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7
作者:2063714702      更新:2021-09-16 23:53      字数:10526

25.云深听学十八
 学堂上有没有用功,在考试成绩公布的那一瞬便都知晓了。成绩好的有如金凌、思追、柯然然、白少主自然是普天同庆,烟花与爆竹齐飞。考的不好的有如欧阳子真、景仪,那当然是垂头丧脑,一顿批评不说,指不定父亲母亲听说了还有一顿鞭子等着。
  景仪是最惨的,说是喝酒被含光君看见了,罚的老狠了!倒立抄写家规,还要去挑粪几日。
  思追和金凌几个忍不住嘀咕,大家都喝了,也没罚呀!以前也不是没发现过啊,怎的这次罚的这样厉害了呢?
  成绩还在公布中,金蝉和曹秀的评语不好也不坏,中等的样子,两人心中大石落地,心想终于不用回去挨长辈的责骂了。
  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的成绩,除了虞岱岩。他看看周围,再看看含光君,茫然站起来道:“含光君,我的。。。我的成绩呢?”
  成绩都是由高往低了说,再差的弟子都拿回了试卷,偏偏就虞岱岩的没有,难不成他成了这一批学子中史无前例的最差?
  蓝忘机摆手示意虞岱岩先坐下,然后拿起桌上最后一沓考卷对众人道:“此次考试极优者,虞岱岩。”
  下边的弟子一片哗然,纷纷议论什么样的文章能直接把甲等第一名的金凌给挤下去。
  蓝忘机继续道:“此文观点独特,措辞犀利,全文脉络分明,是难得的佳作。”
  底下的人又是一片议论,虞岱岩便在诸多羡慕的眼神中接过自己的试卷,回到座位。
  景仪伸直脑袋在思追旁边道:“你看,这次大小姐不是第一了,未来的虞宗主轻轻松松把他给超了呢!”
  金凌就坐思追前面,景仪说的那样嚣张,可是一点没顾忌他。金凌听了,一对白眼送给景仪。
  景仪也没闲着,吐个舌头略略略。
  “蓝景仪。”
  蓝忘机在上头点名。
  景仪立马站起来。
  蓝忘机道:“学如逆水行舟,你学的如何,自己说说。”
  “我我我。。。我。。。”
  景仪支支吾吾的,心里头七上八下。说起来,他这次可是连乙等都危危险险呢。
  金凌仇者快的模样对景仪吐了下舌头,心说景仪不仅要倒立罚抄,还要挑粪,指不定接下来含光君又要给些什么惩罚呢!
  魏无羡蹲在房顶上听着含光君冷淡的语调,都能想象到景仪的脸上到底苦成什么样了!他无声的嬉笑着,暗道景仪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含光君为什么这般针对他!



  黄府内,黄少爷披风戴雨而归,浑身尘土,疲累不堪。几个小妾不识相的堆上来表面安慰实则都想抢到自己屋里去,唯有尤伶远远站着,面带微笑,手拿一条湿巾。
  黄少爷像赶一堆乞丐一样把小妾们全哄走,径直走向尤伶,一抬头,就有尤伶用湿巾敷面,丫鬟递上茶水和参汤。
  温柔美妇不声不响,就已经将少爷的心收入囊中。一堆小妾看着着实上火,气鼓鼓的朝少夫人那儿去了。
  黄少爷见了,无奈道:“若不是早年父亲钦点的妻子,我怎会同意那个妒妇一直待在黄家兴风作浪!时不时给我塞些妾室填房,成日就知道在我耳边聒噪,一个个挥金如土,却不曾知道我在外面打拼的如何辛苦。”
  尤伶领着黄少爷进了自己房间,宽衣解带,安慰道:“辛苦辛苦,赶紧躺下睡会儿吧,仓库的事我会叫人盯着,你就安心在我这儿歇下,我保证没人敢打扰你。”
  黄少爷见尤伶的腰身没了束带,心头一阵温柔,笑着摸摸尤伶的肚子道:“外头都说里面是个小狐狸,小狐狸又怎样,我乐意养。别说一只狐狸了,伶儿就算给我生一堆狐狸我都乐意养着!倾国倾城的狐狸窝儿!”
