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芳的伤已好的差不多，就是走路还有点问题，因为弟弟妹妹在家，不好回去拖累他们照顾，就留在了医院。

百里玄策正跟他通视频，狄仁杰坐在床边给他削苹果，冷不丁道：“别想了，明天也好好给我待在医院。”

百里玄策气鼓鼓的声音从里面冒出来：“喂狄仁杰，过分了吧你！”

狄仁杰从鼻子里闷了一声：“嗯？”，嗯出了全员身家性命的贵重感，百里玄策立马投降改口：“没有，我是说，额......狄前辈，就一天而已，元芳腿不方便，玩个旋转木马总是可以吧？”

李元芳双眼熠熠地盯着他。

狄仁杰雷打不动：“没商量。”说完就把视频关掉。

小耗子自暴自弃地瘫在床头，刚拆完石膏的腿隐隐作痛，他看狄仁杰一眼，双手合十拜托：“就一次，就一次好吧！您让我坐那儿看太阳都行，我在医院都快待到发霉了，求你了狄大人。”

狄仁杰剜了一小块果肉递他嘴边，“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不让你到处跑你不还是摔坑里了。”

李元芳不服，话顺着喉咙就蹦了出去：“我那不是找人去了吗！毒蛇唉，您老人家腿不想要了？”

狄仁杰把剩下的苹果切块装盘起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去洗个手。”

衣尾被人拉住，李元芳抬起眼睛哀求地看他，“我向你保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大家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想被抛下。”

狄仁杰看了他许久，默默叹气。

倒不是说保不保护的问题，如果凡事靠他自己就能解决，还要他来干什么？

更何况只是这一次不去而已，有这么严重么。

李元芳看他没说话，又拽了拽他的衣服，一本正经地拿早餐发誓。

狄仁杰拿他没辙，就觉得头疼，又气又想笑：“你真是......”

李元芳眨眼，“什么啊？”

狄仁杰俯下身，在他额前留下一触即逝的吻，温柔地像风。

“去吧，我陪你一起。”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昨天那么烈的太阳，光线时强时弱，风也清爽，吹在脸上柔软得像柳絮。

弈星在门口帮百里玄策拿着小蛋糕，因为长相可爱，颇受年轻小姑娘们欢迎。他谢绝了一个接一个要合照的女孩子，躲到食品店的树荫底下等人。

狄仁杰和李元芳最后才到，见只有弈星自己，前者皱起眉头问：“他们人跑哪儿去了？”

弈星笑得很是无奈：“李白前辈和韩信前辈在鬼城，他们跑的太快，我跟玄策追不上。”

至于百里玄策，刚吃了几口蛋糕就想上厕所，等很久才出现。

他在海滩新买的墨镜总算用了起来，带着顶黑色遮阳帽，又把狄仁杰嘴里稀烂的破洞裤捯饬出来穿，吊儿郎当跟韩信有一拼。

狄仁杰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弈星把蛋糕还给他，百里玄策吃了几口又不吃了。他看弈星，坏心思一动，飞快往他鼻子上揩了把奶油就跑！

“百里玄策！”

“玄策，你又在调皮。”

弈星没追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这阵温柔又磁性的嗓音，下意识转头看去，百里玄策比他反应还快，闻声跑回来飞扑进那人怀中喊：“哥哥！”

哥哥？

弈星眼神不可察觉地一变。

男人穿着干净整洁，和玄策完全是两个风格，但当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画面却莫名的和谐。

如果说百里守约的形象更接近于温和的月亮，那么玄策就是夏日如火如荼的骄阳。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要保护的人。

可他知不知道这个人，也曾摧毁了别人最想守护的东西......

“怎么来这么迟，不是你的风格啊？”狄仁杰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打趣。

百里守约揉了揉玄策的头，笑道：“先去了趟警局，毒枭的事上面挺重视的，就多留了会儿。”

百里玄策紧抱住他的腰：“哥，你最近是不是没吃好，怎么瘦了？”

狄仁杰拍着小东西的肩膀呵呵笑：“你哥扛枪的，专长腱子肉。哪像你和李元芳，只长肚子肉。”

李元芳坐在长椅上抗议，弈星怕他一激动又摔一跤，连忙扶住他的手肘。

百里守约笑出声，手往玄策的肚子上揽：“玄策胖了么？哥摸摸看是不是真胖了。”

