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虫
作者:Loreley      更新:2023-05-05 08:28      字数:1944
今儿是虞衡司纳新的日子,司空震起了个大早。一侧隆起的被窝里,裹着个赤身的少年。弈星被他折腾到后半夜,细软的蓝发披散在肩颈,隐约能瞥见藕白肌肤上的红痕。
司空震不忍扰他,只并指触了触温暖的脸颊。浅眠中的少年似是感受到了指尖的狎昵,侧脸无意蹭了蹭,喉间泄出小猫似的低吟。
司空震撩开碎发,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弈星醒来时,身旁的床褥已不见余温。昨夜春雷乍动,细雨缠绵了一夜,白日里却天光晴朗,雕花的檀窗外透来鸟语与虫鸣。他倚了会儿窗棂,神色懒懒,想起今日是惊蛰。
惊蛰的节气里,那位大人是格外忙的。
果真临近中午,司空震差人回府告知不必等他了。
于是弈星揉着酸痛的腰,看着一桌的菜也提不起胃口来,最后怕那人担心,挑挑拣拣地尝了些清淡的菜色。
饭后他将棋盘搬到了院子里,春色明媚,夜雨润湿的草色在天光之下粼粼闪闪。
弈星拈棋意图同自己对弈,黑白布局徐徐展开,将到中盘,他却始终心绪不宁。
少年皮肤细嫩,昨夜司空震留下的痕迹,在衣料的摩擦下有些痛痒。弈星调整了坐姿,这时候他也忍不住偷偷懒,不再坐得那样挺直。
他揉了揉后颈,忽然记起昨夜情动时,他似乎抱着男人脖颈又舔又啃……下嘴时毫不留情,不知今日司空震颈间,是否也有暧昧的痕迹。
光是想着,弈星脸颊烧得滚烫,眼下无心对弈,索性留下一盘残局。
他心道宁神静气,起身走入书房,鼻尖的墨香果真使人平静不少。
弈星自书架抽出一本诗集,铺纸研墨,执笔誊抄。
书页间展开的,乃是《诗经》中的一篇: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弈星挽袖执笔,屋内静的只听得见草虫鸣叫,落下的笔毫却晕开几分焦躁。
“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弈星喃喃道。抄至此处,再也无法下笔。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惊蛰时节的春雷,似乎将冬眠的心也一同唤醒。
“套马,备轿。”待回过神时,他已吩咐道,“去虞衡司。”
虞衡司的人皆识得弈星,他一路通行,稔熟地到了司空震办公之处。平素里严肃的大院今日热闹了些许,布置也有所改变,虞衡司的官员们坐在下方,喁喁细语地评议着考生们的答卷。最终的结果将上呈由大司空过目,接着几日还安排了面试,恐怕这位大人还得辛苦一阵子。
弈星立在花影缺处,面容恬静。这儿有好多人,他一眼瞧见了心心念念的司空大人,站在最高处,正同下属谈论着什么。
司空震身着启蛰服,分外有庄重的气质。他工作时,眉心总不自觉地皱起,弈星每每看到,总会伸手替他抚平那处嶙峋。
今日便不必了。弈星无意打扰人工作,只想着远远看上一眼,聊解相思之苦便好。
正待离去,却见司空震身旁的官员神色倏地一变,目光在自己上司的脖颈间犹疑地逡巡,双眼微微睁大。待司空震注意到时,却又赶忙移开了眼,恨不得将“非礼勿视”写在脸上。
弈星定睛看去,登时心跳如擂。
司空震衣领间露出的肌肤上,赫然是一串猩红的吻痕。
司空震摸了摸颈侧,神色坦然道:“昨夜有只小虫子咬的,眼看惊蛰,虫鸟都多了些。”
原来他是只小虫子。
弈星轻咬下唇,忿忿地想。
这下他索性不走了,待司空震谈完公事,目光一转,便见花梢缺处,立着一位艳若桃李的少年。
他勾了勾嘴角,半日的劳累仿佛烟消云散。
他拉着弈星去屏风后,替他摘下披风,问道:“今日怎么想到来虞衡司?”
话毕,司空震又操心起来,道:“你一路过来,身子可有不适?”
弈星并不回答,忽而抚上他肩膀将人拉得俯身,侧头在司空震颈间咬了一口。
感受到司空震一激灵,弈星若有条尾巴,此刻恐怕已洋洋得意地摇晃起来了。
他道:“春雷乍动,飞虫也多了,大人可小心点别被叮咬了呀。”
司空震料想方才谈话被听见了,想不到这小孩还挺记仇。无妨,他是不计前嫌的大人。
他一掌拍在弈星臀上,把他圈进怀里,凑近耳廓道:“我看星儿是想我了,一见面便如此热情。”
说罢,一双大手将臀肉面团似的揉捏。
弈星神色紧张地推他:“不要!后面……后面还肿着。”
他越说越是声如蚊呐,司空震被逗笑了,他有分寸,向来不愿弈星在性事上受伤。可送到嘴边的小兔子怎能就这样让他跑了,于是那双大手伸进里衣,摸遍了滑腻的酮体——绷紧的腿根,柔软的肚腹,以及一切诱人沉溺之处,最后握住光洁挺立的前端,让弈星在他手上泄了一次。
司空震徐徐拭去指间的白浊,弈星缩在他怀中,小声喘息着,大抵是怕屏风之外的人听见暧昧的响动。
入夜,他们挤在一顶单人小轿里回家。轿辇摇晃间,身体的相碰别有一番情趣。弈星也不知司空震是不是故意的,悄悄往外挪了挪屁股。司空震牵着他的手,递给他一个木奁,弈星自镂空处看去,高声鸣叫着的,是一只蛐蛐。
司空震道:“我亲手抓的。”
弈星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眼眸却亮亮的。他眯起一只眼往里看,心想,这大抵便是惊蛰初醒的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