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魂断栖云——篇七
  陈沐与众人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坐回石桌旁与蓝忘机和魏无羡对峙。
  陈沐：“我师傅呢？”
  魏无羡：“你在你亲爹身边埋伏这么多年？”
  陈沐：“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
  魏无羡：“你还有没有其他余党。”
  陈沐拍桌子：“我是在问你！”
  魏无羡二郎腿一翘，指了指她身后，道：“你先看看你的处境。”
  陈沐不用回头都知道，蓝忘机和魏无羡坐在她对面。蓝氏弟子围城一圈将她堵在最里面，还有一圈恶鬼巡逻以防有其他人偷袭。
  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她围住，插十对翅膀都飞不出去了！
  陈沐懊恼道：“如果我死也不肯说呢？”
  魏无羡拿来一个缚灵袋，解开后将里面的一具尸体放了出来，对陈沐道：“你在这里躲也就躲了，你害人家小姑娘的命干嘛？你知道人家亲娘急得要死，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被你给弄死了！”
  陈沐一看那尸体，认出是之前碰到的上山采草药的阿因。而阿因此刻已是一具僵冷的尸体，没有丁点生还的希望。
  陈沐偏过头，嘴硬道：“谁让她看到我的，算她倒霉呗。”
  魏无羡：“那你的手下也挺倒霉的，为了帮你拿笛子，一个个都送了死，包括你师傅。”
  陈沐怒目相对：“不可能，我师傅精通妖术，不可能会死。”
  蓝忘机在一旁认真道：“我一掌断他心脉。”
  陈沐：“你。。。”
  魏无羡：“别你啊我啊的了，你的那些手下有多卑鄙你还不清楚吗？先是下毒再是乔庄接近我。发现打不过不是逃就是求饶，我原以为我已经够厚脸。。。”
  蓝忘机在桌子底下捏魏无羡的大腿，被警示的魏无羡立马收了声变了调子，换了一句话出来：“我没想到你的手下居然这么厚脸皮的！”
  陈沐略低下头：“他们。。。都是为了我，我。。。也是不得已。”
  魏无羡：“你们陈氏背地里做了那么多害死人的勾当，也叫不得已。”
  陈沐抬头，死盯着魏无羡看：“那又怎样，弱肉强食，这个世界本该就是这个样子。”
  魏无羡：“那仙门收了你的黑市，我和含光君收拾了你的部下，也该是这个道理了。”
  “你。。。”陈沐气的就要从桌子上爬过来，两指头戳进魏无羡的眼珠子了。
  蓝忘机避尘一扬，敲在陈沐肩头，只听得梆的一声，陈沐被打的半边身子跟着榻下去，然后整个人都跌回了座位。
  魏无羡：“事到如今，你不如就都说了吧，即便你不说，我也是有办法知道一切的。”
  陈沐咬牙恨道：“说什么，说我辛辛苦苦建立的地下王国就这样被你们给毁了。你们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痛的脸色惨白，眼底爬上几根血丝：“你们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身为陈氏正统血脉，却被几个跳梁小丑霸占了本属于我的家业。天天看他们耀武扬威，吃香喝辣，我呢？我只配躲在阴暗角落吃残羹剩饭？凭什么！”
  魏无羡从袖中掏出玉佩，一面是陈字一面是弦字，递到陈沐面前。
  “我们已经知道了，老杜把你的身世都告诉我们了。”
  陈沐看到递过来的玉佩后愣住，过了会儿又抬头看魏无羡，眼中的不服气和怨恨一点点褪去。半晌，她接过玉佩，摩挲着，问道：“七和尚呢？他真的。。。死了吗？”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蓝忘机则道：“不知，遍寻未果。”
   陈沐攥着玉佩：“那就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应该，可能还活着。”
  蓝忘机摇摇头：“心脉已断。”
  陈沐蔑笑：“你们啊，一天天的，就只知道修仙。修仙有什么用，得靠自己结丹，成年累月的修炼，到头来还不是没什么用。”
  蓝忘机对上陈沐的视线：“于你的资质而言，的确是没用。”
  陈沐一听，仿佛吃了苍蝇一般难受，脸色青了一瞬，道：“含光君这张嘴还真是厉害！”
  蓝忘机：“你体内有三种修炼模式，鬼道、仙术、妖术。方才交手便知，你资质平庸，滥用修炼禁术，以至如今反噬自身。”
  此话一出，弟子们纷纷惊讶了，没想到眼前叫陈沐的这个女子居然修炼了三种方式！
  别说三种了，哪怕是资质上乘有如魏无羡这种的，尚且只能将鬼道和仙术两种模式平衡好。而陈沐资质平庸，居然妄想着拥有三种修炼方式！一旦修炼失败，便会招致反噬，极其危险。
