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昏到黎明(第一章)
作者:鱼香肉丝      更新:2022-10-13 09:07      字数:4910
《从黄昏到黎明》



CHAPTER 1 巴塞罗那
 
 
晚上七点入住卡萨福斯酒店,接过前台给的巧克力,杨冰怡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疯狂的决定——签下一周炮友合同,在旺季将酒吧交给左婧媛,同炮友飞去新加坡转机来到西班牙,名为旅行实则换个地方做爱。
 
巧克力包装纸上写满西文,杨冰怡捏着锯齿状的边缘准备撕开,段艺璇阻止了她的动作,解释道后天计划中要去的巧克力博物馆门票是一块巧克力,撕掉了还要去商店单买,说完就把自己那块放入杨冰怡的口袋。杨冰怡对此似乎习以为常,她耸耸肩收起本来要送进嘴里的巧克力,转头商量起去哪里吃今天的第一餐。
 
两个人初遇是在杨冰怡的酒吧,硬要说媒介也是这样的一块巧克力。到处手挽手的情人节,段艺璇显得格格不入,开的西餐厅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员工把客人打进了医院,家里楼上漏水厨房的木制地板遭了殃...总之烂事一大堆,她叫来马玉灵到对面的酒吧买醉,难得放纵一回。
 
酒吧的老板杨冰怡在给客人赠送免费的情人节小零食,发到她这托盘里只剩下最后一块瑞士莲黑巧,她打趣这未免太应景,意外地换来一句抱歉,一杯百利甜,以及免费的不限时陪聊服务。
 
就这么认识了。
 
法式木门,双人床,沙发,私人泳池,露天阳台,落地窗,色彩强烈的装饰。段艺璇和杨冰怡很满意这次订的房间。
 
坐七号地铁在普罗文卡下站,顺着街巷走十分钟抬眼看到了预订的餐厅,段艺璇点了一份经典的海鲜饭,杨冰怡要了一份加泰罗尼亚焦糖奶冻和必不可少的Tapas。而熬不过店员力荐最后加的鹅肝牛肉成为桌上最出彩的一道,外焦里嫩,不腻不腥也不太咸。
 
她们特意没有在晚饭上点喝的东西,要知道真正的旅行还没开始。马尔塞拉酒吧在拉瓦尔区屹立了近两百年,毕加索和海明威曾在这里喝得昏天黑地,数十年如一日缭绕的烟雾让屋顶染上了褐色,木制储物架上的葡萄酒瓶挂着薄薄一层蜘蛛网,人声鼎沸。
 
来这不点杯苦艾酒好像说不过去。订单排到了最末尾,杨冰怡和段艺璇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头顶是昏黄的吊灯,外面是漆黑的夜晚。她们才坐下就有人过来搭讪,满嘴油腔滑调,杨冰怡懒得给眼色。
 
倒是段艺璇出奇地有耐心,她端着样子与这个蓝头发的摇滚青年侃侃而谈,一旁的杨冰怡听个半懂,脸色很快阴沉下来,忍不住开口时脑子里蹦出那份白纸黑字的合同。杨冰怡轻叹一口气,态度大转弯,换上礼貌的微笑还时不时地附和两句。
 
直至服务生将两杯酒对称地摆在木桌上,杨冰怡听到蓝头发说她们不懂这个酒的喝法多么有讲究,很乐意为她们服务。

“不必了。”杨冰怡打掉蓝头发欲拿起餐匙的手,抽出一张纸巾裹着餐匙的尾部,凹面向上平放在酒杯口。

方糖稳稳地放到餐匙上,细小的冰水水流缓缓地淋过方糖,溶化的液体垂直落入酒杯,杯中如同生出鲜活的,极速生长的绿色藤蔓。
 
“你可以走了吗,我们有私事要谈。”杨冰怡声色不善,蓝头发被搅了局本想愤懑地比起中指,但他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猛然发觉氛围并不一般,他态度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意介入,接着很快离开了这安静的一角。
 
