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六)
作者:一朝带发修行      更新:2022-05-10 10:29      字数:1764
  日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明明一直在过,却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好像从未变化过。
  李婆婆推算着推算着就又到了大年三十。
  她今年过年可不是一个人啦,故一大早就兴冲冲起来倒弄食材。
  剁肉酱的声音和外头的鞭炮声连成一片鼓点乐。
  王越也一大早就被楼下鞭炮声吵醒了,噼里啪啦炸个不停的声音,原则上城区是不让放鞭炮,这片老小区的老人仍觉得过年不放炮没意思,所以还是每年有人放。只要没遇到检查的,那就接着奏乐接着舞。
  他尽量轻手轻脚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挪动身体翻身,一转头,发现身旁的凌睿已经醒了,一半脸埋在枕头里,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看着他笑。见王越转头过来,凌睿“啵唧”一口亲在他的唇角,速度极快,声音极响:“早安,小越。”
  王越一大早就被弄了个大红脸,但心觉自己气势不能输,立即回了一个比鞭炮还响的早安吻:“凌医生,早安。”
  现在时刻还早得很,再勤快的人也不想在难得的休息日里起大早,王越打了个哈欠,往凌睿那边又靠了靠。在这张单人床上睡两个大男人是一个有挑战性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凌睿顺势伸手去搂,两个人更加亲密地在过冬的被窝里分享彼此的体温。
  今天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一起做好决定的那一刻,王越直接原地打电话给老板请假表示他过年不加班,然后平生第一次陷入对过年的期待中。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因为年的到来而兴高采烈,王越小时候就对过年没什么感觉,父母跟亲戚不怎么走动。出事后,他就没再见过爷爷以外的亲戚。没两年爷爷也走了,他也就没有过过年了。
  中国人过年的意义在于团圆,他没有了家,自然也没有这团圆一说,索性每年都加班,晚上回来跟哥哥各吃一碗饺子意思一下。后来婆婆看不过去,就每年为他们俩添两道小菜。
  至于今年……两人最后商定好在王越家里吃年夜饭,原因之一是邻居李婆婆平时常照顾兄弟俩,王越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孤寡过年,想请她一起吃饭,在自己家方便些。
原因之二是凌睿真的超想去王越家。
  “我家有点小…还有点乱。”王越开门让拎着大包小包的凌睿进去,看到王超又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有点不好意思。
   凌睿环顾四周,找个空地放下了大小包,牵起王越的手眼波脉脉含情:“没事的,小越,我们一起收拾,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凌睿!”王越抬手就打。
  凌睿灵活闪身,撒手就跑,并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看动画的王超表示十分想加入他们的游戏,但莫名觉得自己融不进去。
  中饭是李婆婆为他们煮好的饺子。
  凌睿会做年夜饭这点不仅让李婆婆很惊讶,也让王越很惊讶。李婆婆在一旁包饺子,惊叹笑道:“哦哟!小伙子不得了!我本来想过年给你们露两手,结果被他抢去了风头!”凌睿嘿嘿一笑,熟稔地将剖好的桂花鱼下锅。
  王越的印象里外卖订购者有不少是凌睿相仿的年纪的打工人,加上认识以来自己像食堂一样包了凌睿的一日三餐,潜意识里默认了凌睿不会做饭这件事。结果做年夜饭这件事上只有他自己插不上手——凌睿一个人能用多种烹饪方式做完所有菜,而他王越不会包饺子,浅试了几个以后被李婆婆痛心疾首说不要来作贱馅料。
  哦,王超也不会,那没事了,至少吃白食的不是他一个人。
  果然,哥就是哥。有难同当,有烂同摆。(不是)
  凌睿真的很会做饭。
  王越趴在桌子上心想。
  昨天他们俩一起去超市买的新鲜猪蹄,早上拿出来化冻。黄豆是昨天晚上凌睿睡前打冷水泡着的。猪蹄冷水下锅,放入花椒、料酒煮开了,捞出。又冷锅冷油,加两勺冰糖,必须开小火,等冰糖融化逐渐变成棕色的糖浆,倒入猪蹄翻炒变色。凌睿再有条不紊放入姜片、大葱、香叶、八角、桂皮、干辣椒,一只王越就能闻到勾人地香味。生抽加老抽加耗油,是中国人永远的神,一只王越感觉自己的胃加速了蠕动。加啤酒,再放入砂锅小火慢炖。过约莫一小时,倒入黄豆,继续慢炖。一只王越不禁在疯狂地咽口水中再次肯定,凌睿真的很会做饭。
  只有凌睿自己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做年夜饭。
  虽然厨艺是被母亲从小培养的,但年夜饭这种事是第一次操持。凌睿只依稀记得过年菜样必须是双数,好像最好要十个盘子围绕餐桌摆成一个圆。
  为了这顿饭,凌睿几乎拿出了所有的拿手菜,拿出了堪比职业素养的冷静,把调料连同爱意融入食材里,用火温开,沸腾。
  我要为我的爱人做点什么。他从很久以前就这样想。
  上菜的时候,王越端着盘子精心摆桌了一番,一边摆一边偷偷骄傲。
  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光照在人间万物上,带着有颜色的暖,风也温柔,可惜夕阳来的太快,走得又太早。年夜饭还没吃,就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果然,人是要逼出来的呢(含泪狂肝文中),我必在妈咪生日前填完所有坑。
这两章都很温暖,就先一起发出来了。
假如今天是个好天气,不要辜负好天气。
快写,快写。(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