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长安最近阴雨连绵，时不时传来几阵闷雷，层层乌云将整座城市笼罩在阴霾之下，人们打着伞脚踩泥泞的道路咒骂着这要人命的鬼天气。马路上的汽车混乱的堵成两三排，恼怒的司机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嘈杂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伴随着雨水落下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司马懿执行完任务从目标家出来便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了一身。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索性也冲刷掉了他身上沾染的鲜血，猩红的痕迹随着漫长的雨夜一同消散，待司马懿来到公寓门口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响雷。

 “簌簌——”

 门旁的纸箱里传来一阵异响，司马懿身后凝聚的黑影化为一道利刃迅速抵在纸壳上，他发誓只要这个箱子再动一次便会被立刻刺穿，不管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纸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再也没动，就在司马懿逐渐放松警惕时，里面又传出一声十分微弱的猫叫声。

 “喵...”

 细小的声音可怜又无助，司马懿皱了皱眉，上前蹲下身翻开纸箱，只见里面蜷缩着一只奶白色的小猫，被雨水打湿的身子微微颤抖，睁着一双晶蓝色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司马懿本不觉得寒冷，但看到干燥的纸箱被猫咪湿漉漉的毛浸湿，因潮湿而带来的寒冷包围着它，让可怜的小家伙不得不缩成一个团时，他竟也有了一丝凉意。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起身拎着猫咪的后脖颈将它提回了家。

(二)

 明明盆里已经放了温度适宜的水，为什么猫咪总想跑出去呢？

 司马懿百思不得其解，当他第五次将企图逃走的罪犯按进水里时，一阵不满甚至还有一丝抱怨的“呜呜”声从猫咪的喉咙里发出，并且亮出了藏在肉垫下的爪子。

 这招显然对司马懿不好使，一个专业的杀手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只小猫咪打败？

事实证明也不是不可能，在司马懿准备去拿沐浴露时，一直蓄势待发的猫咪瞅准机会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抓痕。

 司马懿职业生涯中很少受伤，可他万万没想到其中有一条伤疤竟然来源于一只弱小的猫咪。

 不能再心软了，司马懿想。

 于是被雾气萦绕着的浴室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猫咪的惨叫声，直到灯光暗下，房门打开，司马懿穿着浴袍用毛巾将猫咪包裹起来，报复似的团成一个球，只露出一只毛茸茸的猫头在外，视线向下移动，却能看见他的手臂上又多出几道崭新的抓痕。

 (二)

 司马懿觉得自己被这只猫骗了，因为它现在根本就不是当初雨夜中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而是一种眼神中透露出嫌弃，仿佛自己不配和它共处一室的感觉。

 他不太懂这只猫到底在想些什么，它的心情就好像长安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变。
 
 就像此刻孤男寡猫大眼瞪小眼，后者清理完自己的爪子后，便开始在床上踱着步子翘起尾巴趴到司马懿身上，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像是在讨好一般又用柔软的小舌头舔舔已经结痂了的抓痕。

 司马懿心头一动，轻轻的抚了抚它的毛，觉得手感不错，便挠挠小脑袋，果不其然，猫咪舒服的眯起双眼，喉中响起“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招是他从某站上跟着视频学的，听说可以安抚猫咪的心情，百试百灵。

 司马懿垫了个枕头在脑后，平躺着身子，让猫咪趴起来更舒适些，他看着小家伙逐渐睡去，自己也有了些困意，胸前的温度加快了他的疲惫，一人一猫就这么在片刻的安宁中悄然睡去。

 (三)

 又是一天的阴雨，司马懿完成任务后从目标家里顺了一把伞出来，回到公寓后便把伞放在一旁，下意识的去寻找猫咪的身影。

 这只猫似乎能通人性一般，时常出现在书房里，有阳光的时候便会跳上书桌，用爪子去扒拉已经翻开的书页，然后盯着上面的字一动不动的，好像真能看懂一般。

有一次司马懿难得心情好，主动坐到桌前念给猫咪听，没成想换来的却是脖颈上又添一道抓痕，再转眼一看，猫已经逃命似的跑出了书房。

 可是现在书房里不见它的影子，司马懿又去了厨房和浴室，最终在房间里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猫咪。

