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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与尔谋心      更新:2021-09-22 07:46      字数:13119


17.大闹李家庄四
 有了怨灵冥钱的加持,思追一行人兴奋地大半夜都没睡着。既不用花自己的钱财,还能探些消息,事情结束后没准还能痛打当初敲诈他们的黑心人。一群小伙想想都开心,入睡什么的自然是推后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思追和景仪就探完了李家庄的路,然后分配好人与冥钱。他们要做的是观察庄子上每一户的反应,询问每一户对李大粮的说法。虽然状子上说李大粮请了小鬼镇宅,可大家伙儿住了一夜,连个鬼影子都没能看见。
 究竟是庄子里的人在撒谎,还是李大粮在撒谎,两方口供一对比就清楚了。
 年轻一辈到底是经验不足,就这么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思追带着两个师弟敲响一处房门,门开后,他很是礼貌地问道:“我等路过此处,请问小弟弟。。。”
 “哗啦——!”
 一盆水当头泼下,思追反应快,脚下一弹就跳开了。后面跟着的两个师弟来不及逃跑,被浇个透心凉。
 屋门口,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端着盆儿,脸上挂着坏笑,他喊道:“我娘的洗脚水好喝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师弟又羞又恼,抡起拳头就想吓唬吓唬那个野小子。
 “哇!娘,有人欺负我,哇!娘。。。”
 野孩子将盆一扔,果断躺在地上边滚边嚎。
 “谁呀?谁欺负我儿子,我儿不过六岁,能干什么坏事。谁这么不要脸?”
 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迅速跑出,不看地上翻滚的儿子反倒盯着门口。
 可怜两个倒霉师弟才把吓唬用的沙包拳抡起,这就叫人捉了把柄。
 妇人面露凶相,叉腰吼道:“你们打了我儿子,你们得赔钱,赔!”
 说完还用脚撇了下孩子,“机灵”的熊孩子立马加大嗓门儿,嗷嗷地喊道:“娘啊,疼,我肚子疼,他们打我,他们拿拳头砸我。”
 两师弟赶紧叫屈:“没,我们没打他,反倒是他先倒。。。”
 “我呸,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们捶了我儿肚子。现在人也捶坏了,你们还敢不认账。姑什么蓝家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
 妇人一顿唾沫横飞,浇的那是漫天口水。
 两师弟先是被一盆水当头浇下,现在又被唾沫瀑布当面淋上。两人心中别提有多委屈了。
 思追听到妇人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他当即拉过师弟,再对妇人迅速说道:“想要我们赔钱?好说,追上我们即可。”
 说罢,他拉着师弟一个起跃飞到屋檐上,空留妇人在地面破口大骂。
 三人借助飞檐走壁的本领躲过妇人诈钱一劫,来到无人的角落后,思追给了帕子让师弟把满脸的晦气擦干净。
 “太气人了,明明是那孩子泼我们,怎么反倒成了我们的错?岂有此理!”
 师弟崩溃喊道。
 思追安慰道:“别生气了,总有收拾那孩子的时候。”
 另一师弟道:“庄子里这都什么人,个比个蛮横。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他们根本就是刁民的祖宗!我们还怎么查的下去。”
 思追却道:“查,我们必得好好查下去。你们方才听见那妇人喊我们什么没?”
 两师弟一脸迷惑。
 “喊我们什么?”
 思追:“她想不起我们来自哪里,因此只说一个姑字。可她却知道我们是蓝家的!”
 师弟更迷惑了:“知道又怎么了?”
 思追:“从昨日到今日,若不是庄子里有人暗地通气,那妇人如何知道我们是蓝家弟子!而且方才,我们根本没有报上家门!”
 所以那妇人是如何知道思追三人来自姑苏蓝氏的?



 天色渐渐光亮,屋里,魏无羡拿脑袋蹭了蹭蓝忘机的颈窝,一脚甩上人家肚子。
 蓝忘机在被褥里就着送来的大腿抚了抚,说道:“醒了?”
 魏无羡睁开眼睛点点头。
 “外头吵死了,又是左邻右舍的洗洗刷刷声又是孩儿们的喊叫声。搁谁身上都睡不着!”
 蓝忘机把人往怀里拢来,劝道:“过了今日便好了。”
 魏无羡:“那是,这种野蛮又粗暴的地方我可待不了。比来比去,还是云深不知处好,安静,景色也好。闲来无事还能戏弄戏弄含光君,然后挑个隐蔽的地方——啊!”
 这话越说越没个正经,好好的竟能窜去狂野浪荡的春色里。蓝忘机忍不住揪着晨起兴奋的小魏婴狠狠撸几下,叫魏无羡没法再说下去。
 “啊——蓝湛,你。。。你好突然啊。”
 魏无羡惊叫几声,也揪着蓝忘机的不放。明明自己已经舒服的浑身哆嗦了,却还巴望着蓝忘机能让自己更云里雾里一些。
 “魏婴!”