  尤伶对着肚子上的贼手就是重重一拍,叱道:“美的你,里面这个就够我受的了,还一堆狐狸,你想累死我!”
  黄少爷赖皮的笑笑,抱着人不肯撒手了,非得美人陪着睡不可。尤伶没法子,只好宽衣躺在一侧,见咸猪手摸上来了便是尖尖的指甲盖儿戳过去,戳得黄少爷嗷嗷求饶。
  两人在屋里又笑又闹,两个丫鬟在外头掩嘴而笑,少夫人跟前一堆小妾哭哭戚戚。




  日仄,学堂散课,蓝忘机收好书本,又从房顶上捞回人,准备回静室去。
  魏无羡努嘴抱怨:“唉,静室,兰室,膳厅,我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吗?”
  蓝忘机:“有。”
  魏无羡耳朵竖起来:“哪里?我还能去哪里?”
  蓝忘机侧过脸来,灿烂的阳光折射出数道霓虹的颜色,再绚丽也成了衬托,将蓝忘机姣好的脸型照的梦幻一般。对魏无羡的提问,他忽然温柔了眼神,浪漫了语气,轻声道:“我心里。”
  魏无羡的腿差点当场跪下了!
  “哎呀。。。哎呀呀。。。我不行了,我心跳太快了,二哥哥下次说情话提前说一声,我我我,我遭不住的。哎呀,心都要跳出来了。”
  魏无羡捂住心口,脸上烧的厉害,心跳也似洪水汹涌,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在发软。
  蓝忘机顺势把人往怀里一揽,劝道:“别去后山了。”
  后山有食人花,勾人的!
  魏无羡被情话醺晕了脑袋,懵懂的点点头,说道:“好,好呀,不去,不去就不去。”
  蓝忘机见人软绵绵,干脆搂着魏无羡继续行走。还没走几步,魏无羡忽的搂住自己脖子跳起来亲一口在面颊上,然后是唇上。
  那吻,热烈而芬芳。
  “咳咳。。。”
  泽芜君的咳嗽声在拐角处响起。
  蓝忘机没动,倒是魏无羡赶紧弹开了。
  紧接着,泽芜君的身影便从拐角处出来了。
  “原来你两在这儿,我从兰室一直寻到这里。”
  蓝忘机将慌忙擦拭口水的魏无羡挡住,回道:“兄长,寻我们何事?”
  泽芜君一愣:“忘机,你忘性不该如此。。。”
  魏无羡伸出脑袋来:“含光君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泽芜君:“前日让思追他们传话,有事与你们商量,难道忘机全忘了?”
  蓝忘机一愣,可不就是忘了嘛!那天本来都快走到寒室的,结果一心下山追老婆,然后就把这事给忘的干干净净!
  要不是泽芜君今日亲自来说,鬼知道这件事会在九霄云外的哪个旮旯里继续晃悠!
  蓝忘机脸色有些窘,不好意思道:“的确,是给忘了。”
  魏无羡又窜上来:“那正好今日有空,坐下来一起说说?”
  泽芜君:“也好,也好。”
  转而对蓝忘机问道:“听说景仪考的不好,怎的还要罚他后山挑粪?莫非他犯了什么更严重的错处?”
  蓝忘机只点头,却不说是什么错处。
  泽芜君本想问个究竟,可看蓝忘机神色并不好,再结合他方才听到的那几句话细想想,已然猜到一二。
  他咳了声,对蓝忘机和魏无羡说道:“你俩今后还是在静室里。。。额。。。”
  蓝忘机知道兄长想说什么,他有些紧张的攥着五指。反倒是魏无羡厚脸皮接了泽芜君的话。
  “大哥是想说我俩要注意影响,别在外头过于亲昵?”
  泽芜君点点头:“正是,云深正是人多的时候,注意一些总归不会有错。”
  魏无羡也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拍了下蓝忘机的肩膀,用再正经不过的口吻道:“含光君,要注意影响哦,今后可不能在外头过份亲昵了。”
  蓝忘机无言,方才不是魏无羡跳上来吻自己的吗?怎的画风一变,却成了自己的不是呢?
