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魈空】错位婚姻-13
作者:西文炔      更新:2022-04-12 16:52      字数:5996
钟离闭目沉吟许久,才从混乱的、无法给外人知晓的记忆中抽出丝缕头绪,以一种平述的口吻开始坦白,仿佛是一届说书人在评说他人的经历。

“我或许经历过一次发情期,和那位alpha一起。”

白术险些把喝到嘴里的新茶吐到对面的上将身上,连忙拍着胸脯给自己顺下一口气,一边咳嗽一边问:“咳咳咳!什、什么?您真的和那位alpha一起度过了发情期?”

谈及如此私密的床笫之事,钟离并没有躲闪目光,反而以一种谈公事的镇定和白术交谈:“是的。”

白术赶忙问:“那么您是怎么和他度过的?他并没有对您进行腺体标记,如果能引起这种反应,必然是有所结合,您该不会……”

钟离在他紧张探寻的视线下点了点头,承认道:“我和他上了床。”

白术硬着头皮再问:“有没有进生殖腔?”

钟离答:“进了,正因为想起上次……上次床事,他进来得太过顺利,我的神智也十分混沌,有些像发情期的症状,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揣测。”

白术惊诧地捂着嘴半天,迫切地道:“劳烦大人再伸手给我试一试脉象!”

钟离见状将手腕搁置上脉枕,捋起严实衣袖,由白术神色严肃地闭眼号脉,看他紧皱的眉头拧作一团,松动之后平缓些许,仍旧是有所顾虑。

白术把滑到鼻尖的镜框推上去,稍稍松了一口气:“……暂且还没有滑脉现象,兴许是担忧过度了,但omega的发情期如果被……被alpha内射的话怀孕几乎是百分百,您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不适于生育,受孕率会更低一些,但是……”

他绕口令似的说了一堆,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深吸气后作了个总结:“总之,如果您真的在不知情发情期时和那位alpha进行了结合,最好还是多多注意点自身的变化。”

钟离听他说了这么一堆,饶是不谙情事也理解了他的意思:“我可能会受孕?”

白术的头点得如小鸡啄米:“……是,主要还是看您的意愿。”

钟离又问:“概率很高吗?”

白术思索片刻,答:“一半一半吧。”

“以我这样尚且残败的身躯大抵是无法孕育孩子的,”钟离心里也有了数,“这件事我会有所留意,有劳先生操心。”

白术却十分担忧,他挽留道:“保险起见,大人还是在不卜庐多留驻几日,我去让伙计打扫出一间客房来,容我再观察观察。”

钟离默认了他的说法,不知抱着何种情绪,低下头看向贴身衣服下,由于锻炼良好而平坦紧窄的腹部。

他回至冬的计划由此而往后延期,送了一只信鸽向魈说明情况,并询问他们那里的生活是否正常。

钟离部署的计划相当缜密,他自认无需alpha,所以即便是被一个不相干的alpha标记生殖腔也无伤大雅,也不曾去细究其中是否带有私人情绪,毕竟这样移花接木的计划是他在看见空递给他的联姻执行官资料后产生的。

他认出了达达利亚,所以才愿意亲身参与其中。

现在他人在璃月,短期内是无法回到至冬去再做替身,不过达达利亚的易感期已经过去,少说也要一月之后才会需要他,唯一的麻烦就是空的发情期。

魈对钟离的疑虑作出了解答,空的发情期约在十日之后,良好的生活作息和锻炼让他的发情期十分规律,其中误差不到一两天,钟离有足够的时间在璃月停留,暂时不需要为达达利亚那里的隐瞒操心。

钟离便能放心地在不卜庐接受白术的留期观察,每日卯时晨起,空腹测一次脉象。

一连三日下来,白术并没有从钟离的脉象上找到疑似喜脉的异动,颇为自我怀疑地问他:“敢问大人……距离您上一次和那位alpha结合,过去了多久?”

