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牌

1.

  冬日的东海市富人区下了雪之后，跟以往的古朴比起来就更加锦上添花。尤其是晚上。

  很多年前在东海市飘雪的夜晚，总有万家灯火燃起，晶莹泛白的积雪映着点点星火的暖黄，让人觉得有一种西方童话故事的迷朦美感。而现在灯火已尽，取而代之的就是每天晚上街边大大小小店铺的头牌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很晃眼，但也证明了东海市这座不夜城的存在

  对于开头牌灯这件事，杨戬无疑是唯二的例外。一天到晚那“梅山银行”四个高高挂于银行大楼上的四个大字都冒着单一的红光，有时甚至压根不开，大晚上都有一种昆池岩病院的恐怖即视感。

  至于另一个这样干的，是往年掌控东海市大部分资产的德兴集团，是东海龙王敖广与其子敖丙执事。

  当时康安裕不止一次提出晚上多开开银行的头牌灯，但都被杨戬用一种贤妻良母的表情回了话：“不开灯省钱啊！”

  康安裕哭笑不得，心想哪个银行行长跟二爷一样过的那么拘谨。关键是这不是该拘谨的地方啊！

  但像休闲娱乐吃饭，杨戬可是一点钱都不带省的。就像今天心血来潮突然说银行下班之后要去逛逛整个东海市。

  听到杨戬说这个，康安裕脸上先是空白了一瞬，然后摸着下巴思考：“二爷想逛东海市？但这虽然市里的夜活动有很多人，却挺单一的，除了一些骑摩托飙车比赛的和一些晚间营业的饭店摊贩，就只剩……那叫啥啊老姚？就晚上彻夜播音乐的那种”

  姚公麟捋着自己细细的胡子：“酒馆。”

  “对对对，酒馆。东海市多了去了，但二爷，那里嘈杂的很。”

 “酒馆？” 杨戬拖着下巴，轻挑了一下眉：“没关系，反正没进过，就去逛逛。”

  康安裕：“……”

  咱二爷有兴趣的时候真是啥都不挑……

  “去哪去哪？二郎你们要去哪？带我一个！！”哮天从银行二楼直扑而下，稳稳地坠在一楼沙发上。

  杨戬站起来裹上外套，又顺便撸了一把哮天的脑袋。康安裕叹了口气，叫着姚公麟跟着杨戬出了银行大门。

  东海市夜里行人并不多，主要害怕德兴集团的三公子敖丙出来勘查，为了防止惹是生非。生意人把门头幻彩的灯牌打开，大部分出来夜生活的人就在店里玩乐一番也就罢了。倒是杨戬在一条条炫彩闪烁的道路之间哼着歌大大方方地走显得很不和场景……

  杨戬从小到大都逍遥惯了，大学时母亲去世后，身边的亲人就只剩当时还在外国上高中的妹妹杨婵。后来杨婵继续留学上了国外一个非常不错的大学，至于到大学毕业后结了婚才回到东海市跟杨戬联系起来。

  按照杨婵的聪慧和学历程度，完全可以在大公司当管理层的CEO。可是毕业后，杨婵偏偏克服种种困难当了警察。

  杨戬记得杨婵有个儿子、自己的外甥，模糊算下来也是上大学的年纪了。但杨婵和自己都忙，这么十几年下来都没有几次联系。杨戬也知道妹妹的工作基本上不容打扰，总是在外省执行任务，所以也没怎么打听自己外甥的事，只是知道他叫沉香，见都没见过。

  酒馆酒吧这种店，东海市富人区的可见度很高。没走两步路，就能听见馆里极度响烈的电子摇滚音乐和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以及用余光就能看见的闪烁的红蓝灯。哮天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跑着，碰见种种酒馆却也下意识的捂起耳朵快速走过。

  康安裕心里就打趣，连哮天这只狗看见酒馆都嫌弃的慌，二爷却要找一家进去喝，真是兴趣来了干啥闲事都觉得有意思。

  但绝对不能说出来……康安裕搓了把脸，转头看见姚公麟用一种正经却和杨戬一样感兴趣的眼光看着一个个馆子。

  ……

  此时的老康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与哮天沦为一类的人。

2.

