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一无所有-24
作者:西文炔      更新:2022-08-11 20:30      字数:6641
钟离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欺骗他所谓的“当然可以”或是义正言辞地捍卫他的心之所向说“不可能”,他反问:“如果我答应你,你会相信吗?”

公子想侧过头去看他的眼睛,但实在虚弱,只能将视线徒劳地放回被面上,看见过于平坦的被褥弧度,掩盖着他和钟离同样冰凉的身躯。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得到了最好的回答,满意地点评道:“喜欢和相信是两码事,但喜欢和得到一定是必然联系。”

钟离沉默了,公子就平静地躺在他的肩头,他们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依偎在寒冬的被窝里,靠互相渲染产生热量,让冰凉病弱的身体慢慢暖和起来,比房间的供暖还要炙热。

公子极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刻,大部分钟离所见的都是锋芒内敛的尖锐,让人无法靠近,窥探他的想法都成了破冰般的艰难,只能诚惶诚恐地揣测,把身家性命吊在公子变幻莫测的情绪上。

可一旦当他发现自己似乎与公子是同一类人时,公子的想法都变得触手可得,他们拥有同样的兽性,驱使他们拥有同样的思维。

“璃月传统偏古板保守,宫廷中更是如此,极为看中贞洁和名誉,出嫁的王嗣即使是丧夫也无法回到故土,顺位嫁给丈夫的儿子,”钟离以陈述语气缓缓解说,满足公子的要求:“我除了爱你,别无选择。”

他的承诺没有情爱波动,但他愿意将这些承诺给公子听,他知道公子会喜欢的。

“我很期待,”公子的声音困倦极了,随时都会再睡过去,“你爱人会是什么样?”

他的感叹没有回应,公子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枕着钟离的手臂就睡着了。

钟离被压着半边身躯无法起身,他靠在床头,充足的暖气其实无需钻进被窝里也十分暖和,可和公子靠在一起时总是寒冷的,让他不得不将厚实的鹅绒被掖得严实,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腰受力更舒服一点。

细小的动作幅度惊醒了简直像是昏迷过去的公子,他在被窝下动了动,用没有插上针管的那只手握住了他的腰。

钟离的腰很细,先前由于膨大的孕肚遮掩了他的身形,一朝一夕的落差让他瘦得可怕,简直像是一张贴在床单上的纸,稍微用力就可以将他抚平。

公子在被窝里逐渐回温的手掌轻轻掠过他的小腹,在钟离怀孕时,他就喜欢这样抚摸钟离的肚子,那是他们难得的温馨时刻,是虚情假意的婚姻中唯一真实存在的未来。

温热的手掌一寸一寸抚摸过钟离的腹部肌肤,隔着单薄的丝绸布料,他下手很轻,仿佛担忧会压疼他。

淡薄的海水气味散逸出来,和钟离用来安抚他的龙涎香相交融,他们在此刻相互慰藉。

相较于之前紧绷到近似要炸裂的触感,流产后骤然松弛下来的腹部皮肤松垮垮地铺在钟离的腹上,揉抚时被牵扯,激起钟离一阵阵的痉挛恶心,他的生殖腔内还有着刮宫后的疼痛,连信息素安抚都无法消除。

公子并不觉得这样的钟离丑陋,钟离还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胶原蛋白饱和,不出多久就会恢复如初,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他们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他摸了半天,动作幅度慢慢小下去,似乎又要睡着了。

钟离也被安抚得很舒服,他听见公子用气音问他:“你会喊疼吗?”

