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一无所有-2
作者:西文炔      更新:2022-06-06 19:31      字数:6494
钟离下来的时候有些晚了,阿贾克斯已经把该陈述的都陈述完,如果他能再早一点下楼,就可以听见他们最甜蜜的青春是如何被遮头换脸变成一个苦情的故事。

不提到真实的王室纠葛,也掐头去尾,去除了敏感的身份,只留其中伤痛的感情,博得公子的信任,得以在他的封地暂住。

他的睡眠糟糕是从抵达至冬开始的,这里终日寒冷阴沉的气候和璃月天差地别,他的身体一直应付不过来,水土不服到了今日也还是没有完全缓解。

公子起床的动作确实轻柔,几乎只有床边的一点弹动,处在浅眠中的钟离就瞬间惊醒,他泠泠地出了一身冷汗,警敏地想要从床头的暗格摸出手枪。

但回应他的只有关好门后昏暗的房间,偌大的空洞在嘲笑他的惊悸,像被吓破胆的鼠辈,钟离绷紧的手臂垂回被褥里,他深深地喘了两口气,平复下激烈跳动的心脏。

他点亮了床头的电子闹钟,7点43分,正是大清早,公子的工作时间一般都是从早上9点开始,更别说昨夜他仍在发情期末期,身为合法结合的AO,他们度过了一个很是温存的夜晚。

公子相当珍惜他们的亲密时光,通常会推掉第二天的工作,整日搂着他腻在被窝里。

这是在钟离意外流产之后两年多的休养时间里唯一的亲近机会,他的身体在来到至冬后一直都病恹恹的,流产伤身更是雪上加霜,连标记的alpha信息素重一些都会刺激到他,只有发情期的时候,他们才能在准备充分的前提下浅尝辄止。

这太反常了,钟离暗暗觉得,他点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把管家叫了上来。

管家规规矩矩地敲了两下门,问:“夫人有何吩咐?”

钟离勾过了搭在床头衣架上的毛绒披肩,遮住了离开被褥后侵袭上来的一点凉意:“进来说话。”

管家“是”了一声,推门而入,同时低下了头,把视线放在地面上。

钟离对这样的避讳习以为常,这是公子聘用家仆的入职条例,所有踏入他封地的人,无论是alpha还是beta,哪怕是个omega,都必须对钟离避开视线,不允许直视他的任何一寸地方,否则将会回收赐给他们的邪眼并解聘驱逐。

不可以看钟离。

没有人可以触碰到钟离,连目光也不可以。

劣等人的目光看过太多人世疾苦,掺杂着污秽,劣质的邪眼装在他们的眼睛里,甚至可能是潜伏期的感染者,这些脏东西绝对不可以拿来注视钟离。

听上去变态又疯狂,但昂贵的工资在末日下不再具有吸引力,唯一让应聘人员挤破头的正是免费发放的邪眼,这将会庇佑他们在仍在蔓延的陨星症下获得生存机会。

况且这里是愚人众执行官的封地,到处都是士兵,不会有为了求生而走投无路的人来打劫。

Alpha对omega的占有欲排他又自私,公子更是在这方面展现得近似病态,末日之下,苟且求生的仆人不敢妄议赐予他们庇佑的主人,一切不合理都成了三缄其口。

“公子去哪里了?”钟离问。

管家答:“回禀夫人,公子大人在会客厅会见来自璃月的使臣。”

钟离的眉在听到“璃月”时弹跳上挑了一下,敏感得很,他追问:“是什么人知道吗?”