钟离稍加回忆:“约有半月有余。”

有老道经验的中医尚且能从胎儿一月时诊出脉象,白术虽年少有成,大抵还是没那个过人的指法,他恍然大悟:“以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不能测出大人是否受孕,不如再等等,或是有异常反应再查吧。”

钟离记挂着至冬那里空的发情期,回应道:“那便再驻留五日,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

他在璃月近似休假地闲散,徒留找不到人的达达利亚在至冬烦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上一次拜访大使馆时,魈回应他钟离只是去璃月处理政事,本来想着一来一去顶多三四天就能回来了,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周,他也不是没按捺不住再去过,门口那个冷面的将官像是扎了根专门防他似的一动不动。

“钟离大人不在,公子请回吧。”魈面无表情地驱赶他。

达达利亚灰溜溜地乘坐马车又回宅邸,说实话,他并不想回去,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抗拒,哪怕新婚也没能令他产生这种情绪,就像是被谁给惯坏了一样。

如果他没有尝试过和钟离相处时的愉悦,恐怕他是真的能在如同婚姻牢笼的宅邸里待下去。

达达利亚将其归结于对钟离的要事相求,他迫不及待想从钟离的口中问出心上人的信息,又无比喜爱香囊里那股沁人心脾的清甜,想问出其中成分来让空给自己做一个。这个beta的身上栓了太多他的挂念,怎么能让他不坐立不安?

奈何他越是着急,时间就越是报复似的被拉得漫长,钟离归期无期,等得他抓心挠肝。

空被禁止进入军火库之后,连看书的热情都被削减去了几分,看得见摸不着实在是令他心痒难挠,更何况钟离不在至冬之后,达达利亚没地儿去,整日泡在家里,连魈都没法过来陪他,如此时间就更加难熬起来。

出嫁的omega不适宜出去抛头露面,这是整个世界都默认的条款,否则空真的想主动前往大使馆和魈见面。

空在偌大的宅邸漫无目的地团团转,遇上碰壁回来的达达利亚,结婚至今一直无话相谈的两人仿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他们都巴不得钟离早点回来。

频繁外出找其他男人哪怕是beta,这件事平日套了个拜访大使拉近两国友谊的旗号,倒也不觉得不妥,现下放在一对夫妻之间,达达利亚忽然意识到这样太过不堪,就好像他迷恋上外出偷情一样。

“呃、咳!”达达利亚迎面撞上了乱逛的空,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似的告知:“我去找大使馆处理一点事,没想到大使还没有回来,哈哈,失策了。”

他打哈哈一样乱扯,空也没揭穿他,附和道:“确实,一个人在至冬很孤独,我也很想念钟离先生,想在璃月同胞身上找一点故乡的感觉。”

达达利亚看他并没有介意,还是忍不住解释:“空,我去找大使、钟离先生是为了女皇陛下的旨意,拉近与璃月的友谊,就像你我的婚姻一样,别无二心,你知道的吧?”

空不住点头,一副贤惠的模样:“我明白,并没有介意,也没有怀疑过你什么,放心好啦!”

他的宽宏大量令达达利亚心满意足,故而好心地提醒:“大使馆还有除钟离先生以外的璃月人吧?那位叫…叫魈的将官也是,如果你实在思乡心切,也可以请他来家里坐坐,或是去大使馆找他聊聊。”

空快要绷不住脸上的笑,只能顺着他不停点头:“好啊好啊,你能理解我的话也真是太好了,我还怕这样过于强烈的思乡情绪会让你觉得麻烦。”

达达利亚笑着客套:“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呃、夫人,当然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空被一声“夫人”喊得汗毛倒立,这样充满亲昵意味的称呼除却至冬会当敬称,在璃月也是相当旖旎的情话,魈不止一次地会在床笫之间低声呼唤他为“夫人”,何等情深义重,掺杂着情动时的沙哑和黏腻,更显缱绻。

魈是真心爱他,也是真情实意想要娶他为只此一人的夫人,这引得空怦然心动。

和达达利亚口中生硬挤出来的称呼完全不像一个词语。

“啊哈哈、这样啊,”空干巴巴地跟着笑,“因为工作时钟离先生就是我的上司,也认识魈,在至冬我也只有他们两个算得上亲人,所以我可能会经常找他们,你不介意就好。”

他说完之后,喉咙里的尾音奇怪地拐了个弯。

空飞速盘算着:达达利亚突然叫他夫人,是不是证明他在跟我拉近距离,如果我不给予回应的话显得太过冷漠,让他以为璃月人总是这样冷酷,不满婚姻,回头给至冬女皇告状怎么办。

所以一个拐弯的字音在舌根弹跳,空非常艰难地挤出了他的亲昵称呼,和达达利亚的“夫人”相呼应。

“……谢谢你的理解,老、老公。”

达达利亚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寒颤:“……”

空被自己恶心得头皮发麻:“……”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外国的亲昵称呼,在来至冬之前,他只会喊魈“夫君”,并且还要在极近高潮边缘的崩溃时刻,魈才能从他的口中获得这样一些代表示弱的称呼,如今就轻而易举地送给了面前这个至冬人。

我被占便宜了,空忿忿地想,我受不了这个委屈,我要去告诉魈。

达达利亚咽了几口唾沫,以一种试探的口吻道:“这个……哈哈,我个人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你……你觉得呢,空?”