  他见魏无羡笑的得意,心头涌上一丝甜蜜,竟心甘情愿接了这罪名。
  泽芜君看到这一幕,无可奈何的摇头笑笑,领着二人一道去了兰室。




  临近傍晚,酣睡一通的黄少爷适才醒来,一睁开眼便看见尤伶坐在桌前揉着肚子,脸上有一丝痛苦。他赶紧起床走到尤伶身边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肚子疼?”
  他朝丫鬟挥手道:“还不赶紧请医师来,都愣在这里当木头吗?”
  丫鬟应了声正要往外面跑,黄少爷又喊住丫鬟:“再把蓝家的也请来,伶儿体质特殊,怕是要修仙之人才能瞧出个一二。”
  丫鬟点点头,两条小腿跑的比兔子还快。
  尤伶倒在黄少爷怀里,脸色愈发难看,直说小腹疼痛。
  小腹那儿可是刚怀的孩子,疼痛起来这还得了,黄少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经商多年也从未见他手足无措成这个样子。
  夜里,黄府内灯火通明,仆人和丫鬟围满了整个院子,一堆婆子被拦在院外头哭喊,黄少爷冷脸厉色的瞪着院子中间扮可怜哭泣的两个小妾。
  医师来过了,把了脉,说是尤伶喝的安胎药有问题。黄少爷立即命人将煎药的几个婆子抓过来一顿拷问,气上心头时竟还动用了火刑逼着煎药婆子开口。
  审了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婆子就招了,说是偏房小妾使的手段。往中药里头掺了有毒的水银,罐子里温度一高,那东西就融进药里看不见了。既可伤胎,也可毒人,每日加一点,日子久了,人和胎哪个都保不了。
  两小妾本以为这样的点子杀人于无声无息,哪里想的到尤伶今日突然肚子疼了。
  黄少爷气的嘴都歪了,一挥手,两个小妾丢给人牙子处理,她们手底下的心腹丫鬟全部活活打死。
  直到镇守彩衣镇的蓝氏弟子上门给尤伶看过后以灵力逼出毒物,黄少爷的心方才安稳落地了。
  是夜,趁着黄少爷亲出门自给尤伶炖药的功夫,丫鬟又送来一个锦囊。尤伶打开看过后便烧了。
  丫鬟道:“花神大人又来吩咐了?”
  尤伶将被褥盖过肚子,回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左不过让我安心养胎,除掉少夫人的事花神大人会派人动手。”
  丫鬟撅起一双小嘴:“花神大人早就该出手了。平日里坏点子最多的那两小妾可算是收拾掉了,害的你平白喝了好几天掺了水银的安胎药。”
  尤伶淡淡一笑:“凡人的东西怎么可能伤的到我,不让她们猖狂几日,我怎么好在黄顷面前卖可怜,然后一举拿下这帮人。”
  丫鬟:“那最毒的少夫人会怎样?”
  尤伶冷漠一笑:“花神大人出手,她嘛,只能更惨罢。”










26.除恶一
  驱魔鼎悬浮于空中,淡色的黑雾从里面逸出。
  魏无羡看了一眼,对蓝忘机道:“果然气息弱了许多。”
  蓝忘机在符纸上写下一串咒文,然后贴在驱魔鼎上,淡色的黑雾渐渐收入鼎内,却仍旧挡不住内里魔物的颓靡之势。他道:“此咒也只能保它一月不到。”
  魏无羡一骨碌翻上榻,侧卧着看人和鼎,哀叹道:“我还以为这东西的怨气至少能横个半年,谁能想到不过一月的功夫,就被小辈们的经文念的要灰飞烟灭了。亏的它还吸食过人呢!”