 蓝忘机一咬牙,忽然松开手将被褥一掀钻了进去。
 浑身软透的魏无羡还没反应过来就叫蓝忘机按平了身子掰开了腿。他的手紧紧攥住被褥,急促地喘息着,潮红的脸上竟多了一丝羞涩。
 “哥哥。。。你。。。你这是要把我给啊——啊哈,二哥哥慢点!”
 被褥的中央鼓起一大块,上下翕动不停。与之相匹配的是魏无羡或疾或缓的呻吟,以及空中胡乱挥舞的双臂。
 昨夜被魏无羡戏了许久,没能忍住的蓝忘机终于想出招来对付他了。



 “喝茶要收钱,答话要收钱,进你家的门居然也要钱!钱钱钱,你们上辈子穷死的吧!”
 景仪跳起来破口大骂,若不是两个师弟反应快架住他,只怕景仪现在已经拔剑了。
 坐在门口堵路的老汉毫不在意地瞥来一眼,说道:“怎么,你还想杀人呐?来来来,老头子我脖子横着,随便你怎么砍。动了我一根毫毛,我看你们怎么出庄子。”
 老汉利落地将脖子献了出来。
 景仪看到这,肺都要气炸了。
 “他们摆明了是来讹钱的,你还忍什么。”
 思追忽然从外面窜进来一脚踹倒老汉,接着对景仪几人说道:“快走,他们埋伏了人在外头,晚了就该被缠上了。”
 景仪与师弟赶紧窜出老汉家,临走前还不忘给老汉加上一脚。
 一群人跑在路上,后面是好几个手握大刀的年轻人在追。
 景仪问道:“思追,你怎么来了?”
 思追:“我发现李家庄不对劲,所以回过头来喊你们。”
 景仪:“岂止是不对劲,简直是恶罗地狱。对了,我们把其他人喊回来吧。”
 思追:“我已经喊了,跟我来。”
 他拐进一处巷子,其余人也跟着跑进去。
 的确如思追说的,所有人都已经在偏僻角落里聚齐了。有些浑身湿透,有些头发散乱,还有几个被撕破了衣裳。
 景仪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打起来了。”
 衣裳破烂的师弟喊道:“我没打啊,是几个姑娘跟着我们。我刚想问她何事,突然就跑出几个人来说我们拐他家妹子,揪着我们又打又撕的,那几个姑娘打的尤其凶。我们不想欺负女子,只好落荒而逃。”
 思追补充道:“我找到他们时,衣裳、头上、脸上哪儿哪儿都是伤。以他们的功夫,那些人全围上来打也不是师弟们的对手,必定是使卑劣的技俩才把他们弄成这副模样的。”
 景仪气得跺脚:“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们好歹是名门正派,居然叫一群山野村夫给弄得落花流水。”
 思追:“正是因为我们的是名门正派,他们才如此地绞尽脑汁。”
 景仪:“嗯?什么意思?”
 思追:“意思就是,这里的人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才往死里宰。”
 景仪吃了一惊:“什么!这。。。这这这。。。”
 思追:“庄子里的人什么样,想必大家已经清楚了。接下来就轮到李大粮了。”
 景仪:“对,他一定有所隐瞒,昨夜瞧他心虚的样子,说不定是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的。”
 其他师弟也附和道:“就是,回去好好审问。”
 众人说回就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角落处。





 屋里,魏无羡缩成一个大团,蓝忘机则撑着胳膊将身子架在魏无羡上方。
 内层被褥因二人的激情已经变得浊泞不堪,明明前一刻还干净的席子此刻也遭了殃。
 魏无羡紧紧夹着腿,意犹未尽地看着蓝忘机。
 “蓝湛,你。。。你好歹说声啊。咬的那么突然,我差点就。。。”
 蓝忘机抬起眸子,很不以为然地擦去嘴边的几点。
 若不是魏无羡“反抗”及时,生生并拢腿侧过身子,那褥子里的泥泞不定飙哪里去了呢。
 蓝忘机顾不上自己的凌乱,首先下床到处找干净的布给魏无羡擦。
 而缩成一团的魏无羡眼看着蓝忘机拿了干净的布走到床边,他却怎么也不肯给人家献殷勤的机会。
 蓝忘机疑惑道:“不高兴?”
 躺着的魏无羡忽然跳起,一个虎扑将蓝忘机拖倒,他说道:“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我简直开心的要命。刚才是你,现在轮到我了!”




