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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与尔谋心      更新:2021-09-22 07:46      字数:13417





13.桃花美人劫四
 魏无羡唤了三四声,抬轿的走尸才从一堆桃花里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慢慢吞吞地走过来。
 那软塌塌的身形,连醉酒的女儿家都比它们坚挺。
 魏无羡撇嘴道:“啧啧啧啧啧啧啧啧,玩疯了!幸好你们已是鬼,若是人,被吸成这样,怕又要当一回冤死鬼。”
 走尸全然不理睬主人的嘲讽,春光荡漾的脸上含笑含口水,似乎还在经历方才的颠鸾倒凤。
 魏无羡飞去几张符篆,打在走尸身上劈啪作响。走尸吃痛,不得不趴在地上开始挖土坑。
 桃花妖的尸骨深埋树下,要想魂归,除了破坏周围的阵法,还需桃花妖的白骨尽数挖出。
 四具走尸仿佛真的行尸走肉,挖坑的动作磨磨唧唧,做事的神情无精打采。
 好像死了几百年的老婆一样!
 魏无羡正要再飞去几张符篆,桃花妖抬手制止了。
 她道:“让我试试吧。”
 桃花妖摘下头簪上的桃花瓣轻轻一挥,花瓣瞬间变成娇俏可人的桃花精伏在走尸周围。
 美人的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四走尸见了,瞬间两眼放光,随即浑身干劲地刨起土坑来。
 魏无羡见了也忍不住骂一句:“老色鬼!”
 四具走尸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把里头的白骨都弄了出来。魏无羡将桃花妖和白骨尽封于一个上了法咒的匣子内,另一头,蓝忘机也将四周围的阵法除了个干净。
 万事俱备,只差弟子千里送木匣。
 几个被挑选出来的弟子背着木匣,与众人道别后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蓝忘机看向正倒立受罚的其他弟子们,冷冰冰一句——出发。
 胳膊累到打抖得弟子们赶紧放下腿来长舒一口气。
 等蓝忘机带魏无羡飞远了,景仪嚎叫道“:我的天啊,等会还要受罚,还要出去抓邪祟,唉,我的命可真苦哇。”
 思追:“谁叫你大半夜喝酒,大家喝一点就打住了,偏偏你喝了两坛。我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你嘴里的酒气,含光君不罚你罚谁。”
 景仪:“那不是。。。不是以为不会那么快遇上邪祟嘛。”
 思追给逗笑了:“不会?哈,你当这次出山是游山玩水来着?是除祟!一路都是除祟,我书上可记了密密麻麻一整本的除祟求告呢。”
 景仪眼睛一瞪:“一整本?”
 思追:“对,一整本,怎样,怕了吧。”
 景仪忽然咧开嘴笑起来:“一整本好,太好了。正好我也能研究研究魏前辈教我的心法,拿邪祟研究,嘿嘿嘿嘿。”
 说完,刚才还腿瘸屁股疼得景仪就来了劲,踩着仙剑快速追着含光君而去。
 看着景仪兴高采烈的背影,思追说了两字——痴人。
 痴迷于修炼的修仙之人。



 “桃花岭下美人魂,檀木桌边蓝二俏。好哥哥,你就给我再喝上一碗吧,就一碗嘛。”
 投宿的客栈里,魏无羡用半个身子缠上蓝忘机的胳膊,低声下气地求了许久,只为一碗好喝的冰镇酸梅雪梨。
 天气越来越热,怕热的魏无羡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走几步就浑身大汗。外头烈日当头,魏无羡恨不得从早到晚待在阴凉的房间里不出去。
 彼时已是桃花妖事了的第六日,一行人路过热闹的药城。蓝忘机采买了些保胎养气的药材,其中有一味陈乌梅,与雪梨炖煮后放凉冰镇,口味酸甜很是开胃解腻。魏无羡光是闻着酸味就口水横流,方出一锅就叫他连抢带骗地喝掉大半。
 这还得了,冰镇之物寒气太甚,蓝忘机原本打算每日最热之时才让魏无羡饮上一碗。这下一口气喝了好几日的量,其寒气对魏无羡的身体极为不好。
 于是,蓝忘机把坛子用法术封上了。。。
 晚上,故技重施想偷喝的魏无羡发现坛子的古怪,燥得跑到蓝忘机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脾气也发了,气也生了,滚也打了,蓝忘机见招拆招,连哄带劝的让魏无羡先歇息。魏无羡哪里肯,硬的不行来软的,这不就缠上了。
 “你已饮过量,不可。。。”
 蓝忘机说的非常严肃认真。
 “可以的可以的,蓝二哥哥我求求你啰,再给我喝一碗,一口也行啊。不喝我今晚铁定睡不着。”
 魏无羡边说边拱,很快就连人带球窝在了蓝忘机怀里。
 蓝忘机护住魏无羡的腰身,脸上仍是一副坚定得表情。
 魏无羡急了,抓着人吧唧开亲。
 “哎呀,蓝二公子,你就看在我怀小公子的辛苦份上,再匀点给我吧。我多亲亲你还不行嘛。”
 他抱着蓝忘机的脖子到处啄,群鸡抢食都未必有他动作快。
 不一会儿,蓝忘机的脸和脖子就叫魏无羡亲了个遍。而蓝忘机本人则一直保持沉默,岿然不动地任魏无羡胡闹。
 “蓝湛,我都亲了这么多下了,怎么说都应该那什么。。。”
 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肩头,拎着人家的耳朵说着最没有骨气的话。
 就为了一口冰镇酸梅雪梨汤!
