去瞧瞧。”
 说完,猴急的他一溜烟就窜没了影。
 思追关好门,拿凳子在梅姨对面坐下,一脸冰霜地看着她,说道:“我在这儿坐着,你什么歪点子都不要想,更别想跑。”
 原本还偷偷扭绳子的梅姨听了,顿时就泄了气。
 景仪朝人们说的布庄跑去,越是走,人就越少。最后来到荒凉的街道上,远远地就瞧见个大圆球停在一家铺子前,没有五官的奇怪妖精和小鬼们混在一起,那场面着实壮观。
 “我的亲娘诶,滚雪球都不带你们这样玩的呢。”
 景仪从雪球上揪下几朵花,再扒拉下几块熟肉,还有十几根绣花针。
 最上头的妖怪脑袋发出嗷嗷惨叫。
 景仪笑了:“你也有今天!”
 说完,他又把绣花针一根根插回去了。
 妖怪脑袋叫的更惨烈了。
 “咦,怎的不见含光君呢?魏前辈也不见了?”
 景仪瞅瞅小鬼,小鬼们都看着布庄给他指方向。
 “哦,果然是打进布庄里头去了。”
 景仪小心翼翼地走进布庄,看到里头藤蔓遍布,桌椅布匹撒的到处都是。
 “咦,这柜子怎么开了?”
 景仪把脑袋往里头一伸,看到向下的石阶,隐约还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
 “她喊我。。。道士。。。”
 那声音满是撒娇的味道,景仪听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会再有了。”
 含光君温柔的声音传来,稳而厚重。
 景仪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把脑袋从柜子里撤出来,两手撸了几下胳膊。他看一眼窗子外头怪异的大圆球,索性跳出去与那些非人之物待在一起。










120.虎穴四
  此次行动,四人活捉皮佣妖玉桃,罪妇梅姨,救下赵家小姐母子二人性命,拿到名单后连同周围十几名孕妇的安全都保障了。
 然魏无羡与蓝忘机没有停下来歇息,他们即刻去往兰陵,打探朱槿口中春华堂的消息。
 景仪和思追还在利州断后,深挖那些与玉桃来往过的帮凶。一方面是保护无辜百姓的性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挖干净花神放在利州、泉城等地的爪牙。
 一日的功夫,四人兵分两路,谁也没闲着。
 天色暗下来,思追站在客栈的窗边眺望远处新月。
 皎洁初生,美好而宁静。
 “思追,你发什么呆呢?”
 景仪跑进来,肩头挂着个装了热乎馒头的布袋。
 思追适才回过神来,说道:“含光君与魏前辈去兰陵找花神的老巢,不知怎的,我总是心不安。”
 景仪:“嗨,那二位什么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你呀还是关心关心自个儿吧。”
 思追:“嗯?我怎么了?”
 景仪把馒头拿出来,幽怨道:“魏前辈走后,咱们的伙食就只有咸菜加馒头了,你瞧。”
 思追倒是不介意伙食寒酸,坐下来抓过馒头就吃。
 咬了几口,他终于尝出来寡淡无味与美味佳肴的区别了,点头道:“别说,还真没有跟着魏前辈的伙食好。”
 景仪:“那是,所以我们赶紧解决完这里的事去兰陵。”
 思追嘲笑一声:“你是想跟着魏前辈吃山珍海味吗?你明明就是想蹭吃蹭喝还不花钱。”
 景仪心思被戳穿,不以为意地晃晃脑袋说道:“还说我呢,你不也是这样嘛。反正含光君掏钱,他的口袋里总有花不完的钱。只要魏前辈喜欢,都不用说,只要多看一眼含光君就会立刻买下来。”
 思追:“哼哼,你但凡把观察含光君的心思放在修炼上,也不至于现在还写不好夜猎笔记。”
 景仪:“嗨,你当我想看呐,昨日我去布庄,你都不知道我听见了什么。”
 思追来兴趣了:“你听见什么不得了的?”
 景仪勾勾手指,思追立马凑过来。
 两人窃窃私语,不时发出笑声,寡淡无味的馒头居然也好吃了起来。





 “阿嚏——”
 魏无羡看看外头的天,又摸摸自己额头,浑不知自己哪里着了凉,居然能打出喷嚏来。
 “夜里还是有些凉的。”
 蓝忘机即刻拿了衣裳过来给魏无羡披上。
 “凉?蓝湛,你自己摸摸,我哪里凉?分明热的不行好嘛。”
 魏无羡抓起蓝忘机的手往自己额头和脖子处放。
 触手微湿,果然是起了一层细汗。
 “我明明热的不行,根本不需要加衣裳。”
 魏无羡拱了拱肩,披着的衣裳就掉落下来。他还扒开自己的领口,让胸膛更加放肆地暴露在蓝忘机面前。
 蓝忘机没说话,将衣裳一扔,准确无误地落在屏风上。眼前人酒足饭饱,闲来无事盯着河对面的春华堂看。蓝忘机顺势把手从魏无羡的肩头一路摸到腰,最后黏在臀上。
 魏无羡回过头问道:“蓝湛,住店就住店,春华堂对面哪家不行,你非得住到河边上,这也隔着太远了!”