  贴好了符文的驱魔鼎从昨日起就没再躁动过,只是有轻微的黑雾散出,像是将死之人那微弱的气息,随时都要断了一样。
  泽芜君要说的事便是驱魔鼎内邪物日渐衰弱的诡异之处。在冥室里待了那么久,弟子们的经文不仅没有消去它的怨念,它反而因为没法再吸食到新鲜的血肉变得虚弱不堪。泽芜君不得已拿出来和蓝忘机两人商议如何处置它。
  “放出去是肯定不行的,可放任它消失也是不妥的。最好的办法是利用它气息尚存的这段时日去找它的主子。”
  兰室里,听完泽芜君陈述的魏无羡献言献策,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啦响。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心知那人在云深实在是憋闷坏了,急需抓个理由下山去悠闲自在。蓝忘机配合魏无羡的话,对泽芜君道:“兄长,不如我与魏婴一道下山,寻找魔物的来源。”
  泽芜君想了会儿,觉得也对。这魔物能控人,机敏又歹毒,若是随便唤些弟子下山只怕会招来危险。他对蓝忘机道:“也好,我接过学堂的事情,你们两人下山寻找线索。”
  蓝忘机看到泽芜君身边的一叠账本,担忧道:“兄长的账本,可曾做完?”
  泽芜君揉揉眉心,笑道:“快了,快了,再有几本就大功告成了。”
  说起做账这件事,还真是磨死人!蓝氏地界较之往年扩大了一些,几十个城镇的账目要核对,还得人亲自去该地看过。做完这些还不算完,蓝家执掌的田、房、铺等各项都得泽芜君一一过目。
  一想起那些日子里堆的比人还高的账本,泽芜君顿觉脑袋酸胀。幸好云深的课堂有蓝忘机执掌,云深的一应杂事由思追和景仪操心,魏无羡把持着夜猎的事儿,一众弟子也被他教的很好。女修那儿有蓝采和,老一辈的喝茶聊天有叔父安排。
  这样一看,姑苏这些年发展的还真是不错呢!
  “泽芜君,我给各位泡了茶。”
  一女子端茶走来,声音清甜,妆容淡素,身上的蓝氏白衣衬的她如若芙蓉出清泉。
  魏无羡闻声望去,那女子竟是先前泽芜君带来的金子殊。
  蓝忘机也发现了这点,眼神只在金子殊脸上扫过一瞬,便又恢复正常。
  金子殊给坐着的三人分别端上茶水,恭敬道:“魏公子,含光君,请用茶。泽芜君,请用茶。”
  递完茶水,她收起茶盘,对泽芜君道:“我新制的药茶,可明目安神,泽芜君辛苦这么多日,想必很是劳累。”
  泽芜君听了,脸上一片温柔,端起茶水慢品一口,道:“好茶,子殊有心了。”
  金子殊羞涩一笑,慢步退了出去。
  魏无羡朝蓝忘机挤眉弄眼,用一脸坏笑传递信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蓝忘机没看他,倒是在茶几底下捏了下魏无羡的手指,力气用的有些大,捏的魏无羡立马收住笑脸,什么玩笑都不敢开了。
  泽芜君又说了些他发现魔物地方的事情,几人的茶水喝完,聚会也便散了。
  此时的静室内,关于两人出去该怎么寻找魔物的事情魏无羡一件没想,倒是很关心金子殊的事儿!
  蓝忘机在收拾衣物,整理的小包袱就放在榻上。魏无羡把他心心念念的红衣扔了进去,胡乱把包袱一系,随手扔一边,转而兴奋的对蓝忘机道:“含光君,昨日金子殊那般样子,怕不是对大哥有意思吧。”
  蓝忘机没说话,倒是一心一意的收拾装吃食的包裹。桌上糕点水果零嘴凉菜,一样样摆满了一桌,全都为了一人!
  包裹被塞的满满当当,桌上却还有一半多的东西没装进去。蓝忘机担心人半路上饿肚子,又抓来一个包裹继续装。
  魏无羡默默的看着,总感觉的肚子被人当成了个无底洞!
  “哼,不理我就算了,我自己出去玩儿。”
  魏无羡身子一翻,飞快的消失在门口。
 方才半天没说话的蓝忘机倒是急了,忙追着问:“魏婴,你去哪儿?”
 魏无羡的声音老远才传来一点:“我去玩孩儿们。”
  蓝忘机依旧没放过他,紧追其后的严防魏无羡在下山前几日去逗漂亮的食人花。



  夜里,蓝忘机和魏无羡在山门口等夜猎的弟子们。
  魏无羡没规没矩的躺在树上,蓝忘机则规规矩矩的站在树下。
  后辈们还没来,两人便先聊起了其他事。
  蓝忘机问:“你果真找到了?”