 蓝忘机果然看了过来,薄唇微动。
 魏无羡看到蓝忘机春雪消融般的目光,以为对方心软了,肯定会答应自己要求的。
 可蓝忘机张唇说道:“不可以喝,可以吻。”
 魏无羡歪着头:“可以吻?”
 合着冰镇酸梅雪梨汤是别想了,抱人猛亲倒是可以继续,多少都受着。
 “好哇蓝湛,如今是精明了,知道不做亏本生意,还打起我的主意来了。”
 魏无羡气呼呼地说道。
 他立即站起来将蓝忘机狠狠一推,蓝忘机没动,魏无羡自己倒是退了两步。这下,魏无羡更生气了。
 “蓝湛你。。。哼!不喝就不喝,我今夜还不与你睡了,拿着你的枕头被子寻别处吧。”
 没喝到心头好的魏无羡噔噔地走向床榻,胡乱扯来蓝忘机的被褥枕头,转身就甩向蓝忘机。
 “不止今夜,明日,再明日,你都别想回来。”
 魏无羡坐在床边翘二郎腿,脚尖一抖一抖,胸口剧烈起伏。末了,他又加了一句。
 “没有八坛十坛的酸梅雪梨汤,别想叫我消气。嗯——要冰镇的,必须是冰镇的。若是不答应,我每日都生气,带着小蓝公子一道生气,谁先心疼谁小狗。”
 蓝忘机抱着被褥枕头站于桌边,杯中热茶尚未饮尽,屋里的气氛就翻天覆地了。自结为道侣以来,他见过魏无羡的各种脾气,也包容过魏无羡的每次撒泼。而孕后那人的脾气更上一层,翻脸比翻书快,又犟又臭到狗都嫌。可即便是这样的魏无羡,蓝忘机还是有办法制服的。
 “天气炎热,婴,需静心。”
 蓝忘机把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边说边宽衣解带。
 魏无羡偷偷溜着眼珠子往蓝忘机那儿瞅,见人家不怒不恼,反而云淡风轻地解了衣裳准备歇息。魏无羡二郎腿一放,故意在地板上磨擦出声,意欲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的小情绪。
 蓝忘机的确注意到了,他才将里衣掀开,一扭头就看见魏无羡仿佛几百年没喝过酸梅雪梨汤的哀怨模样。蓝忘机定了定,随即撩开里衣露出半边身子。
 魏无羡成功引起了蓝忘机的注意,不过他自己也陷进某个画面里沉溺起来。
 蓝忘机的胸肌与腹肌向来是魏无羡揩油的对象,那种触手结实的满足感以及视觉的猛烈冲击,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把魏无羡拖入情欲的泥沼。
 不被蓝忘机玩到精疲力尽,魏无羡根本无法从泥沼中清醒过来。
 两人都深知这点,不过蓝忘机似乎更能利用这点。
 他把衣裳脱了折好,就这么一步步走到魏无羡跟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隆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瞬,蓝忘机问道:“要赶我走?”
 魏无羡下意识摇头,“不,不赶了。”
 话刚说完,魏无羡就清醒过来,赶紧改口道:“赶,当然赶唔。。。”
 蓝忘机俯下身来,两胳膊直立在魏无羡两侧,让魏无羡生生住了嘴。
 魏无羡挪动屁股往后退了点,明知故问道:“你干嘛?”
 “夜深,歇息。”
 蓝忘机也往前挪了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道侣看,差点没把魏无羡的魂给撩出来。
 魏无羡没了辙,自己的弱点叫人抓得牢牢的,人家随便一招就把自己忽悠的浑身发热,两腿欲张。即便如此,魏无羡还是死鸭子嘴硬地说道:“嗯——你,你若是能让哥哥我爽一爽,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不赶你出去。”
 “勉为其难?”
 蓝忘机扣住魏无羡的腰带,轻轻一扯便破了对方的防御。
 面对蓝忘机的强势,魏无羡已然没有反抗之力。他身子一软,抱着蓝忘机哀求道:“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吧,我实在难受唔。。。”
 不等魏无羡说完,蓝忘机就捏住他的下巴咬着下唇吻起来。
 这下,冰镇酸梅雪梨汤忘了,生气忘了,就连要赶蓝忘机出去睡大街也忘了。
 魏无羡用腿缠上蓝忘机的腰,极力配合对方的掳掠。
 若不是腹中小蓝公子不能挤压,怕是魏无羡已经一个翻身把蓝忘机拖到床上了。
 两人热吻许久,直到屋里尽是魏无羡软糯湿重的呼吸声。
 “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打更人敲着木牌,沿街高喊报时辰。
 正吻得忘情的蓝忘机忽然撤下唇,把魏无羡放了个侧躺的姿势,然后自己也上了床从背后紧紧箍住人。
 魏无羡尚在云里雾中,被蓝忘机迅速摆了一道,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等等,蓝湛,你难道不是。。。”
 蓝忘机:“夜深了,睡吧。”
 魏无羡:“。。。可你不想。。。”
 蓝忘机:“不想。”
 魏无羡:“。。。”
 过了许久,打更人又来报时辰了。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床上,还未入眠的魏无羡郁闷道:“二哥哥。”
 蓝忘机:“嗯。”
 魏无羡:“它戳得我腰疼,往别处放放。”
 蓝忘机:“。。。”
 魏无羡:“要不,让哥哥我爽爽。”
 蓝忘机一本正经:“不可以!”