  魏无羡把陈情放在桌上，对陈沐道：“难怪你的部下千方百计想要抢我的笛子。你的鬼道没练好，招来怨气缠身，心神不稳，所以才。。。”
  陈沐：“对，所以才要拿你的笛子转移我体内的怨气。当今天下仙道为正，能把鬼道修得炉火纯青的也只有你，我们不找你找谁。”
  魏无羡：“那你也太狠了！你的那几个部下每回都是对我下死手的！你要解怨气我可以帮你啊，拿笛子有什么用，陈情是我用来控制尸鬼的辅助，并不是用来转移怨气的。”
  魏无羡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啧啧，哎哟，还研究鬼道呢，含光君真是没说错，资质平庸。鬼道没学好反而把自己送进去了。”
  陈沐气的又想起来打人，不过她现下已经打不动人了，顶多只能坐着动动嘴皮子。
  魏无羡擅长顶嘴，但是却不愿意总是去气姑娘。他冲陈沐招招手，道：“你别生气，其实呢，我现在也还是可以帮你的。怨气侵体，逼出来就好了。”
  “逼出来？”陈沐冷笑，“哼，逼出来！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得了我这一副烂肉。”
  说罢，陈沐直接将自己胸前的衣服扒开，肩头的衣裳也直接掉落在了胳膊上。
  后面一排的弟子被她这一举动吓得半死，赶紧把眼睛闭上，大气都不敢喘。
  蓝忘机扫了一眼，继而迅速向魏无羡看去。
  只见魏无羡睁大双眼，将陈沐从脖子到胸都看了个遍。眼神由惊讶到无比震惊再到不可思议，最后变成欣赏胸前鼓动的起伏山川。
  待到魏无羡回头想和蓝忘机说话时，他首先看到蓝忘机愤怒的目光！魏无羡苦笑一下，转移话题对陈沐道：“这个，还真的是不好办。”
  弟子们都不说话，直到陈沐把衣裳理好，这才睁开眼睛。
  可实际上，大家都看到了那惊悚的一幕。
  陈沐的脖子还是皮肤细腻的状态，是一个少女该有的样子。这样完美的肌肤一直到锁骨，却突然都变了样。锁骨以下的皮肤全是乌黑，裹胸以上露出的皮肤呈现出死尸才会有的腐烂状，还散发着腥臭，像是腐尸的气味。
  陈沐高昂着头：“看到了，夷陵老祖，你当真有办法？”
  魏无羡一时哑了声。看陈沐被怨气反噬的样子，已然越过了胸口，那就是说，陈沐的心脏此刻都差不多是一坨黑烂的臭肉了。要救她，除非先把这颗烂掉的心脏换了，她才有活的机会。可即便是换了又能怎样？怨气侵体，除了干扰人的神智，还会从人的脚底开始蔓延，一点点侵吞人正常的血肉，让那些新鲜的肉变成腐臭的烂肉。
   说白了，就是一个大活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腐烂到脑袋。陈沐胸口以下已经全腐败了！论生机，于她而言已是奢望！
   陈沐：“你看，你都没法子了，谁还有法子？不怪隐道人他们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去抢陈情。他们不抓紧时间抢，我就要一命呜呼了。”
  魏无羡苦笑，心道：为了不让你一命呜呼，就让我一命呜呼？怨不得蓝二哥哥发火，陈沐这样一伙人看着修炼不过关，心倒是又狠又毒，手段也挺残忍的。
  蓝忘机对陈沐道：“陈氏门生都在这里了？”
  陈沐两眼望天：“都在这里了。那混蛋失踪后，我怕你们查到我身上来，该杀的杀，剩下的人都带来了这里做成了走尸。也就是那时候起，我沾染的怨气重了起来。从前用鬼道次数极少，因而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会鬼道。可来了这里我才发现鬼道并不是一样好东西，用的多，怨气驱不散，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蓝忘机：“隐道人，蛇妖，七和尚，何夫人，他们都听令于你？”
  陈沐：“隐道人是我发掘的制毒高手，我救了他的命。自然，在救我命的事情上，他第一个站出来。而且他虽然对别人不好，但是对我还是很尊敬的。”
  景仪站在后面撇撇嘴：“对别人那是相当的不好！”
  陈沐白了景仪一眼：“不还是被你们杀了吗？他虽然制毒厉害，可修为终归是不好。若不是我提携，怕是现在他都只是陈家的一条狗。”
  魏无羡伸长脖子，一脸好奇地问道：“玄机妹妹，那个七和尚，你真的喜欢他？”
  蓝忘机和其他弟子们都呆立当场！这个时候了，魏无羡居然还这么八卦！
  众弟子呆完，纷纷换上和魏无羡一样的八卦表情盯着陈沐看，似乎也在期待一个答案！
  蓝忘机极轻微地小叹一声，无奈极了的模样。
  “是啊！我喜欢他，怎样！”陈沐爽快道。
  魏无羡：“不会怎样，就是觉得。。。觉得。。。”
  陈沐：“觉得他曾经和我娘互相爱慕过，所以我就不能喜欢他是吗？”
  众人但笑不语。