百里玄策左躲右闪，最后被他哥轻松地捞了起来。弈星惊讶于他的臂力，感觉他抱起来的不是个人，是个布娃娃。

“嗯，是重了些。”

他中肯的评价遭到了玄策小家伙的强烈反对，“不准在别人面前说我重！”

李元芳的手机叮咛一声，收到一条图片消息。

那是个乡野里的小木屋，上面还配了一行字

——请找出画面中的红鞋子。

弈星注意力一直放在百里玄策和他哥身上，身旁的人突然短促地啊了声，吓得他立刻转头。还没来得及问，李元芳先咬牙切齿地打字开骂。

“你俩有病！无聊！”

消息是李白发的，一张鬼图，等你仔细找鞋的时候就突然冒出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拿来吓人屡试不爽。

他俩在鬼城逛得太无聊，很遗憾这座游乐园的选材水准，别说一直和杀人抛尸打交道的韩信，就是李白看过的案子都比这里恐怖百倍。

所以为什么他俩还要进来呢？

百里守约没来，票也就没着落，难不成要他们俩大男人去门口骑旋转木马？

鬼城里还有很多恐怖项目，比如密室逃脱，可是都挺贵。

韩信想了想，反正都出来玩的，图个新鲜也没什么不好，拉着李白挑了个什么血校，看后门一大群人只哇乱叫跑出来，应该挺好玩。

游戏两人一组，角色随机，李白运气差到爆，摇到个凤凰——被囚禁的女学生，负责在教室搜找线索，搭档半小时之内必须将人救出，否则任意“杀死”其中一个。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玩意儿还要穿固定的服装！

李凤凰脸青一阵白一阵，如果真能杀搭档，韩信现在已经死了。

他俩玩这类游戏就是在白白浪费钱，不过韩信非常满意那人穿着女生校服吃瘪又不得不忍的模样，迟迟不写答案。密室不允许吸烟，不然他现在很想蹲在地上抽根烟看戏。

他们隔着一扇玻璃门，韩信单手撑住木框，痞气地勾起一边嘴角：“小凤凰，好不好玩啊？”

李白一拳震在玻璃口，沉声威胁道：“别逼老子出来揍你。”

韩信丝毫不被影响，摊了摊手：“那等你先出来再说咯。”

离游戏结束还有两个小时，他十分不介意就这样和他一起过完这特殊的两个小时。

他忍住即将冒出头顶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开门。”

外面的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你就是这么求人帮忙的吗？”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见李白没有半点妥协的迹象，装模作样叹口气。

“反正花了这么多钱，不玩回来不值当。我去别的组看看，说不定他们需要帮忙呢。”他手插进兜，并指从额前划出，玩味地跟他敬了个礼：“自求多福了，凤凰。”

转身走了没几步，李白沉郁的声音兀地响起。

“韩信，别这样。”

他脚步一顿。

韩信原本只想逗逗他，没真打算走，被他这隐忍又屈从的一喊，直接喊回了几个月前的雨夜。

他咬牙，在心里愤愤骂了句，转头正好对上那双眼睛。韩信认命作罢，捡笔去了入口处。

“乖乖等着。”



.....

弈星对眼前这些全没兴趣，他喜欢的也反正不会在游乐场出现。

要不是走不动路，李元芳今一天都绝不会出现在狄仁杰的视野。

一个想飞没法飞，一个想安静没法安静，要是能换一下该多好。

“走快点啊！”百里玄策边跑边回头，笑容比阳光灿烂，“我哥定好位置啦，玩这么久你们不饿吗！”

真不饿，弈星默默地想.....几个人走一路买一路，上一份蛋糕都没消化完，玄策怎么这能吃，百里守约也真养得起。

“哎哎！我看到李白前辈他们了！”

李白和韩信在那儿玩射箭，百里玄策一喊，两个人几乎同时转过头来看。韩信放下箭和他们打招呼，右脸的邦贴非常惹眼。

弈星走着走着就累了，对这地方的规模有了很深刻的认识。

那时太阳透出云端，游乐场热闹非凡，和过节一样。后来问过才知道，今天是周年庆，也难怪门票会打折。

百里玄策嫌他们太慢，折了回来拽住弈星的胳膊，飞快地向前奔跑，边跑边跟站在大树底下等他的百里守约招手。

韩信和李白并肩而行，后者回头，一眼便看见飞奔而来的小疯子和小家伙，狄仁杰背着元芳，正跟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风铃草沿途摇晃，几只画眉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树枝上停下，站在树荫里昂首吟唱。







09.



