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正人君子
作者:某人不是人      更新:2022-03-21 11:37      字数:3604
街边路灯亮了,周围裹着层层寒气。林悟怜走出休息室,前去张里国他们一行人的包间。
刚进去便被闹哄哄的人声推到张里国和王正君中间——没想到这王正君倒是年轻,带着副金丝框眼镜,一副文雅气倒是和现在昏暗吵闹的房间不符了。
“来来来,这位就是林悟怜林先生。”
张里国恨不得要把林悟怜直接塞王正君怀里。
“久闻林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实。”
林悟怜往空杯子了倒了点酒,乘着王正君的话说了句:“有何不实?”
“世人的传闻,没传出半分林先生的动人。”
这种老套的情话林悟怜听得耳朵生茧。
坚守职业道德的林悟怜硬憋下去那些吐槽霸总情话千篇一律的心,温柔的笑着,用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王正君的:
“先生与我尚未了解深入,怎能匆匆下结论。”
金言顺坐在一旁看这你来我往的情话对决,心里觉得好笑,表明上还得装着闷闷不乐的喝酒——他目前正很努力的在张里国面前演出他只是贪恋林悟怜美色。
“别看了,今天林悟怜肯定被王正君带回去。”
白岩青的酒杯碰了碰金言顺的,语气颇为调侃。
金言顺看着白岩青楞了楞,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打了几个字:
“我装的。”
白岩青拿过金言顺的手机,往下跟了一行字:
“我知道。”
金言顺很感动,露出了乖儿子终于懂老父亲心思的欣慰笑容。

酒过三巡,场上已经有几个开始说胡话了,林悟怜脸颊微微泛红,被王正君箍在怀里不可开脱,头很晕酒是不想再喝了,只好一直一直和王正君调情好推掉几杯酒。
林悟怜也是不解,怎么自己现在喝几杯酒就不行了。
一旁张里国看了眼时间,转头笑着问王正君——极其丑陋、僵硬的笑:
“王总今晚玩的还尽兴吗?”
王正君没有回答张里国,甚至没有正眼看他,食指挑起林悟怜的下巴,贴近他,轻轻问着:
“悟怜玩的开心吗?”
林悟怜:?
金言顺:高啊,这招高啊。
林悟怜佯装含羞,只是点了点头。
王正君轻轻吻了下林悟怜,然后转头看向张里国:“那我也很开心。”
“王总开心就好,我跟您说实话,您开心,我们才有钱赚,您在我们傲龙,就是贵人。”
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对一个三十不到的商界小年轻曲腰哈背,林悟怜夹在中间却置身事外的看着,只好叹好笑。
在金钱面前,人什么做不得。
“张总说笑,”王正君把林悟怜放了下来,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傲龙和我们天云两家大企业,是互帮互助共同繁荣。”
林悟怜撇撇嘴,这种话和总裁们可悲的情话一样无趣,毫无新意。
张里国笑笑,几番欲言又止,倒是王正君先拿起酒杯敬他:
“张总,往后,合作愉快。”
林悟怜猛一抬眼,眼神随着张王二人相撞的酒杯。
总算谈成生意的张里国豪迈大笑,酒杯相撞之后说到:
“那我们被金字扣下的货……”
“张总放心。”
王正君抿嘴点头,两人终究把这杯酒喝下去了。
金言顺靠近白岩青,轻声问:
“金字还把我们的货截了?二太太手段这么毒?”
“对,就上次和你说的运往国外的那批货,”白岩青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说是这批货里有点违禁品,公司里没讲过只敢偷偷运,结果还是被二太太截胡了。”
金言顺手指摩挲杯沿,心里暗道张里国你这个老头子也有被人玩的团团转的时候。
黑帮发家的傲龙从不遵循所谓市场规则,被老一批兢兢业业工作白手起家的同行骂的狗血喷头又阻止不了傲龙的飞快发展,只好看着他们任性妄为,把市场搅得一团乱。
垄断市场、操控舆论、杀人放火,金言顺手交叉摆在胸前啧了啧嘴,这傲龙还真是不干人事。
连他自己,都是踏着一条血路才坐到现在的位子。
可多行不义必自毙,张里国现在的境遇也只能说是被他破坏的规则反噬。

思索之中,酒局要散了。
王正君拉着林悟怜,走在人群最前,看样子今晚难眠。张里国跟在两人后面屁颠屁颠算是送客,身旁一帮公司高层不见往日高傲模样,大爷变孙子。
金言顺走在最后,一路目光随着林悟怜。
一直到车门关上之前,他看向了他。
林悟怜浅笑,微微向金言顺点了点头示意,金言顺只是看着他,任由月光留恋他,占据他,轻吻他微泛泪光的眼。
上天无怜,没能让时间停在人海茫茫他们相视的这一刻。
他目送着他,越来越远。