 医师说过——禁。。。










14.大闹李家庄一
 日上三竿,弟子们在蓝忘机的带领下出发去下一处除祟地。魏无羡则在走尸抬着的竹辇上哈欠连天,睡意盎然。
 早些时候,当弟子们已经整理好行装,魏无羡却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若不是蓝忘机起床后给他穿衣洗漱,再把他抱上竹辇,怕是出发的事要拖到夜里去了。
 众人在药城修整半月余,除了采买和制药,弟子们还争相传阅思追记录的册子。里头有途经之处邪祟的大略描述,还有证人的略微言词。虽看不全面,却也比桃花岭一事的瞎子摸象好多了。
 比起除祟事宜,蓝忘机更多的是把魏无羡日常饮食放在首位。
 先前酿的果酒或不对口味,或有些变质,蓝忘机索性把几个坛子倒个干净。洗净晾干后放置一旁,再把买来的乌梅枣片放进去酿制。他要做酸甜开胃的酸梅酒,皆是因魏无羡的喜欢。
 此时队伍出发的路上,魏无羡有些醒了。他胳膊一垂,走尸立刻奉上一碟吃食,魏无羡捞来就往嘴里送。
 碟子托着的是几块暗红掺白的糕点,蓝忘机为解魏无羡嘴馋之苦,用乌梅酸枣及水栗混上些糯米汁做了酸中带着微甜的果糕。
 那东西,看着漂亮,闻着酸,齿间迸发水栗的清脆,咬一口回味无穷。
 走尸旁的弟子们都馋哭了!
 魏无羡偏偏还坏笑着露出一副人间美味、唯吾尝之的表情。
 蓝忘机听到刺耳的咔擦声,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魏无羡,然后用目光提示他“仪态”二字。
 “嘿嘿嘿嘿嘿。”
 魏无羡笑了笑,把碟子交给走尸,又拿出腰间水壶。
 随着塞子的拔出,果酒的浓香瞬间铺满众人鼻腔。
 那是蓝忘机给魏无羡调制的果酒,水液甜酸,果味足,酒味并无多重,喝起来像是多种果子汇集的汁水。既不会伤魏无羡的身子,也可满足他的酒瘾。
 魏无羡极是喜爱,日日别在腰间,从不肯给别人匀一些,哪怕一口也不行。
 弟子们背着重重的坛子,闻着魏无羡手中酒食的浓香,肚子里的馋虫疯狂凿胃。
 如今看来,这趟历练可不止除祟这么简单。
 思追和景仪一人背一个果酒坛子跟在含光君身后,他俩倒不馋那些零嘴儿。
 “馋也没用,反而落入魏前辈的陷阱,白白叫人看了笑话。还不如。。。嘿嘿。”
 景仪从袖中抽出小册子,那是从思追册子上抄录来的。里头除了将一路上要除祟的地方标注好,还分析了路线走向图。只要知道含光君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他就能找到相应的求告,想出应对之策。
 “景仪,你这本册子做的比我的还好。师弟们只知按葫芦画瓢,竟无人像你一般分析路径走向的。”
 思追走在旁边,对景仪的册子赞不绝口。不过多看了两页后,思追又说道:“景仪,嗯——我有个建议给你。”
 景仪:“嗯,说吧,我听着呢。”
 思追:“你的字。。。实在是该练练了。形如鸡爪状如鬼爬,每每递上去的课业十有八九会叫含光君打回来重写。”
 景仪摆摆手说道:“嗨,不过练字罢了,会练的会练的。”
 思追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知景仪又把良言劝告当成了耳边风。思追没纠结,转眼就换了个话题。
 “下个庄子就要到了,景仪,你都准备了什么法器?”
 景仪拍拍胸脯说道:“那可就多了,光驱魔符篆我就做了好几种,还有在药城时配的药水。庄子里的妖邪绝对跑不掉!”
 思追:“妖邪?李家庄的不过是个人啊。”
 景仪:“是人又怎样,但是万一窜出个妖怪,我的东西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说起李家庄的那位,景仪想起求告的内容。满满一本罄竹难书,似乎是得罪了整个庄子的同乡这才惹的人来姑苏求告。
 景仪说道:“你说这人得做得多差劲才会惹来全庄人的痛骂,不仁不孝不忠不义,无德无才无良无耻。”
 思追:“倒也。。。不必过早下定论吧。”
 景仪:“还不用过早下定论?昨日含光君可是给我们大家看了李家庄的供述呢,那里面桩桩件件说的都是李大粮的忘恩负义。”
 思追也是看过供述的,供述里头说李大粮父母逃荒至李家庄后病重而死,李家庄的人虽也经历着饥饿,却愿意每家匀些奶水和米汤喂食年纪尚小的李大粮。
 “他可是吃百家米喝百家水长大的,如今发了财衣锦还乡,他不仅不帮衬大家反而还耻高气昂,听说还养了小鬼帮他看家护院。”
 景仪越说越气,袖子撸起的他仿佛要揍人。
 思追:“你这是做甚,说说而已,你反倒激动起来了。难不成李大粮人在这里,你还要打人不成。”
 景仪:“打就打,我是怕他?还是怕他养的小鬼?”