  走到一家酒馆，杨戬停了下来。

  这酒馆猛一看起来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硕大的霓虹灯闪目刺眼。只是这里在门前听不到震耳的DJ音乐和舞曲，玻璃门后，是暖黄色明亮的灯。一些穿着西装的人在里面端着酒杯谈笑，显得安静一些。这种清吧在东海市很少见，毕竟少有富人喜欢这种没有过高激情的休闲酒吧来丰富夜生活。

  杨戬嘴唇微微一勾，轻轻推门进去了。有人认出他打声招呼，杨戬也笑着回应了一下。

  吧台后站着的调酒师，很难让人不注意。接近青年的人眉眼锋凌，显得凶巴巴的，但一眼就能看出还是没有完全踏入社会的孩子，眼神冷漠却有一种特有的灵气，与略显高拔漂亮的身材亦没有违和感。

  杨戬刚坐在台沿边的吧椅上，就听见少年调酒师轻声唤道：“杨行长？”

  “您认的我？”杨戬依然是轻轻一笑。他没来过酒吧，但言行却依旧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姚公麟和康安裕赶紧拉住满脸激动的估计下一秒就要叫唤的哮天，按在了椅子上。

  “没有，听刚刚跟您打招呼的人这么叫。”青年抬头望了一下，杨戬才发现他鼻子上那道不大不小的疤。

  康安裕走过来，对青年轻言几句。杨戬见面前的调酒师听完后轻咬了一下唇，接着对他说：“杨行长第一次来酒吧？”

  杨戬眨了眨眼：“昂”

  “那就兰芷潭怎么样，也不烈。”青年抽出来一柄细长的银勺问道。

  杨戬一个天天呆在银行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外行人，哪有什么挑剔的，再一听酒不烈，又想起路上老康说调酒师一般推荐的会比较符合客人的口味，直接就顺承了下来。

  明明面相还是上大学的学生，手上调酒的动作却是很熟练。青年拿起银勺从让冰块触碰杯子、搅拌、调酒，到让洋酒缓缓流入花式的玻璃杯中，一气呵成，看的杨戬都不由得感觉眼前一亮。只是这位十分有天资的小调酒师依旧面无表情的干完，再加上本来就有些骇人的眼神，让谁见了都猛的感觉这不是在调酒而是像狗血剧中给人下毒……

  调好的洋酒呈清雅的淡绿色，渐变到底部稍蓝，酒面上缀着两根兰草；被冰块冰过的杯子壁外有点点雾水，更显的清爽淡雅，即使不尝，也知道这兰芷潭并不浓烈。只是青年调酒师的手艺是几人没想到的。

  气味淡爽，度数不高，这样的酒对杨戬来说再合适不过。

  “二爷，怎么样？”康安裕问道

  杨戬舌尖舐了下唇：“还不错诶。”

  为了银行的安全，杨戬还是让康姚二人带着哮天先回去了，声称自己喝完就自己回去。

  老姚见杨戬瞥眼挑趣似的看着调酒的青年，觉得他可不会安安静静地喝完酒。但也知道管不住自家二爷，只得先回去了。

  “你是大学生在这里兼职？”杨戬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猛地问。

   青年手中的动作一顿，转头细细打量了一下杨戬。男人身着西装却没有一些贵人公子傲气面庞，面目清秀的，反而十分耐看。

  “嗯”少年半晌答出一个字，顿了顿“不过我觉得杨行长应该没有闲到会来打听我的事吧？”

  杨戬被这一回，更是被这孩子的正经绷不住笑，轻嗤一声喝下最后一口酒，站起身来。

  “好，不问了，酒调的不错 多谢了。”杨戬目光温柔的看了一眼少年，离开了。

  “开了眼了……”青年少见这样没有脾气的人，不由嘟囔。还有他那个哄小孩的语气，是干嘛吗……

  杨戬回到银行，哮天变成活泼的小女孩，像往常一样蹦到主人身上，由着杨戬摸了摸她毛茸茸粉色头发，才大声地说：“二郎！今天那个臭脸的调酒师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有点像三小姐！”

  “是吗？”杨戬把往外面跑的哮天拉住，会心一笑。

3.