空简直要跳起来赞同:“你是说……你不喜欢夫妻之间的这种称呼?”

达达利亚连连点头。

“那太好……啊不是,我是说太巧了,我也更喜欢直呼其名,我还怕你觉得我太冷漠,如果你不会这样想的话,那我就只叫你的名字了。”空连忙提议。

达达利亚以同样愉悦的语气道:“好啊,之后我也直接叫你空。”

两人心满意足地在走廊中间分道扬镳,空得了达达利亚的许可,就差连蹦带跳地冲下楼梯,把刚刚安顿好马车的执事叫出来,启程前往大使馆。

魈远远看见刚被他赶回去的、上标执行官公子徽章印记的贵族马车又疾驰而来时,本就不悦的面色更显阴沉,干脆从馆内的休息厅站起身来,迎着透明玻璃门就往外走,势要趁着钟离先生不在时给这个不知好歹的至冬人一个下马威。

然而马车门打开时,忽略车夫的搀扶从中直接迫不及待跳下的人套着灰白色披风,身高体型明显不是达达利亚,魈推门的手随之一僵。

直至金色的发辫从披风下垂落,魈的心都随之雀跃起来。

“空?”他小声地呼唤,并用力地推开了大使馆的门,将裹得严实的爱人从外头的风雪中迎接入内。

空没有出声,只拽着魈的袖子往楼上钻,面上掩着的披风帽兜连前台工作人员都没看清楚是谁,全靠魈回头的手势代表许可。

“这是来自璃月的工作人员。”魈如此解释道。

他们一前一后往办公室层走,仿佛真的是去商谈要事,愈是往上走,紧攥袖口的手不知何时开始就往下滑,谁率先勾起了宽大披风下的手指,紧紧地拧着触碰的指节,空风尘仆仆而来,手指还是冰凉的,和魈牵手不过片刻,便整个被握在了掌心里。

还没进到办公室里,他们已经从生疏有距离的拉扯衣袖变成了十指相扣,幸好钟离以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为由,吩咐大使馆不必招募太多职员,人员稀少,整条走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他们都没有说话,炽热的眼神早就将分别太久的思念尽数诉说。

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也把跨进门框的空抵着关闭的门推在门板上亲吻。

这是他们见面后必不可少的步骤,也最容易就此擦枪走火。

空和达达利亚共住,他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来自达达利亚的信息素气味,刚开始时还会感觉有所不适,后来时间久了便也习以为常,可魈却永远都习惯不了,也无法接受。

这不仅是来自alpha之间的独占排斥,还是心理的占有欲作祟。

他们没有完成完全标记,所以空对于其他alpha的信息素排斥并没有那么严重,这在魈的眼中等同于猎物会有可能落入他人网中的危机感。

所以每一次见面,魈都会毫无节制地释放信息素,用于驱散和清洗他的omega,让他重新落为自己的所有物,并会附加近似舔舐的亲吻。

这让他们见面后空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散气,来不及时还会去洗澡,过于麻烦,但他从未阻止过,仿佛也沉溺其中,享受被自家alpha占有的过程。

空小幅度地拍打抚摸着魈的脊背,稍稍抬起些头,方便他揭开碍事的披风,顺着喉结吻下去,他低声安抚:“钟离先生还有几天就要回来了,我们之后会有很多时间可以见面。”

魈闷闷地“嗯”了一声代表听见了,潮湿的吻从脖颈停在了掩得过于严实的锁骨上。

他没法儿继续吻下去,只好不满地抬起头,重新去啄吻空的唇角。

空敞开的怀抱容纳魈压在他身上亲吻,戛然而止的吻从敏感的脖颈又回到了唇上,空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讨好地伸出舌尖去勾魈的唇,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不继续了?只需要亲亲吗?”

