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一无所有-19
作者:西文炔      更新:2022-07-27 20:15      字数:6037
这一夜钟离难以入眠,公子捞着他做到很晚,厚实的窗帘在昏暗的日光下发白,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身在异国他乡并不适应水土的omega还怀着孕,要将他紧窄的产道提前开拓到松软,因长时间容纳异物,即使抽身离开也无法闭合。

Alpha浓稠大量的精液因为填不进生殖腔而顺着抽搐的肉缝徐徐流淌,钟离的腿根酸得抬不起来,公子起身抽走他脱下的睡裙擦拭身上的淫液,他就双腿大敞地躺在床褥里,连合拢腿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他被命令睁着眼,纵使又困又累,连想阖上眼小憩一会儿的机会都没有,被生理泪水干涸与潮湿泡发到红肿的眼尾挂着泪水,仍旧努力地掀开眼皮,公子走了,他就徒劳空洞地盯着有着繁复花纹的天花板。

天色微亮了,他浑身上下痛得连呼吸都拉扯着皮肤,从一开始的出声求饶到喉咙发哑,他的勉励支撑也消散殆尽,到了最后只能软绵绵地瘫在公子的怀里受他顶弄,像一团早就死去的烂肉。

钟离躺在床褥里,听见房门被打开又合上,声音明明近在咫尺,落在他的耳朵里却遥远地像是梦境里传递过来的声音。

公子大约是去洗澡了,但他应该不会给自己清理,因为他喜欢这样,像是给高级兽类给猎物的标记——这是他第二次被公子触碰,他不知为何清楚得很,冥冥之中知根知底。

待到急促的呼吸慢慢喘匀,钟离终于感觉到疲惫,他困倦地马上就可以昏睡过去,到了这时候,积蓄的疼痛开始回潮,生殖腔由内而外绞痛起来,大抵是承受了过量的情事。

钟离在混沌的倦怠里抬手抚摸裸露的肚腹,随着月份的增长,这团软软的肉已经膨胀出了这种边界,可怕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这个孩子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该出生,因为这个世界无一人爱他,他是寄生病毒、是肿瘤、是意外的意外。

注定是不该存在的,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

钟离昏睡了整整一天,他睁眼后外头的光线和晨光微熹时并没有区别,围坐在他身边的仆人和医生则象征着这和他入睡时不是一个时刻,这已经是一天的末尾,夕阳西下,日光即将消匿的夜晚前兆。

他用沉重到无法完全睁开的眼睛看了一圈周围,并没有看见公子,以他的工作时间,应该早就结束。

身边的仆人看他清醒,第一时间忙碌起来,有的扶他靠坐起来,有人给他喂温度正好的枸杞水,正趴在茶桌上书写什么的医生抬起头,用一双异国人的蓝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双本该为自己处境自顾不暇的眼睛竟满满都是对上位主人的怜悯。

越级者的怜悯堪称可怜至极,钟离并不恼怒,心平气和地移开了视线,用湿润过的嗓子问:“如何?状况不佳?”

医生叹了口气,脸色很难看地答:“您的身体状态本就不佳,头胎更是难养,您没有至冬人的体质,强行在至冬孕育生产已经算是女皇庇佑……老天,这可真是糟糕透了,夫人,或许您真的应该自学医术,好好看看自己的状况有多糟糕!”

“说句老实话,夫人,不和您开玩笑,如果您是个普通的病人,按照我的脾气,我就该劝您放弃这个孩子了……实在难调理,大约要吃许久的药才能……”说到这里,医生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钟离的脸色,确认自己的话没有冒犯到主人。

然后他才继续说:“就算有这样好的条件调养,多次这样对孩子也会有影响,生出来或许会有亏欠……夫人,您该和大人好好商讨孕期性爱这事,太激烈是不可取的……唉,现在这样,我尽量为您挽回。”

钟离听完沉默了半晌,他把送到嘴边的燕麦粥咽下去,许久才不咸不淡地开口。

“这些事不必告诉公子,你只需要照常为我照料即可,”钟离吩咐道,“无需担心,日后出了问题我会向公子为你开脱。”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神色沉重的医生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把紧皱的眉头放下去,让他更加忧虑的是,他这个身体素质已经糟糕到不堪一击的夫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看上去对此漠不关心。

这太像产前抑郁的症状了,在他的了解里,公子对这位夫人算是百般娇惯,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这种只有在夫妻感情不睦时才会有的情况。

可万事总有例外,孕期的omega信息素水平极不稳定,稍有疏忽都会出现意外,更别提现在是人心惶惶的末日时分,精神压力大也是难免的。

医生在茶桌上伏下去,提起羽毛笔在处方单上又添加了一行安神剂。

钟离吃下了一半的燕麦粥,摇头示意不用再喂,清了清嗓子问:“公子还没回来吗?”