 李家庄一大清早就开始吵吵嚷嚷,哪儿哪儿都在喊打喊杀的。思追等人到处藏身,最后反而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围攻。
 藏拙的游戏实在不好玩,景仪提议干脆出去打一架算了,思追则坚持回李大粮家问过再定夺。再说了,含光君和夷陵老祖在那儿,怎么着都会有办法治住庄子里发疯一样的暴民的。
 小辈们想的倒美,搞不定的事情两位前辈一定会帮忙。可他们又哪里知道,此时的含光君正额头青筋猛跳地看着低下身子的魏无羡的脑袋起伏不停。
  论忙,两位长辈比小辈们还忙。










18.大闹李家庄五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被教了好些年儒雅守礼的蓝氏弟子们今日可算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
 李家庄的暴民简直是极品!追人追的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思追等人符篆也抛了,仙剑也御了,为的就是恐吓那帮百姓不要再跟来。谁知那帮人居然越吓越勇,追个不停,嘴里还骂骂咧咧。
 景仪早已气的脑袋生烟,偏偏那帮暴民是货真价实的平民老百姓,根本不能像对待妖精一样地胡乱揍一顿。
 “我受不了了,哪怕是被蓝老先生吊起来打十顿,我也要让他们吃些苦头。”
 景仪停下奔跑的脚步,忽然转头迎向扛锄头扛大刀的暴民。
 思追也停下来一把拽住景仪,说道:“你想什么呢,赶紧回去,问过李大粮再定夺。”
 景仪:“还问什么,还等什么,这事情已经明了了。就是李大粮纠结李家庄的人引我们来,还把我们当肉票子狠宰,他们后边指不定就有哪个山头的妖怪在坐镇。”
 思追:“你等等,再等等,我们都快到李大粮家了。”
 “快到了又怎样,你以为其他人不会接着砸门么。叫我看,他们肯定会拆了李大粮家的房子,堂而皇之地跑进去搜我们的包袱。”
 景仪快言快语,反驳的头头是道。
 其他师弟们衣着狼狈地跑在前面,很快就来到李大粮家门口。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敲着门,大喊着快点放他们进去。
 无论李大粮有没有与其他人同流合污,先让他们进屋避一避免去眼前的纠纷,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且扔后头算吧。
 正当众人心思繁乱意见不一时,李大粮家的周围忽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思追和景仪停止了争论,师弟们停止了拍门,连追来的人也都张望了起来。
 那刨土声伴随着低鸣,一点点变大,再钻入众人耳中。
 景仪最是熟悉那声音,他欣喜道:“魏前辈出手了,终于能好好惩治那帮人了。”
 思追疑惑道:“魏前辈?莫非。。。”
 景仪:“对,就是召唤了走尸群。”
 “哇——嗷!”
 一具骷髅从土里钻了出来,它挥舞着陈年白爪,黄朽的牙齿磨磨愣愣。
 蓝家的弟子看了全都大呼自己得救了,而李家庄的百姓见了,全都变了脸色。
 “鬼啊,有鬼啊。”
 “李大粮果然居心不良,勾结道士要来害我们。”
 “现在还管他做什么,赶紧跑哇,没看旁边又钻出来几个吗?”
 走尸接二连三地从地里爬出来,全都是白骨身架,骷髅样子。
 李家庄的人见势不妙没敢硬拼,纷纷拔腿逃命而去。
 方才还吵嚷的情景不消一刻就清净了下来,众人仿佛梦里走了一遭,还没品出个囫囵味儿,事情就了了。
 思追愣了愣,说道:“这就完了?”
 景仪:“这怎么能算完,召来这么多走尸,怎么都得抓几个训一训,审一审。”
 师弟们疑惑地挠头道:“抓?抓谁呀?走尸都没动了呢。”
 景仪定睛一看,刚召出的十多具走尸果然都定在原地,并没有追赶李家庄的人。景仪纳闷了,既是召来了走尸,必定是要与对方打上一架的,何故又让它们停下来眼睁睁放对方逃跑呢。
 “这是什么道理呀?那些个刁民见识到走尸的厉害,必定会胡乱揣测一番。与其等着对方恶意污蔑,倒不如把他们都按来好好说清楚。”
 景仪义愤填膺地说道。
 师弟们觉得景仪这番话很有道理,颇为赞同地点头同意与刁民对质。毕竟被莫名其妙地欺负一顿,大家心里都窝着火气呢。
 “按什么按,你们这帮小崽子全部给我回来。”
 一骷髅靠的近些,它突然开口大声嚷了这句,吓得众弟子呆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操控骷髅说话的是魏无羡。
 也就是说,魏无羡喊众人先回去。
 虽然许多疑问还盘旋在众人心头,可长辈发话回去,弟子们就一定要回去。一句话,一个字都不得忤逆!




 昏暗的厅堂里,蓝忘机徒手拆着窗户上钉死的木板。一手撸一片板子,不一会就拆光了所有的木板。
 厅堂一点点亮起来,李大粮缩在角落里任凭光照亮他的全身。站中央的弟子们全都斜眼瞄李大粮,好似他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老实说,弟子们惨兮兮的遭遇与李大粮多少有点关系。若不是因为李家庄的状子,若不是中心人物李大粮,众人何至于跑这里遭罪。
 因此大家看李大粮的目光里多少带点恨意。
 蓝忘机掰光了窗子挡板,走到厅堂上头的座位旁对魏无羡问道:“腰感觉如何?”
 座位里头缩着的魏无羡抬起睡意依旧的眼皮说道:“酸,还酸,都坐不起来了。”
 蓝忘机伸出双臂说道:“我托着你。”
 魏无羡赶紧躲开悄声说道:“那怎么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体孱弱,连一个小蓝公子都撑不起呢。不要不要,我自己能坐好。”
 他说的挺好,身子却全招供了。晨起时交代的两次,哪一次不是冲着他的肾他的腰去的。玩完了嘴顶多是麻会儿,可腰得酸上好久呢!