今晚九点有场烟火晚会，百里玄策还没玩得尽兴，商量不然看完烟花再回去。

李白事先就选好极佳的视野，几个人围在湖边撸串。

李元芳一个劲吃，声称要把这几天没吃的肉全补回来，狄仁杰想拦都拦不住，警告也最多只能在不喝酒上其作用。

百里玄策边吃边一本正经地点评：“辣子太甜，还没我哥调的够味儿，勉强能咽吧。”

韩信敲他额头，“你都吃八十多块钱了，能不能少说几句。”

弈星坐在旁边，安静得像座山。韩信看了他会儿，拿起几串排骨隔桌递过去：“吃啊，别光坐着！反正是你狄前辈报销，敞开怀抱，再吃他个五百来块的。”

狄仁杰冲他翻了个白眼，弈星苦笑着摆手拒绝：“不，不用了......”

不是嫌弃也不是不喜欢，他真吃不下，没胃口。

接触光芒太久，他会本能的迫使自己趋利避害，生怕一旦掉进温暖里，他就融化了。

弈星很难想象，不久的将来，他便会彻底和这些曾触动他的温暖为敌，甚至亲手将他们送下地狱。

他在保护，同时也在摧毁，一如李白当时所说，他必定会有做出选择的一天。周围的空气越是温馨，就越逼仄地他喘不上气。

百里玄策正够手去抢李白的烤肉，李元芳哈哈大笑，笑倒在狄仁杰怀中。

韩信一门心思把土豆往辣子里滚，滚完递到李白嘴边，后者下意识咬了一口，辣到双眼通红，一脚踹在韩信的小腿上。

百里守约看着堆积如山的竹签发愁，尤其是玄策面前的，还有他圆滚滚的肚子。

弈星在做什么？

他在安静地看着他们。

一个人如果习惯了孤独，那么就算一辈子待在黑暗里也无所畏惧。可怕的是他途径了温暖，尝到甜头，最后却又不得不放手。



百里玄策正够手拿饮料，桌上传来一阵震动，仔细看却不是他的手机。

“弈星，有人找你。”

他来洛城除了认识这些人，剩下的只有明世隐，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他心想，这通电话就像是早知道他会犹豫，故意打来提醒他鲜明立场的。

明世隐问得简单明了，“你在湖边？”

弈星都来不及想他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下意识脱口：“是的。”

“转身。”

？！

男人站得不远，反正弈星能很清楚地看见就是了。他万万想不到明世隐会来，而且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

弈星迅速扭头过来，浑身发凉。幸好除了他以外，其余人都在玩笑打闹，根本没注意身后不远处有个人。

百里玄策余光瞥见弈星正拿着手机发呆，咬了口排骨，边嚼边问：“你家有什么事吗？”

“嗯，对。”弈星紧张地支吾着，喉咙又紧又干，害怕百里玄策察觉到他的不正常，强作镇定地笑笑，“我得先回去一趟。”

百里玄策失望地啊一声：“你不和我们一起看烟花了吗？”

弈星抱歉地说：“事情比较急，下次吧。”

他话刚落便起身，和狄仁杰他们再见，绕过湖边花坛走远。

李白捅了捅玄策的胳膊，奇怪地打听：“他什么事儿啊，走这么快？”插个翅膀能飞了都。

百里玄策摇头，“弈星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可能......是家里的问题吧？”

李元芳这时候插嘴进来：“咦？星星不一直都一个人住吗。”

一个人住？

李白摸摸下巴，又想起昨天他看到的那些痕迹。

这小东西，秘密多的还真不是一两点啊......

韩信本来转过去的头，在这时候又转了回来，碰碰狄仁杰，侧过身耳语：“刚我好像看到咱们之前问的那个医生。”

狄仁杰翻纸杯的手顿住，皱着眉头道：“明世隐？他来干什么？”

韩信耸肩：“我说好像，看错了也说不定......要不过去找找？估计还没走远。”

狄仁杰一脸拒绝：“别，我可不想再看见他。”

警局这么些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狄仁杰没见过，唯独这个明世隐，笑的时候还不如不笑看着顺眼，总觉得肚里在憋什么坏水儿。

不过他想多了，这个憋坏水的明世隐只是到这儿来接小朋友的。

弈星一路保持缄默，和明世隐沿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慢慢走。

摩天轮的灯光紫红交接，暗夜里尤其显眼，这时候还有游船在经营，看方向正是朝那边去的。

“不开心？”