 蓝忘机回道:“此处僻静。”
 魏无羡:“僻静?哪里僻静?夜里河水吵嚷,我还睡不睡了?还有,你说的僻静只是对于别人来说吧?”
 蓝忘机点头,淡淡地嗯一声,不作过多解释。
 魏无羡看他那样,还有他那捏个不停的手,不由得嘀咕起来。
 “咦,他人觉得僻静?二哥哥难不成是想今晚干点什么过份的事?这外头的河吧。。。”
 让人想跑都没地儿!
 “好哇,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含光君呐含光君,不思进取就算了,整日沉迷男色还不知悔改,等回了姑苏我非要去叔父跟前参你一本不可。”
 魏无羡说的大张旗鼓,却不妨碍他偷偷摸摸地将腿搭在窗台上想要投河逃跑。
 蓝忘机那人记性贼好,从前惹了他的事会被一件件地记好,等到清算的那天一并罚过。
 投宿客栈选了最偏远的一间,还靠河,旁人还听不到屋里的呼声,魏无羡越想越心慌。
 今夜岂不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
 “不行不行,哪怕是跳河也要逃走。。。”
 魏无羡正盘算着,门却在此时被敲响了。
 店家送了点心和夜宵,说是先前已嘱咐好的。
 蓝忘机走去开门,而一条腿已悄悄架上窗台的魏无羡却不想逃了。
 门还没开呢,那股子辛香就直往鼻子底下钻。辣菜可是魏无羡的最爱,天知道那几碟子夜宵该多么可口。
 魏无羡咽了口唾沫,伸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他走到桌边,搓手看着蓝忘机端来的红火好菜,逃跑的事早已扔到九霄云外!
 “又是肉又是鱼的,我也吃不下这么多呀。”
 魏无羡夹起满是辣粉的嫩肉往嘴里塞,吃的满嘴油光。
 蓝忘机:“你先吃,吃完再做事。”
 魏无羡停顿片刻,心中知晓做什么事后还是选择继续吃。
 那人在等自己吃完,那自己吃完立刻跑不就得了,既饱腹一餐又能逍遥。
 蓝忘机移来目光,牢牢地黏在魏无羡脸上,眼睛眨也不眨。
 魏无羡越吃越觉得气氛怪异,觉得自己危险。
 他指了指鱼,说道:“二哥哥,帮我夹块肉,要没刺的。”
 蓝忘机这才放过魏无羡,拿起筷子挑起鱼肉来。
 就在这时,魏无羡把筷子一丢,油嘴一抹,转头就朝窗户跑去。
 蓝忘机应声而动,先是飞来两根筷子分别插在魏无羡逃跑的路上。魏无羡扭了两下掠过阻碍,蓝忘机再加快步伐跑到窗边伸手一捞。
 那个刚刚跳出窗户的人就已经挂在河水上方愁眉苦脸地开始摇晃了。
 蓝忘机把魏无羡的衣领一抓,人就这么揪了回来。噗通一声又将魏无羡扔回榻上欺身压去,做完这一切后蓝忘机才略沉下声质问道:“还敢跑?”
 魏无羡扭着身子:“不跑,我明日还起的了床嘛。。。”
 蓝忘机虽压着人,却一改往常的强硬,反而很是儒雅地看着魏无羡,仅一指轻轻挑开身下人的腰带后没再扒下去。
 魏无羡难得见到蓝忘机在榻上如此温文尔雅的模样,他看迷了眼,不仅身体停止扭动,还主动往蓝忘机身下挪去。
 “二哥哥,你这安静的样子,怪,怪好看的。”
 蓝忘机微微笑起:“嗯。喜欢吗?”