  “喂？”

  “喂，二哥是我，打扰了。”

  杨婵的电话一打过来，杨戬便愣住了。他与妹妹因为工作原因基本上几年都没有联系，今天杨婵在百忙之中突然打电话过来，反而都有点吓着杨戬了，姚公麟赶紧看看今天是哪位神仙下凡的日子。

  妹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稳重，杨戬不禁有些感慨。

  杨戬稳了稳神：“小婵？你是……有什么事吗？”

  “二哥，真的不好意思，沉香去年在东海市上了大学，现在放假了他在东海市打工兼职。我也很对不起他，没有时间照顾一下。”杨婵哽了一下“虽然他现在也是一个老大不小的大学生了，但我一直希望有一个亲人能坚持一段时间陪陪他……”

  杨婵的声音渐渐变得有点小了，她不想打扰哥哥，可是沉香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有怎么陪过，最开始放朋友邻居家照顾，大了一点沉香就自己呆在家，基本上都没怎么让自己操过心。除了高中的一次斗殴。

  杨戬明白妹妹的用意：“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沉香暂时接过来照顾着。”

  “对……但是二哥，你如果……”

  “没问题，你忙吧，给我发一下兼职的地方，我明天把他接过来。”杨戬柔声对妹妹说

  杨婵叹了口气，释然地笑了笑：“真麻烦你了二哥，我给他说一下，一会就给你发定位。”

  电话在杨婵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挂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忙。

  一分钟后，杨戬看着妹妹发来的酒馆定位消息，轻轻挑了下眉。

  

4.

  青年和杨戬面对面站着，脸上的冷漠都在那一秒顿住了。“所以，你是我舅舅？！”

  杨戬看着这个两天前给自己调酒的大学生：“嗯对。”

  沉香一脸空白的盯了杨戬好一会，眉头渐锁，头上一连冒出了好几个问号。刚掏出手机想给杨婵打个电话，杨戬就抢在前头把自己和妹妹的聊天记录调出来摆到了沉香面前。

  沉香：“……”

  “走吧，东西我帮你提。”杨戬倒是放松的很，一把拎起沉香的两三个行李，又拍了拍自己依然在风中顶着一张冰山脸的外甥，往前走了。

  一路上，杨戬问沉香一些情况，但都被沉香用几个字应付了过去。沉香是从小遇见事都处变不惊的人，唯独今天——他前两天亲自为其调酒还讽刺了一句的银行行长竟然是自己亲舅舅！沉香跟在杨戬后面，心里思考这两天他惹哪个菩萨不高兴了给自己这么一个惊吓。

  快到银行时，杨戬又扭头问他：“兼职是每天都要去吗？”

  “嗯”沉香答道：“等过几天过年了会放几天假。”

  杨戬想了一下，笑道：“那正好，过年那几天带你见见我几个朋友。”  “你的朋友带我去见干嘛？”沉香这次没有沉默，平静地望了一下杨戬。

  杨戬笑着弹了一下外甥的脑门：“小没良心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舅舅，走亲访友不得带上你？”

  …其实大可不必，沉香心里想。

  当沉香望着黑乎乎的银行头牌，站住了：“为什么不开头牌灯？”  “省钱。”杨戬道。

  两天前刚给杨戬调完一杯三位数的酒的沉香：“？”

  在银行住了几天，沉香感受到了什么叫“当这个家里就你一个在生活上靠谱的人”

  银行每日外部接客之类的有康姚二人接管，最后内部统筹交给杨戬。沉香每天依旧在酒馆兼职，把自己的打工时间也调整一下，以免杨戬担心。但一到银行下班，杨戬一提出要给沉香做饭，都会被几个人一脸悲壮地拉住。

