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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壶酒肆名字来源于仙山，模样却实在和人间仙境没什么关系。这间不大的酒肆连招牌都褪了色，门槛也都快朽坏了，更不见什么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景象，连座位也不多，大多是来往的粗野汉子打了烧酒便走。这地方小，又在巷内，生意却好似不错，倒的的确确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沉香也问过申公豹，为什么要来这儿买酒，他总觉得这儿除了便宜，也没什么优势。
 申公豹躺在那只白虎背上，灌了一大口酒，喟叹道：朋友的酒，喝着才最好。
 沉香大奇，问怎么你在玉泉山地界还有朋友。
 申公豹揉了一把这小孩的头——虽然戴着斗笠，与其说是揉了一下头，不如说是把头顶的发辫给搓乱了。
 “我的朋友未必就不是玉鼎的朋友，敌人的朋友，有时候也不一定是敌人。”
 
 沉香听不太明白，毕竟申公豹除了教他杀人的武功，明明也教过他报仇务必斩草除根，以免冤冤相报，无休无止。
 
 沉香不是第一次来方壶酒肆帮师父申公豹买酒了，掌柜姓辛，是个和申公豹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店内位置不多，似乎辛掌柜只给熟客坐，一来二去熟悉了，辛掌柜今日便给他指了指窗边的位置：“小兄弟，姓申的也不着急，不如你也坐下喝两杯再走？”
 沉香本想说自己并不饮酒，但下意识顺着辛掌柜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到一位和这间酒肆颇有些格格不入的客人。
 
 那少年看着比他大几岁，肌骨匀称，身着素白锦袍，却也戴了一顶竹编斗笠。这斗笠宽大，几乎把他的脸全遮住了。但他仰起脖子来喝酒时，却露出一小块线条清晰、白皙莹润的下颌，精巧的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微微耸动，显示出他大口吞咽酒液的动作。
 沉香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点了点头提着酒坐了过去：“麻烦了，来一杯——就他喝的那种。”

 这还是杨戬来方壶酒肆“放松”时第一次碰上坐在对面的酒友。

 虽然他戴着斗笠，只一个人喝酒，旁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就如沉香现在看到的一般，人人都能瞧得出他定是个风姿绝世的少年公子，他身上那身云纹锦袍也价格不菲。
 这样美姿貌、好家底的公子，在江湖也少不了人套近乎。但杨戬并不爱搭理这些人，总是一副冷脸。辛掌柜倒也知趣，便不再指人坐到他对面。也许今日来了个生面孔，看模样——嗯，倒也是个俊俏少年。
 杨戬端着酒碗微微抬眼，正好对上对面这少年也在打量他。

 准确地说，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对方的领口。

 杨戬翻出的锦袍领口上绣着一枚符咒暗纹，外人也许不知，但沉香是识得的。那是当今武林名门玉泉山阐教的标记，申公豹有一件差不多样式的旧衣，云锦掺银线绣的，该说比眼前这少年身上这件还精致些。打沉香记事起，那件锦衣被师父洗了晒晒了洗，但从不见他穿，穷困潦倒的时候也不见卖掉这身值钱的料子。
 眼前这人是阐教中人。沉香在心中默默思索着，把小厮上来的酒推到了对面。

 杨戬看着沉香，目光却有些失焦。
 眼前的半大少年看着才十五六岁，衣着利落简朴，脖颈上却用红绳挂了一枚长命银锁。
 这枚银锁他也眼熟。姐姐杨婵有身孕时，师父玉鼎放他下山回去见了一面，当时杨戬便准备了一枚长命银锁，当作给未出世的外甥的礼物。杨婵见了也喜欢，将那原本的红绳取了下来，改用了自己的一缕青丝掺进红线，结成红绳配那银锁。
 而这少年脖子上的长命锁，就是用一根红黑相杂的绳子挂着的。

 沉香先笑了一声，倒上酒了问他：“我看公子可不像我们这兜里没钱的，怎么也喜欢上这儿买酒？”
 杨戬盯着他颈下的银锁，恍惚了一会儿才答应道：“这里的酒，好喝。”
 沉香端起酒碗，凑近闻了闻。
 还是那股子劣酒烈性的味道，一闻就呛鼻子。
 从前申公豹也爱逗他玩，拿筷子沾两口就觉得辣得不行。但是看杨戬这样斯斯文文、精神年轻的模样也一碗一碗地喝，沉香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冲动，看了一眼杯中浊酒，深吸一口气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嗤——不会喝酒，怎么还喝得这么急？”