  魏无羡:“若不确定,我怎敢怂恿金凌他们把两个祸首骗来。”
  蓝忘机:“好,我从旁协助。”
  魏无羡:“那倒不必含光君。反正我今晚非得让金蝉那两个把之前做过的烂事全吐出来不可。”
  蓝忘机:“那。。。我当如何?”
  魏无羡:“等我将一切事情摆平后,含光君带人出现即刻,见证的人越多,他俩越难脱罪。”
  蓝忘机:“好。”
  嘱咐完这一切,魏无羡却又犯难了,他挠挠头,满脸苦涩的小心问蓝忘机:“可若是我使的招数厉害了些,伤着人了可怎么办呀?”
  蓝忘机:“放心,有我在。”
  魏无羡:“可若是含光君也没来得及拦住,大哥和叔父。。。尤其是叔父那边怪罪下来,我可就。。。”
  蓝忘机看了一眼树上的人,终于明白那人并不担心今晚玩的过火,而是在寻求玩过火后有人能替他消灾挡难!
  论谁人能挡,非含光君莫属也!
  蓝忘机叹口气,熬不住树上频施媚态的招数,又是郑重的点点头,容忍了魏无羡的胡闹。
  魏无羡嬉笑两声,忽听见远处传来后辈们的说话声。他跳下树,勾住蓝忘机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人家脸颊上,勾魂道:“二哥哥,我去啦,你可千万别太想我,大不了晚上我乖乖在榻上躺着。”
  蓝忘机被勾的心中馋虫顿起,抬手想搂住魏无羡的腰身,哪知人家亲完就撤了,薄情人一样飘飘然而去。空留蓝忘机孤独的手臂停在空中,只触的一指玄衣,连那人的体香都不曾多停留一刻。蓝忘机垂下两侧嘴角,满脸都是没吃到肉的遗憾。
  山门口,思追和景仪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走着,看起来不像是去夜猎的,倒像是打群架!
  那气势,雄赳赳气昂昂;那表情,目中无人老子天下第一!
  最前面的思追还算平静些,他时不时回头查看是否有人掉队,顺道提醒各位队友将法宝武器拿好。
  思追后面的金凌和柯然然等人除了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还多了几分紧张。分明是经常去夜猎的老手了,却像是新人一般频频回头看,那眼神,就好像是担心刚打上来的猎物丢了似的。
  再往后则是金蝉和他带来的几人,这次,连曹秀都给忽悠来了。他们几个大摇大摆的走着,好似这次夜猎并不是自己愿意的,而是别人笑脸相迎三催四请才肯动一动骨头。事实上,这帮人却是在听到学堂上有人说魏无羡要教鬼道绝学且名额只有几个,他们便红了眼巴巴的要挤进来。
  虞岱岩和白少主走在最后,他俩两眼专注的看向前方,盯着金蝉那群人,四周围任何一点响动都没法让他俩分散注意力。
  众人见了魏无羡,兴奋的像见了胡萝卜的兔子,两条腿叭叭的奔过来,在魏无羡面前组好队形。
  魏无羡故作老陈的咳一声,对思追问道:“人都齐了。”
  思追:“魏前辈,都齐了。”
  魏无羡伸长脖子往后瞄去,看见金蝉两人,眉头一皱,又问:“思追,怎么今晚多了好些人呐?后面那那那那谁?”
  金蝉笑脸一堆跳起来喊道:“魏前辈,我啊,金蝉,还有曹公子,还有。。。”
  魏无羡不耐烦的招招手:“你等等等等等等,我几时说了让你来的?思追你也是的,怎么不。。。”
  金蝉拨开一群人冲到魏无羡面前抢着道:“魏前辈莫生气,我是交了钱的唔。。。”
  景仪冲上来把人嘴巴一捂然后扔到后面去了。
  思追再奉上白眼一对,金蝉那帮人才意识到说错话了,为了学鬼道,平时多傲娇此刻也只能忍下,于是乎都统统闭嘴了。
  魏无羡:“什么?交了钱?思追,我不是说过不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把鬼道那么重要的绝学给拱手送人了嘛!不行不行,今晚不去夜猎了。”
  思追赶紧解释道:“魏前辈,金蝉他们交了钱不错,可我和景仪都与他们练过,的确是学习鬼道的好苗子。魏前辈您就宽宏大量,多收了这几个徒儿吧,就当是给鬼道发扬光大!”