 “哼哼。。。”
 魏无羡悠然惬意地坐着,看半天戏的他嘴角一勾,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来。
 思追和景仪这才知道讨论的声音太大了。
 “不慌不慌。”
 魏无羡咬一口酸枣果脯,继续说道:“咱们去了瞧了不就知道了。虽然那请愿书上按了全庄子人的手印,可是我们还是要拜访拜访苦主们口中的大恶人嘛。”
 景仪稀奇了:“还拜访?叫我说直接一脚踹门进去找哎哎哎哎疼。。。”
 思追揪住景仪的耳朵打断他的胡言乱语。
 “你耳朵聋了吗?没听见说去瞧瞧吗?”
 景仪吃不住疼,抬起一脚踩在思追的小脚趾头上,疼得思追立马放手了。景仪也趁机跑开了。
 魏无羡看两小的闹得欢腾,并未多管。他抬头看看天空湛蓝明媚的样子,极适合走动走动,遂对抬辇的走尸说道:“放我下来吧。”
 四走尸立刻停住将竹辇轻轻放下,蓝忘机也从前边走了过来。
 魏无羡摸摸圆滚的肚皮,发出悠长的一声“嗝——”。
 从晨起吃到现在,他那张嘴就没停过。实在撑得慌,这才不得不下来走动会儿消消食。
 而蓝忘机走过来,有些担忧地问道:“踢你了?”
 “哈哈哈哈。”
 魏无羡张嘴就笑,笑完了,他凑到蓝忘机耳边悄悄说道:“没踢,安静着呢。我是吃撑着了,下来走走。”
 蓝忘机:“我扶着你。”
 魏无羡可不干了:“那哪儿行啊,我好歹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就走几步。。。哎哟我的腰!”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刚说自己能走,才下地多久,魏无羡的脚就软的棉花一样歪了下。
 蓝忘机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人勾直了魏无羡的身子。
 魏无羡瞪大了眼睛:“我明明。。。睡够了也吃饱了,怎的脚还软上了。”
 蓝忘机一语道破:“躺太久,四肢暂时酸麻也是有的。”
 魏无羡:“是吗?含光君如今还懂医术了?”
 蓝忘机:“研习过几本而已。”
 魏无羡:“几本而已?静室里头摞得人一样高的。。。含光君叫几本而已?”
 蓝忘机解释道:“六本药典,十本孕产相关,十二本。。。”
 “好啦知道啦,二哥哥最心疼我啦。”
 魏无羡用手指挡住蓝忘机的嘴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
 “逗你罢了,你还当真了。莫不是从前的小古板又回来啦?嘿嘿。”
 蓝忘机看着面前那张笑嘻嘻的脸,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拖进小树林里欺负个够。他忍了又忍,最后只箍住魏无羡的腰身故作正色道:“走吧。”
 魏无羡把蓝忘机表情的变幻看的真真切切,对方越是隐忍不发,魏无羡就越是要逗得人起火。一会说悄悄话,一会躲衣袖里对蓝忘机动手动脚。
 队伍越走越远,魏无羡与蓝忘机却慢慢地落在了后面。弟子们只当是魏前辈不宜过度劳累,故而不能快步跟上队伍罢了。
 可谁又知道,有蓝忘机揽住的魏无羡根本早就能上窜下跳了。他跟不上队伍,不过是因为自己已经被蓝忘机拖进树林按在地上一顿啃咬,无法脱身罢了。



 日落斜阳,魏无羡和蓝忘机终于与队伍汇合在李家庄牌坊前。
 蓝忘机看向牌坊后两旁豪屋林立的街市,稀稀拉拉的几个老头走在上头,年轻男女要么门口闲坐,要么斗嘴聊天。看过一圈,竟无一人干活做事。
 魏无羡紧跟其后,长袖捂嘴,目光迅速扫过众弟子。
 坛子一个个摆好,人也一个个站好。
 魏无羡看不明白了。
 “怎的?我与含光君不来,你们连李家庄都不敢进了?”
 思追回道:“不是的,魏前辈您看一眼便知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难不成有拦路虎?”
 魏无羡说着,慢步走过众人面前,前脚刚踏过牌坊,突然从牌坊后边打来一拐杖。
 啪叽一声,魏无羡轻松跳开。他歪过脑袋看去,原来是个老太太坐在牌坊后面守着。
 那老太太见年轻人的头儿来了,高声喝道:“可算来了个管事的,麻溜的把过路钱交了。”
 魏无羡一愣。
 “过路钱?”
 老太:“对,过路钱,一人十钱,大小同价,童叟无欺。”
 她仔细瞅瞅魏无羡隆起的肚子,指着魏无羡说道:“你,二十钱。”



















15.大闹李家庄二
 尚未出世的小蓝公子居然也要收过路钱,这样的奇事当真是闻所未闻。
 魏无羡争辩道:“胎儿尚在腹中,这也要收?”
 老太拄着拐杖两眼望天道:“那也是个人,也当收取过路费。除非你把肚子里那团肉卸啰,否则别想过去。哼!”
 暴躁的景仪气不打一出来,叫着嚷着就要冲出来。
 “这是什么世道,居然敢拦路抢劫。我们此来可是。。。”
 魏无羡扬手一挥,几个走尸立刻跑出来架住景仪捂住嘴巴缩回队伍里。魏无羡歪嘴一笑,变了个调子与老太说道:“老人家可知李大粮?”