  陈沐：“可我娘已经死了。这些年来，要不是他把我从陈家救走，带到栖云寺里教我功夫法术，带我修炼，怕是我早就被那对狗男女给折磨死了。”
  思追惊讶道：“于文更是你亲爹。。。”
  陈沐：“亲爹又怎样？自从他娶了那母夜叉进门。我就没有一天安宁日子，总是被毒打唾骂。那母夜叉巴不得我死了分不到陈家财产。我那所谓的亲爹日日沉浸在酒色里，根本不会拿正眼瞧我。”
  思追：“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陈沐：“你不用抱歉。事情已经发生，好在后来我在栖云寺过的还不错。”
  魏无羡指着竹屋：“这里？栖云寺？”
  陈沐：“是的，这里就是深山里的栖云寺。”
  魏无羡：“听说栖云寺的人被妖邪杀光了，只有你和七和尚逃了出来？”
  陈沐看了眼魏无羡，垂下头带着些许忧伤的语气道：“确实是被杀光了，可是杀光几位老和尚的不是什么妖邪。而是。。。七和尚！”
  众人又是一阵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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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君：敢戳我老婆眼珠子，敲不死你！敢骂我老婆，噎不死你！








80.魂断栖云——篇八
  众人惊愕完，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
  “居然是七和尚！”，“哇，他是杀了自己师傅吗？”，“天啊，欺师灭祖！罪过大了。”
  陈沐转过头瞪着一众弟子，喊道：“他不是故意的，他是。。。”
  魏无羡：“他是怎样？研究妖术以至走火入魔？”
  陈沐猛然回头，一副什么鬼心思都被看穿的表情。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魏无羡：“猜的。我只知道七和尚是你们这些人当中最擅用妖术的人，然而妖术也不是想用就立刻能用的。必定还要经过无数次试验才能掌握正确要领，否则极易被妖气侵染，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
  陈沐低垂脑袋：“他不想那样做的！他就是太想替我母亲报仇雪恨，不小心吸入过量的妖气，以至于失了心性大开杀戒，把收留和教导他的几位老和尚错手杀害了。”
  魏无羡：“唉，你们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明知道妖术和鬼道都是有危害的，还铤而走险。”
  陈沐：“可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再说了，你不也是钻研出了鬼道吗？我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行。”
  魏无羡：“你尝试是没错，可是你看看你旁边有替你把控风险的人吗？没有啊！一旦出了事，都没有拉你一把的人在。”
  听到这句话，陈沐瞪了一眼魏无羡，那眼神中带了醋意，掺了羡慕。
  魏无羡偏过头，冲蓝忘机眨了几下眼睛，私下里去扯人家的裤子，恶意地拽了拽。脸上绽出得意的笑，似很享受陈沐对自己有人护着这件事表现出来的浓浓酸劲。
  蓝忘机对陈沐道：“何夫人呢？”
  陈沐：“听说她也死在你们手上了。”
  蓝忘机：“只抓未杀。”
  陈沐冷哼一声：“那个老东西，居然也有今天。”
  蓝忘机：“何夫人不是你的手下？”
  陈沐：“她是被我威逼的，隐道人给她下了药，她不敢不从我。何夫人这种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人，死一百次我都不会心疼，只不过她能给老混蛋提供源源不断的美姬，才被于文更这个家伙重用。否则，我是不会把黑市的银钱账簿交给她保管。”
  魏无羡：“她还保管了那么重要的东西？”
  陈沐脱口道：“那当然。”，过了会儿，陈沐又发现不对劲，对蓝忘机问道：“你们没发现她的金库？”
  蓝忘机：“并未。”
  陈沐挑了挑眉：“你们可以去看看那些东西还在不在。”
  蓝忘机：“何处？”
  陈沐：“玉琼楼大厅地底下，有间地窖，黄金珠宝银钱古玩以及账簿全都放那儿了。”
  魏无羡吃惊道：“你就不怕你爹发现你暗度陈仓？”
  陈沐：“发现？他能发现什么？霸占陈家这么多年，他早已和那母夜叉吵没了耐性，日日花酒夜夜作乐。当年算计陈家产业时他有多精明，如今他就有多愚蠢。”
  顿了顿，陈沐傲娇道：“否则你们以为我是怎样一步步把他算计的。我十六岁换了男相去陈府当门生，忍了他的无知傲慢，凭我的本事得到他的信任，执掌陈氏大半产业。隐忍筹谋这些年，好不容易。。。”