  魏无羡抓了几下头发,一脸纠结的样子,半晌,才痛下决心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教金蝉他们鬼道。可是下不为例哦,以后甭管什么好不好的苗子,一律不收了。”
  思追应和道:“是是是,思追以后不再乱加人了。”
  众人再一看金蝉几人,都诚惶诚恐的缩在一起,唯恐大家不带自己玩。
  魏无羡又道:“既然来了,那就要守我的规矩。今晚夜猎特殊,没我同意,大家不要随便开口说话,不要随意回头看。”
  曹秀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呀?不说话理解,还不能回头看?”
  魏无羡冷哼一声:“因为今晚的邪祟比往常的要厉害,也许走着走着,那些邪祟就跟在了谁的身后。若是此时你回头看去,邪祟便知你不是它的同类,届时它会对你怎样,可是很难说的哟。”
  他说的漫不经心,一群后辈却听得浑身冷颤。
  曹秀吓得往金蝉身上靠去,被金蝉嫌恶的弹开。曹秀可怜巴巴道:“我怕呀。。。”
 金蝉凶道:“怕什么怕,后面不是还有两个人嘛。”
  他往后指虞岱岩和白少主两人。
  曹秀这才安下心,跟着前面的大部队走去。
  魏无羡领着一堆晚辈,踩着山间的石道一路走去。走了许久,扔不见这石道有个尽头,且看着方向并不是出云深的,反而像是进去云深密林深处的。
  曹秀跟着跟着就觉得不对劲,他拽住金蝉的衣袖小声问:“魏无羡怎么不御剑?夜猎不是都跑云深外的吗?怎的云深也能有邪祟?”
  金蝉深信魏无羡的规矩,胳膊一甩将曹秀的手扔开。一心一意的跟在后头,等待传说中的鬼道绝学。
  曹秀却是越走越怕,脸色越白,神情越僵,手腿越抖。
  思追景仪和金凌等人嘴角微起,一抹讥笑配予一脸阴谋色。最后方的虞岱岩和白少主盯着金蝉等人,镇定自若。
  魏无羡昂头阔步走在最前方,心中得意不已,想来自己设下的天罗地网已然妥当,猎物也正朝那万劫不复的境地而去,他一高兴,嘴里小曲儿便飞了出来。
  清脆疾速的哨音传扬在空旷的山间,犹如亡灵的进攻乐章,消人战意长我幽怨。
  曹秀揪住金蝉的袖子,悲凉道:“这。。。这附近。。。我曾。。。来过。。。的!”







27.除恶二
  若不是魏无羡的特殊规矩,以及这么多人一道同行,金蝉很有可能会跳起来抓着曹秀揍一顿!
  他冲曹秀瞪一眼,用眼神问道:你烦不烦啊,早知道就不应该带你来!
  曹秀压低声音道:“金蝉,这儿。。。这儿我真的来过的。。。”
  金蝉:“云深到处都是密林,哪儿哪儿都一个样,不都差不多嘛。”
  曹秀恐慌道:“不不不!这里不一样,这里是。。。是我。。。”
  他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金蝉正想骂他有病,见了这动作,整个人也全身僵硬起来。
  来了云深后,两人拢共就做了那么一次孽,总该不会这么倒霉,两个家仆成了邪祟,今晚还要被魏无羡带人收拾?
  收拾邪祟事小,万一那两个家仆的怨魂把事情都说了出来,自己可就小命不保了!
  想到这里,金蝉抓紧了曹秀的手,开口道:“我们赶紧回去!”
  “啊?你们现在要回去?”