段艺璇表现得饶有兴趣,她笑着问:“什么私事?我怎么不知道。”
 
“尝尝。”杨冰怡搁置了这一问句,她端起玻璃杯,吸管贴上段艺璇红艳水润的嘴唇,段艺璇嘴唇翁动微微张开,舌尖抵住吸管顶端,然后咬了上去。
 
酒精过舌味道古怪,回味先是生涩的苦,紧接着香料残留的香气弥漫整个口腔,微弱的甜味也跟随而来,段艺璇搭上杨冰怡想要收回的手,又吸了一口。
 
“比你酒吧的好喝。”第二口下去后,高度数的酒精直接冲上了头,段艺璇这才松开手,动作看起来竟有些恋恋不舍。

杨冰怡惊叹于段艺璇的演技,她拣起小臂旁的餐叉,还没等放在自己这杯酒上,嘴边传来冰凉的触感,是段艺璇酒杯的杯沿。
 
“我还不知道你会调酒呢。”
 
顺着段艺璇的动作,杨冰怡慢慢扬起头,浓烈的味道让味蕾受到强烈的冲击。是比自己店的好喝一点。
 
“你没见过?”
 
“我可是从来没看过,是哪个好姐姐还是好妹妹看过,让你记错了吧。”
 
苦艾酒里有微量的侧柏酮,这种东西和大麻的化学成分很接近,所以被认作为绿色缪斯,催情致幻的绿色毒药。她还没被这酒搞晕头脑,就险些要着了段艺璇的道,以至于她一点也想不起来打火机用西文怎么说。

杨冰怡对服务生打了一个干脆的响指,做打火的手势,服务生摸摸胸前口袋,又探向裤兜,掏出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朝杨冰怡抛过来。
 
“我再给姐姐调一杯嘛,姐姐不会不原谅我的吧。”杨冰怡坐到段艺璇同边,带着段艺璇点燃方糖,方糖烧起蓝色火焰,迅速融化后坠入酒杯引燃了苦艾酒,冰水被果断地浇入杯中,绿色雾霭上蔓延的火光瞬间消逝,“姐姐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愿意喝水水调的酒,水水已经很高兴了哦。”
 
段艺璇打了一下杨冰怡的腿,手自然地放在了上面,她享受着杨冰怡贴心的服务,比起刚刚那杯,这杯的苦味被中合掉不少,回甘也更跳跃。“苦艾酒真的能致幻吗?”她问道。
 
“当然。”杨冰怡想了想, “但是分三个阶段,一两杯的话和普通的高度酒无异,要喝到产生幻觉大概要十杯以上。”

王尔德曾经这样描述苦艾酒的魅力,酒后走在寒冷的大街上,却感觉到了大簇大簇的郁金香在脚边绽放。段艺璇还真想感受一下这种奇妙,但听到杨冰怡这样说,她很快打消了念头。
 
 “那算了。”段艺璇轻叹一口气,嗓音跟着沙哑起来,“我想清醒着做。”
 
回到酒店后,段艺璇和杨冰怡先后进了浴室,杨冰怡出来时,房间照明功能的灯全部关闭,从墙角和玄关处散出的光晕朦胧而旖旎。段艺璇燃着了香薰,双腿交叠坐在床尾,白色的裹身衬衣衣角在肚脐处挽着精致的结,紧致的肌肤裸露在外,超短裤下是一双细跟的长筒靴。

段艺璇眼神扫过沙发,杨冰怡会意地走上前,那里规矩地摆放着质量上佳的皮质项圈,杨冰怡在段艺璇的注视下把项圈贴合地戴在颈上,接着拿起一旁扎眼的教鞭递到段艺璇手中。
 
“跪下。”段艺璇不疾不徐地接过教鞭。

被命令的人难以抑制地喉咙滚动。杨冰怡踌躇了一下,旋即膝盖顶着高跟鞋的鞋尖单膝跪在了段艺璇腿边。看来现在,她需要扮演一个处处谨慎顺着主人的要求,尽心迎合主人心意的乖乖小狗,她可无法保证自己能装多久,但清楚的是,现在最好忍住不去摸段艺璇的腿。
 