  在沉香来之前，银行二楼住所的厨房干净的跟要卖的一样。沉香来后，杨戬给他做了顿晚饭，结果从此以后自家外甥就不让自己踏进厨房一步了。

  所以，做饭这件事也压到了家里这位大学生身上。

  “我说沉香…咱要不出去吃？”杨戬虽然觉得沉香做饭很好，但总不能累着。

  “不行 外面不健康”沉香来之后，话也变多了一点，总不像以前跟个哑巴一样。其实他自己长这么大也对吃食不在意什么，一碗泡面差不多就打发了。只是他就莫名觉得，杨戬这样的人，是一顿饭都不能塘塞的。来到这里，跟小时候盼母亲回来团聚是不一样的，他扭头看了一眼杨戬，对方也冲他笑着眨眨眼。沉香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二的亲人——和自己有血脉的人。也是除母亲外唯一一个想永远留住的人

  想留住他，是亲情所致吗？

  “肉快糊了诶大厨师”杨戬把脸凑到沉香旁边提醒道。

  沉香被猛的从胡思乱想中扯回来，别过头就看见基本上脸快贴到自己脸上的杨戬。“啊——！你干嘛！？”沉香条件反射似的蹦弹了好远“你先出去，等着！”

  杨戬撇了一下嘴：“行吧”

  沉香呼出一口气，赶紧把里脊肉从锅里盛出来，扑来的蒸汽使他本来就烫的脸更闷了。“沉香，别烫着了啊！”康安裕在外面大声说

  “知道了康叔。”沉香这时反应过来，为什么这跟他与母亲两个人不一样了。

  他曾经一直有一个关爱他的亲人；而现在，他有的是一个家。

  但下一秒，哮天化做少女的人性，一把抓走沉香手里装肉的盘子往一楼跑去：“臭脸！抢到就是我的了！”

  沉香捞了个空，咬牙切齿地追出厨房：“你给我拿回来！！”

5.

  过年时，杨戬带沉香去找了孙悟空和李云祥。

  沉香见这两人跟杨戬聊的甚至比自己还来，心里就莫名烦躁。再因李云祥为哪吒转世，自己还得叫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一声叔，牙后跟都快咬碎了。

  李云祥揽住沉香的肩膀，他对杨戬这个突如其来的外甥很感兴趣。沉香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小野狼的狂放，便问道：“沉香！你会骑机车不会？要不咱骑着一起去三不管区放挂鞭怎么样？”

  沉香的确会骑李云祥那种电摩托机车，但他没什么兴致去放那响得骇人的东西。刚想找个理由拒绝，听见杨戬探出头说：“云祥，你是专业的，沉香我估计他骑得没你好，要不…”

  “行，我跟你去。”杨戬话说到一半，沉香算是听不下去了，太tm憋屈了！

  李云祥略带惊异的笑了笑：“二哥！你怎么说？”

  杨戬看着沉香坚定地要放光的脸，嘴角带笑：“那我还能说什么？你们走吧，我打车过去”

  只见孙悟空一把跃到沉香面前大声说：“杨戬，你这外甥爽快！我喜欢！”

  李云祥：“那行，孙哥把你机车借沉香吧！你蹦都能蹦过去。”

  孙悟空：“？？？”

  过年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在三不管区放爆竹，尤其是挂鞭。这种鞭炮方便又响，很多市民都用此驱邪。沉香骑着孙悟空的机车，跟在李云祥后面，不过沉香也不得不承认李云祥的技术的确是众人所见的高。

  李云祥扭过头对沉香高声喊：“沉香！骑得不赖啊，感觉怎么样？”

  沉香走之前被杨戬扣上了头盔，李云祥看不到青年脸上少有的笑脸，只是听见他带笑意的声音：“姓李的，你这车真不错！回来等我练练，买一辆带舅舅出去！”

  速度加快，周围的霓虹灯牌看起来渐渐连在一起，闪耀夺目。各种色杂在一起形成了电子气息的彩虹。

  与色光同样留下的，还有青春夜晚轻狂的纪念。

  放挂鞭时，地上的尘烟都被炸了起来。迷朦里，沉香感觉脑袋被人扣上了什么东西。用手触感是个虎头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你干嘛？买这个给我干什么？”沉香扭头瞪了一眼杨戬，手却按住了头防止帽子刮掉。