管家如实答:“是……好像是璃月的护卫军臣。”

这样的回答如同落进平静湖面的石子,砸得钟离当即无法安坐,起身就趿拉着棉拖鞋往外走。

管家在后头慌忙补充道:“夫人、夫人!大人谈事一向不许人打扰,夫人,您再等等……”

钟离不理会身后的呼喊,脚步愈发快,气势汹汹如同要冲进会客厅把其中的同胞官员拽出来枪毙,这是他无法原谅的家伙,是璃月和他沦落至此的罪人之一,是最关键的一环,纵使他筹谋至今,只需要听见这个职称就会情绪失控。

末日病症泛滥,璃月的执政王和其他帝国的君王一样,焦头烂额不得其解,成千上万的子民在死去,像潮水般的人类大清扫,就在这样的时刻,璃月帝国的护卫军臣发动了政变,刺杀了仁爱的执政王,流放了麾下政坛七星。

是钟离往后余生都要为之献上弥补的因果。

他青梅竹马的恋人的父亲把他驱逐至这等地步,企图扼杀璃月最后的血脉,冲散成在末日中率先落没的帝国。

陨星症爆发的初期,无人觉察,这种潜伏期极长且没有任何异常前兆症状的病疫就在一个平平无奇、风和日丽的午后,突然从一个暴毙而亡的人身上开始体现出来,这开始在各个帝国的角落,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开关,轰然爆发。

随即这样被人们认定为普通猝死的症状像传染了一般,大批量地出现在各国各地,如同一滴投入清水的墨汁,在短暂的停顿后渲染开来,将整个地球为容器,濡染上代表死亡的黑。

以智慧著称的须弥帝国率先发起号召,招募各国学者,研究对应之策。

彼时钟离已经从校园重返王宫,他应允了须弥的招募,前去异国,尽可能最大限度发挥他的聪颖,为希望渺茫的人类未来寻求治愈之道。

须弥的君王热情地接待了这位来自邻国的王子,成立了联合国际小组,在科技水平最高的实验室全身心地投入研究。

在他们的努力下,陨星症从未知的死神变成了有迹可循的病症。

研究开展的第二个月,一份《陨星症病理分析报告》就通过仅存的信号塔发到了各国君王的手上,存进王室医学的资料库里,分别投入人力资源开展同步研究。

作为参与研究编写的一员,钟离把报告上的内容烂熟于心。

《陨星症病理分析报告》
陨星症命名由来:约在20年前,从外太空未知星体坠落后抵达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室女座星系团-本星系群-银河系-猎户臂-古尔德带-本地泡-本星际云-奥尔特云-太阳系第三行星-地球的一块陨石,位处至冬帝国地底三千米,重66吨,被命名为“陨星”。因含有丰富的未知能量被至冬女皇应允了名为“深渊”的专业科研团队开采,据调查,迄今为止,开采了这块陨石的研究人员已经全部死亡。
第一传染根源:所有看过陨星的科研人员都被感染。23人在陨石洞中当场死亡,1189人在无症状潜伏期离开了陨石洞,期间抵达各国各地,引发全球感染,进入潜伏期。
二次传染方式:眼角膜寄生后视线传播,对视即感染。
原理:致死活性外太空光线通过眼角膜在眼珠内寄生后的相互折射。
症状:潜伏期无病理症状,病发时眼睛开始肉质溶解,眼珠石化坍缩,病毒入侵大脑,大脑石化失去生理肌能,人体丧失生命体征,死亡。
发病时间:从病发到死亡速度极快,当场毙命,约5-15分钟,但潜伏期极长,可能半个月至数年不等;
潜伏期无异常反应,凭现在的医疗技术无法被检查发现;
潜伏期仍具备传染性。
备注:后经研究发现,潜伏至病发的时间长短和光照有关系,与光线接触越少潜伏时间越长,以此类推,被感染如果永不见光可能不会病发(此条至今有待考证)。

在往后半年的研究中,这封充斥着死亡绝望的无解病症在无尽的迷茫中,诞生了最新的条款,带来了象征人类未来的希望。

“应对方案:植入特制外置眼角膜,代替人体眼角膜,不具备肉体组织的折射和寄生功能,阻断病毒传播和入侵,名‘神之眼’。”