 它看上去有些警惕，正如司马懿当初将它带回家之前一样。

 浓厚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司马懿耐着性子在黑暗中蹲下身，伸出沾血的手等待着猫咪的回应。

 他今晚执行任务时受了些轻伤，手臂上多出了一道血痕，闪电亮起的瞬间伤口仿佛变得更加狰狞。

 但他相信这个小家伙会过来的。

 “喵呜——”

 猫咪慢慢从角落中走出，在接近司马懿手指时身子猛地缩了一下，似乎闻到了更加浓烈的血腥味，但它却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伸出前爪碰了碰司马懿冰冷的指尖，确认一切安全后，便放心的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也不顾自己的毛上已经沾染上了鲜血。

 司马懿顺势坐到地上靠着墙，将猫咪抱到自己的怀里享受着这温暖的时刻。他不想开灯，或许他已经熟悉了黑暗，熟悉了这一成不变的阴雨天。

 “嘶...”

 手臂的伤口处传来疼痛，司马懿低下头，发现怀里的猫咪正在为他轻轻的舔去伤口周围已经凝固的血液。

 “我没事。”

 司马懿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拆开包装掰成一段一段的喂给它。

 “喵...”

 猫咪抬起头，双爪搭上司马懿的肩膀，用嘴巴轻轻的碰了碰他的鼻尖，像极了人类绵软的一吻。

(四)

 “你有没有觉得司马懿最近有些不对劲？”

 一次团体刺杀任务结束后，李白擦拭着自己手里的剑，抬头便看见远处盯着手机发愣的司马懿，不禁感到奇怪:“他不像是那种对手机上瘾的人吧？”

 马可波罗瞥了他一眼，一语中的:“大概是恋爱了。”

 “不可能！”李白霍然起身，嘴里叼着的草顿时蔫了一半，“他谈恋爱？那除非石头开花了！”

马可波罗冷哼，给自己的宝贝双枪填装完子弹后便起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回怼一句李白: “嘁，你是自己寡着还不想让别人圆满吧？”

 李白:“中文学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不对吧，我听说司马懿最近养了一只猫，还挺可爱的。”一直在旁观的公孙离从朋友圈里点开一张图片递给他，“喏，就是这只。”

 李白凑近看，图片上的猫咪乖乖的趴在窗台前，阳光恰好落在它身上，暖洋洋的。司马懿没有自拍和发朋友圈的习惯，因此他的动态里只有这唯一的一条，而且没有文案，只有一张图片。

 “这么一看确实挺可爱的，”李白摸了摸下巴，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来，只好没来由的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奇了怪了。”


(五)

 小猫咪最近有些不对劲，司马懿察觉到自己的手机经常没了踪迹，但转头寻找总能在它爪子底下发现，而且每次都停留在拨号的页面上。

 他觉得这不是巧合，诡异说不上，只是觉得太过离谱。

 猫咪的肉垫似乎对手机的触屏半灵不灵，因此那一串混乱的数字总是毫无规律的出现在屏幕上，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喵呜——”

 猫咪踱着步子在桌子上走来走去，司马懿有些头疼，除非这只猫开口说人话，不然他是绝对搞不懂它在表达什么意思的。

 “消停会儿吧，”司马懿双手撮起猫咪的腋下，将它提到自己面前，皱眉道，“你要是能变成人说话就好了，或者你自己拿爪子在纸上写字。”

 “喵。”

 温热的肉垫贴上司马懿冰冷的唇，像是禁止他在说话一般。猫咪睁着双眼望向他，晶蓝色的眸子让司马懿突然灵光一闪，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熟悉人的影子。

 “诸葛亮...？”

 “喵！”

 猫咪如同被识破一般突然挣扎起来，司马懿手上的力气又增加了几分，刚刚念出的那个名字见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的前男友诸葛亮，竟然会以猫咪的形态出现在他面前。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解释通了，为什么它爱呆在书房里，为什么会使用手机拨号，前者完全符合他当年在稷下学习的生活习惯，而后者根本就是在尝试联系着什么人！

 司马懿面色阴沉，他感觉到了猫咪的身子在剧烈颤抖，瞳孔急剧收缩，四只爪子僵硬的擎在半空，像是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吃我的，住我的...诸葛亮你真行啊...”