当他清醒后,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这过激的性事,虽然公子在占有他这方面展现得一直都很病态,但这都建立在呵护他的基础上,刺痛才算调味剂,可昨天晚上他就像是在报复,不是为了性爱,而是为了惩罚。

公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事,且并不打算和他明说,钟离不免有些不安。

他问句落下,喂粥的仆人连忙起身,他走出门引进来一个身着体面的男人,同样是无味的beta。

男人冲他弯腰鞠躬,自我介绍道:“夫人好,我是公子大人任命的管家,您可以称呼我为弗拉德,或者叫什么都可以……在大人外出期间,您有任何事都可以让我来做,或是有想传递给大人的消息,我也可以负责联系。”

钟离的视线掠了眼前的管家一眼,问:“他去哪儿了?”

管家恭敬地答:“大人因公务要事前去至冬宫,大约会耽搁两至三天才回来,您有急事需要传话吗?”

钟离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说:“……不,暂时不必,如有需求我会再找你。”

他本想向公子借用医生去医治魈,可他现在这样大约是出不了门的,如若让愚人众的人单独去,恐怕魈不会接受,还要引发更多的麻烦。

只能容后再议了。

钟离百般聊赖地在床上多躺了一天,前来为他日常诊断的医生看了依旧摇头,但他不能再耽搁,有过之前和公子的申请,他大约不会再去派愚人众剿灭他,但以魈身上的伤口,如果得不到良好的医治,也是相当危险的。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万一魈中途改主意变迁了地方,钟离也许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托付管家向公子询问是否可以带医生去医治魈,得到的回答是可以,然后才在仆人的扶持下走出别墅的大门。

明明他才来到至冬几个月,这里四季如一的寒冷竟然极快地就洗刷了他的记忆,把他辨认四季的本事搅得一塌糊涂,完全分不清春夏秋冬,只知道今天的寒流比昨日又低了几度,让他跨出门就瑟瑟发抖。

钟离感觉到一股寒彻心骨的凉意,让他站立的腿都有些打颤,而前两天他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寒冬。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虚弱到了这样的地步,一朝一夕天差地别,连习以为常的寒冷都无法承受,肚子里的小寄生虫正在加大力度汲取他本就亏空的身体,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这个孩子拖累,死在抵御不住的至冬严寒里。

钟离垂着视线从阶梯上下去,两日没什么人走动的石阶上浓密地铺了一层冻结的冰,在昏沉的日光下隐隐约约反射着如同玻璃片的光泽,钟离抬脚落下去,发出“咔嚓”的清脆声响。

好滑,他被簇拥上来的两个仆人搀扶着往等候的车走,被踩碎的薄冰如同腻开的黄油,在鞋底滑溜溜地挤压,他心有余悸地想,倘若从这里滑下去,恐怕要摔得不轻。

医生跟随着他一起上了车,在卡口的通关停车时又上来一个军医,说是公子特派一同前往的助手。

比起帮忙,这更明显是监视,钟离并未戳破,他也无权戳破,只能充作温顺的绵羊,车辆穿越层层把守的铁链网门,继续向至冬城区行驶。

他们穿越平原,拐过熟悉的雪山脚,这里曾是令钟离要扭头闭眼掠过的路途,或许是身体的亏欠让他变得反应有些迟钝,直到他们从烧成黑炭的零碎木板堆前驶走,钟离才坐直身子,如梦初醒般回过头,从车后窗再看一遍。

大雪仍旧是洁白的,这就更衬得雪地里被烧得漆黑的木炭更加刺眼,在这之前,钟离的印象还停留在尚可居住的木建筑上,被清扫出地皮的雪地上还会架着用于烹饪的火堆铁锅,可他们刚刚路过的地方除了一片焚烧的死寂,再无活物。

“这里的人都去了何处?……发生了什么事?”钟离转回头,他问司机。

“哦,您是说那里啊……”司机从后视镜看见钟离手指的后方,他一边把握方向盘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大人派人清扫了这里的聚集者,这群混蛋在这里和看门狗没区别,净干些恶心人的勾当。”