  杨戬嗤了一声，走到沉香面前把他的帽子系紧在下颚上。烟尘渐去，沉香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杨戬。这人长得真的很温柔细致，而且给人的感觉是干净的没有杂尘，似是圣洁的神仙。

  杨戬的手划过沉香略冰的脸颊，给他系帽绳。快进入青年的外甥下颚线分明，眉眼都带着攻击性与成熟。杨戬没有见过沉香小时候，没见过他的童年，但他见到了最重要的过渡期。沉香十八了，各个方面都像雨后春笋般在成长。他的眼睛很像杨婵，但比杨婵更机警、富有野性。

  “好了。”杨戬温柔拍了拍快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外甥：“新年快乐。”

  沉香一愣，然后竟转身猛的抱住杨戬：“舅舅，新年快乐。”

  杨戬被这个亲昵的动作搞得错手不及，但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站在旁边早就放完挂鞭的李云祥抱着双臂凑到孙悟空跟前：“你说 咱俩在这还合适吗？”

  孙悟空啧了一声，抓了抓头：“现在流行的东西真膈应人”

  李云祥：“我也觉得，换我我忍不了。”

6.

  “所以，因为我才跟云祥飙车？”杨戬回到银行后洗了把手，直接当头一棒问沉香。

  “啊？”沉香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略长的头发缀着水珠。他赶紧拿毛巾胡乱擦着，一面塘塞：“没有啊，纯属兴趣而已，你哪看出来的？”

  “是吗？”杨戬基本上是冷笑了 “那刚刚跟你妈打电话，她说你只是算会骑机车，平常都一次都没上过路。”

  沉香：“……”

  沉香来的这一段时间，杨婵属实不放心两个互相从未见过的亲人，也会从百忙中打一两分钟电话问一下。但沉香现在真的特别想问一句你俩是不是闲的。

  杨戬叹了口气，坐到沉香旁边：“沉香，你没有必要，云祥的性子就是比较热情，但你有些事应该有你自己正确的决定——从你自己的立脚出发。不然碰到很多事你会吃亏的，你说万一你…”杨戬顿住了。

  “有必要。”沉香低着头不看杨戬清冷的目光，但声音很坚定 “我的立脚就觉得有必要！”

  “沉香…”

  他猛的抬头，紧咬着下唇看着杨戬：“我的正确选择，就是为了你干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是当时还在打架斗殴的傻小子了！杨戬，不要觉得我会为很多人做出在你看来那么傻的选择。只有你” 沉香死死咬住泛白的唇 “因为你是我舅舅！”

  真的啊……自己怎么会这么失态啊…有时候在大人面前，还是感觉蠢透了吧

  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为什么啊…我到底在想什么…

  沉香感觉到有温度的手在自己头上揉了揉，杨戬又轻轻叹了口气：“嗯 我知道 但下一次注意安全，好吗？”

  见沉香没反应，杨戬轻笑着戳了戳外甥的脸，还挺软的。

  就像是看到了猎物，沉香猛蹬一眼杨戬，情绪爆发似的一口咬住了杨戬戳自己脸的手指。

  “诶！！！？”杨戬瞪大眼睛，费力吧手指抽出来。看着指上的牙印子，无奈的笑着问：“怎么还咬人呢？我错了行不行？你这架势是要吃了我手指头？”

  沉香赌气哼了一声：“我不只吃你手指头，我要把你整个吃干抹净！！”

  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的沉香：“……”

  杨戬：“……”

  “哎呀烦死了！我回屋了行不行？”沉香耳垂骤然红了，把肩上的毛巾拽下来，脚步快速的上了二楼。

  “二爷？什么情况？”康安裕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来问。

  “啧。”杨戬轻轻一笑，往楼上看去：“还是个别扭孩子。”

7.