 魏无羡扶着椅子想坐起来一些,不想竟使不上什么力。
 蓝忘机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很快就从房里拿了冰玉靠枕塞在了魏无羡背后。
 “咳——嗯,那个,额,今天都发生什么了。”
 魏无羡被蓝忘机的举动宠的心都要化了,为防止自己突然抱着人啃几口,他连忙扯了别的话题。
 比如遭了老罪的小辈们。
 再一看厅堂中央的众人,一个个灰头土脸衣衫凌乱,天晓得他们怎么会被一群毫无灵力还没有武功的庄民给搞成这副样子。
 景仪首先站出来说道:“含光君,魏前辈,真不是我们身手差,而是这里的人全让老弱妇孺上阵。若是能敲上一笔,她们倒也不会怎样。可若敲不上,她们就撒泼打滚佯装受伤,还喊来许多人围攻我们。”
 被扯破衣裳的师弟委屈道:“就是就是,我记得家训不许我们欺负妇孺病弱,因此不敢随意动手。可谁知。。。谁知竟成了对方嚣张的底气了。”
 众人的委屈得到宣泄口,厅堂里一下子喧闹起来,七嘴八舌地细数李家庄的罪状。
 说起来,状子上无恶不作欺行霸市的作派倒挺像是在描述庄子里其他人,独独没有李大粮。
 魏无羡本就精神倦怠,听了众人菜市场一般的议论,更加头痛腰酸。他摆摆手说道:“行行行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与含光君什么都知道了,别吵了,吵得我耳朵疼。”
 小辈们赶紧压低声音朝魏无羡望去,只见他身子歪斜地靠着,精神萎蔫地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就好像。。。昨晚偷鸡摸狗一夜没睡。。。”
 “嗯,眼眶还黑了一些。”
 眼尖的弟子已经开始私下议论了。正当他们还要往下揣测时,蓝忘机的目光狠狠地刮过来,八卦的弟子仿佛被点了定身穴,连一根汗毛都不敢乱动。
 蓝忘机瞪完弟子,转而把目光投向李大粮那边,冷语道:“隐瞒的事终归逃不掉。”
 角落里,李大粮忽然噗通一声跪下了。
 “我知错,我不对,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啊。”李大粮崩溃道。
 景仪跳脚怼道:“哈!果然你是有问题的。就是你勾结其他人一起来算计我们的是不是?”
 李大粮:“我。。。我没有勾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那样的目的。”
 景仪:“还没勾结?在你眼里,究竟怎样才是勾结?”
 众人见李大粮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便认定他是从犯,纷纷要上前指责。
 “你们不可以冤枉他,他是被灌醉的,他也是被害的呀!”
 李大粮的妻子推开门跑了进来,哭着抱住李大粮对众人叫嚷。
 夫妻俩的六岁小儿怯懦地碎步走来,展开双臂挡在父母跟前,用最后一点勇气仰头对蓝家弟子们说道:“我,我爹的钱,都,都给叔叔伯伯了,可是,可是他们嫌不够,他们要更,更多的钱,所以,所以。。。”
 “所以他们把你父亲灌醉,从他口中套了不少富绅人家的消息,其中就包括我姑苏蓝氏对不对?”
 魏无羡一边挪身子一边说道。想来是晨起时玩的实在过火,说几句话的功夫,他竟已挪了三次身子寻找舒适的坐姿。寻到最后怎么都不舒服,魏无羡想想都来气,干脆扔蓝忘机几个白眼。
 一旁的蓝忘机犹如火烤油煎,难熬至极。看来医师说的孕期禁房事极其重要,一个纵欲就叫道侣浑身不舒服,若多试几次,魏无羡的腰还要不要了。
 想来想去,蓝忘机还是决定让魏无羡回屋再睡会儿。可手还没伸出去呢,魏无羡就身子一躲,白眼一撇,嘴一努,根本不愿撇下厅堂里好戏。
 所谓好戏一场,就是那些被真相搞得云里雾里的懵懂小辈们。不过三言两语,事情仿佛又转了个大弯,被灌醉的李大粮究竟说了些什么,竟能让李家庄的贪财奴对身份悬殊的修仙之人起歹心?







19.大闹李家庄六
 “我问你,李家庄的人明明好逸恶劳,宁愿蹲着闲聊也不肯干活,可为何家家户户都是好屋好宅?方才你儿子说你总是给那些人钱财,究竟给了多少。”
 魏无羡直接点了李大粮的名问话。
 李大粮沉默一瞬,回道:“算不清了。”
 景仪:“算不清?怎么可能算不清?你自己的钱,你自己心里没数?”