说到这里时,司机补充道:“大人说这些脏东西吓到了夫人您,所以才把这里一把火烧了干净,夫人刚才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与司机所趁机奉承抬主人相反的是,钟离又开始频繁地感觉恶心,他干咽了口唾沫,尽可能让上涌的酸水回到胃袋里。

他应该能猜想到的,公子对于违规带他出门的属下都能毫不犹豫地枪毙,杀这些不值一提的亡命人更是眼睛都不用眨,钟离对这样的保护欲感到迷茫,仿佛“保护欲”这个词已经不能用来形容公子对他的态度。

这种感觉就像……在防备什么东西会来侵害他似的,只不过这种防患于未然没有实质的敌人,所以让公子的行为显得扭曲极了。

钟离多次的吞咽起了作用,他哑着嗓子追问:“所以他们全都被烧死了吗?”

“啊啊、是的,夫人,”司机答,打着方向盘转过一个山道,嘟哝似的加上一句抱怨:“但是这些混球多了去了,懒得自己找吃的又不想死,很快就会顺着路线再聚集起来一批的,这附近可不止一个窝点,要清扫起来也是真的麻烦……”

钟离没有对他们产生同情,压抑着翻涌的反胃感合上眼睛,试图以浅浅的睡眠抵御不适,在崎岖雪路穿行的军车很快就到了城区,巡视的机械守卫踩着大地发出震颤,钟离在一波一波的震动中睁开了眼睛。

“就将车停在附近吧,剩下的路走进去即可,兴师动众恐怕会惊扰到他。”

钟离在商业街的铁皮入口前喊停了车辆,他率先走下车,穿过被撞到扭曲的铁皮路障,黑黄相间的漆掉了色,往外裸露着银色的铁片,这个时间点约莫不是出街采购的时候,除了三三两两裹紧衣服把头低进衣领里走过去的行人,快得像有亡灵在后头啃他们的脚后跟似的,荒无人气,冷得像郊外的废城。

他轻车熟路地穿过散落在地面上的碎砖,从交错的钢筋里挪动沉重的身子,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废墟空屋里走,他走近了些许,才从零碎的灰砂里看见干涸的暗红色血斑。

钟离心尖不由一紧,他出声用璃月语呼唤:“魈……?你还好吗?”

黑漆漆的破洞里没有人应答,这原本应该是扇门的位置,现在连门框都被连根拔走,边缘满是外露的断层钢筋和石块,看上去锋利不已,他完全不知道魈那天是怎么倚靠在这个上面和自己对话的,只能从上头看见斑驳血渍。

“我带了医生来给你疗伤,你的伤势不容拖延,不论对愚人众或是我有什么隔阂,总之……不要以自身的损耗为赌气的资本,无论境地如何,要先保全自身。”钟离沉了沉气,又劝说道。

然而话音落下,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钟离的心猛地一坠,他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启步就往更深的黑洞里钻,碍事的钢筋横在路前,堆叠的石块踩上去还会松动滑落,跟在身后的医生看得连眉头都皱起来,恨不得大呼小叫起来。

“夫人、夫人……!”医生低喊道,“您去外面等着就好,进去的事交给我们,这样的路不适合您走,太危险了!”

但钟离已经跨过了最狭隘的一簇地方,站在了洞门口,他一手托着风衣外套下遮掩的腹部,气喘吁吁,呵着白气说:“不必担心,这里……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此处稍作等候。”

说罢,未等外头的人阻止,钟离就矮着身子往黑乎乎的废屋里走,有个累赘的孕肚实在是妨碍他的动作,弓着腰没走两步就已经累得腰酸,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只能勉力往更深处走。

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昏暗复杂,像个被废墟堆积构造的迷宫,处处都是外支的钢筋,人为削尖,如同利刺,稍有不慎一个转身就会被刮伤乃至刺穿,碎裂的混凝土在地面上踩着打滑,让他不得不小心斟酌每一次落脚点。

里面没有点灯也没有窗户,只有被打穿的弹孔透进来一点探路的光。

钟离累得吃不消,他深深喘了一口气,轻声询问:“……魈?你在里面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钟离继续摸索着往里走,令他觉得反差甚大的是像这样阴暗杂乱的环境却是干燥清爽的,没有异味和其他杂物,一切都像是被静心布置过,每一根外露的钢筋和绊脚的石块都是故意如此。

