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真要让你做CEO？”
两个人坐在酒吧，白岩青把今早张里国和他单独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金言顺。
金言顺听完笑得前仰后合。
“他要我当我也不当，”白岩青看金言顺笑得气都要喘不上了，情绪更激动，“我要是做了这个CEO，他家那三个太太还不得连起伙来杀了我！”
金言顺笑得更欢了，酒杯都拿不稳：
“不管怎么样，先祝贺我们白总，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战胜了张家所有的儿子，你厉害，还是你厉害。”
“我打死你我，”白岩青桌下踢了金言顺一脚，“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啊。”
“我本就不愿意也没可能参加这种争夺，倒是你，本该是候选人里有力的竞争者。”
金言顺撇撇嘴，慢悠悠的问了句：“为什么，我又不是张里国儿子，再说了，董事会现在没人看好我。”
“还装，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这是装疯卖傻吗”白岩青说着又踢了金言顺一脚，“用三年时间从傲龙底层做到现在董事会占有一席，你以为那些董事真不知道你的实力，可你现在到底怎么了？公司做的不温不火，其余做什么都漫不经心，一味享乐？”
“谁不想享乐。”
“可你不是这样的人，”白岩青整个人面对着金言顺，抓着他的手臂要让他看着自己，“你不是用自己的前途换乐子的人，你不是贪图享乐的人，我知道，我保证。”
“你能保证什么，”金言顺甩开白岩青的手，“人是会变的，你就当我变了。”
白岩青固然不满足金言顺给出的答案，揪着金言顺逼问：
“你是不是在怕什么？”
金言顺没回答，就是喝了口酒。
“是不是当年朱尹文的死。”
金言顺怔了怔，酒杯停在半空，深吸一口气后又放下：
“怎么可能不怕，当年毒死他的那杯酒，本是给我的。”
“所以你现在装疯卖傻以掩盖自我光芒？就为了保自己平安？”
“那不然我还能对着他们张家干？”金言顺压着声，“我就是一个外人，能保住我、我的家人平安，他们张家人愿意给我一口饭就够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还能平安在傲龙做事，是因为张里国还愿意用我们，如果有一天张里国真的被他那几个儿子的任何一个取代了，我们的结果是什么。”
白岩青郑重其事的说着，金言顺吊儿郎当的回了个“是什么？”。
“你觉得他那几个儿子还会给我们活路吗？”
白岩青急得真要打金言顺，还好金言顺码子比他大把他按了下去。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跳槽，”金言顺揽着白岩青的肩，“你我兄弟到哪不是叱咤风云，随便找家公司都能当CEO。”
白岩青放弃了，他自己都难相信眼前那个浪荡公子曾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金言顺。
白岩青神色似放空，喝了口酒，用酒杯指了指金言顺：
“但我敢确定你还想争。”
“你这人真是，怎么就咬死我不放了。”
“你告诉我，那天林悟怜陪姓张的喝酒之后遇到打群架的人，你是不是去帮架了？”
金言顺没说话，往杯子里倒了点酒。
“你是不是还杀了个人？”
“那人没死，”金言顺看着酒杯，“进医院急救了而已。”
“救回来了吗？”
“大概吧，听说好像是。”
“不是谁跟你扯这个，”白岩青抓了抓头发，“你明知道这是张里国的人，你为什么还要下狠手？”
“我……”
“你别跟我扯你认不出来张里国的人。”
“不是、我……”
“说是要在林悟怜面前不暴露这是我们的人也没必要下狠手，你再编个理由吧。”
“你特么、我真、你特么，草！”金言顺抢不过白岩青的嘴，闷闷喝了口酒。
白岩青贴近金言顺，压低声音：
“你手段甚至比当年还要狠，敢对张里国手下的人下狠手，你这是在和他宣战，和整个张家宣战。”
金言顺没说话，只是看着酒杯，白岩青又坐了回去，知道自己冒昧探明了金言顺的内心多有不妥，只好拍了拍他的肩：
“无论如何，我站在你身边。”
金言顺看向白岩青，叹了口气又望着酒杯：
“你说得对，不和张家宣战，这个圈子里还哪有我们的活路。”
竞争的范围永远不止这一家公司，是这一片森林中所有的猎人，是他们的世界。
金言顺很明白，一旦张家任何一个儿子上位，一定会把陷害过他们的外族人赶出门，甚至可以说是，赶尽杀绝。
而在他们的世界里，想逆风翻盘只有宣战，哪怕毫无胜算，哪怕势单力薄。