   杨戬忙完公事，敲响了沉香房间的门：“沉香？”

  “舅舅，你进来吧。”青年稳重的声音隔着门有点闷，但没有什么情绪。

  杨戬推门进去，沉香正倚在床上看书  “明天打完工我就不再去了”他淡淡的说。

  “为什么？”杨戬坐在他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沉香没绑起来挡在眼前的碎发。

  “还有一周就回学校了。”手机响了一下，沉香按开锁屏翻了翻“李云祥话还挺多…”

  杨戬喝了一口水：“你和云祥见一面就加上微信啦？挺好。” 安静了一会儿，杨戬猛的诶了一声，突然有兴致了起来：“第一次见面时，你给我调的那杯酒很不错啊！是招牌吗？”

  沉香似乎没想到舅舅还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把手机按黑继而说到：“不是，我只是看你第一次来酒馆，怕喝了烈酒出事，就推荐了兰芷潭。”

  “怎么？你舅舅我看起来像不会喝烈酒的人？”杨戬捏着沉香的脸问道。

  沉香没有反抗，只是淡淡地嗯了一下，好像在出神。他心里其实很乱。十八岁的孩子，往往是学会成长、学会一切技能的时期，也是对恋情最迷茫，也最清晰的的时期。沉香知道，那个跟自己有血缘被称为父亲的人，很早就抛弃了母亲和自己。他恨透了那个男人，也一直清楚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和坏。终将是一个人独立在这个残酷的人性世界。初高中给沉香送情书的人有很多，但他一个个拒绝了。他不敢，他见了一个曾经自己最亲的男人丢下了自己和最亲的女人。但现在他可以了，却发现自己爱上的，是面前的血亲。

  可就算杨戬也爱自己，又怎么样呢？就算母亲同意，他们也不能活在真空世界里啊，世俗会怎么看呢？沉香最开始在酒馆打工时，看见外面晚上绚烂的灯牌和欢乐的气氛，还有亲人、爱人团聚路过时，他虽然知道有母亲这个亲人在爱自己，但依旧会嫉妒。他对这样的情感已经近乎麻木，但是那一天，杨戬打破了他的压抑生活。可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罪人，被人间最复杂的铁链禁锢住无法脱身，很窒息的感觉。

  杨戬看着沉香冷而复杂的表情，索性也把手放下了坐在那发呆看他。

  二人无言，只是呆呆相互看着，气氛很是尴尬。

  杨戬坐在床上，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外甥，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舅侄的感情。

“呃…沉香。”

“舅舅，怎么了？”沉香回过神来，他一直思考着他自己对杨戬到底是什么样的恋情，是喜欢、是爱？真的该怎么办啊

“你觉得我怎么样？”杨戬开门见山道。

“我…我很喜欢舅舅。”沉香磕磕巴巴的开口，像刚学说话的小孩子。

“………还有呢？”

“我……我。”

“算了，做吗？”杨戬扶额。

“唉…？好！”沉香突然被杨戬的直球打得晕头转向，但又下意识的说了句好。反应过来时，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杨戬看着面前的小孩，一不小心笑出声，沉香听到有些气鼓鼓的，反手将杨戬压在床上，杨戬下意识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艹，现在小孩力气都这么大的吗？’他这样想。