 魏无羡伸手抱着蓝忘机的腰,咧嘴笑道:“喜欢,喜欢死了,要是能温柔一点就更好了。”
 蓝忘机俯下身来,一手撑于床榻,另一手抚在魏无羡喉结处,自下而上,轻且缓。
 他那张摄魂夺魄的脸,自持庄重的神情,浅色的琉璃眸里全是清冷的光,禁欲的仙君让魏无羡彻底乱了心。
 “呃——你——二哥哥,你要是想粗暴点,时间长点,也,也是,是可以的。。。”
 魏无羡被抚的全身轻颤,双手忍不住要去解蓝忘机的衣裳,话也说的毫无头脑起来。
 蓝忘机却只是深情地注视着他,用低磁的声音问道:“是吗?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下,魏无羡的耳根彻底软了。他浑身滚烫,听到蓝忘机不带丁点情欲的声音更是口干舌燥,被人撩到心神动荡却毫无办法。
 “二哥哥,你。。。你。。。”
 魏无羡的喘声渐渐重起来,蓝忘机只是到处抚弄就已经让他溃不成军。想了想,魏无羡索性将自己衣裤扯光,两腿大开,对蓝忘机喊道:“别摸了,不就是想干我么,还等什么呀?进来,二哥哥你进来就是了。哎呀,你动作快点,我受不了了我。。。”
 至此,蓝忘机终于撕开儒雅的假面目,他嘴角高高扬起,目光也狡黠了几分,很快就侵入道侣的身体。
 魏无羡见状,深知自己羊入虎口,再无挣扎的余地,索性把眼睛一闭。
 死就死吧!





 “咚——咚!咚!咚!”
 “防火防贼,闭门关窗。大鬼小鬼排排坐,平安无事啰。”
 楼下,打更人例行公事地喊了几声后,提着锣来到河边坐下休息。
 不一会儿,又来了个打更人,两人坐在河边吃着东西聊着天。这声窸窸窣窣的,外头人听不见,却叫上头客房里住着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浑身是“伤”的魏无羡趴在榻上,双眼微阖,右腕绑在床头,左腕则紧紧地揪着被褥。
 榻上狼藉一片,撕破的湿黏的褥子乱成麻花,冰凉的竹枕被魏无羡紧紧贴着。
 他一身大汗,情潮未退的脸庞红润不已,全裸的身子在榻上肆意摆放,天还未到最热的时候,魏无羡却已经热的受不了了。
 “我就不该。。。不该说那话。。。”
 魏无羡神神叨叨,被欺负许久后终于后悔几个时辰前说的“可以粗暴,时间也可以长些”。
 谁能想到含光君如此持久,玩了一轮又一轮,乐此不彼。
 情事中发力的人没累,反倒是躺着享受的人累到爬不起来。
 魏无羡睁开眼睛看了看正给自己撩头发的蓝忘机,不满地哼哼起来。
 蓝忘机问:“哪里疼?”
 魏无羡:“倒是不疼,就是累。”
 蓝忘机:“那就早些睡。”
 魏无羡:“我不。。。”
 蓝忘机:“嗯?”
 魏无羡:“二哥哥抱着我睡。”
 “好。”蓝忘机脱下刚穿好的衣裳,上榻来搂着人。
 魏无羡还是哼哼。
 蓝忘机:“还是不舒服?”
 魏无羡:“那当然!”
 蓝忘机:“你要怎样?”
 魏无羡瞅瞅蓝忘机的裤子,不满道:“同榻而眠,为何我浑身光溜,二哥哥穿的好好的。不行,裤子脱了,和我一道才行。”
 蓝忘机的眸光在魏无羡和自己腿上移了个来回,欣然脱下,果然与魏无羡一道光溜同眠。
 然而魏无羡瞅瞅才萎靡了一点的小蓝湛,立马又开始哼哼。
 “都是它。。。都是那小东西。。。叫我遭了多少罪。。。”
 嘴角略起的蓝忘机解开绑在床头的手腕,仔细抹上药膏。
 魏无羡看蓝忘机温文尔雅的面容,再瞪一眼尚有些狰狞的小蓝湛,摇头感慨道:“明明仙风道骨,一脸的清心寡欲,偏偏又生了那么个厉害的东西。这俩居然长同一个人身上。。。啧啧啧,啧啧啧。。。”
 蓝忘机右耳朵听枕边人作死的唠叨,左耳朵听着楼下河边打更人的闲聊,目光和心思却全都偏向了情事后柔弱可怜的道侣。
 河边上,打更人瞧着河对面灯火绚烂的春华堂,少不了几句闲话。
 “春华堂真是有钱,大晚上的点那么多灯。”
 “再有钱也快到头了。”
 “怎么说?”
 “春华堂的老寿星前几日刚去世,殷家子嗣凋零,竟叫一个山野里捡来的私生子执掌偌大家产。血统不纯,不是快到头还能是什么!”
 “私生子?老寿星不是说那是她的亲曾孙吗?”
 “她说你就信?拉倒吧,殷家血脉已断,不过是捡来的孩子充当门面罢了。”
 “还有这事?里头可有什么奇事没?”
 “奇事多了去了,自从私生子来后,殷家怪事不断。反正闲来无事,索性讲给你听吧。”
 “好好好。”
 房中,魏无羡困顿至极早已鼾声阵阵,而蓝忘机却在凝神听着楼下人的新鲜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