神之眼的科技由各国前来参与的学者回国后传授,投入了大批量的制造中,可现实仍旧和计划相差甚远。

因帝国所在的地理位置差异,饥寒交迫的至冬国度生产尤为缓慢、在海中与世隔绝的稻妻群岛技术落后,且神之眼造价昂贵、即使是搬空国库也未必能为所有的子民配备,更别说早在灾祸发生时,资源皆用来挽救生者。

神之眼的普及处处受阻,仅能在中高层人群中流动和装备,身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平民百姓仍旧在无尽地死亡。

这些阻碍钟离并不清楚,从须弥研究归来的小王子尚且年轻,处在危机解决的希望里,仿佛已经看见前方的光亮,他慈爱的父母准允他继续回大学学完课程,剩下的事交由他们来解决。

涉世未深的小王子啊,成长在神光笼罩的净土,玻璃罩为他隔绝了现实的残酷,让他以为自负学识就可以拯救人性,玫瑰的馥郁芬芳足以掩盖死亡和人欲的恶臭。

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距离他回到校园的第二年,一辆来自殡仪馆的长车停在了校园门口。

纵使学院里的贵族学生都配备上了神之眼,也无法抵御本就传染的病症,他们仍在死亡,好在数量相比之前的如山倒,已经不会再有新的传染病例,幸存的学生们一边学习新的课程,为重建璃月帝国而作准备,一边在等待既定的死亡。

没有人可以完整记得自己究竟和学院里的哪些人对视过,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传染上了,因为没有任何前置病症,只能像在等待天谴般,静静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生死有命。

殡仪馆的车会到这里并不奇怪,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拉走死亡的学生,而是拜访了璃月王子的寝室。

来者是璃月服务于贵族的殡仪馆馆长,娇俏的少女面色凝重,关严了卧房的门,以一种沉痛的、愤怒的语气,给钟离带来了惨痛的消息。

“殿下,护卫军臣发动了政变,王和王后都死了。”胡桃说,她本该灵动的眼瞳下坠着一层黑眼圈,连清脆的少女音都沙哑,看上去和她所服务的尸体大同小异。

钟离的大脑“嗡”地响了一下,空巢的白铺天盖地蒙住了他,以至于他的双耳出现了短暂的失聪,瞳孔涣散起来,坐在软沙发上像是坐在沼泽里,蜂拥而至的淤泥把他埋没,失去了氧气和生存的希望。

胡桃看见钟离的脸色瞬时惨白了下去,心里清楚这样的消息对于被精心呵护长大的王子来说是多么残忍,但她咬了咬牙,继续说下去,把锐利如针的话语一点一点塞进他流血的耳道里。

“这个消息被军臣封锁了,所有在场的宫仆都被杀掉了,他们把王和王后的尸体偷偷抛进了我的焚化炉里,企图瞒天过海毁掉,焚化炉启动前,我的员工发现了尸体数量不对,叫我去查看,我才……”

说到这里时,纵使已经做好了百般的心理准备,胡桃还是撇了撇唇角,泛着血丝的眼珠又开始湿润,哽咽着低头绞了绞衣摆。

“我给他们换了新的丧服,好好地安葬了,就在王宫后花园的银杏树林里,没敢给他们立碑,怕被军臣的手下发现。”

钟离听到这里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窒息后苟延残喘的肺痨病人,他的嗓子哑得几乎听不出声音,只有气音代表他在说话,每一个字音都带着颤抖:“王宫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修剪整齐的指甲也能把手掌掐出血印,这才能稳住喷薄四溢的亲情,尽可能以一个王室中人询问当前的大局。

胡桃拖着哭腔说:“军臣掌握了王权啦!璃月现在是他的璃月,七星被他的士兵流放了,说是对病疫应对不周的惩罚,我感觉不对劲,就让手下的人去跟着,一路上全都被杀掉了,只有凝光大人脱逃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钟离在胡桃逐渐起来的抽泣声中吞咽了几口唾沫,他的喉头哽了无法发出声音的气栓,只能竭力按着喉咙,感觉到脖颈下快速搏动的心跳。

