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离正站在摊前，看着上面的小玩意儿。等到裴擒虎跟上来的时候，公孙离才准备前进。“走吧，阿虎。”

  裴擒虎转过头，看了看旁边走过的老人，“阿离！”他突然叫住公孙离，“要糖葫芦吗？”公孙离听到糖葫芦三个字，有些耷拉的耳朵一下竖直了，眼睛一亮，轻轻伸出舌头，舔下小嘴。这样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她的内心，裴擒虎不禁笑笑，然后叫住老人，从他架子上取下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并顺手将几枚铜钱放入他右手的囊袋中。

  “谢谢！”接过糖葫芦，公孙离有些小雀跃。她轻轻在最顶端的糖葫芦咬下一半，冰糖的甜味和水果的酸味相织相交，立刻占据整个味觉。公孙离眯起眼，酸溜溜的感觉刺激着她的腮帮子，使她面颊微红，脸上的肌肉微微绷紧，有着对酸的忍受，但更多是对甜的享受。

  “好吃！”可能是因为余留的酸味，公孙离抿着小嘴，嘴角向两边微微扩张，有些像笑，“阿虎你快尝一个。”说这边已经把那串糖葫芦递到了裴擒虎面前。裴擒虎下一时间就把剩下半个给叼进嘴里。“嗯，确实很不错呢。”裴擒虎嚼一下，立刻露出了和她差不多的表情。“咯咯……”裴擒虎表情有些憨憨的，逗得公孙离笑起来。公孙离心情大好，顺手又把一个袋子挂在裴擒虎脖子上，便又一蹦一跳的前进。裴擒虎带笑的摇摇头，取下脖子上的袋子，在后面跟着。再嚼一口糖葫芦，强烈的酸甜感让他抿了抿嘴，微皱起眉头，不过并没有反感情绪产生，而是细细的嚼几口，然后吞下。

  有酸有甜，这才是最真实的味道。

  一虎一兔，一前一后，裴擒虎手上的东西逐渐变多，猛然抬头，太阳已经到了正上方。“哎，都过了这么久了……”公孙离摸摸下巴回头问，“阿虎，中午想吃什么？”

  一句话立刻把正在神游的裴擒虎吓得神魂归位。

  阿离又要做饭？

  那种超脱生死的感觉，他记忆犹新。

  “那个……阿离啊，”裴擒虎赶紧开口想了个理由阻止，“你看现在已经中午了，这里离教坊又不近，我知道附近有个饭店味道不错，就在外面吃了呗。”公孙离歪起小脑袋，撅着嘴想了想。，“那好吧。”听见她答应的声音，裴擒虎长舒口气，心中有些小庆幸。

  然而……

  “那晚上再给你做吧。”

  裴擒虎差点晕过去。

  阳光在云朵的遮挡下暗了些，一虎一兔已经在饭店里坐下。裴擒虎把手藏在桌子下，松开捏紧再松开，心脏如同被一只手捏住，提起来，又放松沉下，又被捏住提起来。他小心翼翼的瞟一眼身边的公孙离，确认她正看着窗外发呆，又赶紧心虚似地收回目光。

  裴擒虎擦了擦额头上的液珠，现在他真的紧张。倒不是以前没送过东西，在长城边关的时候，都是往肩上一拍就把东西递上去，然后一句送你的之类的。两人相视大笑。战友的豪爽让这个流程变得很简单，但现在显然是行不通的，对方可是女孩子。裴擒虎仍然在犹豫，因为心中不知源头的紧张与担忧，他微抿起嘴，不断在紧张中挣扎着。

  对他来说差不多是水深火热。

  不知过了多久，他腮帮子微微动了，动好像咬紧了什么，眼中的犹豫闪出一丝坚决。感受到身边的动静，公孙离回过头，第一眼便看见一只大手按着什么东西上面慢慢的推过来。手掌移开过后，原来是一盒用枫叶形的盒子装好的胭脂！

  “那个……”裴擒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有些结巴，带两分慌张，三分紧张，五分盼望，“我……在小摊看见这盒胭脂粉挺适合你的，就……就帮你买了。”裴擒虎面部肌肉绷紧，眼巴巴地望着她，不知不觉，汗珠自面颊滚落。公孙离不知道他紧张什么，细看一眼，他那正襟危坐的样子，有些憨憨的，被逗的捂着嘴笑起来。笑过之后，公孙离拿起盒子轻轻抚摸上面清晰的纹路，又闭上眼，放在鼻子前嗅嗅，隐约能闻到盒内胭脂粉的淡香味，于是渐渐有笑意这脸上流露，“谢谢阿虎！”

  裴擒虎长舒一口气，“她没有拒绝。”心中的担忧荡然无存，他转过头，送走心中遗留的紧张，竟然偷笑起来，五分轻松与五分得意。

  “哎！伞忘拿了，一定是看东西时忘在小摊上了！”公孙离懊恼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伸出小拳头轻轻捶下脑袋。“我去帮你拿吧。”裴擒虎说着已经站起来。“快回来噢，已经有菜来了！”

  小摊离饭店并不远，也就两三分钟的路程。“这位公子可是来取遗留下的伞？”细心慈祥的摊主是位中年妇女，一下就猜出了他的来意，裴擒虎微笑着以表礼貌，接过枫橙色的伞，连带摊主的善意，由衷道一声谢，“多谢代管！”

  不经意间，裴擒虎目光扫过摊货立刻被一只蓝色的兔子吸引住了。

  可以看出，石头材质是极好的，蔚蓝色，还微微透明。并且并不像普通石头那样内部是浑浊的，斑驳的，而是如玉石般光质，如泽溪般清澈，如大海般蔚蓝。雕刻者的技术也没有辜负这材质上好的石，兔子的身形雕刻得恰到好处，显得娇小却并不瘦弱，小兔子抬起脑袋，耳朵贴在背上，前脚微微离地，做出仰望动作，眼睛是雕刻的极好的，在太阳下，反射的是神采奕奕的灵光，仿佛在寻找，在渴求。

  栩栩如生！

  裴擒虎将它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一番，脑海中突然想到另一个身影，“真不错！”他被这精湛的记忆彻底折服了。

  “还好吧，就是老喽，雕缺了一块。”摊主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但却又有隐藏不住的失落。裴擒虎再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左后脚那里缺了一块。

  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略微沉默之后，裴擒虎发问，“阿姨，这样的石材，可还有？”

  最终，裴擒虎以自己护一趟镖所得的所有钱买下一块碗口粗，一个半手掌长的同种石质，不过颜色，不知是红色还是橙色，还连同那只巧夺天工的兔子一并买下。

  裴擒虎都将这些收在手环里，回到饭店，菜已经到桌子上了两三道，公孙离等着他，一口未动。“吃吧。”裴擒虎把伞立在身边，为她舀上一碗满满的米饭，递到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