“疼,”钟离很诚实地答,“宣泄自己的无法承受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利。”

公子补充道:“有足够的底牌才会有柔弱的资本。”

房门被敲响,钟离应声让外面的人进来,端着托盘的仆人将一壶热度正好的红糖水放在床头柜上,在玻璃杯中研碎一粒维生素K,白黄色的粉末融进冒着热气的水杯里,散发着一股来自生姜的腥辣气息。

仆人将精致的茶杯端过来时,公子皱起了眉直言:“这味道可真恶心。”

“医生说加了生姜红枣的水会更加补血,有益于大人您的身体恢复……还请大人见谅,我、我这就去让厨房重新煮!”仆人吓了一跳,他急忙转身撂下杯子,把整个托盘端起来就要跑。

“不用,”钟离出言阻止,“我来。”

在仆人唯唯诺诺的目光下,钟离在腰后垫了一个靠枕坐直身子,伸手将床头柜上的茶杯端起来,转过身去喂陷在被窝里赌气的公子。

他们在鹅黄色帷幔的笼罩下对视,有所遮挡的光线让他们的视线变得粘稠。

公子半阖着眼瞳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离不卑不亢地和他僵持,用其中搅匀的银质小勺舀起一点糖水等他张嘴:“我在履行爱你的职责。”

这可把公子气笑了,他嗤嗤笑了两声,就虚弱地喘不上气,干咳起来:“你可真行,钟离。”

“是你自己说的,‘小公主’行事皆是如此,蛮横娇惯、不讲道理,我理应贴合你的爱称。”

钟离的脸色也苍白得难看,但他的气质却反而更加出众,在古韵的骨架上添了一份来自至冬的清苦,两个病人在床上对峙,势要分个高低。

不过片刻,公子就认命地张开了嘴,他吮吸起钟离送到他嘴里的银勺,把温热的药水咽进肚里,添乱似的咬住他手里的勺子不肯松口。

这般气氛旖旎的互动让仆人退避三尺,不敢再直视主人的打情骂俏,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关好门,钟离也不恼,就捏着勺柄,任由公子自己咬腻了松口。

公子闷声喝了几口,突然出声指责:“你真没意思。”

钟离没有回应他,一勺一勺给他喂药水,吊在顶上的血袋很快就见了底,钟离回身放置茶杯时碰到了被打了石膏而格外庞大的左腿,他重新坐回被窝里,无厘头地出声问:“你呢,你会喊疼吗?”

公子困惑地抬起昏昏欲睡的眼皮扫了他一眼,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钟离看了一眼他的腿,公子立刻知道了他在问什么,答:“当然不,喊疼是被爱的专利。”

他这话听上去突然有些可怜,钟离被噎住了,他说:“这不像你会说的话,我认为你也会赞同感情并不是一个人在世间存活的全部,没有也可以。”

公子在困顿中笑了:“你被爱得太满了。”

钟离不予否认,他说:“也许曾经吧。”

由于腿部伤势暂时不便移动,公子就睡在主卧隔壁的客房里休养,没有来回挪地方增加二次伤害,钟离应了适量下床走动防止充血的医嘱,时常过来照应公子——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像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妻子。

不过即使他过来,公子也不会让他亲自做点什么,只会把他捞进被窝里陪睡,仿佛他本身的到来就已经足够是一种治愈。

管家打扫出了同层的客房给医生们居住,让他们时时刻刻照顾到两位主人的伤势。

对于厨房来说,他们压力最大的工作时间段来了,每天都要绞尽脑汁烹饪补充营养的好食物,辅佐身体的恢复,而物资匮乏的末日时代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纵使是第一位资源需求供给的公子家,也会出现食材空缺的问题。

不过好在一块富饶的地皮就是最大的财富,公子的封地有着开阔的平原,能在气温允许的条件下种植一些蔬菜水果,填补这部分短板。

种植园的提案被公子点头后选址就在别墅后的白桦林旁,种子才落下去,短期内看不见效果,故而能送进主人餐盘里的食物也会受到影响。

肉是至冬最不欠缺的食材,绒毛厚实的羊最能抵御至冬的极寒,不仅可以提供肉与油,扒下来的皮和毛也是生活用品,经过公子的允许,一部分新招入的仆人负责在新开辟的畜牧场工作,饲养牛羊。