因为明世隐的关系，弈星总要斟酌他话里每个字的含义。明世隐不喜欢他和他们混在一起，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明世隐脚步顿住，低下头略有深意地微弯嘴角：“还是因为我来了，所以不想说话？”

弈星连忙摇头，“不，我只是在想......”他稍作停顿，接着小心翼翼地看他：“老师怎么会来？”

明世隐曾说过在外面，尤其是在那些人面前，绝不可以透露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就在刚才，如果不是他先一步离开，他都怀疑明世隐就会这么直接朝他走来。

“我来看看我家小朋友，是不是要被人拐走了。”他这话玩笑认真参半，手放在少年头顶抚摸，弈星却觉得后背发凉。

这是在怀疑他吗？

“档案的事情我正在努力，我只是，只是想先从百里玄策和李元芳身上下手.......”

他这么说一点问题都没有，百里玄策是信息组的人，进档案室跟进食堂一样容易。至于李元芳，跟在狄仁杰身边多年，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怀疑。

即使韩信和李白戒心再强，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把他盯着，如果有百里玄策和李元芳的帮助，肯定比他自己找机会容易得多。

“他们与那两人之间的关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明世隐背过手，埋在弈星耳畔，眼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果我要他们都死，星儿又该怎么做呢？”

他脑子里霎时嗡鸣一片，双唇几乎褪尽血色，“老师......”

——你也会像从前那样，替他们去死么？

明世隐很久以后才想通，到底为什么弈星会那般平静地出现在火海，甚至提前一晚让明世隐将他舍弃。

幸福永远是最蛊惑人心的东西。

弈星骗他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就是在那天夜里。他像只温顺听话的小猫，毛茸茸的脑袋窝在明世隐的臂弯中。明世隐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亲吻少年濡湿的眼角。

他说，等我回来。

少年很长时间才嗯声回应，然而第二天，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如果爱是一场道别，你会不会选择离开？

弈星站在湖边，灯光下脸色苍白。这时候弈星全然不知自己未来如何，本能地选择服从，“无论如何，星会永远站在老师这边。”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明世隐将他搂进怀中，疲倦地合上双眼。

他忽有一种错觉，就在弈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错觉历史正在重演，错觉半月之后，他会再一次面对失去。

错觉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将会变成再也抓不住的虚影。

明世隐把他抱得更紧了些，闻到少年身上令人舒心的甜香。弈星听到他的呼吸，耳根很快红透，老师今晚一会儿吓他，一会儿又这么亲近地抱着他，好奇怪啊。

那吻点落唇边，弈星没再有奇怪的反应，仿佛意料之中，眼眸半睁半闭，睫毛蹭到明世隐的脸，轻柔如蝴蝶扑闪飞过。

老师亲他的时候，会用舌尖触碰他的上唇，他很喜欢这种失重感，能让人安心地迷失，忘记许多事情。

弈星的脸颊微微透出红晕，手不自觉也搂上明世隐的腰，他吻技不好，笨拙得可爱，明世隐便步步引导，耐心又情欲。

他和他吻了很长时间，睫毛沾染上一层水雾。明世隐与他额头相抵，听着少年浅浅的喘息声，手指从他的脸颊到嘴唇，一点点抚摸下来：“是不是还忘了和我坦白什么？嗯？”

弈星尚没缓过神，声音软软的，挠得人心发痒，“坦白什么啊......”

明世隐的提示简单干净，却叫弈星醒过神不少。

“书房。”

这么久明世隐都没提过，他还以为没发现来着。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的确好奇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那盒子里会有根本没写过，但确实就是出自他手的纸条。

但他没直接说，而是换了一种方式，“抱歉，我拿书的时候看见，一时好奇......是我什么时候落下的么。”

明世隐笑起来，似乎没打算隐瞒，“如果我说是你给我的，你相信吗？”

弈星坦诚地摇头，如果真是这样，他不可能忘记。

他与明世隐一同而行，明世隐给他讲了个遥远又陌生的故事。

故事里的主角被年幼时的苦厄遭遇困住一生，又因为仇恨，葬送了一直陪在他身边最爱的人。

第一年他成功复仇，没有想象中快活，在空荡荡的家中饮酒度日。

第二年他变得很憔悴，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他多年来不可言说的爱人墓前，献上那束迟到的花。

第三年新春，他喝了太多酒，钟声敲响的那刻，他便就这么死去了。

弈星觉得这个故事惨了点，不是很喜欢，听得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跟纸条有什么关系呢？

明世隐在他头顶吻了吻说，没什么关系，如果你真的很在意，我便将它还你。

弈星奇怪地咦了一声，明明老师还把它保存这么好，转眼之间就不想要了么？

明世隐勾起一边嘴角，抬起小朋友的下巴又凑了上去......