 李大粮妻子抢话道:“他哪里是算不清,他分明是把全部身家都送了出去。这些年在外头赚多少,回来便给多少。别人大鱼大肉,自己家反倒揭不开锅了。”
 说完她还狠狠挖了一眼李大粮。
 许是出于对家人的愧疚,李大粮低下脑袋去不作声了。
 景仪听女主人话中有故事,生性好奇的他忍不住要凿下去。
 “全部身家?听起来你家原先也是不错的。”
 李大粮妻子边抹眼泪边数落道:“没有大富大贵,倒是有几个小钱。我爹看中他老实,就促成了我俩的婚事。可成婚后,他惦念老家的救命恩人,拉着我一道回了李家庄。我原以为是什么大善人,到这里一看,竟全是些喂不饱的豺狼虎豹。”
 思追点头道:“如今看来,还真是喂不饱的豺狼。”
 李大粮的儿子伏在母亲怀里,滴溜转动的眼珠子不停地打量众人。感知到来家中的陌生人没有什么恶意,还愿意听他娘亲陈述,伶俐小儿高声嚷道:“我爹给豺狼修了房子,办了学堂。我娘时常要给豺狼做饭炖肉,还要伺候豺狼奶奶。豺狼崽子还经常拿石头砸我,欺负我,他们都是豺狼,豺狼!”
 小男孩看起来弱不禁风,不想说出来的话居然如此顺溜。
 思追立即对李大粮儿子产生了兴趣,他跑到小儿面前蹲下来说道:“小孩儿,你还知道些什么,豺狼还做了哪些事。”
 李大粮深恐儿子又会说些什么,赶紧抱住人捂住嘴。李妻见了,很不高兴地嚷起来。
 “你动儿子做什么,他说的哪句话是错的。他都知道反抗,你呢?混球软蛋,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大粮被妻子训斥,也不敢怎么阻拦儿子了。
 李妻对思追说道:“小道长,我儿说的一字不差。李家庄是救过我丈夫一家人的命,因此老李把这些年赚来的钱都给了他们。”
 景仪惊讶道:“什么?把钱都给了他们?”
 李妻:“对,哪怕是兜里的一片铜板都叫他们搜罗去了。我和儿子没粮下锅,只能自己种地,到处刨野菜。时常还要跟着男人出去做事讨生活,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抛向李大粮,差点就要活剐了他。一家之主不能令妻儿温饱,反而操心别家人的锅碗瓢盆,真是轻重不分,主次不分!
 魏无羡瞧了一会热闹,困意上头的他渐渐耗光了耐心。他对李大粮说道:“事情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吧,免得最后妻离子散,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李大粮有些触动,思忖片刻后,他说道:“所有事的起因皆是因为一场饥荒。。。”
 那场饥荒让李大粮一家不得不背井离乡,逃难到李家庄。可李家庄也在闹饥荒,人人食不果腹,勉强存活。李大粮的父母长途跋涉,饥饿与病困令他们骨瘦如柴,很快不久于人世。而当时的李大粮还只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无法照顾自己。李家庄的人见孩子可怜,商量一阵后决定凑吃的轮流带他,有一口粥便分他半口,有一根菜叶也截他半边。就这么过了几年,李家庄的饥荒渐渐过了最厉害的时候,而改了名字的李大粮也懂事了,他决定去外头闯一闯,学些本领,赚些银钱回来报恩。
 “说起来,没有贵人的一锭金子,我怕是还要熬上两年才能学出手艺。”
 李大粮感慨道。
 蓝家的小辈们一个个撑起下巴听故事,竟全然忘了方才他们是怎么瞪那个不顾妻儿的人的。
 榻椅上的魏无羡眼皮仿若激战,上上下下地不知抬了多少回,终于受不住李大粮无聊的故事而垂下眼睑呼呼睡去。
 蓝忘机注意到身子歪垂的道侣,他走过来将人轻轻扶起拢进自己怀里,好让魏无羡睡个安稳。
 中途魏无羡还强撑着睁开点眼缝看是谁,隐约瞥到个白衣裳的,再闻到熟悉的檀香,魏无羡心知是蓝忘机,这才闭上眼睛拿脑袋噌了噌人家胸口,安然睡去。
 两人做完这番亲昵的举动,满屋子竟谁也没注意到。
 一群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眼巴巴等着李大粮下一段故事。
 李妻中途打断道:“还金子呢,那分明就是捡来的不知哪里掉落的邪物,长得眼珠子一样,老吓人了。”
 李大粮低喝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那是恩人给的,自然有大用。”
 李妻不服气道:“是,是有大用。你怎么不将那东西典当了换些钱全部送与别人,放在家里这些年,净糟心我和儿子。”
 李大粮:“唉,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景仪插话道:“眼珠子?什么金子能长得像眼珠子,李兄你说清楚点。”
 李大粮解释道:“就是一颗圆圆的会放金光的东西,上面的图案像眼珠子。当年恩人见我衣着破烂穷困潦倒,便给了我那东西说可以换些钱买吃的。我心存感激,立誓要靠自己弄出点名堂,便没有典当而是收的好好的。好些年过去,走南闯北的我学来一身木工手艺,却再没能见过恩人了。”
 景仪对李大粮的故事提不起半点兴趣,却独独对奇怪的金子好奇。他问道:“李兄,那块金子能否拿与我看一眼?”
 李大粮苦笑道:“并非我不肯拿出来,而是那块金子不翼而飞了。”
 景仪和思追同时喊道:“不翼而飞?这么巧!”