畜牧场离主别墅就远得多,牲口们需要广袤的活动场地,他们的叫声和气味儿属实惹人不适,需要离主人们远点。

没有了每日都变的花样,隔两三天就能吃上一份重复的羹汤,这对于卧床休养的病人来说恰恰是脾气的导火索。

公子的文书被送来床头处理,这段时间是钟离的禁行时刻,大约早上九点多开始到下午两三点,公子所住的客卧房门都是紧锁的,门口还有两名持枪把守的愚人众先遣队队员,送午餐的仆人会在门口被拦下,由士兵在敲过门后亲自送进去。

到了士兵撤离的时候,客房的房门被下了锁,就该钟离去陪伴他了。

公子恢复得很快,得益于年轻气壮和充足的营养补给,两周多就已经可以坐起来自由活动,撤掉了腿上用于固定的薄薄石膏。

终日掩蔽的厚实窗帘终于可以被拉开,苍白的天光混着雪花的阴影投进卧房里,除去一日三餐,快到四点还会送来一份营养汤,用于给他们补充能量,刚开始还会翻着花样做,到后来几乎日日都是羊肝乌鸡汤——蔬菜供应实在跟不上了,只能用这种大荤顶住。

掐着饭点前后喝这么一碗荤汤实在是顶不住,更何况没什么运动量的卧床让油脂消耗下降。

钟离似乎对此逆来顺受,并不挑拣,公子却是一到这种时候就将脸拉的老长。

公子看着钟离亲手接过羹汤的托盘,放在茶桌上搅动散热,他的腿暴露在温热的暖气里,被烤得微微发红,他依旧是穿睡裙,厚实的长外套将他的腿遮蔽得只剩一截脚踝。

“穿裙子会影响你的伤口吗?”公子问。

钟离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手下的勺子叮当顿了一下,他略显迷茫地微微摇头:“并没有,正方便我接受检查和换药。”

“我以为你会趁机提出反对意见呢,”公子笑了,“看起来你似乎并不在乎我给的台阶。”

钟离对此不予置否,他端起白瓷描边的碗坐到公子的床头,俯身喂他。

浓烈的荤腥气息扑面而来,公子歪头躲掉了钟离的勺子,他忍了又忍才没把无名的火撒到钟离身上:“我并不需要喝这些东西,你自己喝就行。”

钟离舀着一勺汤和他僵持:“不要置气。”

公子咬着牙根,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公子。”钟离举得手酸了,他无奈地唤,也许是因为本身的气血不足,他的嗓音一直都低而轻,这让他无论说出口什么,听上去都像是在哄人。

公子转过头去看他。

“喝一点。”钟离见他转过头来,又用勺子开始搅和浓郁的肉汤,神情仔细。

“这些家伙,一旦我不在就开始偷懒,我还以为我是死了呢。”公子冷声冷气地咒骂着,他伸手压下钟离抬起来的胳膊。

“如果你能更快地康复,就可以起来收拾他们了。”钟离没有反抗他的力气,顺着他的话头说。

公子无形中吃了一套钟离的安抚,他聪明极了,知道怎么劝告公子才会听,话头恰好就在他的意愿上。

被推拒的汤碗最终还是放回了床头柜上,公子将钟离拉上床,暖融融的被褥裹上两人,他枕靠在钟离的肩头上,懒洋洋地提条件:“哄哄我?那你给我说个好听的故事,我就会把汤喝掉。”

他似乎很享受和钟离腻腻歪歪躺在一起消磨时光,比他曾经确信坚定认为最重要的战斗还要令他心驰神往,像找寻到了心安之处,得以栖息,无关热血沸腾的成就和更高的功绩,权利与欲望在此都不成立。

他们在极寒中依偎,仿佛只有彼此。

钟离被毛绒绒的碎发蹭得脖颈发痒,很是没辙地问:“我对此没有太多了解……想听什么?”

