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柯跑了。
  连夜跑的。
  当天经过必要的审讯问话以后，依照林深的意思，黄卫平第二天就把人放了，告诫他虽然目前证据指向是犯罪未遂，但依旧算是涉案人员，没有允许不得出城，随时接受警方传唤。然后在陈柯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了一个小组的便衣警察去监视跟随。
  这只是设局的一开始。
  昨晚出发前，黄卫平特意调回了那支小组，换成了那一批跟陈柯打过交道的刑警，并叮嘱他们不需要刻意隐藏自己，时机成熟的话务必让陈柯知道警察在盯他。
现在陈柯如林深所料的那样跑了。也就是说，他知道了那是警察，所以跑了。
  两人被李副局从市局打来的紧急电话召回，要求黄卫平到场指挥行动。于是两位市局刑侦扛把子前一秒还“我永远都在”后一秒即刻带着林深一大早去县派出所拿来的物证——王林两家签的合同，一路风驰电掣。
  黄卫平早上看到来电显示李副的时候眉头一皱把手机一把塞给林深交涉，自己毛手毛脚从林深大衣口袋里摸出人家的华为mate40，果断捏着人家的食指轻松开了锁屏打给张成岭下令发布早已拟好的陈柯协查通告。
  古人说过天下之大，四海为家。可也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虽然陈柯昨晚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成功躲过了民警的监控，但潜逃的尽头是黄卫平早就精密布好的恢恢法网。
  疏而不漏。
  “刺啦”一声，保时捷卡宴一套转弯，倒车，入库，停稳在市局门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车上的人半拢外衣钻出车门，皆是脚不点地地往市局里奔。
  原本黄卫平想先去老李那里知会一声，“哼哼哈嘿”的铃声急促的响起，他匆忙拿起来一看——余翔，顿时脚风一转，直奔刑侦大队副队办公室。

  “我回来了，查到多少了？”
  “卧槽，这么快，你们一路超速过来的吧？！”余副队一脸震惊地从在电脑前站起，耳边的通话霎时转为忙音。
  黄卫平一副“你管我”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别唧唧歪歪有的没的，说案子。”
  余翔咽了口口水，忙把摊在桌上的文件夹送给黄卫平：“查是查到了。但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年龄身形相仿的不少，光名单就列了三页多A4纸。要一个个去调他们底细吗？”
  “不用，这些人里现在就读大三大四的有多少？”黄卫平抬了抬眼皮就着余翔的手随意看了两眼。
余翔眉头紧皱地翻着文件：“大，大概一百多个？”
  “这一百多个里，学医的或者学法医的，还有学刑侦的，有多少？”
  “······”余翔目瞪口呆，“二十多个左右。”
  “再把成绩优异，家境殷实每个月零花钱生活费超过五千以上的名单······”
  “停停停。”余翔连连做了几个叫停的手势，“不用列，我现在就进入他们学校官网看成绩和荣誉经历。”
时钟滴答滴答着转过了好几轮，楼外不知哪里的商家在做着甩卖，叫喊声不绝于耳。
  久到黄卫平都开始放空自己时，余翔面露喜色地把桌面拍得啪啪响：“有了！有了有了！卧槽，你看！”
  “还剩三个。”
  “卧槽？牛啊！平哥！”余翔拍完桌面又来拍黄卫平的肩。
  然而黄卫平却没有一个刑警找到罪犯的激昂情绪，他几乎无动于衷地沉吟片刻，目光在三张最能照出真实人像的证件照反复流连，印象中的那被路灯斜阳映得模糊的小半张侧脸越发清晰，同监控回放如出一辙的走路姿势和背影逐渐与屏幕上的某人重合，最后特指出其中之一缓缓道：“你觉得······这三个人里头，这个长得怎么样？”
  “啥？！”
  黄卫平差点恨铁不成钢地拍他一巴掌：“哎呀就是，哪种会比较招小姑娘喜欢！”
  余翔毫不犹豫地用鼠标点击人像：“那肯定这个啊！细皮嫩肉眉清目秀小白脸似的，现在小姑娘不都好这口吗？”
  “行，那就他了，叫···肖晨。”黄卫平眸光暗了暗，“给我把他每天衣服穿了几件都扒出来。我去看看陈柯的事儿。”
  余翔二丈摸不着头脑，实际上有时候他不太能懂他们老大脑子里想什么，比如这次突然确定的凶手身份，但出于某种只有并肩的战友才有的信任和理解，他不假思索地点头应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