  陈沐捏着拳头，一脸愠怒：“好不容易把我的帝国打造起来了。你们。。。”
  陈沐拍着桌子站起来，将蓝忘机和魏无羡来回瞪：“你们居然把我的心血毁的干干净净！”
  魏无羡推掌：“别。。。别，不是我们，你可别冤枉人。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杀穷奇而起，若不是你父亲联合他人想着法儿要废我修为，不至于被人查抄府邸。然后牵连出这么多事来。我们都以为抓妖灵做买卖就已经是你们的罪行了，没想到你们后来还整出了个什么。。。”
  思追：“授人妖术。”
  魏无羡：“诶，对，授人妖术！你知道有多少人受害吗。。。”
  陈沐：“受什么害，七和尚发明的妖术迁移大法根本对人无害。”
  魏无羡：“可是那些人吸多了妖气是会折损阳寿的，这点你们料想过没？”
  陈沐结巴起来：“我。。。我们。。。没想过。。。”
  魏无羡：“那不就是了？还有后来我们其实也没什么线索的，你们露脸的少，还会换皮，谁抓得到你们呢。可我们刚想消停一点，你那个隐道人就那什么，那什么来着？”
  思追补充道：“人面蛛。”
  魏无羡：“诶，对，人面蛛！那家伙引了一堆孩子们去山上杀蜘蛛，差点让那么多的仙门后人折在那里。这事谁能忍，肯定到处抓你们的人，不然隐道人哪天心情好，来一次玉琼楼那样的投毒暗杀，岂不是死的太冤屈！”
  陈沐：“啧，你说完了没？”
  魏无羡：“当然没有，其实能找到玉琼楼那条线索纯粹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谁让你们囚禁的妖灵死后聚成了重灵怨这样的邪物，重灵怨追你的人，我们就追重灵怨。这不就查到了玉琼楼，还牵扯出不少线索。”
   陈沐：“是么？”
  魏无羡：“嗯？”
  陈沐坐下后，极其冷静地道：“栖云镇的线索也是你们查到的？”
  魏无羡：“陈家仆人老杜告诉我们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沐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夸张且响彻云霄，细听这笑声，似乎还有一丝悲凉。
  笑了许久，众人都被陈沐突然的举动懵的不知所谓时，陈沐停了下来，讥笑道：“你们可知我为什么要杀了阿因？”
  蓝忘机和魏无羡无动作也无回答。
  倒是后边的弟子们被勾起了好奇心，同时发问：“为什么？”
  陈沐并不看弟子们，却出声讥讽道：“真蠢啊！”
  弟子们：“。。。”
  （不是你问我们的吗？）
  蓝忘机开口道：“不留目击证人。”
  陈沐拍桌大笑：“还是老的聪明。”
  蓝忘机微微挑眉，反问道：“老的？”
  陈沐：“别不服气啊含光君，比起我的年纪，不确实是老一辈了嘛。”
  桌子底下，蓝忘机的手把避尘捏的咯吱轻响，魏无羡将手掌悄悄滑上蓝忘机的手背，摩挲了两下，以示安慰。
  陈沐：“诚如含光君所言，不留目击证人，所以我必须杀了她。同样的道理，我选择待在栖云寺，那是因为我笃定你们找不到这里。毕竟知道栖云寺的人没有几个，可是为什么你们会找到我呢？你们就真的一点都不怀疑那个老杜是怎么来的？”
   蓝忘机蹙眉，脑中闪过一丝疑云，问道：“何解？”
   陈沐：“老杜是陈府的旧人，自然知道很多陈家的故事，我念在他曾帮过我娘以及他告诉我所有真相的功劳上，暂且放他一马。调他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以防出什么差错，可我放过他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他。隐道人先是弄瘸了他的腿，我借机打发他回老家安养，隐道人用毒弄死了他。而老杜是个资质低劣的下等奴仆，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死活。他老家离柳州几十里远，死在了老家，对我不会有任何威胁，而所有人都以为老杜是寿终正寝的。”
   陈沐歪着头：“所以你们觉得，老杜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是怎么可能被你们轻易找到的！”
   一团乌黑的云从蓝忘机和魏无羡脑袋顶飘过，窜进了脑袋里，赶都赶不走。
   思追试探地问道：“你是说，整件事的背后，还有人在搞鬼？”
   问完这句，其他弟子心中瞬间燃起一阵恐惧感，顺带着后颈也是冰凉一片。
   大胆的景仪回头看身后，一排恶鬼飘在空中正对着众人脖子裸露的地方吹冷气。
   难怪会这么冷！被戏耍的弟子气得挥舞着手臂要赶走小鬼。
   小鬼们嬉笑跑开：“嘻嘻嘻嘻嘻，给你们加点气氛嘛！嘻嘻嘻嘻嘻嘻。”