  景仪耳朵灵,听了金蝉的话,首先嚷出声。
  这一嚷,所有人都知道金蝉和曹秀要回去了。
  思追道:“你们走归走,那钱可不退昂。是你俩自己说的要走,可没人挤兑你俩。”
  景仪急了,心想好不容易钓来的鱼,临到一脚居然要飞!他急吼吼的对金蝉几人道:“你们也太胆小了吧,就几个邪祟,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让他们走。”
  走在最前面的魏无羡发话了。
  众人都惊愕的看向他。这下,别说景仪了,连思追和金凌也有点着急了。
  原来,思追等人对失踪两家仆的寻找从未停止。经过多方打听,彩衣镇并未有人曾看到过他们下山,也就是说人还在云深的密林深处,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于是他们能断定冥室魔物逃脱的事情与金蝉绝对脱不了干系,故而请魏无羡出山,一沓朱砂符寻得了两个家仆埋尸的地点。
  说起那两个家仆的亡魂,着实有些搞笑,在自己坟地里睡了多日,不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实乃两个糊涂鬼也!
  家仆亡魂听思追他们述说了冥室魔物的后续,才知道自己因为知晓了金蝉闯进冥室破坏法阵的秘密,又被主人怀疑不能守口如瓶,这才让曹秀领着出了山门,一路走进密林后被断颈杀害。
  即便知道了真相,两个家仆的魂魄也还是唯唯诺诺的不敢指认金蝉的罪证,还说那是老爷留下的独苗,平日里都是捧着让着,从未敢有人敢跟金蝉叫嚣。景仪一帮人好劝歹劝,也没能让他俩顺利开口。非得金凌亲自来了,说包庇金蝉恶行便是同伙,届时两人魂魄不仅不能回归故里,其名声还会被众人臭骂许久。
  金凌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儿了,两家仆才在金凌的再三保证下答应供出金蝉和曹秀的罪行。
  今夜的行动,说是夜猎,不过是魏无羡伙同思追这帮人做的一个局。利用其他弟子放出鬼道绝学的消息诱骗金蝉和曹秀前来,然后再带到两个家仆的埋尸地,让金蝉两人交代以往在云深犯下的恶事。
  思追等人都美滋滋的盼着万一金蝉嘴巴没闭牢,连同雪绒偷袭金凌的事也给抖落出来,那可就好玩儿了!
  可魏无羡的“让他们走”却让众小辈犯难了。
  若是真让金蝉两人回去了,岂不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大家秘密忙活这么些日子都白忙活了?
  “走吧走吧,别耽误我们夜猎。总共就没多长时间,被你俩一磨蹭,我还要不要睡觉了?”
  魏无羡冲金蝉两人挥手,犹如在赶两只丧家犬,一副巴不得对方赶紧消失的态度。
  思追等人都猜不准魏无羡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便说出事情缘由,便只能一个个干瞪眼。
  曹秀本就疑心重,加上他实在惧怕附近的埋尸地,便拉着金蝉要走。金蝉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在魏无羡的驱赶中与曹秀一道离开了。
  眼见金蝉几人走远了,最沉不住气的景仪跳出来道:“为什么呀魏前辈,我们好不容易引他俩上钩,就这么放跑了?”
  魏无羡拿出几张黄符,冷笑道:“谁说的我要放跑他们?今日一役,势必拿下这两个狗东西。”
  他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过符文,字迹虽是龙飞凤舞,却比从前的要工整许多。小辈们都凑了脑袋过来看这个惊奇,小声议论说原来魏前辈的字还是能看的,只不过从前魏前辈懒的认真写字罢了。
  魏无羡画好符篆,两指夹牢,口中念着驱鬼咒语,符纸上渐渐燃起青焰,并在他的手中久燃不灭。魏无羡双目猩红,青焰的幽光映照在他的脸上,邪魅犹如降世捣乱的暗夜之主。
  小辈们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他们见过魏无羡皮的、正经的、漫不经心的、思之如狂的、花痴笨傻的各种样子,唯独认真对战的状态看的少。上一次看到这副样子还是杀穷奇的时候,一身红光黑气,吓煞人也。
  景仪结巴开口:“魏魏魏前辈,您这是?”
  魏无羡:“我呀,我这是要控制两个家仆干大家都想干的事情。”
  大家最想干的事就是把金蝉和曹秀狠狠揍一顿!
  于是乎,思追走来围观,问道:“能揍狠点吗?我早就看他俩不顺眼了。”
  金凌问:“能问出上次雪绒偷袭人的事到底是谁指使的吗?我觉得就是他俩!特别是金蝉。”
  欧阳子真:“魏前辈,这么好的鬼道能教我吗?”