 司马懿还未从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中缓过神，他回想起这只诸葛亮化作的猫咪这么久以来几乎每天都和自己同床共枕，甚至还趴在自己身上睡过觉，心中一丝异样闪过，他沉默的站起身，拎着诸葛亮的后颈肉走向自己的卧室。

 “你要是敢跑，我保证你活不过三天。”

 “......”

 诸葛亮被丢在床上，夜晚的雷雨噼里啪啦的砸向窗户，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将整个房间映照的如同深渊一般瘆人，它缩在角落里，眼睛紧盯着司马懿，生怕自己下一秒被穿肠破肚。

 司马懿无心和它对峙，他需要好好想一下这段时间和诸葛亮发生的事情，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必须要接受，想想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他忍住怒意躺在床上，如果诸葛亮变成猫后还是那么聪明的话，就不会做出半夜划烂他的脸那么愚蠢的事情。

 于是司马懿背对着诸葛亮，想了无数种事情的结果，终于在无休无止的思想抗争中，缓缓的合上了双眼。

 一夜无梦。

(六)

 公司里难得热闹起来，为了庆祝澜一年的卧底任务顺利结束，大家准备给他办一个盛大的庆祝会。

 司马懿原本不想参加，但在大家软磨硬泡后终于皱着眉答应了下来。

 那晚大家玩的很开心，然而司马懿却没什么心情，甚至还有些想立刻走人的冲动。

 “大家听说了吗？最近云梦泽那边发生了些怪事，”公孙离将一条新闻转发到群里，“几个周前有一批考古学者在那边驻扎营地，结果第二天离奇的消失了，警察们赶到现场时发现了七八只受伤的小猫咪！”

 “还有这种操作？一定是那里的仙灵又调皮了，”李白仰头灌下一口酒，晕晕乎乎道，“某位在场的爱猫人士表示强烈谴责！”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人。

 “...我先走了。”

 不提还好，一提就来气，司马懿有些恼怒的放下酒杯，抓起外衣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他心情不好吗？”澜疑惑道。

 “不知道哎，”公孙离收回目光，“可能家里出了什么事吧，不管他了，今天是你的庆功宴，大家继续吃呀！”

 公寓内。

 司马懿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一眼就撇到了仍缩在角落里神情恍惚的诸葛亮，一天的不吃不喝估计肚子早就饿扁了。

 “饿死了没？”

 司马懿擦干头发，坐在床边，恰巧晚上他也没吃多少，现在正有打算下厨的意思，就看诸葛亮什么反应了。

 猫咪抬起头，一侧的毛因长时间的侧趴动作而变得有些杂乱，双眼也变得有些无神。

 “我劝你别做傻事，诸葛亮，”司马懿粗鲁的抓住诸葛亮的身子，让它仰躺在床上，四目相对，“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现在这种情况只需要时间安心等待，等附着在身上的灵力失效你就会恢复原样了，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总之别在待在我这！”

 司马懿松开诸葛亮，眼神冷冷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诸葛亮，当年在稷下我只不过比你多读了几本无用的书罢了。”

 诸葛亮又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司马懿也不去管他，自顾自的从冰箱里取出几份食材做了两碟菜和一碗饭，刚好够他一个人吃。

 至于诸葛亮...