大抵是魈用来防御偷入者的手段,钟离如此揣测着,然后在下一个拐角的房间迎面撞上了一把抵着他额头的枪。

房间是黑色的,枪也是黑色的,乃至黑暗中的人也是黑色,可迫人危险的压抑感扑面而来,钟离几乎是瞬时就能分辨出对面的人敌意有多浓厚,冰凉坚硬的枪口用力地压在他的额头上,仿佛要靠手腕力量就把他的颅骨顶穿。

“滚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你。”

钟离被枪口压得往后踉跄两步,执枪的陌生人用浑厚的嗓音警告他,听上去在努力抑制什么。

他用的仍然是璃月语,钟离同样以璃月语和他对话:“……你受伤了,我带了医生来为你们医治,不论你和魈是否愿意接纳,请以自身的利益为重。”

重伤的男人似乎对于使用母语的同胞有些松懈,他闷哼一声,对钟离敏锐的觉察能力无法完全放松警惕,迸溅出些许浓厚的火药味alpha信息素,呛得钟离屏住呼吸,枪口微微松动,略有犹豫。

男人谨慎地问:“你是什么人?”

钟离到了喉头的话转了个弯,他想答执行官的夫人,回想起之前魈对这个身份的排斥,转换了另一种说法:“我是同样沦落至此的璃月人。”

果不其然,同病相怜的身份更容易引起同胞的共鸣,男人放下了枪,闷闷地说:“带着你的医生跟我来。”

钟离出门去叫医生前,男人又补充:“如果你敢骗我,你和你的同伴都会死在这里。”

“自然,”钟离承诺道,“一诺千金。”

“去,”男人说,“我在这里等你们。”

钟离转身沿着之前的路摸索着出去,在外头等候的医生和愚人众都神色紧张,生怕他们的夫人在这里面出什么意外,探头探脑地看着,看见钟离安然无恙地再次出现,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跟我来。”钟离喘了两口气,他看上去累得有些吃不消了,但坚持吩咐道。

也许是昏暗压抑的狭小房间让敏感的孕期omega产生了畏惧,又或者是上下弯腰跨步穿梭的障碍剧增了太多运动量,钟离把两名医生引进漆黑的废屋,在黑暗中看不清身形的男人摆弄着手中“咯吱”作响的枪支,引领他们继续往里走。

跨过一个倒下的木门板,他们抵达了一个通往地下的石洞,看上去像是被改造过的地窖,需要攀岩的竖梯十分刁钻。

“下面的路我们去就可以了,”医生赶忙回过头劝告,“夫人,这可太危险了,您千万别乱来,否则大人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其实不必他劝说,钟离也没打算下去,这样黑暗压抑的环境很快就让他头晕目眩,第二次进来的时候每走一步都会踩着棉花般柔软漂浮的心悸,他捂着肚子站在洞口上方,窒息得像马上就要晕厥过去。

钟离冷汗淋漓地咬着牙根道:“好,务必要尽心竭力治愈他们。”

一行人跟随着alpha男人的步伐下了洞,钟离踉跄着步伐往废墟外走,他难以控制地急促喘息起来,就像之前在床上被医生所制止的呼吸,随着过量的呼吸和紊乱的频率连四肢都麻木。

他跌跌撞撞地加快步伐跑向外面,被忽略的钢筋尖端剐蹭,撕开手臂上的一缕衣料,钻心的疼痛随着寒意一并侵蚀上来,有温热的血液迅速从刮破的伤口流淌。

钟离终于在昏厥前抵达了废墟口,久违的天光盖在脸上,他的双腿软得随时都可以跪在地上,只能抱着肚子颤抖着喘气,试图通过继续新鲜的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试探着一点一点往外走,脱离这个让他万般不适的黑洞,冷汗顺着他被沾湿的碎发滑进衣领里,钟离感觉到风雪的冷、又感觉到心慌奔跑后的热,扶着墙壁的手指如痉挛般不受控制地颤抖。

然而这还没完,钟离以为他杂乱的呼吸节奏终于快要恢复正常,他竭力地呼吸每一口寒冷的空气,安抚阵痛的肚腹,却有一双手从背后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口鼻,把他拖拽着往什么地方走。

这对本就呼吸不畅的钟离来说简直是噩耗,他方才被打断一次调节的频率,短暂的窒息就让他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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