酒店的吹风机在杨冰怡洗澡的时候坏了,杨冰怡的头发还在滴水,有的顺着大敞的领口流入乳线,有的打湿了白衬衫,这一切都被高高在上的段艺璇尽收眼底。实在好风景。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水珠淌过蝴蝶骨汇入脊椎的凹陷滑入深处,最后在腰带上晕开。
 
“冷吗?”完完全全的询问语气。
 
“不冷,主人。”杨冰怡话音未落,教鞭啪得一下抽在了她的锁骨上,她下意识地偏过头猝不及防地哼出声,盯猎物一样的眼神转瞬即逝,无辜的神色迅速爬上低垂的眼角。
 
段艺璇不是没看见,她嘴角勾起,高跟鞋蹭过杨冰怡跪着的腿,前肩,最后顶在杨冰怡的下巴上,强迫杨冰怡仰起头与她对视:“我让你这样叫我了吗。”
 
锁骨被抽的地方隐隐发热,痛感殆尽后是阵阵空虚,突如其来的苏苏麻麻的刺激感开始令人怀念,如果顶撞能换来下一鞭… 
 
“不喜欢这个称呼吗,主人。”杨冰怡的笑容暖洋洋的,仿佛一切都可以被同意,结果是第二鞭更快地落下,抽打在了手臂外侧。

只听声音就知力度不轻,像是滚烫的水泼洒上来,灼热感沿着神经末梢四散。
 
“喜欢,但听腻了。”说着又是一鞭落在肩头,杨冰怡从喉间挤出一声呻吟,长发下薄薄的耳尖悄悄地染上红色。
 
“你不用称呼我。”段艺璇从床尾起身,高跟鞋踩在杨冰怡的腿上微微用力,细而长的鞋跟给跪着的人带来一种与痛感不同的奇异的兴奋感知,她露出一个美艳的笑容,教鞭轻轻蹭着杨冰怡的脸颊,“只管好好做,听懂了吗?”
 
“听懂了。”逆光包裹着段艺璇完美的曲线身材,杨冰怡注意到在那纯黑色领带下酥胸的起伏,欲火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引燃,还不明白的话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炮友,她抿抿嘴唇掩饰焦躁与难耐,眉眼变得锋利,“但是我可不是乖学生哦,老师。”说着手抓住段艺璇的脚踝。

“呃——”

教鞭狠狠地抽在手腕上,呻吟声则断在下一鞭中,鞭子末梢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尖锐。

“有多不乖?”段艺璇又打了两鞭,衬衫被打出褶皱,杨冰怡的脸颊攀上红晕,她勾着颈圈允许杨冰怡站起身,安全距离压缩到只有三公分,温热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涌动。

“老师的话当然会听...”杨冰怡轻喘着气,努力地调节呼吸,消失的快感急需另一种快感替代,段艺璇默契地吻上来,接着将吻蔓延到颈窝,啃咬着刚刚被抽打的地方。

“但照做有点难。”杨冰怡的手插入段艺璇的发丝,任由段艺璇向下吻去。段艺璇脱掉了杨冰怡的内衣,温润的口腔含上樱红的一点,听到杨冰怡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又回来寻杨冰怡的嘴唇,与此同时手自衬衫下摆探了上去。

“那还真是不乖呢。”她凑到杨冰怡的耳边说道。

杨冰怡扣上段艺璇的腰,口吻单纯又无害:“所以现在到我了吗,老师?”
 
