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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卫平今早一觉醒来，发现林深并不在房间里，他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去摸放在床头的手机，动作在触到某个东西时猛地一顿，整个人极为僵硬的扭过身。
    昨日酝酿了一夜的情绪好不容易被强行沉淀下去，此刻又重新波涛翻涌如一场壮观的海啸一般袭来，避无可避。
    他在轻碰到那件物品时就立刻知道了这是什么，转过身彻底确认之后心脏也并没有那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然后落回去，反而更加激烈的跳动起来，黄卫平甚至可以发誓就算当年因为卧底中弹也没这么跳过，以至于他现在忍住眼泪忍得眼眶发疼。
    那是一束花。
    仔细看去还可以发现是十一朵玫瑰——我永远爱你。上面附着一张卡片，林深行云流水的字体在上面写道：黄卫平 收，林深 赠。旁边是一份精心的早餐，牛奶三明治，是他昨晚喝酒的时候跟林深说今天想吃的。
    中秋夜晚的凉风习习，后来没走多久黄卫平就打了个寒颤，林深当机立断今晚不赶回市局了，订了家快捷酒店的双人房，让黄卫平先洗个热水澡。而心思玲珑黄队长正薄雾浓云愁永昼，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嚷着要喝酒，闹得林深只好去前台给他弄了两瓶啤酒。黄队洗完出来酒盖都给他开好了，他走过去跟林深一边对瓶吹诉衷肠一边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建设。
    说实话他明明记得昨晚两个人都没有喝醉，也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现在这份意料之外的告白着实是······
    出乎意料。
    他看着眼前连续剧一般的画面如同林深干涸在纸片上的字迹一般凝固在原地，大脑也一并宕机。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意识到意外的另一个当事人不在现场，拿起被他遗忘了许久的手机，敲打又退行半天总算编辑好微信，还没来得及发送林深就如电影男主告白压轴出场裹挟着清晨特有的阳光和露水的气息推门而入。
    视线交织，两两相望。情人的爱意电光火石间在空气中引爆蔓延开。
    良久。
    林深失笑道：“醒了？花喜欢吗？”
    “林深。抱歉。”黄卫平藏在被子底下的手都快被他掐出血来，但他面容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昨晚的思想工作已经岌岌可危，这一瞬间又被拉回来。
    “阿平。”林深把揣在怀里的密封袋拿出来放在桌上，眼底不再隐藏的情感流光溢彩，“我没有要你接受或者给出回应，因为你昨天看上去很难过。本来我打算在这起案件侦破以后精心准备一下再告诉你，但是你昨天真的很难受。”
    他停下来，看着黄卫平微微发红的脸颊，走到床边牵起眼前人常年持枪布满厚茧的手，在手背处落下一个轻吻：“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多么不安或者彷徨，我永远都在。”
    淅淅沥沥。
回程的路上由林深当司机，黄卫平靠在副座椅背生无可恋地看着细密的雨丝拍在车窗上，放任自己沉浸在一场五感尽失的走神中。
    对林深的心动也许比他自己想得还要早，即使他们算上初见总共也没认识多久。
    昨天陌生旅馆的一夜好梦是从未有过的安眠，以至于今天早上睡到了自然醒。上一次他睡得这么好是一觉睡了二十年，二十年来有没有做梦其实他记不清了，只
    记得醒来后每个辗转反侧的夜和无穷尽的从梦魇中惊醒。想起前两天晚上林深要给他做心理催眠，林医生不知道——他身上那种沉稳到让人安心的气质是最好的安眠药。
    说一句我不喜欢你，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抱歉，林深。
    黄卫平有些唾弃自己地想，明明说不要的是我，心要裂开的人也是我。
    车厢另一头，林深一方面全神贯注地变道超车，偶尔佯装看反光镜却注意着黄卫平。
没有人比黄卫平本人更清楚他自己跟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林深除外。
    如果说林深于黄卫平，是他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分不清前半生的赴汤蹈火是梦，还是长眠了二十年之间的反复轮回是梦。醒过来以后见到了现实里第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林深。
    那么黄卫平于林深来说，是被时光尘封了二十年的珍珠，经沧海打磨后重现于人世，带着不属于这个喧嚣年代的质朴，热情，善良，天真。耀目璀璨堪比星辰大海。
    偏偏他兼具有不输任何一个时代的智慧。
    他站在城市的随意一隅，肩抗着自己的信仰，足够吸引林深所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