 老太白眼翻翻:“当然知道,那厮没良心的为富不仁,庄子里的人都恨不得他滚出去。”
 魏无羡:“那就对了,我们便是来替你们赶他走的人。”
 老太终于肯眯起眼睛来仔细瞅瞅魏无羡的脸了。
 “此话当真?”
 魏无羡:“当真。”
 老太半信半疑地拿出个凳子对魏无羡说道:“讲点什么让我老婆子相信你们的确是来收拾李大粮的。”
 魏无羡见凳子撇到跟前便理所应当地认为是给自己坐的,他一屁股坐上去,竟认真地跟老太婆理论起来。
 蓝忘机本想阻止魏无羡坐凳子,奈何那人动作快,他才露出手掌,魏无羡便已坐定了。蓝忘机微微摇头,右手已伸入怀中拿起了钱袋子。
 “为对付你们,李大粮请了道士在家中作法,宅子周围终日荡满小鬼,夜夜凄嚎以致庄子的人夜不能寐,整日忧心惶惶。老人家,我说的可对?”
 魏无羡一顿胡编乱造,将求告者递来的状子复述一遍不止,还各种添油加醋。什么李大粮强抢穷苦农人的女儿作妾,什么小鬼仗势欺人恐吓邻居以博乐趣。
 怎么招恨怎么编。
 众弟子听的一愣一愣的,心说含光君交代的内容里可没这么多耸人听闻的事啊。怎么到了魏前辈的嘴里,那个李大粮凭空多了这些罪状,简直禽兽不如。
 思追与景仪暗下腹诽。
 “有这么多吗?”
 “没有啊,我记得根本没有这么多不。”
 “难不成魏前辈瞎编?”
 “瞎编?这个。。。还真有可能。”
 “魏前辈瞎编别人罪状做甚,嫌人家被骂的不够狠,死的不够快吗?”
 “不知道,咱们先别说话,看那老太婆什么反应。”
 魏无羡说的滔滔不绝,好半天才结束了故事。他对老太问道:“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老太婆先是愣住一瞬,随即眉开眼笑道:“对对对,就是这样,一字不差呢。”
 魏无羡冷哼一声:“当真一字不差?”
 众人听魏无羡这声冷笑,只道其中莫不是有诡。
 而老太婆听这声冷笑,却理解为是对李大粮的讨伐之意。她道:“当真当真,你们别再耽误了,赶紧去收拾那厮白眼狼。亏的老身当年还喂过一口奶给过一口饭,不想竟养出这么个玩意儿。”
 魏无羡冲弟子们招招手,说道:“走吧,我们去会会李大粮。”
 众人背起坛子正准备进去,老太婆却在牌坊前定定一站,伸出手笑眯眯地对魏无羡说道:“过路钱,一人十钱,大小同价,童叟无欺。你方才坐了我的凳子,租价是一人四十钱。算下来,你连带肚子里的那个共要一百钱,即一锭银子。”
 魏无羡变了脸色:“你把凳子送我跟前不是给我坐的吗?老太婆你。。。”
 坑人不带商量!
 老太依旧笑眯眯:“我何时说过与你坐了,再说了,坐了就得给钱,你是,你肚子里的也是。”
 魏无羡那暴脾气,噌地一下就跳起来了。他耍人耍惯了,却不料在这里吃了个栽。想来是云深的孩儿们太耿直,含光君太端方,所以才总能让他耍个团团转。今日碰见老太婆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方才知晓什么是真正的没脸没皮。
 老太婆似乎一点也不慌,她杵了杵拐杖,敲击地面发出的闷响唤来了十几个面目不善的年轻人。
 那些年轻人方才还在屋檐下闲坐聊天,听到老太婆的召唤,竟全都站起来扛刀拿棒地聚在牌坊门口了。
 “我还怕你们不成。。。我们可是。。。”
 更加暴脾气的景仪在走尸的围抓下奋力弹起。他的身躯好似一条凶猛的鱼,一会儿窜上众人脑袋顶,一会儿沉下去。就这么沉沉浮浮地嚷了一句,直到思追看不下去一拳头砸昏了他。
 眼看李家庄的年轻人越聚越多,一场打斗似乎就要开场了。
 “哗啦啦啦。”
 一袋数不清的铜钱被扔在地上,发出铜臭特有的声响。
 年轻人与老太婆瞬间眼前一亮,纷纷低头趴在地上猛抢起来。
 尘土飞扬间,一条胳膊绕上魏无羡的背轻轻拍了起来。
 “莫气,待事情解决,我替你教训。”
 蓝忘机在魏无羡耳边说道。
 尘土之中的暴民抢得骂骂咧咧,不时还会传来互殴的拳头声和惨叫声。
 为那几两铜臭,他们已然忘却自己为人的身份。
 听了几耳朵,魏无羡觉得有些畅快,遂回道:“不必,等事情解决,我定要亲自收拾他们。可惜了那些钱,都叫狗吃了。”
 定了定,魏无羡又胸有成竹地说道:“含光君放心,扔出去的钱我一定能拿回来的。”
 蓝忘机笑笑,护着魏无羡从尘土旁穿过牌坊。
 众弟子跟着他们一道穿过了牌坊,撇下狗咬狗的贪财奴。





 过了李家庄的拦路牌坊,众人以为后边也不会有什么了。然而他们终究是高看了李家庄的人,贪财奴到底是贪财奴,无论到哪里,那副嘴脸都是恶心的瘆人。
 众人投宿客栈,掌柜小二表面笑嘻嘻,看起来什么都好说。心有戒备的魏无羡问客房有无加钱的东西,店家轻声细语,话却是惊掉人的下巴。
 客房里的枕头、被褥、茶具、桌子、凳子全都需要另加钱。且客人不询问,通常都会被安排进最下等的没有窗户闷热潮湿的仓库房。若要换房,加钱是不行的,得另付一间中等客房的全部房钱。而中等客房只有床板一张,常年无人打扫,里面老鼠虫子满地,灰尘满屋。
 要问蓝忘机一行人是如何得知黑店其中细节,自然是经历过一遭才知道的。
 等到众人与客栈闹翻后夺门而出时,天已全黑。
 此时的景仪眼珠子瞪的铜铃般大,鼻孔喷火,一指对天。
 “我从未受过如此小人的算计!”
