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沉香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杨戬三言两语，软磨硬泡，就在沉香这里住了下来。他得意洋洋的，沉香倒觉自己像是被拐卖了似的。
他们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沉香去哪杨戬就去哪。有些时候，沉香觉得烦了，杨戬凑上去哄几句也就好了。

沉香有的时候写稿忘我过了头时常熬到半夜才睡觉，一睡就睡到大下午。醒来都要三四点，早饭午饭也就索性不管了，洗漱完也就是从冰箱里喝点牛奶，再不济就是吃点面包，久而久之胃也就落下毛病，补觉的同时也会以为没有吃饭而被痛醒。但是沉香并不以为然，在便利店随便买了些止疼药就吃。

这天下午睡醒时，已经是四点了。外头有些阴沉，天也不热，是要下雨了。沉香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就驻足在原地，厨房的门开着一条缝，沉香向前去。是杨戬在厨房，锅灶都开着，他在为自己做饭。
他不能明白这一刻，他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没有人照顾他，除了晋哥就是自己。这是第一次，在一觉睡醒后，有人为自己做饭有人重视自己。他不明白这一刻的感觉，他来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爱的感觉。

沉香端坐在餐桌前，眼前是热乎的白粥，粥里混着些许肉松，在粥的旁边是一盘饺子。杨戬就坐在他的对面，他双手抱臂满怀期待地看着沉香，叫他快些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沉香的手有些抖，他把粥递进嘴里的一瞬，眼泪就掉下来了。他把脸埋进碗里，好不叫杨戬察觉。杨戬已经起身去喂猫了，并没有发现沉香的异常。

“我跑了好多超市都没见着皮蛋，我记着你最爱喝的了。”所以我买了些肉松，不过它是甜口的，杨戬补充道。

“甜吗？”
“甜……”沉香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

“以后还有更甜的！“杨戬脸上带着微笑

沉香再不能自已，眼泪如流水般向外涌，屋外也开始下雨。他想哭出声来，但是他好面子，他只能说自己出去有事，就连桌上的饺子都没能吃上一口就夺门离去，只留杨戬一人愣在原地。

桌上的饺子逐渐变冷，杨戬一个人吃掉了，不过冷的确实没有热的好吃。
或许是自己做的饭还是太难吃了，杨戬这样想。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他也会做饭给沉香吃，但沉香那个时候正在长个子，也总是吃很多，所以每次他做饭都做很多留给沉香，自己就吃些速冻饺子或者米粥。可每次沉香都吃完了他做的饭，还和自己说很好吃，原是自己太过自大了，也不尝尝就给人家吃，要不是看了沉香的日记，杨戬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呢。

自沉香第一次离开后，杨戬还不是很在意依旧忙着自己的事业，也很少回家。
后来每次回家，家里都昏暗一片，再没有人迎接，过去很多时候，自己回来的晚，但只要回家，就有热乎的饭菜可以吃，家里的灯也永远亮着，那个人睡着了也还等着。
往后那些日子里空闲下来总是会烦躁，也就自己开始琢磨做饭，也算是给自己一个盼头吧，杨戬总这样安慰自己，说沉香肯定不会不回家的，我多学些，这样他回家也可以吃上家的味道。他也会说沉香特别喜欢吃自己做的饭，离家这么久肯定很想这一口。
每每说完都要掉眼泪，其实杨戬做的饭不好吃，其实他这个盼头根本不成立。

外面的雨已经变小了些，杨戬没有开灯，眼睛被手臂遮住，他靠在椅子上假寐。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小猫都察觉到空气中的寂静，它跳到杨戬的腿上，在他身上打滚，企图安抚他。杨戬依旧没有放下那只手，像是要掩盖自己眼泪的痕迹，但哭没哭杨戬也没不知道。电话铃在这时响起，杨戬放在耳边，对面没有说话，只有些喘息和雨落下的声音。等了很久，另一头才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

