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策约金】玩物（10）

#剧情

　　一缕阳光悄然从窗外洒入，程咬金壮硕的身躯横陈在沙发上，而百里玄策则像一只慵懒的猫，趴在他的胸口上。另一张沙发，百里守约修长的身影安静地躺着。

　　躺在地毯上的手机孜孜不倦地振动着，微不可微的震动声试图扰人清梦。昨晚，他们在游艇上玩完，并没有返回俱乐部，而是选择上岸回了别墅。

　　一回到宽阔的别墅，便觉得刚才在窄小的船上不够过瘾，两兄弟将他压在客厅里大展拳脚，激战了一夜。

　　“吵死了。”，百里玄策率先表达不满，烦躁地蹬了蹬腿，结结实实踢在了程咬金身上。

　　程咬金因此找回了意识，还有自己浑身酸软的肉体，他翻身起来给百里玄策盖了毯子，捡起地上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狄仁杰，他连忙去阳台上接听了。

　　电话接通后，狄仁杰那边一通输出，“你去干什么了，电话也不接，你爸爸不见了你知道吗？医院打电话给你半天找不到你人，还是从访客记录里找我电话打给我的。”

　　“我去你家看过了，敲门没人理，问了邻居也说没看见有人回来。”

　　一连串信息轰的程咬金脑子宕机，声音带着哭腔也不自知，说，“我爸怎么会不见了！他不是在医院吗？”

　　“医院不是监狱，病人也是有可能出走的。你哭什么，我的建议是先报警，你快回来吧，他一个重病老人，就怕出什么意外。”

　　程咬金急的有些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答应，狄仁杰安慰了他几句，他挂断了电话，手颤抖得不行，百里守约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他说，“我都听到了，我让助理帮我们订最早的航班。”

　　“你现在先给医院打一个电话，我帮你了解一下情况。”

　　接通电话后，百里守约用最简短的语言弄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从时间线来看，程父是在早上八点查床后，在床头留下来“我有事外出请假半天”的字条，然后自行离开了医院，到现在是下午，失联已经有十几个小时。

　　百里守约又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医院那边的说法是，最近照顾你爸爸的护工好像没有来。

　　挂断电话，程咬金连忙给林阿姨打去电话，果然联系不上。

　　“最早能赶上的飞机是三个小时后，估计有二十分钟准备，我去叫玄策。”，百里守约看着时间说。

　　“等等，我自己赶过去就好了，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我打乱你和二少的度假，没能陪你们已经是我的失职了。”，程咬金红着眼眶，说完又说，“大少，谢谢你，本来我心很乱的，现在我心没那么乱了。”

　　“那好吧，你收拾一下，我送你过去。”，百里守约忍住了想要抱抱他的冲动。

　　程咬金匆匆冲了下身体，拿了几件换洗衣物和证件，出门的时候程咬金瞧了一眼百里玄策，少年还没醒，抱着毯子一角睡得安稳。

　　在路上，程咬金坐立难安，在脑中搜索所有父亲可能去的地方，一一打电话，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见过他爸，他脑子控制不住地幻想一些可怕的可能。

　　“有什么事就联系我。”，百里守约和他告别。

　　“好，你回去吧。”，程咬金回了一个扯出来的笑。

　　下了飞机，程咬金马不停蹄赶到了家里，去拿父亲的身份证和照片，要去派出所报警，当他从抽屉里翻照片的时候，突然瞥到了一张合同，那是他和林阿姨签的合同，他自己拟的，很简单地条款，但上面有林阿姨家的住址和电话。

　　他拜托狄仁杰去帮他报警，自己则是赶到这个住址，敲门，开门的是陌生男人，他警惕的望着程咬金，说，“你找谁？”

　　“林秀美是不是住这里？我找她。”，程咬金心急如焚的地往里面望，试图搜寻父亲的身影。

　　“你找错了，这里没有林秀美，我不认识她。”，那男人显然觉得自己被冒犯了，翻了个白眼就想关门。

　　“怎么会呢，这里上面写的就是这个地址，你看！”，程咬金拦住门，试图讨个说法。

　　“看个屁，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那人怒气冲冲地关上门。

　　砰的一声，程咬金呆愣在原地，久到头顶的声控灯忽的熄灭。他双腿似乎是灌了铅，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点点麻木的挪下楼。