“你能说的大约都是高等理论吧,就不为难你了,聊聊璃月的风俗吧,”公子笑吟吟地侧过头和他闲聊,“我听说你们璃月的儿童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是,”钟离如实答,“璃月文化造物精巧,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物,例如蹴鞠、毽子、九连环。”

“还有放纸鸢。”公子补充道。

钟离“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你也曾听说过吗?”

公子侧过身子揉他的腰腹,这段时间医生一直都很注重对钟离的生殖腔盆底肌保养,这是omega生育的根本,只有养护修复好了才会有新的孕育机会,他的腰上围绕了一圈极富弹性的松紧带,帮助松垮的腹部皮肤重回原位。

温热的手掌不轻不重地在钟离的腹上抚过,他不答反问:“我对此有所了解,不如考考你——”

“至冬有冰钓的习俗,很多小孩儿也会,你知道至冬的冰钓和璃月的放纸鸢有什么相同之处吗?”

钟离似乎有所预感,但他不解,等公子给予正确答案。

公子笑道:“是目的相同。无论是往上拉还是向下拽,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丝线的另一端无论拴着什么,只能回到我的手里。”

钟离沉默不语,他无声靠在床头半晌,去端床头柜上的汤碗。

公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张口咽下了钟离递到唇边的一勺汤。

他说:“钟离,你会是个好母亲。”

钟离手上的银勺倏然一颤,他不敢认同。

公子似乎知道他不爱听这个,他侧了一下头,抵开了钟离舀的第二勺汤,他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她死了。”

钟离微微一愣:“…谁?”

他刚问出口,就已经有了结论,面色慢慢平缓下来,早有预料一般。

“等我伤好,我得去至冬宫参与我的好同事的葬礼,恐怕要降半旗缅怀,毕竟她为我们的工作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惜出了一点小意外。”公子说这话的时候,眼角都写着狡黠,让人不寒而栗。

他亲手安插进西风骑士团的深渊卧底又被他亲手揭露,间接嫁祸给了女士,身处蒙德的执行官本就是隐蔽行事,并没有携带太多愚人众士兵,毫无还手之力,她被冠以干涉跨国政治的罪名,被蒙德的君王即刻处死。

个中缘由钟离是不必知道的,他只需要知道结果,因为公子只想让他知道结果。

钟离抿了抿唇,他同样平淡地说:“请替我捎带一句悼词,身为你的妻子,这是我的礼数中事。”

公子满意地张开了嘴,示意钟离继续喂他喝汤,从滚烫到温热的温度变化正适宜享用,他敏锐的、如同鬼魅般紫色的眼瞳在和钟离咫尺之遥的面对中频频对视,要从他每次掀起的眼睫下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可钟离实在太平静,看上去像一块不动如山的磐石,没有值得怀疑的情绪波动。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但公子做得果决利落,有些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他只是想挑起公子与女士的隔阂,让他们断了合作,璃月已经因为邪眼沦陷,他无法袖手旁观蒙德也如此。

在这一点上,他似乎低估了自己在公子心目中的重要性——他原以为愚人众的一切才是他的第一位。

近似自恋的想法太过无理,钟离不敢探究太深,姑且就当到此为止,他并不想过多地接触有关感情,公子与他的感情。

公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他往自己腿上开的一枪调整了角度,并没有伤到腿骨,只是打穿了肌肉层,一个月不到就可以下床正常走动,而钟离的身体恢复却不尽人意,每日前来为他日常停诊的医生都是皱着眉的。

原先分房休息时公子看不见这些,当他可以自主下床搬回主卧时,就能看见停留在房间的医生是如何为躺在床上休憩的钟离掖好被子,然后满面愁容地在纸上写好病述。

空壳书已经被满满当当地塞了一本,叠放在茶桌上。

“怎么,情况不好吗?”公子问。

医生慢吞吞地说:“……回禀大人,夫人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月份如此大的胎儿流产相当于一次分娩,按理说生殖腔在生育后的恢复时间约需42天,但夫人在来到至冬时就已经水土不服,免疫力下降,生殖腔的损伤迟迟没有愈合迹象。”