林悟怜人傻了。
王正君那男人仅仅用最平常的方法和他来了一次就从他身上下来了。
这男人一点刺激的小癖好都没有的吗?这男人就没有再多一点点的欲望了吗?
相比起林悟怜过往接待的各类政商变态,身旁那家伙简直正常的像个性冷淡。
不不不,林悟怜能感受到,那王正君明明还欲求不满。
本着高标准的职业道德修养以及牺牲自己也要照亮他人的高尚道德领悟,林悟怜决定无论对方说什么也要再和他来一次,至少一次。
毕竟,那大小也确实让他挺爽的。
林悟怜腿还有些软,强撑着趴到王正君身上,一双眼略含泪光。
昏暗泛黄的光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王正君的手顺过林悟怜的发丝,林悟怜趁此吻向王正君。
在缠绵之前,王正君把林悟怜推开了。
林悟怜彻底傻了。
究竟是眼前这个人是个实打实的性冷淡还是自己没法让他产生兴趣?
我堂堂林悟怜也有让男人没有兴趣的时候?
可王正君只是把他揽入怀中,在他耳边轻语:
“无论以什么方式,再在你身上来一次对你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林悟怜突然失语。
“就这样,让我抱着你就好,对我而言,你能陪着我就已经足够。”
苍天啊,大地啊,新一代政商大佬都那么温柔的吗?这不比刚刚烂大街的情话更撩人!
好!很好!不愧是新时代性冷淡、不是、是新时代绅士风范。
两人各自洗了澡,关了灯,王正君把林悟怜揽进怀,抚过他后背,轻吻上额:
“晚安。”
今晚安眠。

大多数客人都是做完当晚就离开酒店了,林悟怜也得拖着满身红痕的身子在无人的夜色中回家,像王正君这般不闹不折腾还陪着睡一夜的真是让林悟怜搞不清到底是谁陪谁睡。
更何况林悟怜一觉睡到十一点,王家的佣仆还在外随时候着服侍。
林悟怜感动的热泪盈眶。
“林先生,司机在楼下等,恭候您吩咐。”
林悟怜点点头,披了件大衣,就随佣仆走下楼。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林悟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没在意,上了车。
“林先生,回您家吗?”
林悟怜想了想,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十二点了,可周全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回到家简单换了身衣服便开车去和金言顺见面了——穿的还是不保暖。
他出发前点开金言顺发的地址看了眼。
“等花园六号?”
林悟怜怎么读都像是某小区某别墅的门牌号。
“这家伙不会真把我往家里约了吧?”
林悟怜抓了抓头发,头疼。
然后哼着歌把地址扔给导航就出发了。

果然,一路开到金言顺的家。
一幢以现代风格冷色调为主的沿湖独栋,占地不算大,却显得空旷的很。
林悟怜意识到了,是因为这一幢房子里,只有金言顺一个人。
“这么大一个总裁家里就只有一个人?”
“我父母不愿和我一起住,住在郊县,”金言顺把煲汤端上桌,一桌菜便是齐了,“至于保姆之类的,曾经是有的。”
曾经?林悟怜没问出口,但也多半猜得出言外之意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
保姆、管家等等,在尔虞我诈的商战中看似不足一提,却事实上是最能接近商战大小角色、不可忽视的情报点。
金言顺过去曾经历过什么,林悟怜目前没兴趣知道。

餐桌旁便是落地窗,不见波澜的湖面在窗外暗流涌动。
“看来林先生很喜欢我房子周围的景色?”
大抵是林悟怜吃饭的时候往窗外看了太久,金言顺问了一句。
林悟怜只是点了点头。
“那林先生以后常来啊,我欢迎,我热烈欢迎!”
安静许久的空气瞬间被面前这只亢奋的哈士奇打破,林悟怜费好大力气才把翻白眼的冲动压下去。
金言顺靠着椅背,不似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亢奋,其语气稍稍平稳:
“我这房子比不上那些商业大鳄的私人宅院,但也算是静谧,可以一避屋外的纷乱,总之,我的意思是,这里永远为林先生敞开一扇门。”
林悟怜微微抬眼,这般话他听得不算少,不是在事前就是在事后,总之是猎人们在床上常说的胡话——非要把不伦说成轰轰烈烈而后自欺欺人的胡话。
可这一次,一切都很平静,天色略显昏暗,面前的人却有一股按压不住的心意暗涌着。
林悟怜不愿理会,转头看向桌上的菜。
“都是你烧的?”
哈士奇快乐点头。
“真少见。”
林悟怜应是隐隐笑了笑,金言顺看不透却痴了迷。
“为什么这么说。”
“哪有老总自己烧饭。”
金言顺浅笑:
“我还以为你要夸我做得好吃呢。”
“是还不错。”
“林先生说好那就是好,”金言顺往林悟怜杯里又倒了点红酒,“以后林先生什么时候想吃我家的饭,随时来。”
林悟怜又喝了一口酒,脸已经有点红。
“不是等等林先生你倒也不用喝那么多……”
“我随时可以来你家吃饭吗?”
金言顺的话被打断还有些发懵,只是点了点头,林悟怜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金言顺心里奇怪,他记得陪酒那会儿林悟怜酒量不差,怎么这会儿没喝多少已经晕乎乎了。
他瞥了一眼酒瓶,度数也不高吧。
“那你,那你,”林悟怜声音很轻,似是乞求一般,“你能不能…烧红烧肉给我吃?”
“啊?”
突如其来的请求,金言顺现在很懵。
林悟怜大抵理解成了自己突然的请求很无礼,匆匆说着:
“没事,当我没说过,”林悟怜撑着桌子站起身,身姿不稳,“我去趟卫生间。”
“啊?哦哦卫生间在那里。”金言顺还是懵,只好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
林悟怜刚走两步却晕过去了。
“林先生!”
金言顺跃起揽住晕倒的林悟怜,手边的高脚杯被撂倒在地。
破碎的玻璃掩在紫红色的液体之中,屋外起风,湖面不再平静。
金言顺摸了摸林悟怜的额头。
“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