 李大粮:“小兄弟,真不是我小气。那金子以前都是收在匣子里的,从来没丢过,可昨日我去翻看,却怎么都没有找见。”
 景仪:“那可真是怪事一桩。”
 思追问道:“能否借匣子一看?”
 李大粮没犹豫,即刻应下然后小跑着去房间拿了匣子来。
 片刻后,众人看着地板上老朽木头做的匣子,乌黑的外观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景仪见到新鲜玩意儿就手脚发痒,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木匣子,却意外地感觉到木匣子上熟悉的气息。
 不光景仪察觉到了什么,一旁的思追也皱起了眉头。他凑近木匣仔细瞧了瞧,上头的铁锁处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森鬼气。
 思追太过熟悉那股气息,他抓住景仪的手腕晃了晃。
 景仪抬头云里雾里地问道:“干嘛?”
 思追回头看向魏无羡,同时示景仪以眼色。
 景仪回头瞧瞧熟睡的魏无羡,又转头看思追。
 那股阴森鬼气的来源。。。
 景仪顿悟!
 “哦——我懂了,是是是是是。。。”
 思追拼命点头并阻拦后半句话。
 “对对对对对。。。”
 李家庄无妖无鬼,哪里来的阴森鬼气?目前唯一一个沾染鬼气的是魏无羡,就算不是魏无羡,也只有他手里的怨魂们。
 算来算去,不还是魏无羡嘛。
 景仪后半句话要说的,其实是——是魏前辈偷的金子。。。
 思追一头细汗,暗忖幸好自己方才拦住了景仪的后半句话。
 众师弟不懂两个师兄打的什么哑迷,唯有跟着到处乱看。不过魏无羡的方向,他们只消看一次便不用再看了。
 含光君小心翼翼地抱着人,深情款款地撩开怀中人的碎发,专注地目光仿佛在告诉全世界——你们很碍眼。
 谁还敢看第二次?心里不酸么?
 李大粮见众人神色古怪,惶惶然地问道:“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这东西。。。”
 思追和景仪可算找到台阶下了。
 俩人神色严肃地对李大粮道:“有,当然有问题,那块金子有大问题。”
 能叫魏无羡指使鬼魂偷走的金子,当然有大问题咯!不过,俩人不能说出前半段的事情,却能着重强调后半段的事情。
 至于前半段——忘了吧。。。
 蓝忘机抱着熟睡的人,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人露出的一段锁骨上。
 那段莹白的光滑如同缎子的皎色皮肤下隆起的一截,不带丁点情痕与牙印,美的仿佛在发光,在勾搭结契的乾元上去咬一咬。
 蓝忘机许久没对怀里的人咬遍全身了,自打医师告知魏无羡有孕以后。从前的许多事蓝忘机都不能再做了,比如掐、咬、捏,比如拍臀肉。蓝忘机只得像对待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地护着魏无羡,磕不得碰不得,实在馋了也只能轻咬魏无羡后颈的腺体注入乾元的气息,仅此而已。
 几个月过去,魏无羡身上的情痕与牙印老早褪干净了,一身柔嫩的肌肤整洁的仿佛初冬的第一场雪,美丽无瑕。
 蓝忘机看了许久,眼中渐渐亮起异样的光色来。他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一口唾沫悄无声息地压下。
 天生艳骨的坤泽哪怕是安静地睡着,他身体的芬芳与外貌的出尘也足以叫结契的乾元心痒难耐。
 “蓝湛。。。”
 魏无羡轻轻喊了声。
 蓝忘机眼中的异光迅速退去,随即看向魏无羡,神情里带着一丝羞涩的慌张。
 “嘿嘿。”
 悄悄醒来的魏无羡饶有趣味地看着蓝忘机,笑着道:“含光君,你在。。。想什么呢?”
 蓝忘机抿了抿唇,转动的眸子如同飞速转动的脑子,在为方才的失神想借口。
 魏无羡又是嘿嘿一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喏,这里。”
 他戳了戳自己脑袋下方的什么东西,委屈地说道:“它硌着我了,硌得我睡不着。。。”








20.大闹李家庄七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一下接一下,响得有些着急。
 魏无羡趴在蓝忘机胸口上边听边偷笑。
 哪有被人戳穿了就立马耳朵红通通,心跳噗通通的,脸皮薄成这样,哪像晨起时狂野的含光君?
 “嘿嘿嘿嘿,噗嗤嗤——”
 魏无羡笑的声音大了起来。
 “魏前辈醒了,醒了!”
 某个没眼力见的弟子听到动静,大声叫嚷道。
 魏无羡惊得两腿一抖,呲溜一下从榻椅上滑下来。蓝忘机顺势抬手一搂,把魏无羡扶着坐了起来。
 “睡多久了我,正事给忘了。”
 魏无羡把脑袋一拍,惊叫道。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后知后觉原来他们已经讨论许久,久到魏无羡都睡了一觉。
 “正事怎么样了?你们讨论到哪里了?”