 思追忧心忡忡地对蓝忘机问道:“含光君,我们真的。。。不教训教训他们?”
 蓝忘机说道:“再看看。”
 思追:“再看看?可是这家黑店已经吞了咱们大半盘缠,若是其他客栈也如这家一般,我们岂不是要被剥个干净。”
 “哈哈,剥我们个干净?”
 魏无羡笑了,“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景仪怒道:“他们必然没这个本事,看我现在就冲进去拆了这家黑店。”
 他把仙剑哗地一拔,这就要冲进去了。
 蓝忘机瞥去冷冰冰的一眼,说道:“鲁莽。”
 一语毕,中了定身术和禁言术的景仪立刻呆立原地,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
 魏无羡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景仪啊景仪,你若是改改冲动的臭毛病该多好。”
 思追令其他弟子把景仪架起来拖走,又对魏无羡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现下天已黑透,李家庄又是个黑心肝的,李大粮那事还要不要管?”
 魏无羡挺着个肚子左看右看,说道:“管,当然要管,不仅要管,还得把他们坑走的钱拿回来。状子上说李大粮为富不仁剥削苦众,可如今看来,怕是有不少出入呢。”
 思追:“出入?魏前辈指的是?”
 魏无羡:“状子上说庄民都是老实人,可我们今日遇见的两拨简直蛮如野物。状子里说尽了李大粮的坏话,我倒是要去亲眼看看那个李大粮究竟如何个坏法。”
 思追:“那我们接下来是要去李大粮家么?那我叫上几个师弟去打听打听。”
 他刚要迈步子,忽然又想起个什么事来。遂抓过景仪扒开他衣裳往里掏了掏。
 景仪双眼睁大,血丝顿起,呜呜地叫唤。
 思追掏出个灰不拉机的钱袋子,颠了颠,对景仪说道:“待会问路必定是要破费的,我带的钱不够,借你的用用。”
 景仪更激动了。
 “呜呜呜呜呜呜!”
 明知李家庄是一片喂不饱的豺狼,还偏偏拿钱往里头砸。思追不拿自己的也就罢了,他居然把景仪整袋钱掳去,还只说“借”。
 景仪被逼的几乎要强行破开禁言术了!
 这真是六月飞雪般的冤案呐。
 蓝忘机瞧着两个小的闹得越来越欢快,他也不出言劝阻,而是把视线挪向不远处一栋有些陈旧的楼房上。
 “不用问了。”他说道。
 景仪停止了呜呜声,思追也停住了动作。
 魏无羡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的街道问道:“哪儿呢,哪家是李大粮家呀?”
 蓝忘机指着旧楼房说道:“那处便是。”
 “那处?嗯——还真有可能是呢。”
 魏无羡说道。
 整个李家庄的屋子都是翻新过的好楼房,唯独那处旧楼房看起来无人打理,似乎居住了非常久的时间。
 在一个几乎满是贪财豺狼的庄子里,那处旧楼房简直是鸡立鹤群的存在,着实奇怪。










16.大闹李家庄三
 “诸位请。。。请进。”
 开门的是个男子,看起来老实巴交。他手托油灯,说话声音有些低,动作更是小心翼翼。
 那男子果真是李大粮。
 见到蓝忘机一行人后,李大粮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富庶阔绰,更没有奸佞算计的面相。他看起来再普通不过,零星补丁的衣着再朴素不过。门开后,李大粮看见为首站着姑苏蓝氏的抹额和黑白穿着的两人,很是谨慎地问道:“两位,可是。。。姑苏蓝氏的含,含光君和夷陵,老祖?”
 思追一辈的人都愣住了,眼前的男子居然认得远在百里以外的蓝氏,且凭衣着就能唤出称呼。
 这不比牌坊下、柜台后那些暴民要有见识的多嘛!
 蓝忘机对男子点点头,回道:“正是。”
 男子有些开心地笑起来,随即又担忧地止住笑容,悲喜交加的脸上是复杂的神情。
 “额,那个,我,我叫李大粮,就是诸位在找的人。”
 魏无羡:“你知道我们找你这件事?”
 李大粮:“知道,当然知道。他们出庄子,我还有些害怕,可找的既是姑苏蓝氏,我又有些放心。你们到底是讲道理的。”
 魏无羡眉角微挑:“看来这其中有故事呢。”
 李大粮:“唉,此事说来话长。现下天已黑透,诸位请在我家歇下,听我解释清楚。”
 魏无羡长腿一迈,说道:“好,那我们就在此歇下了。”
 李大粮托着油灯在前方带路,昏暗的屋宅内安静沉闷,瘦弱的照明也只能看清前方走廊三两步的路而已。
 思追疑惑道:“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为何不多点些灯呢?”