 杨戬忍不住笑了一声，头一回在这酒肆里把斗笠取了下来。
 沉香喝酒喝得急，脸一下子就红了。一见杨戬露出全脸来，脸就更红了。
 也不怪这小子没出息地发呆，杨戬把那斗笠取下来，简直便如日照雪山一般，娟然如拭，墨眉如峰，明眸如湖，几乎能把人目光都吸进去一般。
 但他长眉之上却勒了一条靛蓝扎染的头巾，将整个额头遮住。
 杨戬拖着椅子跟沉香坐到了一边：“你不喝酒，怎么常来这儿？我是阐教杨戬，梅山人氏，还不知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处？”
 沉香咕哝了一声：“我叫沉香，帮师父买的酒。”

 虽然杨戬料到这小子酒量不佳，也没想到这一碗下去，原本杀气凛然的少年就露出了符合原本年纪的幼稚模样，红着脸开始叽叽咕咕说些听不清的胡话。这不免让杨戬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正是个好机会，他扶起沉香，伸手捏起那枚长命银锁。
 银锁是莲花纹样，背面刻的字倒清晰可见，乃是“天寿恒昌”四字。
 杨戬心中猛地一跳——虽说这花纹、这字样在长命锁的款式中都不算稀奇，但偏偏与他给那未出世的外甥一模一样。
 
 若那时姐姐的孩子侥幸得脱，算来是跟他差不多大。可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杨戬扶着他晃了晃，不由得问道：“你师父是谁？”
 沉香却不回答，只是倒也不像醉得彻底没意识了。杨戬心念电转，转而又问他道：“那你现在住哪儿？我好送你回去。”
 果然，这回他咕咕哝哝地开口了：“蓬莱客栈，地字三号房。”

 杨戬半背半扶地带他去了蓬莱客栈，倒正好碰见申公豹推门出来，差点撞到头，好在杨戬这后生也身法敏捷，没被那门板拍着。
 申公豹唷了一声：“我说这小子上哪儿去了，原来跟你这俏后生喝酒去了。”
 杨戬微一颔首为礼：“晚辈也没想到沉公子酒量这么……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申公豹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他。
 十五年过去，他申公豹从利落青年变成个老酒鬼，小杨戬已认不出他了。虽然十五年过去杨戬个子蹿的比他还高些，但申公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这孩子天生三目，额头正中生了第三只眼睛。坊间邻里、阐教师门皆呼之天眼，只是平日里这样行走太过引人注目，是以他小时候就爱用一条靛蓝头巾蒙着。

可他在阐教恶名远扬，自然也不会把真名相告。申公豹扶过沉香，嘿嘿一笑：“乡野老儿罢了，算什么前辈。我这小徒弟酒量不佳，今天多谢小友，改日——定当去玉泉山答谢。”

申公豹将人送出去，啧了声往沉香背上拍了一掌：“你装得不大像，下次再这样恐怕你骗不过杨戬。”
沉香翻身坐了起来，啧了声：“我也不算是装的……”他话没说完，申公豹勾住他肩膀，挑了挑眉问：“怎么样，看上没有？”
沉香脸上微微一红，转过头去嘟哝：“你有完没完，真的要这样？有点胜之不武吧。”
申公豹又灌了一大口酒，望向杨戬离开的地方呵呵冷笑了两声：“你小子搞错没有，我做恶人成你的美，你还不乐意了？还胜之不武，你前两天把漕帮的海老大推下船的时候不也是偷偷摸摸的嘛。”
申公豹所言非虚，沉香这小子某种意义上完全称得上是青出于蓝，他其实还算在玉泉山名门之下修习了前半生，沉香倒是小小年纪就跟着他游走黑街。背刺下毒，统统不在话下。
但沉香却又理直气壮地问他：“但我平时那是劫财取物，师父你这是复仇，如果赢得不光彩不太好看吧。”
申公豹冷哼一声：“我可不怕玉鼎老儿，只是那杨戬其实早有出师的本事，听说还生有天眼异象……你这小子，今日话恁多，这个荤你是想不想开了？”

沉香果断点头。

——也不是他要学坏，只是之前对他其实还算管束甚严的申公豹，这次却很撺掇着他干这方面的坏事。何况那个杨戬，确实可称得上是天人之姿。

天眼吗？沉香忍不住开始回忆起来，是在那条头巾下遮着吗，也和他的双眼一样明秀澄澈吗？


沉香便又在方壶酒肆等他，这是他第三次与杨戬相见了。

他也不知道这位已在江湖中薄有威名的清源真君为何对他颇为客气，但这一点显然对他是有利的，这个拖住杨戬的任务变得很简单了起来。毕竟杨戬不仅对他似乎有好感，也的确颇为嗜酒，因此他再邀请杨戬上方壶酒肆喝酒，杨戬果然就如期来了。
那是他如今的师父申公豹给他的酒，唤作万朝须臾，这邋遢汉子如今手中少有这样精致漂亮的一壶酒，——何况其中还加了料。
药的名字则更加简单，望文生义，唤作春梦。迫人入梦，引渡春宵。