 魏无羡揉着眼睛问道。
 思追回道:“我们说到李大粮家有一奇物,长得像眼珠子的金子。”
 景仪:“那上头的气息可是诡异,一定有什么问题在。”
 师弟中有懵懂无知的添了一句:“不过那东西已经不翼而飞,叫人偷了。”
 思追、景仪:“。。。”
 哪壶不开提哪壶,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蓝忘机朝弟子中扫了一瞬,稀疏平常的动作却让思追和景仪平白一头汗。
 思追道:“那个好找,不必在意。”
 景仪道:“就是就是,我们还是继续。。。”
 “那东西是我拿的。”
 平地一声雷,炸得思追和景仪脑后勺凉凉。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魏无羡!
 众人看向魏无羡,一时间哑了声。
 “魏。。。魏前辈。。。偷。。。偷偷偷。。。”
 角落里响起个怯懦弟子的声音。
 思追和景仪恶狠狠地往声音那边瞪去,厅堂里立马安静下来。
 魏无羡反倒笑起来了。
 “哈哈,我偷?我看那东西邪得很,不拿过来瞧瞧令我放心。嗯——偷这个词,其实也是用得的。。。哎——哟。”
 魏无羡说的满不在乎,蓝忘机却不能忍。他抬手一捏,宽大袖子遮掩了蓝忘机拧魏无羡臀肉的手。
 景仪见魏无羡抽筋似的脸,关切道:“魏前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蓝忘机稍稍一松手,魏无羡就带着屁股开溜,临了还撩起蹶子踹蓝忘机一腿,阴阳怪气地道:“舒服,能不舒服嘛,有人捧着托着,还不忘给我揉两下。最后那两下,哼哼。。。”
 魏无羡摸摸肉疼的臀,恼得白蓝忘机好几眼,全然忘却了方才人家是怎么给他舒适怀抱的。
 蓝忘机被踹又被瞪,居然无甚表情与反应,只一昧逆来顺受,全盘接收。
 众弟子看在眼里,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能对几十年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仙门名士含光君呼来喝去还胡乱发脾气的,全天底下恐唯有夷陵老祖魏无羡吧。
 魏无羡发够了别扭也消了些火气,他走到弟子中间扯出个缚灵袋来。
 景仪立刻两眼放光:“魏前辈,是给我们看那颗奇怪的金子么?”
 魏无羡点头道:“嗯,让你们也瞧瞧到底诡异在哪里。”
 蓝家的小辈们立刻全都两眼放光,摩拳擦掌准备迎接邪物的来临。
 缚灵袋打开后,一个红衣女怨灵从里头飞了出来,她停在众人上空,慢慢展开手心。
 一个石子儿大小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它闪耀着微弱的金光,其中还掺杂着极淡的邪煞之气。
 看到这,蓝家弟子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他们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到头来竟只是个轻轻一捏就能碎裂的玩意儿,上头的邪煞之气更是不足挂齿。
 魏无羡在一旁叉着腰到处看,他见众人似乎没了兴趣,遂问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众人皆是摇头。
 “这么个破东西,看起来的确有些像眼珠子,可也只是像而已,并不是真正的眼珠子。”
 “而且那上头的邪煞之气微乎其微,根本成不了气候,更别说害人了。”
 “就是啊,就是个带些邪气的小破石头,既不是金子,更不是什么要命的邪物。”
 魏无羡有些郁闷,他撇嘴道:“你们再好好看看,仔细看看。”
 景仪和思追就真的一把抓来石头仔细研究了。
 望人成龙的魏无羡凑上去听两人说话。
 思追:“这个。。。确实有点邪,也不知藏了多少年了。”
 景仪回头问李大粮:“这东西随身带了多少年?放于家中多少年?”
 李大粮一愣,随即老实答道:“额——这个,我常年光膀子干活,没法带着,学手艺的那五年里埋在了岳丈家中大树下。后来回了李家庄,我便一直藏在匣子里放到如今。”
 景仪:“你妻儿有无接触过?”
 李大粮:“这。。。这倒没有。我儿出生时才回来常住,并不曾知晓匣子的东西。”
 思追又问:“听起来,你岳丈家似乎不错,为何你非要领着妻儿回李家庄?”
 李大粮彻底愣住,自家老婆孩子住哪里,为什么回,竟要全盘道与外人听。
 对丈夫怨念已深的李妻抢着说道:“我父亲病故,娘家没了依靠,这才不得已跟着那个软骨头回李家庄来。我若是知道住李家庄的这些年有这么多糟心事,当初哪怕被娘家的乡亲们戳烂了脊梁骨也不会回来的。”
 景仪瞪大眼睛问李妻:“你。。。被戳烂脊梁骨?”
 李妻眼含泪水道:“我爹是木匠,一手好才艺造了多少结实的房子。可偏偏毁在贪心上,房子塌了人死了,名声也彻底臭了,我在老家也待不下去了。”
 众人全看向李大粮,既然师父是个缺斤少两的,那教出来的徒弟会不会。。。
 李大粮忙不迭摇头:“不不,我不是。我岳丈原先也不是那样的人,拜师那会儿,岳丈极为忠厚善良,从不给邻里街坊做那种缺德事。”
 景仪:“那他造的房子怎么会塌?”