就这样僵持了有四五分钟，杨戬看着身上的小孩，悠悠出声：“不开始吗？”杨戬的脸上虽不显情欲，可那通红的耳垂却出卖了他。

沉香咬了咬下嘴唇，开始动手帮杨戬脱衣，动作轻柔，带着丝丝凉意，手好似不经意间擦过杨戬的胸膛，更让身下的人饥渴难耐。随后，又将自己的衣物褪去。

当二人浑身赤裸在床上时，沉香才开始下一步动作。

沉香把杨戬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肩上，尽情啃咬着杨戬大腿内侧的嫩肉，顺着大腿一直到后穴，二人毕竟均是第一次，并不熟练，尤其是杨戬，没多久就交待了。白浊的稠液顺着大腿根流到床单上，沉香并没有洁癖，舌尖似碰似点的触碰杨戬的性器，这让杨戬一直在高潮但得不到满足。沉香用右手的食指蘸取白液，来到无人造访过的后穴，食指缓慢插入，才堪堪插入一个指节，杨戬就感到痛处，亳无快感。但穴内的细肉却很是欢迎沉香的食指，一直缠着，杨戬动了动，不仅没有舒缓疼痛，反而将指头吃的更深，杨戬很紧张，身下不由夹紧，这引的沉香不满，他轻伏在杨戬身上：“舅舅，你放松点，太紧了。”杨戬现在咬牙切齿‘这小孩儿说话真荤。’想着，沉香又插了一个指头，细心扩张，接着又是第三指，穴肉分泌的稠液沾完了沉香的三根指头，沉香一边用右手抽插，一边用左手去揉捏杨戬的胸，玩弄一会，两个如绿豆大小的乳粒立了起来。此时三指好像在杨戬体内碰到了个粟米般大小，但比其它部分稍硬的部分，沉香心中了然，轻轻用指甲刮弄，弄的杨戬突然呻吟一声，之后又狠狠摁下，杨戬的身体如触了雷一般猛一挺身，‘那里是舅舅敏感处’沉香这样想。说实话，沉香手活不怎么好。

前戏过后，沉香将手从穴内拿开，穴儿还念念不舍，杨戬感到下身很是空虚，沉香却不急不忙的把右手上的稠液揩在杨戬的胸膛上，身下的性器对准了穴口，缓缓插入。“啧，现在小孩为什么发育这么好？！”

  沉香性器对杨戬来说挺大，一下子全吃入是不可能的，这可能会让穴口裂开，还好沉香考虑到这个了。才没入一半，杨戬就有些撑不住了，“别…别了。”杨戬颤抖的说。可他下面的嘴却诚实多了，细肉紧紧吸吮着沉香的性器，毫无松开之意。沉香咬咬牙，一下子了捅进去，这一下让杨戬猛一机灵，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下火烧般的疼，但却有几丝丝快感。沉香长舒一口气，但一直没有动作，终于在杨戬的提醒下：“动一动。”才开始缓慢的抽插。因为较长的原因，一下一下都怼到了杨戬的敏感处，杨戬从最初的痛感，转变为快感。二人从最开始的羞涩，到现在的放纵。他们已经神志不清，沉香的性器淦的杨戬舒爽到紧缩脚趾，肉穴被抽插到嫩肉翻出，从娇嫩的粉色到紫紫的红色，有许许多多粘稠的液体，从穴内流出，使得性器抽插越来越顺滑无阻。在连续百余下后，信息停留在里面，生下的人大口大口喘息，沉香看着杨戬小巧的红唇，不由自主的吻了过去，沉香的舌头撬开杨戬的牙关，让两条舌头如小蛇交互似的缠绕，有几滴唾液顺着嘴角流出，他们狂热的亲吻，但是很显然，杨戬吻技不咋地，不过一分多钟，就有些呼吸不过来了。沉香松开杨戬的唇瓣，喘喘的看着他，接着又将头扎进了他的锁骨处，放肆的啃咬，没过一会儿，杨戬的锁骨部分就布满红色的牙印。‘他是狗吗？’杨戬忍着痛楚想着。沉香又一至于锁骨下方的胸膛，沉沉的吸吮，不到一会儿，那些草莓印跟分身似的布满胸膛。

接着，沉香又在杨戬体内抽插了十余下，将温热的精液射进了他的体内。

二人皆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只不过一个重重的喘着粗气，一个轻轻的呼吸，床单和被子上还残留着他们狂热过的痕迹，等着他们明日的清洗，杨戬太累了，累到让他无法相信即使躺在床上，也会有如此累的运动，更想不明白，他竟然是下面的那个！而且这小子体力忒好了，若不是二人第一次有所收敛，不然他真的会认为，会被操死。过了会儿，他进入沉沉的睡眠。身旁的沉香望着舅舅沉睡的侧颜，少年的心中又掀起狂热的躁动，也许他是真的爱杨戬，他这样想，不过，即使到现在上完床。他依旧觉得，和自己的舅舅上了床，就…挺玄幻的，关键是还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下床又拿了一床被子，轻轻盖在舅舅的身上，又将舅舅拨入自己怀中，进入美好的梦乡。

8.