 李大粮苦笑:“我家就三口人,平时点上房间的灯就行了,不必浪费。”
 解了禁言术和定身术的景仪忙不迭开腔了。
 “今日来的人多,多点几盏灯也不浪费。你若是狠不下心来,我帮你点上。”
 他嘴快手脚也快,咻咻两下果真用灵力送去几点火星子。
 走廊的烛台立刻燃了起来,众人站着的地方也亮堂不少。
 李大粮看起来有些为难,不过他只是张了张嘴,并未说些什么。
 “啪。”
 屋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砸了。
 “自私鬼,白眼狼,李大粮家没良心。”
 几声孩童的叫骂响了起来,伴随石子砸瓦砸窗的声音,叫骂声愈加难听刺耳。
 李大粮默不作声地继续带路,对于旁人的诋毁不置一词。
 魏无羡听着越来越响的骂声,终于忍不住皱眉挥挥手。走廊的灯灭了,几道莫名出现的乌黑也迅速飞了出去。
 不一会,外头小童的叫骂声突然停止,紧接着是他们鬼哭狼嚎的惨叫和噗通的摔跤声。
 光听着就知道那些坏孩子逃的该是多么狼狈,若是出门去看,也必定能欣赏到他们屁滚尿流的熊样。
 李大粮领着众人穿过走廊,来到一排客房处。客房有大有小,算下来居然有足足十间!
 思追惊问道:“这么多客房,难不成日日有客来?”
 李大粮又是苦笑:“算是吧。”
 思追:“既有客房,何不开家客栈?”
 话一出口,思追就觉不妥了。牌坊下的那群暴民拦路抢钱,谁敢过李家庄?客栈层层盘剥,谁敢住李家庄?
 穿金戴银进来,光着屁股蛋子出去吧!
 李大粮还是苦笑:“住不得别人,住不得。”
 景仪:“住不得别人?你自己的房子你还做不了主吗?”
 李大粮一脸愁闷,似有千头万绪而不知从何说起。
 “爹。”
 客房尽头响起一声稚嫩的呼喊。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昏暗的角落里站着一对母子。两人衣着粗布,甚为朴素。
 李大粮举着烛灯走过去,说道:“娘子,亓儿,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在屋里等我回去的吗?”
 身量不高的亓儿汲着鼻涕回道:“爹,我怕,他们又来砸窗子,我害怕。”
 李大粮抱起幼儿哄道:“不怕不怕,爹爹在,爹爹保护你,他们不敢再来。”
 亓儿抱着李大粮不肯撒手,李大粮没法,只得转身对蓝忘机等人说道:“小儿受惊,我得先哄着他睡觉。客房都已收拾好,各位可自行挑选,我就先走一步了。”
 魏无羡微笑道:“客气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心中已有主意,你尽可放心去陪夫人孩子。”
 李大粮微微有些发愣。他早年间在外学艺听过不少姑苏蓝氏与夷陵老祖之间扯不断理还乱的情缘。别人多在编排魔头现世叨扰名门,而李大粮却记住了降妖除魔的蓝氏眷侣。
 无论事情大小,无论妖邪强弱,他们必定亲身前来,秉公执事。
 李大粮对魏无羡口中的“放心”虽还有些疑虑,却也没表现出什么。倒是李大粮的妻子,她看蓝氏等人的眼神中带着些惶恐与不安。
 待李家三口走后,弟子们跟着蓝忘机与魏无羡来到客房中较大的一间商量议事。
 魏无羡挺着个肚子被折腾了许久,腰身早已酸软。在云深养尊处优惯了,跑外头来稍稍动了动就吃不消。他往干净整洁的榻上歪斜地一坐,右手到处捞可以靠背的东西。
 “这里有。”
 蓝忘机从乾坤袋中拿出两个冰玉裹着的软枕放在魏无羡腰后,还扶着人靠的舒服些。
 “哦嚯嚯嚯,凉快,舒服。含光君真是太贴心了,还帮我带上了,嘿嘿。”
 魏无羡美滋滋地说道。
 那冰玉软枕完美契合魏无羡的坐姿,乃是蓝忘机记录了道侣的各种坐姿而亲自画的图纸,再亲自盯着匠人用降暑的上等冰玉片制作而得。自打魏无羡得了这稀有物件,喜爱两个字几乎是写在脸上的,日日抱着不肯离身。
 现下见累了的魏无羡满口赞赏,蓝忘机心花怒放到眼角眉梢都在笑。
 两人眉来眼去,一个嘴巴笑另一个眼睛笑,站在后面的弟子们简直没眼看。
 思追怯弱地低声问道:“那个,含光君,魏前辈,我们是。。。是不是。。。”
 有点偏题了?