——谁说不要的





物归原主，原主归我。





——

九点，烟火在夜空盛放，撸串众人纷纷趴在白漆栏杆后欢呼。李白喝醉了酒，一手挂在韩信肩膀上，一手拿起酒瓶冲烟花大声唱歌，唱着唱着就吐了。

百里玄策买了俩会发光的狼耳朵，李元芳纠正那是猫耳朵，两个人从摊子吵到烧烤摊。玄策自己戴一个，趁百里守约不注意给他戴上另一个，感觉没有想象中炫酷，就把墨镜也一并给他哥戴上，这才满意地拿起手机一个劲猛拍。

狄仁杰往后别了别腰，颇为感慨：“以后还是少出来玩的好，我都快记不起要查什么案子了。”

百里守约苦笑一声，静静地抬头看向漫天火树银花，“但愿事情结束以后，一切都能好起来吧。”

狄仁杰扭过头，嗤笑着说：“我们闲着，罪犯可不会闲着，没尽头的。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活过一天算一天咯。”

就这点，恐怕在场没有人能比百里守约体会更深，他的每一次离开，都像是拿命在赌。他低着头，眼神温柔地看着正处理照片的玄策，“确实是这样。”

所以每一次的相处，他都当做是最后一次来珍惜，这样或许就算有一日他不得不离开，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哇靠李白，你行不行啊！”韩信到处找纸，看到百里守约和狄仁杰杵那儿，冲他们求救：“你俩别光站着啊，来个人叫辆车好吗！我很难的！”紧接着他的头发就被人一把揪住。

狄仁杰选择无视，守约倒是有些担心李白状况，“要不要扶他坐一会醒醒酒？怎么醉成这样。”

韩信忍住来自头皮的剧痛，嘴角抽搐，“老子新烫的头，李白你想滚去河里游泳是不是！”

百里守约叫了辆出租，司机贴心地开进了游乐场内的主车道。韩信道了声谢，跟狄仁杰他们告别，把李白横抱起来，边骂边往车的方向走。

守约许久以后才反应过来，韩信不知道李白住处的吧？

狄仁杰波澜不起地冷呵：“他知道自己住哪儿就行。”

还好第二天是礼拜日，不然他桌上不知道会出现多少请假条。



——————————————————————————————————————————
【永远作为第一次，就好像我刚刚跟你面熟，你在夜晚某时回到我窗前一座倾斜的屋子里。正是每时每刻在这儿，在未经触动的夜里，我找到了，爱你的秘诀——永远作为第一次。（布勒东）】
——————————————————————————————————————————



那人被踢得滚了好几圈，眼镜磕到墙角撞碎，摸到一手湿润，正是死去的打工仔脑袋后流出的血！

“妈的！放屁！不是你带出来的狗杂种！这群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

他看不清东西，连滚带爬摸到刚崩完人的刀疤脚边，“大哥！大哥我们还是带着货赶紧逃吧！”

门口守着的五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哆嗦地把枪放下转身，也劝他：“是啊大哥，十几个兄弟估计在烂尾楼撑不了多久，咱，咱还是先撤吧......”

“撤你妈！撤了就能追不上了吗！”刀疤三两步过去揪起他的衣领，眼睛瞪得通红，“烂尾楼的炸药还炸不死那群杂种？你怕个屁啊！”

那人腿软就要跪，断断续续地说：“可，可是明世隐先生......”

听到名字，刀疤眼神一滞，继而扭曲地笑起来：“对啊，明世隐不还在那儿吗？快给明先生通消息！就说轮渡和烂尾楼都有自己人在，让他的人拿人质把狄仁杰他们引过去！”

“大哥。”他咽咽口水，嗓子还有不散的腥味：“明先生说，说警局的人已经提前把人质带走了......”

不止这样，百里守约在他们布置前就赶到控制室，将里面的五六个人全数击毙。

刀疤脑子里嗡嗡作响，很快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脚踢翻桌子破口大骂：“明世隐，你他妈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