他伸手摸了摸胡桃的头,尽量让自己听上去平静一点,不至于在这种时刻连一个能当主心骨的人都没有:“凝光一向聪明,如果她能脱逃,一定会去蒙德找温迪,放心吧。”

胡桃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擦了一把鼻涕,抽泣着说:“可是这要……这要怎么是好,本来陨星症就已经把璃月闹得乱七八糟,现在王室又发生这种事……殿下,以后璃月要怎么办才好?”

她每问出一个问题,钟离都感觉自己的脊柱在重上一分,连抬起抚在胡桃头上的手臂都重得拎不动,只能虚弱地垂下。

沉思片刻后,他说:“我会慢慢弄清楚这件事的,我们需要保持联系,军臣一定很快就会监控到我的身上,我不能直接联系蒙德,其中的转述还得靠你。”

胡桃使劲点了点头,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郑重地承诺:“病疫死亡数量太多,我的殡仪馆对普通百姓也开放了,能游走在璃月的借口很充足,这种事交给我就好。”

她不宜久留,匆匆地来匆匆地就走了,钟离送走了胡桃,吐出胸膛一股支撑脊梁骨的气,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冷汗满身,像是被压得抬不起头而极力的抗争。

好重,他抬了抬手,又耸了耸肩头,好似有塌下来的石块累积在他的身上,令他负重千斤,连呼吸都成了负担。

钟离当天的课程学得浑浑噩噩,下了晚课之后,阿贾克斯照例和宫仆们一起去接钟离,公开课在陨星症爆发后削减了人数,一门课程只会有十来个人上课。

钟离抱着笔记书籍和阿贾克斯回到他们的双人寝室,他看上去有些古怪,但阿贾克斯说不出理由。

Omega都是漂亮诱人的,本身他们的气味就可以蛊惑人心,更别提长得秀色可餐的omega,像钟离这样被悉心呵护成长的omega宛如水中浮莲,洁净又清冷,令嗅不到信息素气味的beta都会为之沉沦。

洗完澡的钟离带着水露坐上了他们的床,郑重其事地拉住了恋人的手,以期待的口吻道:“毕业之后,我们就履行婚姻,阿贾克斯,你愿意吗?”

阿贾克斯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求婚砸昏了头,他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面前认真的钟离,有一种幸福到不真实的眩晕感。

在他们的执手相伴中,阿贾克斯一直都是主动的那个,逃课、摸鱼、躲衣柜,勾住手指牵手、浅尝到对方的唇,或是下课后的亲吻、第一次生涩的交合,这些全都由阿贾克斯负责提出。

在陨星症出现前,他想过在毕业典礼上给钟离求婚,把对璃月的承诺和对婚姻的承诺一并给予他的小王子——他会继承军臣父亲的职位,成为新的、护卫璃月的军臣;他会成为钟离的丈夫,成为他所可靠和寄托余生的爱人。

纵使是现在混乱的病疫会让这份惊喜变成苦中作乐,但这不会削减他所想表达给钟离的爱意。

“好、好……!我愿意!!!”

阿贾克斯瞪大的眼睛诠释他的欣喜若狂,简直要从床铺上跳起来,震得精装饰的床头在簌簌作响,上头雕刻点缀的珠饰仿佛要为他的庆贺而震落,他一把搂住了心爱的omega亲吻他的脸颊,又哆嗦着手指去摸床头的手机。

“我要打电话给我爸……他一定会很乐意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们毕业就结婚,钟离,我爸明天就可以在早朝时向陛下兑现我们的婚约,想必陛下也很乐意听到这样的消息,钟离……我们真的可以结婚了!”