只消让杨戬饮下酒，沉香就不仅能完成师父交代给他的拖住杨戬的任务，也能……

但当杨戬推门进房来的时候，沉香却又有些犹疑。
他自觉自己当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但倒也没有主动袭击过对自己笑脸相迎的友善之人——虽然这主要是因为，除了那便宜师父和眼前这位清源真君，确实也没什么人对他好。

沉默得太久，以至于让杨戬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你找我来应该有话要说吧？我观你行气吐纳，似乎和我们玉泉山阐教的法门也是十分相似——对了，你师父今天不在？”
沉香摸了摸腰间的匕首，下定决心似的道：“我师父找你师父寻仇去了！今天我请你来，就是要拖住你这阐教的得力干将，不如我们便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我也不算暗害了你！”

杨戬心下一惊，却又有些欣慰，哈哈笑了起来顺手将桌上的酒抄起来一饮而尽：“好，痛快，你这孩子确实有几分脾气。”

“等……”沉香本想伸手去拦，但是杨戬动作实在有些太快了，令他不免觉得自己刚刚妆出的堂正英雄样有些尴尬。
杨戬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那原本有力的手很快忽地一滞。他不由得神色一变——他看见沉香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难堪，但很快又出现类似于下定决心的表情，身法闪现到了自己后面，双手托住了腰身让自己没有因为片刻的恍惚而摔倒在地。

“……杨戬，那看来是天意如此，你就别怪我了。”
沉香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走到屏风后的床榻边，杨戬渐渐觉出了这究竟是种什么秘药：他已然修成百毒不侵之体，江湖中寻常毒药本该奈何他不得，但偏偏少了这么一桩防范——他此刻并不觉得痛苦，反而有些飘飘欲仙的绵软。
沉香深吸了口气，俯身来解开杨戬的衣衫。杨戬原本有些迷迷瞪瞪地觉得身体发软，但沉香低头的时候，那枚银锁又垂坠到杨戬颈边，带来一丝凉意。
“等等，其实我——”
杨戬话并没说完，沉香盯着他把他剩下的话语和声音堵了回去。少年的动作其实有点紧张，但又显得很坚决，让杨戬觉得倒有些许哭笑不得。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沉香瘦长的手指顺着他脖颈慢慢往下抚摸，蹭过胸口的已经有些开始发热的红樱直到腿间。

其实沉香自己并没有饮下春梦，但只是这样的吸引就足以让他动手向杨戬的秘处深入。他觉得杨戬本身对他就有奇妙的吸引力，那绝不仅仅是色相的问题。

但色相的反应最为直接，杨戬周身线条流丽，双腿劲瘦修长，沉香伸手握住他腿根时都觉得指尖传来的光滑而柔韧的触感已经令人怦然心跳。杨戬迷迷瞪瞪看着他，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埋到自己胸前。
沉香试着用舌尖将身下青年胸前的红樱含入口中，杨戬禁不住低低哼了一声，大概因为沉香的动作而略有些困惑。其实他也同样并不通晓人事，在这样本能的刺激下也难免觉得有些麻痒，只是沉香尚未除去衣物，胸前的那枚银锁时不时贴在他发热的肌肤上，带起一阵阵微凉的战栗。

——你到底是谁？杨戬有心想问这个问题，主要想问他父母是谁。坦白地讲，这件事在过去向来是他的心结，可是到了这个关口，杨戬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去确认这件事情，或者自欺欺人地想，总不能这么巧，这个带着暖情酒来袭击自己的少年就真的是自己的亲外甥？

沉香并不知道杨戬心中所想，本能的欲望让他腿间的阳物隔着布料顶在杨戬的腿根，让他伸手探进深处抚摸。这秘处显然尚未有人造访过，触手产生的感觉更显温热，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沉香有一种真心想要拥吻的感觉。
于是他俯身亲吻了上去，幽谷间掩映的穴口因为药力的作用而已经有些泛起湿润。而且相比绝大多数的江湖人，杨戬干净得有些过分了，以至于在春梦的效果下显得竟然有点可口。可能也是因为沉香这时的动作温和，杨戬居然渐渐放松了下来，好像身体和头脑都已经麻痹了。