“舅舅……，我忘了怎么回家了…“沉香的声音有些嘶哑
杨戬没有说话，几乎是一瞬间，他猛地坐起来向外跑去，就连伞都没带。

夜里还下雨，又恰巧初秋总是带着丝丝寒气的，杨戬跑着竟也感觉到些许的冷。良久才到，眼睫毛已经带着些水珠，迷住了视线。

路灯是在沉香的身后的，趁着光完全可以看清落下来的细雨，沉香的长发已经被打湿随意散落着。杨戬唤他，他转过身，路灯的光太耀眼，看不清沉香的脸。杨戬向前挪了几步，沉香也跟着走，却在距五十米的地方停住，放在两旁的手要动不动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谁都没有说话。杨戬抹了把脸，再看去，他看见沉香的眼尾有些红，在眼前能闻出些许酒气，小嘴向下撇着，定是刚哭过。几分钟后，杨戬伸出手，拉过沉香向自己靠拢，沉香抬起头看着他，这下更加清晰，沉香的眼里蓄着泪。

情绪是在见到杨戬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沉香没再顾忌什么猛地扑进杨戬怀里，双手抱地很紧，仿佛抱紧自己的一切生怕转眼间消失不见。

“我错了……”几乎是带着哭腔，就连吐字都含糊不清。

但转眼，沉香就顺着怀里往上啃，每下一次口就说句对不起。杨戬都手足无措了，推也不是躲也不是，他只要一拒绝，沉香就会抬头看着他，然后撇嘴掉眼泪，这招对他可最管用了。

“臭小子……“无可奈何的，默许的。让沉香更变本加厉。

不知什么时候回的家，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几乎是撞进房门的，杨戬推开沉香，伸手弹了他的脑门，沉香见势又想要掉眼泪。杨戬被逗笑了，他抬手捏着沉香的脸带到自己面前

“去洗澡，会感冒的。“沉香想装作听不懂，却被杨戬推进浴室。

杨戬将走的时候，被沉香一把拉住。赤裸的上身，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肩膀上，雨水从脸上扫过，浴室里暖色调的灯光打下来，可以很好的看见身边散发的热气，就要向杨戬弥漫而来。

“陪我。“可以说是一个撒娇的行为，沉香少见的可怜模样。
他可太清楚杨戬吃哪一套了，杨戬两眼一闭想要避开那赤裸裸的目光，却被沉香拽进浴室。
浴室的门一关，热水带来的暖就蔓延在整个空间，沐浴露的香气围绕两个人久久无法散去，泡沫在身上到处都是，两个人的头发都湿透了，情不自禁。氧气好像随着流出去的水越来越少，杨戬张口想要呼吸就被堵住，手腕被抓住，他看见沉香略带凌厉的眼像是要把他吞掉，他有些害怕，忘了换气，竟有些站不住。他本能地想推开沉香，却也只挪开沉香的脸，得到呼吸的空隙，杨戬止不住的喘气，只不过几秒就又被那人捏住脖子向前去。花洒的水没有停，落在身上却也止不住的想要发颤，不同以往温柔的外表，沉香的攻势猛烈且迫不及待，杨戬脑子只冒出一句话，

他要被吃掉了。

外面的细雨愈发变大，打在屋檐的声音几乎要盖过一切的声响，杨戬再怎么厉害也受不住这样的攻势，他只知道再不制止他就真的要窒息而死了，但奈何双手都被禁锢住就只能发出些细微的声音表达不满。但沉香选择闭眼装聋，动作也越发得寸进尺。

好在雨大，听不清那些缠绵之声。


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了，杨戬坐在沙发上给沉香吹头发。缕缕长发皆被握在掌心，半干的发丝划过指缝带着微微的凉。

“长发，很好看。“杨戬把心思放回吹风机上，他不确定沉香听见没有。过后，插头被拔掉，沉香抬起头想后看去，整个人就这么躺在杨戬怀里。他闭着眼然后笑了笑，睁开眼时伸手去扯杨戬垂下来的碎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因为你。“沉香把发丝卷起来。
“为什么呢？“杨戬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沉香将手指向上伸，轻轻点在杨戬的眼尾。

“因为，我时常想不起你的模样。“沉香的指尖滑落在嘴角。

杨戬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俯下身将唇落在沉香的眉心。

“那你可得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