   陈沐开口扯回正题：“原先我也是不信的。顶多只是怀疑。可是今天，阿因的到来让我确信了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人在推动事件发展。每当你们的调查陷入僵局，这人就会给你们送线索，还让你们相信线索是偶尔得来的。”
   魏无羡：“阿因？”
   陈沐：“对，阿因死后我窥视过她的记忆。你们大概也听到过镇子里的村民怎么说这些山，妖魔多野兽多，反正谁也不敢进深山。更别提我待的这座山了，常年见不到一个活人。可是今天，阿因却能顺利进这座山，岂不是可疑。”
  蓝忘机：“你看到何事？”
  陈沐：“我看到阿因是被一个黑衣女人蛊惑的，说这山里有许多药草，摘了能卖钱换吃的。还给阿因指了近路，来的就是我这座山，这座从来不会有活人进的山！不是可疑是什么。”
  魏无羡：“你看到那黑衣女人长什么样子没？”
  陈沐：“没，她纱巾覆面，眉眼看着与常人无异，不过右眉边上有一颗很小的黑痣。”
  蓝忘机：“你果真确定？”
  陈沐：“我当然确定。而且我细想了从前发生的许多事情，例如老混蛋为什么会在回程的途中失踪，为什么会有人将遗漏的人证送去不净世。”
  魏无羡：“嗯？从这里就开始布局了吗？”
  陈沐：“不然呢，你们可知我原本也是打算等老混蛋杀完穷奇回来找个借口把他给毒死，再骗他留遗言将其中一个女儿嫁给我，我再顺理成章地接管陈氏。一切都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的，可是偏偏中途出了这两个岔子，我就彻底暴露了。”
  魏无羡眉头紧缩，犹豫道：“可是你当初不是。。。拒绝娶他的女儿吗？”
  陈沐愣住：“你连这个都。。。知道？！”
  景仪：“当然啦！他要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得意门生，谁知作为玄机的你却不肯娶，还当众说喜欢的是七和尚。”
  陈沐眼睛睁的更大了，颤抖着手道：“你们！你们这群人。。。”
  魏无羡摆摆手：“都是陈年往事，陈年往事，就算再怎么吓人，也不如今天得到的消息吓人！我们今天才知道玄机就是女扮男装的陈沐。于文更要是知道他拿自己的小女儿嫁大女儿，不得吓得从棺材里跳起来。”
   陈沐的手更抖了：“你。。。魏无羡。。。”
   蓝忘机：“还有什么证据？”
   陈沐抚着心口喘气，半晌才继续道：“后来就是大家都看到的事情。不过何夫人的死我一直很怀疑，她手握重金和机密，仅因为隐道人的慢性药是根本不用去寻死的。就算被你们抓，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交出秘密保自己一命甚至是换自由那都不是难事。可是她却选了最蠢的一步，实在不符合她一贯精明刁钻的作风。”
魏无羡摩挲着鼻子：“我就说她不像是一个无知愚妇！当时审问她就觉得有古怪，如今看来我的感觉还是很准的。聪明如我！啧啧！”
   自夸完一番，又对陈沐道：“还有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一并告诉我们吧。”
  “一并告诉你们。。。哼。”陈沐冷声道。她看着手里的玉佩好一会，这才道：“还有，就是我的师傅，七和尚。我觉得他可能已经被人害了。”
   蓝忘机：“背后推手？”
   陈沐：“对，师傅是最放心不下我的。他有妖术傍身，就算断了心脉，也总还有法子能续命。最不济，死前传讯回栖云寺，我也能想想法子救他。可是连日来，他不仅没回来，连讯息都没有，恐怕是遇上了什么人。”
  魏无羡八卦道：“你到底惹了人家哪里？对方要这样置你于死地？”
  陈沐苦笑：“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跟你们坦白这么多了。我瞎猜可能对方想要我攒下的那一堆金银财宝吧，哈哈哈哈哈。所以我告诉你们，赶紧把东西挖出来，不然被幕后推手弄走了，你们可就亏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魏无羡：“那你。。。”
  他的话卡到一半说不出来，原本想问陈沐交代了这么多，自己是打算伏法吗？可是当魏无羡看到陈沐放在桌上的一双手时，他顿时就呆住了。
  几个时辰前还青葱的一双好手现在已经开始发黑，而且是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从手掌黑向指尖。
  明明他们交手时，陈沐身体腐烂的程度只到锁骨而已！
  陈沐抬起手叉开五指向众人展示着，她脸上带着笑，却是解脱和开心的笑。陈沐道：“你们也看到了对不对，我的手，正在快速腐烂。”
  后面的弟子们一个个看的心惊不已。