  魏无羡白一眼大家:“能揍,能问,这鬼道虽简单,可要是学的不到家,极容易被凶煞厉鬼反噬,成了怨魂的转生容器。”
  众人一听,都吓得咽口水,赶紧摸摸自己的四肢五脏,生怕少了哪样。
  魏无羡念完驱鬼咒,众人只听得墨黑的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古怪声,不一会便朝着金蝉离去的方向寻去。地面的枯枝土壤被踩的噼啪响,丝毫没有活人的机敏可言,倒像是僵硬的死人笨拙的行动。
  景仪在一旁拍手道好:“魏前辈御尸去偷袭金蝉啦!”
  思追则对魏无羡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魏无羡手臂一挥:“咱们啊,看戏去!”
  一帮小辈便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心表情,前呼后拥的跟着魏无羡前去观看即将发生的好事。连先前一本正经的虞岱岩在跟久了大伙后都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金蝉和曹秀离了同行的那帮人后,就带着两个仆人往回走。他们本以为心里会稍稍得到安宁,可谁知处于深山的云深夜里安静的如同坟墓一般。狭长的山道一眼望不到尽头,两边的参天密林将一行人衬的像是渺小的蝼蚁。
  曹秀被后半夜的重露打湿了衣裳,冷的浑身一颤,揪着金蝉道:“金金金蝉。。。怎么这么冷啊。”
  金蝉本就被周围环境给整的有些发怵,听曹秀不知好歹的一句,火气噌噌往上冒,他甩开曹秀胳膊,骂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这么冷,方才人多你说冷,现在人少你也说冷,你是死人么?动不动就喊冷。”
  他一说死人,两个仆人先吓了一跳,纷纷围拢在金蝉身边,仿佛深山老林中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金蝉又恼了:“你们这帮废物!”
  仆人牙关打颤,说道:“不不不是我们废物不,金小公子,是是是。。。里面有东西。。。”
  话音刚落,林中传来咔擦一声枯枝被踩裂的声响。
  所有人都吓得跳起来了,大气不敢喘,话也不敢说,生怕惹来什么不好的脏东西。
  过了会儿,林中飞出一只肥鸟,因为身体过于笨重,飞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树枝,那厚实的肉竟将树枝给折断了,发出的咔擦声正好和先前听见的一模一样。
  四人将悬着的心放下,仆人尴尬开口:“原原来是野鸟啊,那么肥的鸟,难怪。。,”
  曹秀飞起一脚踹人,骂道:“没用的东西,净吓唬人,要是把金公子吓出个好歹,明日我就把你们赶出曹家。”
  仆人赶紧给曹秀磕头认错,然后又给金蝉磕头谢罪,忙活一通,两位贵公子总算是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了他们,仆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刚站好,两仆人的脸色就僵了,他们愣愣的望着前方大摇大摆走着的金蝉和曹秀,不约而同的伸出手喊道:“宗主,金小公子,你们。。。你们。。。”
  金蝉和曹秀被莫名其妙虚惊一场,便道这深山没什么吓人的鬼东西,即便有也不会吓到他俩。再说了,金家死掉的两个家仆埋尸地离这里远着呢,绝无可能追上自己。况且魏无羡他们也在除祟,除祟除祟,便是将邪祟除于世间不再为害,想来其中冤孽之事大多也要埋于黄土了吧。
  所以,金蝉和曹秀在山道上走的无所顾忌,丝毫没了刚才胆小惧怕的神情。
  两个仆人欲言又止的声音响起,金蝉头也不回的道:“还嚷嚷什么,赶紧走了,你们是想在山里喂野兽么?”
  仆人继续道:“您。。。您后面。。。”
  金蝉浑身一颤,伴着仆人补充的话,他的肩头蓦地被一只手给搭上。
  仆人离着的距离尚远,而曹秀在自己身后,那后面的“人”会是谁?
  金蝉转过脸,不敢看肩头的手,却只敢与曹秀对视,原来曹秀的肩头也有一只人手!
  两人苦着脸,神情崩溃的快要哭出来了。
  再是身后响起的幽幽如亡魂的空灵之声——地里好冷啊!
  金蝉两人哇的一声尖叫了出来,此声直直穿透林间,惊醒一方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