 李大粮:“我。。。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学了手艺后,时常要带着内人外出接活儿,岳丈给谁做了房子,置办的材料,我是一概不知的。反正,每隔一段时日回去,我总能听到邻里街坊的抱怨,当时我没在意。谁知后来下了几场雨,房子倒了许多,人也死了好些。邻里街坊跑来岳丈家中讨说法,争来吵去,我岳丈竟当场气死了。”
 一口气说完,李大粮回头看看妻子,叹口气继续道:“内人当时怀胎九月,我担心她的安危便带着她回了李家庄。原以这里能生活好些,可没想到这里却成了无底洞,唉!”
 思追和景仪面面相觑,追根溯源地问了许久,似乎感觉哪里怪怪的。
 左边的师弟一脸懵逼地扯扯思追衣袖:“师兄,李大粮一家的经历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右边的师弟一头雾水地问景仪:“师兄,李大粮岳丈的遭遇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师弟们看来看去,越想越头痛——怪异的金子与蓝家被打劫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来除祟的么?不是来解决苦主的妖邪之事么?怎么净是些家长里短,这偏题偏到九曲十八弯了吧?
 魏无羡叉着腰坏笑道:“时间,把时间捋一捋,捋捋你们就清楚了。”
 众人满眼困惑,时间?什么时间,谁的时间?
 魏无羡有些急了:“哎呀,还能什么时间,就是把所有事情顺着时间捋一捋,不就清楚了嘛。”
 众人想了想,李大粮成孤儿,李大粮闯荡,李大粮得恩人资助,李大粮学艺,李大粮娶老婆,李大粮岳丈出事,李大粮带妻儿回李家庄,李大粮遇见填不满的豺狼坑。
 李大粮李大粮李大粮李大粮。。。
 一群人更迷惑了。
 魏无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抱着肚子就开始跺脚。
 “再想想,再想想,还少了点什么?少了点!”
 小辈们开始瞎猜。
 “李大粮家人?”
 “房屋倒塌致死的冤魂?”
 “冤死人在李家庄有亲戚?”
 “冤魂复仇?还是有人在操纵李家庄的人继续对付李大粮?”
 魏无羡急得抓心挠肝:“不是不是全都不是,全都不对,是。。。”
 “是不是这个?”
 思追指着怨灵掌中的金光石子说道。
 景仪脑袋一拍,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邪物出现的时间刚好卡在点上。李大粮岳丈从忠厚老实变得见利忘义,李家庄的人从善良友好变得凶恶贪婪,皆是因此邪物影响。”
 魏无羡终于不急躁了,他欣喜道:“总算想明白了,不枉我一番哎。。。哎。。。”
 他忽然撑起后腰回头对蓝忘机皱眉道:“含光君,腰,我的腰。。。酸。。。”
 操心半晌,可算是把自己的腰给折腾进去了。
 蓝忘机听到呼喊,风一样地来到魏无羡身边架住人往榻椅上送去。
 其他师弟没有思追和景仪的聪慧,仍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思追见状,再次解释道:“邪物置于李大粮岳丈家树下的那几年,慢慢影响了他岳丈的脾性,导致后面房屋倒塌事件的发生。李大粮一家回李家庄后,邪物也跟着回来了。夫妻俩因时常在外而少受侵染,李家庄其他人却慢慢变了,变成如今我们看到的样子。”
 李妻听清楚来龙去脉,终于明白自己父亲性情大变的原因。她恶狠狠地看向丈夫,厉声叫道:“居然是你。。。是你害的我爹,你。。。我今天跟你拼了!”
 老实的李大粮木讷又不善辩解,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朝自己猛撞。
 众人连忙左拉又扯帮忙劝架,夫妻俩被分往两边,思追也准备说些好话。
 “他们都在里面,赶紧把他们围起来。”
 “李大粮为富不仁,还叫道士来对付我们,干脆今天就和他们拼了。”
 屋外忽然响起了嘈杂的人声,隔着窗户还能瞧见火把的光。
 李妻顾不上揍人,她赶紧抱起哭闹的儿子缩在角落。李大粮终究是心疼妻儿,就算被砸了许多下胸口也还是要把妻子往怀里送。
 众人被李家庄的人欺负一天了,正好有气没处撒。现下那些人居然找上门来,景仪第一个拔剑撸袖子,其他师弟纷纷效仿。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怀里一个轻笑。
 “拔剑揍人以强凌弱一点也不好玩儿。”
 思追:“嗯?不好玩?都火烧眉毛了,魏前辈还想着。。。想着。。。”
 魏无羡将几个缚灵袋一扔,说道:“揍人又不能揍的太过,到头来憋屈的还是自己。要我看,耍耍人,捉弄捉弄他们,像这样。。。”
 从缚灵袋里跑出来的怨灵尸鬼看看小辈,小辈们看看怨灵尸鬼,没明白怎么个捉弄法。
 魏无羡坏笑一瞬,盯着尸鬼们说道:“破烂衣裳都脱了,给活人装装鬼,闹上一闹。嘿嘿!”
 尸鬼们委委屈屈——上次要钱,这次扒烂衣裳。
 小辈们摩拳擦掌——可算找着不伤人又能泄愤的好点子了。
 敞敞开开地,将李家庄大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