阿贾克斯高兴得语无伦次,他拨通了电话,坐在床头兴奋地和他那卑鄙的军臣父亲谈及他们的婚姻。

相比之下,钟离就显得太过冷静,这分明是他们爱情的正果,是多年情人终成眷属,可他看上去只是在谈论“明天午餐我们吃腌笃鲜”。

他看着激动到口齿不清的爱人正在通话,忽然觉得迷茫。

这份婚姻是否已经偏离了它原本的纯粹爱意?如果最终的目的已经不再是为了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而是掺杂了政场的阴谋诡计,那么他是否算得上卑劣?

钟离听见听筒那头军臣的嗓门,听见阿贾克斯在和他的父亲争论,看似忠诚地提到beta和omega的孕育障碍——他在采取措施,军臣也在采取措施。

知晓军臣发动政变夺权的钟离成了唯一璃月王室血脉,他必须要获得足够的立足之地,而通往权利最佳的捷径就是阿贾克斯,这是军臣的独子,之后必然会继承他的职位,所以他必须成为阿贾克斯的妻子,王权最终还是会落到他的手里。

这太过卑鄙,哪怕是在脑海里设想就足够玷污他们的爱情,可他们本就该通往这条路的,如今只不过是增添了其他额外的目的,那它就不能称得上是爱情了吗?

真是可怕,在面对仇人的儿子时,他竟提不起半分恨意,甚至还会思虑这算不算玷污爱情。

钟离眨了一下金色黯淡的眼睛,神色空洞又迷茫,看上去像是放空了大脑。

在声音愈发拔高的争吵中,阿贾克斯挂断了电话,尖锐刺耳的声音“嗡”地一下从大脑里消失,钟离失神地看着他的爱人挪到自己跟前,捧着自己的脸亲了一下额头,安抚道:“……我爸说……这得考虑到王室血脉的问题,在毕业之前我得证明我能让你怀得上王嗣,钟离,我们需要努力,但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再等等,请给我时间,钟离。”阿贾克斯捧着他的脸,和他漂亮静置的金瞳对视,诚恳地立誓。

你的父亲当然不是为了维护王室,而是为了维护你,钟离凝望着阿贾克斯深蓝如海渊的眼瞳,无不悲哀地想。

稚嫩天真的小王子啊,成长在王权缭绕的追捧中,慈爱的执政王为他挡下了帝国的暗流涌动,让他以为在神像前立誓护卫璃月的军臣将会忠心不二,他的小心思和伎俩可以在阴险狡诈的反贼面前有施展之处。

他能想到利用婚姻嫁入军臣之家,重新握到悬在继位后的王权,军臣就能想到阻止钟离嫁给阿贾克斯。

目前看来,军臣还没有打算把政变的事告诉阿贾克斯,钟离反复思量,自己究竟要不要告诉阿贾克斯真相,恳求他的帮助。

但阿贾克斯也只是个手无实权的军臣之后,即使忿忿不平也有心无力,让阿贾克斯知道这件事除了增添父子嫌隙和徒劳的愤怒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钟离甚至在一个惶恐的间隙怀疑过——知道真相的阿贾克斯是不是也会选择站在他的父亲那边?

毕竟这是实实在在的王权,是有五千年历史的璃月帝国,整个地球上建国最久的帝国,会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权利吗?

在神像前立下誓死守卫的言论可以反水,他们在无法标记的生理隔阂前虚无缥缈的爱意,也能算得上可靠吗?

仅仅是一瞬间的怀疑,钟离的心“咯噔”坠落了一下,他连朝夕相伴的爱人都无法完整相信,好似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他确信,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会站在他身边。

这样瞬发的念头像不小心踩入脚掌的针,整根没入,痛得他不敢设想第二次。

最终,钟离闭上了张开的嘴,他又眨了一次眼睛,在阿贾克斯深邃的蓝眼睛里看见了无底的海洋、难填无底的海洋。

“我会给你时间,在毕业之前。”钟离回吻了阿贾克斯,给予他的爱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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