  情人节那天，沉香晚修时间从学校出来找杨戬，说要给银行头排灯加个红点边灯——用自己的钱。

  姚公麟提前找了安装师傅，就和康安裕、哮天回银行查账了。

  杨戬不大理解自家外甥为什么突然这么细致，笑着凑到沉香耳边问：“干嘛？那天晚上干完后，觉得自己应该像个丈夫挑起一家的担子了？”

  沉香没搭话，一脸平静，但耳根子慢慢渡上绯色。

  “装正经。”杨戬哼了一下，也没再问下去，毕竟他可不想自己找罪受。

  “其实也没”沉香抿抿嘴：“李云祥前两天给我发消息，说敖丙刚给德兴集团换新了一下，就让我赶紧给你修一下头牌灯。”

  杨戬笑道：“这又什么可比的？”

  沉香说：“母亲昨天给我发信息，说今年可能回来看我们。”他停了一下，问道：“舅舅，我母亲，为什么选择当警察？”

  这句话沉香自己说完都觉得幼稚，刚想别过头，就听杨戬开口：“因为我们的母亲。”

  沉香愣住了。

  杨戬接着说：“我母亲，也是你姥姥，她曾经是警察。那年她出警牺牲时，你母亲还上高中。”杨戬垂眸苦笑了一下 “其实母亲在出警就告诉我她可能回不来了，我们一直把这件事瞒住妹妹，不想让她学业受影响。前当得知这个消息时，你母亲从国外赶回来，她当时哭着吼我为什么不劝劝母亲……后来几年，她一直都恨透我了。”

  沉香静静地听着，他一直没见过杨戬这样的神情——他不是对所有事都谈笑而过，他也曾是孩子，在自己的这个年龄失去了最爱的亲人——这是他最痛的伤口。

  而自己在那个人最痛苦的年纪，却似乎迎来的是神明的眷顾。

  “但我姥姥，守护的是很多人的吧…”沉香喃喃道。

  杨戬轻轻笑了，眼中尽是柔情：“事发后，你母亲有一段时间见着警察就跑，不敢看。但是她最后也选择了和母亲当年一样的抉择。”他叹了口气：“沉香，有时候就是这样。万物生生不息，总有离开你的人会活在天地中、活在你心里。你现在不一定抉择着未来，就像你母亲一样。”

  沉香看了看杨戬，从后面搂住他，轻轻咬了口舅舅的耳垂，耳语道：“那舅舅在我做出选择之前，会一直陪着我吗？”

  杨戬没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狼狗：“傻小子，就算你选择了，我也会陪着你。”

  “因为你是我舅舅。”沉香抢答道。

  装好灯牌的工人刚转头想给杨戬说一下，一秒后又表情空白地把头扭了回去。

  “你这车借云祥的？”杨戬靠机车着问。

  “嗯，情人节带你去转转。”沉香跨上摩托机车扭头对杨戬说。

  杨戬坐上去：“其实也不用，等你放假了有空给我再调一下杯酒就行。”

  “兰芷潭？”沉香笑着看向爱人 “今天怎么样？酒馆老板肯定还认得我，我直接给你调。”

  “行！”杨戬轻轻揽住沉香的腰：“走吧！”

  车起尘烟，发动声给夜晚的东海市带来一丝喧嚣。彻夜的霓虹灯牌依旧闪烁，像是青年黑暗人生中乍然出现的亮光，绚烂无比

  人嘛，总是有的那一段走不开的时光与道路会很迷茫，但会过去的。不管是万家灯火还是头牌，都是指引道路的光芒。

  “情人节快乐，杨行长。”沉香看着逐渐重合的红蓝灯牌笑着说。

  哪怕不是真空世界，未来的道路也充满霓虹彩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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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很过瘾呜呜呜，感谢喜欢(^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