他意有所指,以往魈如果没有亲到满意的话,是会解开他的衣服继续亲的,哪怕后续是引火烧身。

自钟离回璃月后,他们也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再见面,空整日浸泡在达达利亚的信息素里,被磨得分外焦虑,好不容易和魈见面一次,omega的归巢本性令他格外渴求他的alpha。

魈抵着他的额头去看他的眼睛,那双被吻到湿漉漉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缩,几乎要把不解和委屈写在脸上。

空没等到回应,急不可耐地去捉魈的手掌,带着一只滚烫的手按在自己光洁柔软的后颈腺体上,被安抚到一般满足地眯起眼睛。

“魈?不做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腔的甜酒气味简直要冲破他的信息素包裹,是如此醇厚浓烈,比往日所能闻到的都要甜腻,和空抓着他的手指一样,又十分眷恋。

“你变得好缠人。”魈直白地说。

“啊、啊?”空有些醒悟似的眨了眨眼睛,他抓紧了衣角下摆,有些局促,“好像是有一点,居然已经想你想到这种程度了!”

魈被如此坦诚的回答噎得一时间张不开口,消化许久才说:“是因为发情期要到了吧?”

空歪着头想了想,答:“……确实。”

“先保存体力,等你发情期再说,这种事太多对身体不好。”魈又吻了吻空的眼角。

“嗯……那还要等钟离先生回来再说,希望他可以赶得上。”空干脆借力赖在了魈的身上,没头没尾地接话:“说起来,你有没有感觉达达利亚太缠着钟离先生了?”

说到这个,魈深有同感地“哼”了一声:“那家伙,朝三暮四,有了你还想占钟离大人的便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他的信息素对大人有益,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解决掉,也省得他拖累着你。”

空刚想替达达利亚说两句好话,其实他也没那么烂,最起码在宽限他自由活动这方面是十分合心意的,但是他一想到今天在走廊里被占口头便宜的事,一股气就涌了上来,连声附和:“对!他居然还敢觊觎钟离先生,等先生身体好了,就直接把他干掉!”

远在宅邸的达达利亚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断断续续连绵到晚上,还是会时不时地来一下,达达利亚百般费解地在临上床前翻出被搁置的冲剂,面目扭曲地喝了一杯。

“真奇怪……发烧不是早就好了吗?难道又复发了?”他自言自语。

这话被空听了去,落井下石地提议:“啊,omega的体质普遍比较弱,如果你感冒了的话,我应该很容易被传染,不如继续分被子睡吧?”

达达利亚求之不得地点头同意,含着一嘴巴苦味躺进自己的被窝里,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都是钟离的糖球。

“欸,空,”达达利亚突然出声,“等钟离先生回来,我们一起去看极光吧?”

空缩在被子里问:“那是什么?”

达达利亚很是得意地介绍:“是至冬国特有的景观,要在至冬境内更北的地方,很远很远的边境,那里的天气更加寒冷,终日都是晚上,可以看见天上有彩色的光,比彩虹还要漂亮、比烟花还要绚丽。”

空被说得有些心动:“……竟然还有这种奇观吗?好啊!”

他转念一想,想到了白天和魈讨论到的“达达利亚对钟离先生图谋不轨”,阴阳怪气地说:“说起来,为什么要等钟离先生回来啊?”

达达利亚哽了一下,急忙解释:“因为……因为钟离先生是璃月的大使,也是你的上司,为了女皇陛下,我必须要服务好璃月的贵客。”

空心里想的是“我信你个鬼”,嘴上却满是赞同:“啊对对对。”

他怕空不相信,打了一手感情牌:“主要是为了带空你去看嘛!身为我的夫人,怎么可以连至冬特有的景观都没有看过呢!”

空被这个说法腻得又是一阵恶寒:“那把大使馆的魈也带上吧?他好歹是个将官,可以随行保证我们的安全。”

“当然可以,”达达利亚说,“我真的不是专门为了钟离先生提议的,空,你是相信我的吧?”

空答:“嗯嗯对,我最相信你了。”

深夜的卧室在一通探讨后再度陷入寂静,空满心里想的都是要和魈一起去看极光,以为达达利亚已经睡着了,谁知被窝的另一头在黑夜中乍然出声:“所以,等钟离先生回来,我们就去看吧?”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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