  陈沐：“因为方才与你们斗法，我耗费了太多精元和鲜血，虽然召唤了满山尸鬼，我却不得不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本就无法控制怨气乱窜，现在可好，已经完全制不住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我就要死在这里。”
  陈沐看了看陈旧的竹屋，磨损的失去了棱角的石桌，道：“不过，我安心了，死在拥有最美好记忆的栖云寺，慢慢化成一具腐尸，死后我的身体将会为这里的竹子提供无尽的养分。”
   众人无言，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应陈沐——这个有着不幸的童年和遭遇的女子，这个聪明隐忍却心术不正毒辣阴狠的美人。
   陈沐笑完，对蓝忘机和魏无羡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等会我死了，你们可就什么都问不到了呢！”
   蓝忘机摇摇头，站起身。魏无羡也跟着起了身，将一众小鬼收回缚灵袋。
   弟子们则自觉的跟在身后，列好了队伍。
   陈沐歪着头对蓝忘机道：“真不再问了？可别后悔哦，含光君。”
  蓝忘机：“不后悔。”
  陈沐笑了：“我今天倒是开心了，从小想着能和仙道楷模含光君比试剑术，能与鬼道开创者对拼御尸之术。今日倒好，愿望全实现了，还是在我死之前。”
  蓝忘机未作回答，带着众人就要走。
  陈沐却忽然喊了一句：“含光君长的真是人中翘楚啊，夷陵老祖，你可千万当心别人把他给抢了。”
  远处的魏无羡挥挥手：“劳烦惦记了，含光君心里就我一人。”
  陈沐扯着嗓子喊：“夷陵老祖长的也挺俊的，俊里带俏。含光君可千万看紧喽！我看几眼都喜欢的不行呐！”
  远处的蓝忘机没有回应，却似乎很紧张的将胳膊放在魏无羡腰上，重重一拽，差点把魏无羡整个人给架在怀里了！
  陈沐看了，开心地哈哈大笑。这声音听着爽朗，却不知笑的人眼角全是泪，笑的声里掺了几分苦楚和无奈。


   天边泛起轻微的鱼肚白，谈了这么些时候，竟已是一夜，不知不觉间，已经天明了。
   景仪走在后面，不解道：“含光君，魏前辈，我们就这么放过她了？”
   魏无羡：“不是我们放过，是她已经快不行了。”
   景仪：“啊？”
   蓝忘机：“怨气遍体，活不过一柱香。”
   景仪：“哦。。。怨气这么厉害的。。。幸好幸好。。。”
  魏无羡：“幸好什么？”
  景仪：“幸好魏前辈已经没事了，不然含光君该多担心啊！”
  “景仪啊景仪，你这个毛小子，嘴巴竟变得这样甜。”
  魏无羡假意斥景仪，眼睛却看向蓝忘机，看那人嘴角眉梢蜜糖一样的笑。
  景仪得此赞美，心里也跟吃了蜜一样的甜——总算将功补过！不用罚“仪态甚差”的倒立了！





81.魂断栖云——善恶终有报
  日光渐明，照耀大地。给冬日里萧瑟的山景添了一丝暖意，满地金黄。
  陈沐垂下两条已经全部泛黑的胳膊躺在竹屋前的一张椅子上，任由噬人的黑色从下巴出处蔓延到嘴唇边。现在她还能看一眼这唯美的冬晨之景，再过会儿，怨气夺去双目，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大约是心如死灰，对外界的声音都毫不在意，只想欣赏这一刻的景色。
  哪怕来了个相貌惊艳的女子走近了竹屋，陈沐都已经懒得再动弹，连问也不愿问了。
  那女子身后还跟着小妖，从高大挺拔的树顶端飞下来，落在石桌旁。为首的女子冷冷地看着陈沐，虽然唇上带着笑，却也是冷的。
  要杀人的那种冷！
  陈沐见女子在竹屋前来回走了几次，只打量自己，却也并不说话，不禁有些恼，问道：“姑娘，请问有事吗？”
  女子答：“当然有。”
  陈沐：“如你所见，我已经快要死了，应该就是你期盼的结果吧。”
  女子摇摇头，两眼居然带着失望。
  陈沐倒是觉得奇怪了，她本以为这女子就是幕后推手，要来送她上西天的，可人家听自己快死了，居然还有点失望！
  那女子回到石桌边坐了下来，身旁的几个小妖女走到陈沐身边把陈沐拎起来就走，一直到石桌边把她给摁在地上。然后冲那坐着的女子喊道：“花神大人，怎样处置？”
  女子不答话，只伸出一边小腿出来，拎起裙摆露出脚踝。
  陈沐觉得这女子好生奇怪，遂将人看了个仔细。这女子是妖，为妖者本就容貌靓丽，而这女子的样貌更是出尘绝艳般的好看。媚而不妖邪，艳而似仙子，丽质玉肤好似牛乳一般白净柔滑。较之身旁的几个也算得上是漂亮的小妖女，被称为花神的女子可真是皎月清辉当空照，令万千星辰失颜色。
  花神拉起裙摆，脚踝渐露。陈沐看到花神脚上缠绕的一圈一圈的东西时，不禁神色大变，震惊不已。
  “这。。。这个是。。。这是。。。”