 司马懿看着地上摆放的一大袋买回来还未拆封的猫粮，突然犹豫了。以前给诸葛亮吃的都是肠一类的食物，但如果是人变得猫，会不会不吃猫粮？

 于是他再度抓着诸葛亮蹲在猫粮和几根火腿肠前，问道:“肠和猫粮，你选一个。”

 “喵呜——”

 诸葛亮挣扎着想从司马懿手里逃跑。却被强按着身子动不了，锋利的爪子已经被万恶的宠物医生剪掉，此时肚子里憋着的一口气已经无处释放，只能认命的用爪子点点火腿肠。

司马懿终于放开他: “很好，去吃吧。”

连包装都不给撕，可怜的小猫咪只好一点点的用尖牙刺穿，将整根火腿肠咬成两半，慢慢的用爪子挤压出来，整个过程滑稽无比，全被司马懿看在眼里，心情竟逐渐好了起来。

 半夜。

整理完目标的资料后，司马懿关掉了电脑，回到自己的卧室内。

下了几场雨后，天气明显有了些许的寒意，即使窗户紧闭，也挡不住刺骨的风透过缝隙漫延进来。夜晚更是猖狂，室内仿佛结了一层寒冷的霜。

 司马懿从柜子里取出毛毯盖上，转身便看到了趴在地上冻的直哆嗦的诸葛亮。

 一直以来诸葛亮都是跟自己睡在一起，毕竟他那时真的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猫而已，直到得知事情的真相，双方这才心有灵犀般的保持了一段距离，再也没靠近过。


 司马懿知道自己本不该如此，但他也并不想就此背上一个虐猫的骂名，于是他将瑟瑟发抖的诸葛亮抱上了床，搂在怀里，给他也盖上了毛毯。

 “下不为例。”

 小动物的毛确实是保暖的最佳选择，一时间被窝里被一人一猫的体温捂热，诸葛亮不再颤抖，身子却是有些僵硬，司马懿的整条胳膊搭在他的身体上，压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于是他拿爪子扒拉了几下司马懿的手臂，身后紧贴着的人瞬间开口威胁道:“老实点，再乱动就给你丢出去喝西北风！”

 诸葛亮喘了一口粗气，肚子里的怨气越积越多，但又迫于无奈的老老实实闭上眼睛，过了好久才睡过去。

(七)

司马懿的生物钟很准时，早上八点准时睁眼，然而他却发觉有些不对劲，原本搂在怀里的小猫咪早已不见，随之代替的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人。

 大脑瞬间宕机了几秒钟，即使是司马懿此刻也不知所措，两人的四肢几乎是完全纠缠在一起的，垫在对方头下的手臂和横在腰上的手都在清晰的感受着每一寸温热的肌肤，怀中人的头抵在自己身前，炽热均匀的呼吸拍打在胸膛上，司马懿感觉此刻的场景无比的熟悉。

 但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竖着的一双不同于人类的猫耳和那条毛茸茸的尾巴。

 看来只恢复了一半。

 就在司马懿打算调整一下姿势的时候，诸葛亮非常不配合的睁开了睁眼。

 “？”

 睡得通红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迷茫的眼神立刻变得警觉起来，诸葛亮下意识的想逃开，却被司马懿搂着腰贴的更紧。

 “既然变回来了，诸葛，”司马懿呼吸凑的更近，将他的恐惧全部收进眼底，“解释一下，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跑到我家？”

 诸葛亮受不了这种状态下的拷问，他思来想去，在脑内组织了一下语言，却没成想开口说话时只能发出一声“喵”。

 司马懿:“......”

 虽然身体变回来了，但是部分还停留在猫咪的特征上，司马懿无奈的放开他，下床去洗手间冲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越来越离谱了...

 冰冷的水滴顺着司马懿的下巴滑落浸湿了睡衣，同时也让他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待到他出来的时候发现诸葛亮已经用毛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并且一脸警觉的瞪着自己，两只猫耳竖的笔直。

 “我还没那种虐猫的爱好，”司马懿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一套休闲装丢在床上。

 “赶紧换上，可别冻死你了！”

（八）

 李白发现司马懿来公司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日签到表上一共就三十天，司马懿划勾的天数加起来连十天都不到，属于严重旷班行为，理应扣工资的，但他却和个没事人似的挂断了电话。

 “他是不是想跑路了？”李白两条腿搭在桌子上，手里拿着本月的个人业绩汇报册，扶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前一个周就完成了所有任务，不对劲！”