向炮友隐藏渴望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段艺璇丢掉教鞭的动作含义不言而喻。

激烈的吻使得眼角绯红一片,室内的温度达到某个临界前杨冰怡脱身而出,掐着段艺璇的脖子几步退到床头。一根拇指粗的麻绳出现在视野里, 杨冰怡一手抓住段艺璇纤瘦的手腕,另一只手把绳子一圈圈地缠绕上去,最后打了一个与段艺璇衬衫结一样标致的绳结。

脱掉了段艺璇的靴子和短裤,杨冰怡靠着床头坐下,命令段艺璇跪坐在自己身上,最后解下的领带却被她绑住了自己的眼睛。

被绑着手的人将看到接下来的一切血脉喷张的画面,而促使这一切发生的人反而看不到这一切,只能听到变幻的声音,感触到不一样的曲线,还有时不时闪过的,脑内残留的最开始双手捆在身后的图像。

少见的玩法。

见光的腿跟被杨冰怡不算温柔地捏着,嘴唇亲吻在她暴露的颈间,段艺璇的嗓子含着颤音,发出动物受伤一样的呜咽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被放大了数倍,也传进了她自己的耳膜。
 
挺立的乳尖被很好地眷顾,段艺璇的胸型十分漂亮,杨冰怡用手感受着那与其他部位截然不同的柔软,单看骨节就知道那双手很是有力,暴起的青筋则告示着这场性爱的随心所欲与毫无顾及。

酒店仿佛变成了即将烧毁的成人图书馆,而段艺璇的身体变成了一块挂在墙上的画布,杨冰怡正肆意地向上点缀颜料,每当段艺璇受不住时,杨冰怡就会强有力地将她拦回来按向自己。嘴唇再次贴到一起时,杨冰怡终于舍得放过光滑的背脊,向身上人的下身探去。

浑身酥软仿佛失去力气的身体突然绷紧,段艺璇轻喘着靠向杨冰怡,本能地寻求依附,然而她听到杨冰怡毫无怜惜地开口——

“跪好。”

大腿的肌肉开始打颤,段艺璇的低声暗骂换来的是水涨船高的攻势,额头沁出细汗,下身的刺激鞭笞着她的感触神经,仿佛在报复刚刚打在身上的几鞭。

她难以压抑地仰着头,呻吟声从微张的唇间短短续续地溢出,勉强用最后那点清明去看她留在杨冰怡锁骨上的痕迹,鲜艳的红色,像杨冰怡滴血的耳垂。

床上显出淫秽的狼藉,段艺璇用指甲掐着指腹抵抗失控的快感,手腕因为牵扯和挣扎被绳子摩擦得红肿,杨冰怡再次吻上她的胸前,喷出的气息高热而紊乱。

在支离破碎的呻吟声中,段艺璇勉强凑起一句完整的话,她带着刺反问道:“喜欢吗?这样,这样做...”

回应的是过于清晰的吞咽声,杨冰怡想解开领带却不愿腾出任何一只手,一边被温暖地紧咬吮吸着,一边流连于挺翘的臀肉,两难的选择题。

“怎么不说话。嗯?”段艺璇突然卸了力,没骨头一样靠在杨冰怡身上,吻向杨冰怡后颈。

“喜欢。”杨冰怡紧贴上段艺璇的身体,不给空气留一点缝隙,呼吸毫无节奏可言。

“看看我。”段艺璇说。

阻碍倏地散开松垮地掉落,是段艺璇用贝齿咬住领带边轻轻扯开的。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楚,段艺璇美得令人窒息,她的神经快速地分泌出大量的啡肽,心脏跳动的频率超出了任何一次性爱。

“叫我姐姐…”段艺璇又说。愈发拔高的呻吟声很快将这句过于温柔的话盖过,身下的快感无尽头地堆积,情欲夺走了最后一点理智,杨冰怡将她抱得很紧很紧,手覆盖在她被捆住的双手上,交叠着十指相扣。

而此刻,杨冰怡的脑海里蹦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成语——覆水难收。她含上段艺璇的唇瓣,段艺璇摇摇欲坠,她的手指被绞紧,两人之间生出微妙的甜蜜,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像是有根线在段艺璇脑海里崩断了,她掉入了某种贯穿身体的漩涡,娇吟一声跌入杨冰怡怀里。

高潮渐退后,杨冰怡解开了紧绑的绳子,她看了眼敞开的行李箱,角落放着一支低温蜡烛,她亲了亲瘫软在她身上的段艺璇。


“还要继续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