  陈沐指着脚踝上黑色的符文圈惊讶道。
  花神轻笑：“是你们给我的好东西，禁术环！我们一起来数一数，当年的你们究竟给我戴了多少个禁术环，嗯？”
  说罢，花神抓过陈沐乌黑的手放在自己脚踝上，从最底下的一个开始数起。
  花神：“一，二，三。。。”
  陈沐疯了一样要挣脱开花神的手，大喊道：“我不数！不数！你放开我！放开我！”
  花神紧紧攥住陈沐的手，涂了粉色花液的指甲嵌进陈沐手掌的肉里，挤出几滴腐臭的黑色血液。她恶狠狠地盯着陈沐的脸，继续道：“八，九，十！”
  陈沐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另一手摁在地上想要逃离花神身边。一边挪着身子，一边惊恐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他妈的是什么怪物？”
  花神松了手，转而捏住陈沐的脸，凑上两瓣粉嫩的唇在陈沐耳边轻声道：“我呀，我以前的名字叫牡丹，是你师傅发明的禁术环戴得最多的玉琼楼花魁，是隐道人拿烈焰做试验后活下来的妖孽，是被你父亲欺辱过的妖灵，也是你——陈沐！是你卖掉后又反过来想灭口的阮府儿媳妇。”
  花神盯着陈沐的双眼，一字一句缓缓道：“我是你们这些畜生用尽卑劣手段造出来的怪物，今天，我是来带你走。”
  她摩挲着陈沐的脸颊，爱怜道：“别怕，你现在不会死，我会保你活到今晚。因为，公子还没见过他的灭门仇人呢！”
  陈沐惊恐无比，两眼噙满泪水，她突然抓住花神的胳膊，质问道：“我师傅呢，他人呢，你把他怎样了？”
  花神扬起胳膊，化成长长的青色藤蔓缠住陈沐。待到把整个人都缠牢后，花神将自己的妖力通过藤蔓输送至陈沐体内，以抵抗怨气的侵袭。
   陈沐不死心地将方才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花神侧过头，很不耐烦地答道：“弄死了，怕他太寂寞，怕你太担心，这不是来请你和他一道做伴嘛。很快，你俩就能相见了！”
   陈沐被藤蔓架住好好扬起，毫无反抗之力。她遭到花神这样的羞辱，又听了这些话，早已悲愤交加，浑不知嘴唇已被咬破。黑色的血缓缓而下，殊不知她心中添了几多悔恨。
   她筹谋多年，用尽心机和手段，最后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家业覆灭，帝国尽毁，心腹死绝，爱人命陨。她残害了无数生灵用来完成霸业，到头来却被自己造出来的怪物给毁了一切。养蛊反噬，悔之晚矣！


  晌午时分，花神带着一行人来到隅州城郊的一处私宅前，身后的敛荷等人也都停了下来。
  只见隐于林中的宅院前，几名仆人正在更换牌匾。
  花神揪着其中一个仆人吼道：“为什么要换牌匾？”
  仆人吃痛，求饶道：“公子说要换的。”
  花神气的要死，揪得更用力了：“这府邸要更换什么东西明明都是我说了算。我说不能换就不能换，你算哪根葱，胆敢拿公子的鸡毛当令箭，不想活了是不是！”
  另一个仆人稍机敏些，他抬起牌匾上的字对花神道：“姑娘别生气，公子啊是想您了，特意换了个更好听的名字，说姑娘每次来都一定会开心的。不信您看，这字是公子亲手写的呢。”
  花神抬头正要发怒，不想看到那牌匾上的字后不由得一愣，揪着耳朵的手也松开了。
  敛荷一行人看到牌匾上的字后都纷纷捂住嘴唇笑了起来。
  花神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抬脚进了府里。
  敛荷赶紧冲其他人摆摆手，道：“别笑了别笑了，等会花神大人真的要发怒了。”
  众人这才停嘴收声。门口的仆人也得了逃生的机会，赶紧把牌匾挂好。
  花神领着众人穿过前厅，走过长廊，最后在一间房前停下。
  房间的门开着，借着白日的阳光可见内里放着紫檀桌椅，乌木书架，还有数件珍玩置于木架上。墙壁上挂了些彩画，除一副是描绘山景的，其余的画居然全是花神的模样！只不过画里的花神动作神态各不同，有笑靥摘花的，有生气跺脚的，有可爱泼茶的。每一幅画都惟妙惟肖，神韵备至。
  花神把捆好的陈沐往地上重重一扔，一屁股坐在紫檀椅上翘腿。大声道：“抓人累死我了，我渴了。”
  “好，这就来茶喽。我的好邺凰！”
  房内另一边放着一面屏风，上面画有牡丹盛开图。声音便是从屏风后面传出，温柔又开心。
  接着便是一位蓝衣公子走了出来，手上端着茶，身板挺直，步履稳健。观之相貌可谓之仪表堂堂，丰儒俊雅，眉眼带着文人的风情，唇边敛了宠溺的笑容。一路走到花神坐下的椅边，放了茶，捧着花神的玉手，看了又看，问道：“有没有伤着哪里？”
  花神毫不客气：“有！”
  公子紧张了：“哪儿伤着了，告诉我。”
  花神戳了戳自己心口：“这儿呢，伤了心了！”
  公子这就要伸手给她揉揉胸口了。