 “兴许人家有什么事呢？”马可波罗理着那一头金毛，不以为然，“你老关心他干什么，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业绩吧，你还有钱喝酒吗？”

 李白不耐烦的冲他丢过去一个抱枕:“去去去，就你话多！”

 “砰——”

 打闹间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司马懿快步走进来，将几页纸拍在桌子上，面色不善。

 “登记一下，我去出任务。”

 李白将那几页纸翻看了几遍，抬头问:“你自己发悬赏自己接？”

 司马懿已经穿戴好了装备，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丢在桌子上。

 “这是发悬赏的费用，这个人的命不值钱。”

 李白盯着桌子上的钱发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时发现人早就走了，他环视一眼周围和他一样不明所以的同事，突然觉得这间屋子的温度低的吓人。

 “什么鬼...？”

 半小时前，公寓内。

 “身上这些伤哪儿来的？！”

 司马懿捏着诸葛亮的下巴将他堵在角落里，脸色阴沉的可怕。眼前的人被迫抬起头，脖颈上横着的一条血痕清晰无比，身上各处细小的伤口和擦伤传来的疼痛刺激着他。

 “唔...我...”诸葛亮已经恢复了一些语言功能，但说起话来还是有些吃力，他抓着司马懿的手臂想要挣脱他的控制，“你...听我...解释...”

 “那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司马懿看了眼他那处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眼色暗了暗，“否则你知道后果。”

 诸葛亮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神色紧张，这几日以来司马懿似乎对他放松了看管，甚至允许自己出门透气，但临走前必须将那一对猫耳和尾巴藏起来，当然这些不说他也知道，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待到司马懿发现他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那时已经接近傍晚，诸葛亮从商店出来往公寓的方向走，忽然发现背后似乎跟着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猫的感应，他总觉得这个人没有善意，就在他加快脚步想要在拐角处将后面的人甩开时，一双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不过幸好诸葛亮还有力气去挣扎，上大学时他曾学过一套防身术，想不到有朝一日真的能用上，于是他凭着记忆向后撤了一步，抓着人的手臂向后猛的踢腿，只听那人大声惨叫着，从口袋里磨出一把锐利的小刀胡乱一划，诸葛亮顿时感觉脖颈间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因为一瞬间的犹豫他已经被拽倒在地，白皙的皮肤擦着粗糙的地面硬生生的磨出数条血痕。

 反抗之余诸葛亮还要留心头上的帽子，万一猫耳露出被发现，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滴——”

 一声警铃从远处响起，诸葛亮突然感觉身上一轻，随后模模糊糊的听见那人骂骂咧咧的跑远，他在地上艰难的喘息了片刻，终于强撑起身子，在警车还未抵达之前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他知道回来后司马懿肯定会质问自己，纵使已经恢复了几分语言功能，但话到了嘴边却只有莫名其妙的委屈感，他当初只不过跟着考古队去考察云梦泽的一处地形，谁也不会想到当他们接近一棵生长了近百年的树并且选择在那暂时驻扎后，所有人都在睡梦中离奇的变成了猫咪的样子。

 他被突如其来的蟒蛇追着逃，恰逢那晚还在下着雨，凭借着猫咪灵活机敏的身体甩掉蟒蛇后，他成功的与同伴们分散了。被雨水打湿的毛让他发抖，不得已才躲进一座公寓门前摆放的纸箱里避雨。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司马懿的公寓。

 想到这里诸葛亮觉得自己的经历简直可以用荒唐来形容，他望向司马懿，若不是眼前这个人长久以来的照顾，恐怕自己连活都活不到现在。试着想，如果当时他跑进了下一座公寓的纸箱中避雨，自己的命运又会是怎样的？

 只会是更惨吧...

 “对...对不...起...”诸葛亮松开抓着司马懿手臂的手，声音软了下来，“以后...不会这样...了...”

 司马懿手指动了动，神色有些惊讶，他当然不知道诸葛亮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反常。

 那他是不是可以将这种反常的行为理解成:服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