 魏无羡这才反应过来该问的该说的还一个字没吐呢,他咳了两声,试图把腰间揉捏的手拿开。
 他挪了一次,蓝忘机没动。他又挪了第二次,蓝忘机还是没动。且蓝忘机换了个更明显的方向给魏无羡揉腰,简直就是众目睽睽之下与道侣打情骂俏。
 小辈们目瞪口呆,安静许久。
 直到魏无羡的老脸挂不住了,索性挑起个话题转移众人视线。
 “咳,那个,额,都说说今日有什么发现。”
 众人又是一顿安静,花了点时间回过神来的小辈们左想右想,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景仪:“我觉得李大粮有问题,这里的百姓也有问题。”
 站后面的斯文师弟说道:“师兄说得对,那个李大粮看起来老老实实,一点也不像状子里说的凶狠蛮横。还有那些百姓,状子里说他们饱受欺凌,可结果他们比谁都能欺负人。”
 思追:“我们今日看到的人与状子里的都不一样,不知状子里的那些事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魏无羡:“是了,今日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线索,是证据。那么明日我们该做什么呢?”
 众人七嘴八舌。
 “找老太婆把钱拿回来。”
 “砸了那家黑心客栈。”
 “审李大粮,看他究竟有没有说谎。”
 “李家庄就没有好人,我们还是走吧。”
 思追和景仪尚未出声,他俩心中都有不少疑问。李大粮和百姓与诉状的反差不是一点点,而是几乎完全颠倒过来。而他们才来李家庄不到一天,许多事还不能够立马下定论。因此两人无声地合计着点子,用眼神交换彼此的想法。
 蓝忘机给魏无羡捏完了腰身,完全不理会小辈们焦灼的议论,反而一心捣鼓起酸枣糕与茶水来。他记得魏无羡的胃口自身孕五个月以后就好了不少,爱吃味道极重的酸辣之物。蓝忘机在药城时潜心研究了几样,配上这炎热的天气,所酵食物应当已经能入口了。
 “啵。”
 蓝忘机打开坛子,浓烈的酸味扑面而来。
 屋里热闹的议论瞬间停了下来,每个小辈都闻到了那诱人的酸香,都不得不紧闭嘴巴以防口水从嘴角流下来。
 魏无羡也闻到了馋人的香气,他巴巴地朝蓝忘机那边探身子,想看看二哥哥这次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蓝忘机从坛中夹起一块酸菜放入盘中切碎,再撒上红火的辣椒碎,最后浇上一勺颜色迷人的汁水,配上新酿的果子酒一齐端来。
 孩儿们都馋傻了!
 魏无羡砸吧下嘴,对众人说道:“额今天就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回去歇着。明日之事明日再议。”
 景仪:“可是李大粮和那些黑心百姓的谜底还没解开呢,魏前辈,我们不用去探一探么?”
 魏无羡摆摆手:“哎呀,探什么探,别打扰我吃额。。。也对,探一探。”
 想到小辈们居然如此主动,魏无羡变了话风继续说道:“探,一定要探,明日挨家挨户的探问。状子上不是印有所有人的手印么,明日你们就去确认究竟是不是真的。”
 景仪的意见被采纳,高兴地原地手舞足蹈。
 思追却是一脸忧郁。
 “若李家庄的人个个都贪财好诈,不给钱便什么也不说,我们怎么探呐?”
 这一问难倒了景仪,也难倒了其他师弟。
 众人摸摸囊中羞涩的口袋,实在没有余钱去对付那帮刁民。
 魏无羡轻松一笑,从怀中掏出个口袋。
 那口袋飞往空中,散出一堆怨灵来。
 魏无羡指着众人对怨灵道:“都拿出来吧分给他们吧。”
 怨灵们浮在空中望着主人,听到命令后全是一脸的哭相。
 魏无羡啧了一声,又道:“哎呀,过后我再给你们烧些便是。江湖救急,赶紧的都拿出来。”
 怨灵呜咽一声,极其不舍地从怀中掏出些银票撒向弟子们。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接过那好东西。
 “太好了,有钱花啦。”
 “原来魏前辈的怨灵这么有钱,发财。。。咦?怎么都是冥钱?”
 不等众人多欢呼两声,到手的银票忽然都变成了死人用的冥钱。
 魏无羡依旧是轻松的笑,他解释道:“怨灵给的是冥钱不错,可那些都是施了障眼法的。你们灵力傍身自然一眼看破,可庄子里的百姓看不破呀。”
 众人这才理解了魏无羡的意思,用不值钱的冥钱代替真金白银,既能迷惑庄子里的人,还能问出重要的线索。弟子们对冥钱一顿哄抢,很快就清理了场面。
 魏无羡把袋子一开,对怨灵们说道:“回来吧。”
 怨灵就算再委屈,也不得不乖乖听主人的话缩回袋子里。
 魏无羡又对小辈们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回房歇息了。”
 众人愣了一瞬,忙不迭地蜂拥出了房间。
 待到四下无人寂静时,魏无羡终于如愿以偿地能与蓝忘机亲昵一会儿了。
 他拍拍旁边的席子,风情无限地对蓝忘机说道:“二哥哥,来来来,坐这儿啊,我可是馋了一天呢。”
 蓝忘机端着吃食果饮坐下来,正要放下时。
 “哎呀,放中间干嘛,放远点,碍着我了。”
 魏无羡火急火燎地将东西推开,然后一屁股坐到蓝忘机身边抱着人家不撒手。
 蓝忘机呼吸一重,差点要将怀里的人推开了。
 魏无羡:“躲什么呀,我又不会真吃了你。”
 蓝忘机的目光左右游移一下,见道侣黏的蛇一样紧密,自然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其实吧,打一开始蓝忘机就知道,魏无羡口中的“馋一天了”压根就不是馋吃的。
 魏无羡是馋端着吃食的人,馋人家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