  花神一掌拍掉公子的咸猪手，吼道：“你还真摸上了！也不害臊！”
  公子窘了：“我。。。我这不是担心你。。。”
  “噗嗤。。。”“嘿嘿嘿。。。”
  门外站着的敛荷等人忍不住偷笑，虽然她们没见到屋里的情形，不过也猜的差不多了。
  花神臊的拧了一把公子的屁股，怒道：“你让那几个毛小子放的什么牌匾，还写那样的字，你不害臊呀！”
  公子大义凛然：“邺凰，我喜欢你本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害臊。再说了，牌匾上只是换了三个字，其实意思应当差不离的。从前是‘待邺居’，如今变成‘思凰居’，我觉得你会喜欢，所以。。。”
  花神又拧了一把公子的屁股肉，这次是下了狠手的，痛的公子嘶嘶叫。
  “谁呀，在这里这样目无尊卑的斥责公子，说到底他是阮家的传人，岂能容的他人随意编排。公子想写什么还不是由着他来。”
  一阵高声叫嚷从屋外头传了进来，话里话外透露着尖酸刻薄的味道。
  敛荷等人的脸上立即换上嫌弃和排斥的神色，连花神也蹙了眉，笑容散尽后露出不耐烦的脸色出来。
  随着那人脚步声的靠近，先是玄色的裙摆飘了进来，再是身穿玄色衣裳的女子两脚快速踏进来，站在公子身边像是黏黏虫一样赖着不走。
  花神指着黑衣女子对公子问道：“所以，你是把她也给弄来了。”
  公子忙摆手：“不是的，我没有，我。。。”
  黑衣女子道：“不是公子，公子从未同我说过这个地方，是我一路打听过来的。”
  花神冷笑：“黍离，你还真是一条好狗，公子都不想让你跟着了，你还是要死皮赖脸地跟上来。”
  黍离针锋相对：“我与公子青梅竹马，是阮家内定的儿媳妇。你算什么东西，害的公子家破人亡，还恬不知耻地一定要在二老面前磕头，挤破了头要进阮家，做阮家的儿媳妇。。。”
  公子反手一拍，将黍离推出门去，冷脸相对，平静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他对黍离道：“滚出去。”
  黍离不甘心：“公子！”
  公子：“滚！”
  黍离更不甘心了，站在原地不动，忽然瞥见地上背对她的陈沐，问道：“这是谁，妖怪又抓人吸血了？”
  她边说边蹲下去抓住陈沐的肩膀掰了过来，当她看到陈沐的面容时，不禁全身一颤，脸上的表情也禁锢住了。
  陈沐被封住嘴巴说不了话，但是眼睛能看耳朵能听。她听到黍离的声音，总感觉有些耳熟，直到她被黍离掰过来，看到黍离右眉边上一颗小小的黑痣后，陈沐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那头被黍离编排的花神早已气的跳起来，袖子一甩就要走。公子急得不行，强硬地拦下花神，转头对黍离斥道：“黍离，思凰居是我为邺凰建的，请你离开。”
  回过神来的黍离对上公子的视线，咬牙恨道：“好啊！昔日才华绝世的阮公子居然被一个妖精，而且还是。。。”
  “啪”
  敛荷毫不留情地给了黍离一个耳光，讥讽道：“花神大人乃是阮家老夫人亲口承认的儿媳，两位老人都受了三拜了，你还要来搅和这一趟浑水，看我不打残你！”
  说完捏紧拳头就要捶过去，却被阮公子半道截住。
  阮公子斜了眼黍离，劝道：“你走吧。不管你如何否认，我喜欢的人始终只有邺凰。”
  黍离脸色铁青，怒目相向，僵持了一会，转身冲了出去。
  待到阮公子转身，花神却也要走了。
  无论阮公子如何挽留，如何放下身段去赔罪，花神始终气鼓鼓着一张脸。
  临分开时，花神对阮公子道：“阮清玉你听着，我不管那个黍离于你阮家到底有多少恩情，反正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不是一个喜欢巴结别人的狐媚子，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你若是终日任由她这般胡搅蛮缠，阮清玉，你看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被她害死！”
  听此一席话，阮公子早已按耐不住失落的心情，想要劝花神留下来。
  然而脾气爆烈的花神根本不想听他多说一句话，绝然而去。
  门口，方才的那几个仆人挂好了牌匾，却见公子一脸落寞地往回走，忍不住又开始八卦起来。
  “唉，公子真可怜。”
  “应该是惹姑娘不高兴了。”
  “唉，公子又要愁眉苦脸好一阵子了！姑娘好不容易来一回。”
  “呸，放什么狗屁，说的好像咱们公子好像后宫里的选妃，皇帝老儿高兴了就临幸一回，不高兴了就打入冷宫一样。”
  “本来就是这样！花神高兴了才记得来看一回公子，可是咱们公子呢？每回巴巴的跑去看姑娘，人家姑娘理也不理。”
  “唉。。。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