林悟怜看了看手机，待办事宜写着今天傲龙集团约了他的午夜场。
旁边还备注了一行小字——天云集团CEO王正君同行。
林悟怜用膝盖想想都能猜得出姓张的老头子要用他和这个什么天云集团CEO打好关系。
“阿嚏。”
林悟怜懵了懵，擤了擤鼻涕，突然觉得好冷。
“看来真的变天了啊。”
他看向窗外，落叶无踪，连天空都看上去清冷了些。南方的秋季很短暂，甚至可以说很混乱，在不经意之间，冬季已至。
“这种天气别感冒了。”
林悟怜走进店里，康叔指着他不保暖的打扮，见面第一句便是如此。
林悟怜无奈的歪了歪头：
“我总不好上别人床的时候还穿着秋裤吧。”
康孜逸白了一眼林悟怜，责怪了句没大没小。

林悟怜只身走进休息室，脱下大衣和一件羊毛开衫，看着镜子想了想，还是换了件宽松些的衬衫，领口半开。
林悟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条项链掩在领口之下，随意的抓了两下头发，欣赏了下自己。
然后百无聊赖的坐在靠墙沙发上刷手机。
一反常态，今天休息室居然只有他一个人。
“竟然全都去忙了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没有人在休息室摸鱼？”
林悟怜刚要站起身出门看看情况，手机响了一声，新消息通知。
哈士奇·金？
林悟怜皱了皱眉，八成是金言顺要单独约他出来见面。
“林先生明天中午有空吗？”
果然。
林悟怜靠着门，揉着眉心——明天中午貌似真的没事。
“可是答应了明天就没法睡久一点了，今天晚上还说不定玩到几点。”
他小声嘟囔着。
政商森林间的那些野兽不见血不见肉不觉刺激，只有猎物的声嘶力竭和痛彻心扉才能让他们内心感到一丝快感。
林悟怜没有见过王正君，从前也没听过他有什么癖好，今晚的境遇尚是未知。
万一玩野了明天能不能起都是个问题。
林悟怜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仍是犹豫。
他犹豫了三分钟。
“好的，明天见。”
林悟怜是想，闲着也是闲着，答应中午见面还不用担心明天午饭吃什么。
金言顺的下一条消息倒是紧跟：
“不是明天见。”
林悟怜疑惑。
“是待会见。”
林悟怜轻哼了声——明明说自己并非心腹，却次次被张里国带在身边。
最讨厌撒谎的家伙了。

“金言顺！”
被叫名字的人依旧笑容满面的看着手机，没有回应。
“金言顺！”白岩青一拍金言顺面前的桌子。
“我糙，”金言顺一吓，把手机捂进自己怀里，“你干嘛呢？”
“你丫聋啦我叫你三百遍一遍没听见，”白岩青探过身要去抢金言顺手机，“跟谁聊天啊聊的那么忘我？”
这话是问到金言顺心头了，贱兮兮笑着给白岩青甩了两个字：“你猜？”
白岩青突然觉得这几年金言顺未必是装疯卖傻，说不定是真傻。
“你是不是在给林悟怜发消息？”
金言顺一惊：“你小子简直就是我肚里蛔虫。”
“去你的，”白岩青白了一眼，“跟你说认真的，晚上见王正君是去林悟怜那里，张总特地把你一块叫了过去。”
金言顺顿了顿：“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他这是在用林悟怜试探你到底是不是要想向张家宣战。”
“宣战？张总喜欢林悟怜？觉得我要抢？”金言顺故意放大了音量，“我就是一好色之人，林先生漂亮是你知我知，我固然喜欢，但说是抢，我当然不会和张总抢。”
金言顺语气多少有点僵硬，白岩青尚在疑惑之时，就看对方指了指桌子底下。
一个监听器。
白岩青恍然大悟。
张里国多半猜到金言顺是装疯卖傻，用监听器偷听他日常对话，可这步棋张里国下的太急了，结果只是打草惊蛇。
待到白岩青回过神来，指着桌下的监听器：
“诶老金，你这墙上的画是今天早上刚按上去的？”
金言顺心领神会，慢慢点了点头：
“是啊，今天刚按的。”
白岩青靠向椅背，眯着眼无奈笑了笑，面前这家伙果然还是当年的“金阎王”。
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张里国带着耳机听着刚才的一幕幕，也只是笑了笑：
“看来我的这幅画，没画错。”
他看向窗外。
“金言顺，你小子果然野心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