说到这里,他谈了一口气,承诺道:“如果按正常生产的omega需求来算,三个月左右就可以再次同房,半年则可再次生育,夫人这种情况……大人还是不要再贸然亲密的好,需要再观察观察……”

公子回过头去看枕靠在床上的钟离,除了每天在医生辅佐下的定量下床走动,大多数时间他仍旧要在床上躺着,深深地陷在鹅绒被褥里,像一捧需要被加热的雪,防止他再次凝固。

“看好他。”他命令道。

来自至冬宫的葬礼传召叫走了公子,这一次他离开了一个多月,连管家都联系不上他,不过好在家里没有出什么紧急情况,钟离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有所气色,在气血亏欠中寡淡如水的信息素都正常了不少。

医生尽职尽责给钟离写病历,厚实的书壳里迟迟没有出现写下好转的纸张。

公子如鬼魅般消失又回来的当天,雪难得停了片刻,他进门甚至都没卷进来雪花,身上的寒气被暖气蒸发得极快,一路走上楼梯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他第一件事是去主卧,推开白色的房门。

鹅黄色床幔被拢起,钟离没有在床上,他坐在窗前的长桌旁对着清透的窗户束发。

这是他到至冬以来第一次剪头发,仆人正弯腰打扫地面的碎发,似乎是营养的欠缺,如墨水般漆黑的头发在发梢处泛黄得厉害,却也独增一番风情,他喜欢钟离的眼睛,像被尘封的黄金,如今他的头发也在阐述同一个理念。

比起钟离一直都在用的束发带,他并没有在梳顺后直接勒一道了事,近似齐腰的长发被钟离轻巧地在脑后挽了一圈,宛如游龙盘踞的发髻被一根象牙白的细棍穿刺而过,轻松固定。

钟离的手法如行云流水,黑棕渐变的长发在他的掌中只需一个翻转变成了干净利落的发包,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微微鼓着属于omega的弧度。

这样的钟离似乎比之前多了点韵味,又比之前少了点气质,杀伐决断的锐利和为人妻室的熟软,有什么矛盾的东西在他的身上慢慢汇聚,具体也说不出有什么变化,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只觉得愈发漂亮。

公子着了迷一般从背后过去抱他,埋首颈间嗅他的气味,淡淡的龙涎香萦绕鼻尖,因与alpha的标记而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沉淀。

钟离在发白的窗户倒影里看公子,虚虚实实,不甚清楚,他温和地问:“辛苦了,我的悼词带到了吗?”

“当然,”公子咬着他的耳根说,“你呢?这几天在家有没有好好遵守医嘱?”

“如果没有,我怎么会这么快就可以正常地剪发打扮?”钟离提点了一句,公子这才发现他甚至穿戴好了正常的服饰,没有再赤裸地套一件睡裙。

“那可真值得嘉奖,”公子面无表情地说,“你看上去有什么打算。”

“我在家里待了太久,”钟离放轻语气顺着他,似乎这样就可以骗取他的心软,“需要出去走走。”

公子冷笑一声,打碎了他的念想。

“不可以,不可以哦钟离,”公子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的封地半步,尽可能只待在家里,或者我的床上。”

钟离的语气顿时冷了不少,他问:“为什么?”

公子舔舐过钟离柔软的腺体,用情人呢喃般的语气道:“因为你已经死了,钟离。”

“你以为我去参加的是谁的葬礼?”

“从这一刻起,你在世界上已经死亡了,你的葬礼十分圆满,悼词是由我亲自写就、葬礼是经我亲手操办;至冬的愚人众为你悲恸,璃月新王也会为你哀悼,所有认识‘钟离’的人都会知道你的死讯,没有人会知道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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