　　暮色沉沉，他一时失去了方向，正在茫然的左顾右盼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佝偻的老头提着塑料袋往这里走，他走的很慢，低着头似乎在劝诫自己的双腿跟上。

　　程咬金唰的一下泪浸湿眼眶，这是他父亲，几个月不见，父亲好像变老了许多。

　　“爸！”

　　那老头听见这声呼唤，卡壳一样顿住了，居然转头往反方向快走，程咬金不解，追上去紧紧拉住父亲，父亲却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

　　“爸，你别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程咬金焦急地问道，“你跑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和医院找了你很久！”

　　父亲低着头，躲闪着说：“找什么，我是生病了，又不是糊涂了，我在这里等秀美，她几天没来医院看我了啊。”

　　程咬金觉得荒诞，但只要父亲平安，终归是松了一口气，说，“我先带你回去，你失踪把大家都吓坏了。”

　　父亲倔强的不肯挪动步子，说：“我不走，我已经向医院请假了，等不到秀美，我就不回去。”

　　程咬金没想到自己的耐心竟然换来了父亲的小性子，便皱眉说，“爸，你一大把年纪了，在这里发什么花痴。”

　　程父一听，瞬间火冒三丈，说，“呸，什么花痴，我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骗了我的钱，还跑了！我不甘心，我要找到她！”　

　　程咬金一听，顿时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林阿姨骗了你的钱？？”　
　　
　　父亲脸上不太好看，支支吾吾说，“也不一定，可能是我搞错了，总之，等秀美回来就知道了。”

　　程咬金突然醒悟，狄仁杰的劝诫，父亲的第二春，原来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专门来骗孤寡老人的棺材本。他抓着父亲的肩膀，问，“爸，你说清楚，到底骗了什么钱！是不是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里面放着我给你存的看病钱那张。”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银行卡你怎么能随便给别人呢！”

　　父亲被捏的身体痛楚，情绪也激动起来：“你不在，什么事情都是她帮我啊，她说医院人多眼杂要帮我保管，我就给了。她在我身边的时候，对我真的很好啊！谁能想到这几天我打她的电话打不通，她也不来看我，我让302号床的小伙子帮我查，他说那张银行卡里没有钱了。”

　　“好什么好？你才认识她多久！”，程咬金喊道，他对父亲的天真感到愤怒。

　　矛盾猛的转移到其他方向，父亲也大声反驳道，“你不了解她！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好！”
　　
　　程咬金越说越气，“我不了解？我看是你被她迷了心窍！你没脑子吗？你这么大年纪了，又一身的病，她就是图你的看病钱啊，你怎么那么糊涂呢！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相信她的话！”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我是你爸，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程咬金丝毫不退让，“我说错了吗？你一辈子都这么傻！快六十岁人了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情绪越发激动。突然，父亲的脸色变得苍白，手紧紧捂住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爸！你怎么了？”，程咬金惊慌失措地看着父亲。　　

　　只见父亲痛苦地倒下，浑身抽搐着。程咬金吓得六神无主，连忙背起父亲，拼命往医院赶去。　　

　　在急救室外等候，程咬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懊悔不已，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和父亲吵架，不该让父亲情绪激动。明明是自己离家远，导致父亲把精神寄托到别人身上，明明是自己把一切都交给一个萍水相逢的护工，却要怪父亲没有能力辨认。

　　狄仁杰去派出所报案，又帮忙去派出所撤案，现在又赶来医院，看着流泪的程咬金，他默默把打包盒递到程咬金眼前，说，“先吃点东西把，你也忙了一天，叔叔没那么快出来的。”

　　程咬金跟着狄仁杰到医院的阶梯上，他狼吞虎咽地吸着热气腾腾的面，吃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呜呜哭了起来，“阿杰，我好怕我怕我爸挺不过去，我怕我对我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指责他被人骗。”

　　“不会的，叔叔会平安的。”，狄仁杰拿来纸巾给他擦拭，这时他发觉程咬金脖子，胸口上有一枚枚红痕。

　　他没有问，他知道程咬金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