沉香的指尖慢慢和舌尖一起推开濡湿的穴肉，杨戬迷迷糊糊呜咽了一声，睁开眼睛时看到沉香已抬起了头，将分身顶在了麻痒的穴口。他固然有点恼，但竟然也并没有大怒，毕竟某种意义上这是他自己喝下去的，而沉香其实也打算阻止他……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沉香这样并不熟练的动作和少年英俊的外貌倒也并不十分招人反感。就当是快活一下，大不了事后宰了这小子就是。

沉香呼吸急促，那高热湿软的穴肉比他想象中更加摄人心魄，好像有吸力一般用层层叠叠的肉褶将他的阳物拖往深处一般。他急喘着气，双手抓住杨戬腰身试着开始顶弄，杨戬低哼了一声，眯起眼哑声道：“你这小子，还真是摇摆不定，坏人不做到底，好人也不做到底……”
沉香深吸了口气，伸手摸到杨戬额前的头巾，只咬牙笑道：“那你这位老江湖，不还是落在我手里了？可惜你生有天眼，却还是看不明白人。”
他说话间伸手去取了杨戬额上的头巾，那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果然有一道古怪的肉缝，说是疤痕又显得过于光滑细嫩，倒确实像一只合拢的眼睛，又有些像……
沉香俯身舔到了那肉缝上，杨戬不由得偏过头去低哼了一声，皱起眉哑声道：“你做什么……”
少年伏在他低声道：“如你所愿，坏人做到底。”

杨戬这般游刃有余的模样让沉香感觉有些气恼，于是抓着杨戬膝弯将他双腿分开压下，随即也好似顶到了什么秘处，激的他唇间溢出一声有些失态的呻吟。这显然是极为不慎的一次示弱，沉香即刻学会了如何攻击弱点，扣住了杨戬的腰身加快顶弄起来。

杨戬的双腿有些发颤地绷直，汗水涔涔从额上渗出，这样的感觉有些太微妙了，少年粗硬滚烫的阳物顶在初次被开拓的体内其实难掩疼痛，不过这样的疼痛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又尚可忍受，让顶弄之间混进来的丝丝缕缕快感更加明显。他并不好意思真舒服地叫出声，因此偏过了头去。可是沉香食髓知味，怎肯让他偏过头去，立刻伸手捧住了他脸颊，凑上来吻上了杨戬的嘴唇。

他的唇上还沾着些酒液，润湿了沉香因为紧张而有些干燥的双唇。杨戬其实有心想忽视胸前银锁的触感，但不管是好奇心还是心中疑云，又或许是他不想在这小子面前太沉溺，伸手抓住了那银锁问：“你这东西别致，是哪里得来的？”
沉香倒下意识按住了，皱眉道：“这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你别乱动。”
杨戬轻轻一笑：“那些画本子里，登徒子倒是最喜欢拿家传宝贝许人的，你都这样对我了，不该给我些补偿？”
沉香顿了顿：“……别的都行，这个不行。这是我母亲的头发编的，拿这个当定情信物也不妥啊。”

杨戬心中一震，正心想难道真是这么个巧法时，他的耳力却隐约捕捉到打斗声，随后是上回自己送沉香回来时碰到的那中年汉子的声音：“师兄，亏你们阐教堂堂名门正派，你的大弟子却与亲外甥乱伦苟合，可真是大大的不该——”
这声音一出别说是杨戬了，就是沉香也不由得一惊，再加上杨戬又也是因为紧张和惊讶而下意识地死死收紧，何况沉香先前为了想看他就范，也是顶得又快又深，交合处淋淋泥泞一片，这下骤然收紧，夹得沉香快活得满脑生烟，骨节微凸的手指死死掐着杨戬劲细腰身，顶在深处射出白稠元阳。

杨戬急着想挣脱出去，打斗声却越来越近了，好在沉香这小子也还有良心，赶紧把被子扯上了不至于情况太难看。
杨戬心绪复杂，偏过头去呵呵冷笑：“难怪他当时不肯报上姓名，原来他就是叛徒申公豹。这次……这次算你也受他陷害，你既然是我外甥，以后决不可再对有这想法——”

“也不能这么论。”沉香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盯着他：“既然他是玉鼎的师弟，你是玉鼎的徒弟，那我也可以叫你师兄，算是平辈，不就可以——”

杨戬一把将头巾按在了他脸上，咬牙哼道：“你要真只是我师弟，我这时候就已一刀杀了你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