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完了？那快回去吧。”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李信没有表情，只是撇过头继续行走。花木兰已经出现在裴擒虎身后，拍拍他肩膀，“这是李信，他这个人就这样。”

  “没关系。”裴擒虎对花木兰笑一笑，朝公孙离之前离去的方向走去。

  在长城的栈道上，他看见了，望着远方发呆的公孙离，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看见睫毛上挂着些许小水珠，他以为是夜露，因为公孙离想得入迷，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冷的身体有些发抖。

  “想什么呢？”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还是微笑着上前询问，顺道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他不记得我了。”公孙离声音失落，裴擒虎眸中痛苦一闪而过，很快被掩饰的干干净净。

  “俺带你去散心吧，带你去俺经常玩的地方。”裴擒虎笑着拉起公孙离手腕，带她向长城后走去，顺便拿出守卫军的令牌，给花木兰说明了一声。“去吧，别太晚回来。”花木兰留下一句。

  裴擒虎和公孙离漫步在夜幕下的黑暗小道上，月光清冷，使道路更添些许神秘。走了五六分钟，裴擒虎停下脚步——这是一片空地，依稀长着几棵小树，这里没有别人，更没有其他声音。

  “给俺说说吧。”裴擒虎拉着公孙离坐下，微笑的询问，尽管他心知肚明，尽管他心痛的发楚，但他还是微笑着，“说出来可能会好受些。”

  “阿虎，他救过我。”

  “俺知道，你讲过。”

  “我喜欢他。”

  “……”裴擒虎低了低头，心中突然汹涌而至的难过让他不得不停下，锁骨上，因为像橄榄一样的东西，猛的上下动了动，他微笑不该，语气不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呢？”他问，公孙离沉默两秒，裴擒虎看见她脸上反射月光的晶莹东西。青年瞬间变得慌乱，伸手擦去少女脸上的泪珠，“别哭啊！怎么了？”裴擒虎关心道，公孙离声音哽咽，“他……他不理我……”公孙离哭得很伤心，却很安静，除了哽咽的话语，听不到一点抽噎的声音。

  裴擒虎握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又立刻放松。“木兰姐说他这人就这样不合群，俺相信他还记得你！”裴擒虎轻拍她背部安慰她，公孙离抽气生小去不少，抬起头的看着他，认真听着。

  “而且喜欢就该说出来呀，应该让他明白，应该去争取！”裴擒虎一席话再次让公孙离双眼发亮，“真的吗？阿离……阿离真的可以吗？”

  “当然！大胆些！阿离那么好的女孩，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裴擒虎声音自信而坚定，让公孙离再次变得喜悦，“谢谢你！阿虎！”公孙离笑容重回小脸，“我们回去吧。”

  “阿离，你先走吧，俺再躺一会儿。”裴擒虎声音沙哑的回答，公孙离没有多想，欢笑着一蹦一跳离开了。

  月光下，青年高大挺直的身躯弯下来，铺在地上，把脸紧紧埋在草里，双手颤抖着死死抓住草叶，很使劲，却没有将其连根拔起。

  月色昏暗，公孙离没有看见他刚刚的笑容有多么苦涩；没有看见他眼圈泛红，却浑身颤抖咬着牙没有哭的样子；她不知道，他表情抽搐，喉结滚动那忍受哭泣，还要强笑的样子看着滑稽却多么让人心揪；更不知道，说出刚刚那些话，帮助所爱的人，得到另一个人的爱，他的心又有多痛。

  暮然间，与他模样相似的人，不知从何处绕出。“你那么爱……”

  “俺没有！”裴擒虎烦躁的声音自草堆里传出。

  “你不用骗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裴悦离向来都是带些阴笑，这样面无表情却是第一次。“给她提的那些建议，自己怎么不做？那么爱她，却给她提建议，教她怎么获得另一个人的心，看着她进入另一个人的怀抱。”裴悦离声音变得逐渐激动。

  “你从未给她表明过心意，更没有去追逐过，尝试过！最终折磨的却是自己！你……”

  “别说了！”裴擒虎抬起头嘶吼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打断裴悦离。月光下，裴悦离看见他身体微颤，满脸怒容，眼圈泛红，张嘴喘着气，露出四枚尖利的虎牙，月光下，他脸上的泪珠反射白光，是那么刺眼痛心。

  “嘶——哈……”裴擒虎深呼吸一口气，狠狠揩去脸上的泪痕，别过头去，“你什么都不懂……”尽管努力平复情绪，他声音仍然带着哭腔，包裹着无尽的痛苦，愤怒，无奈。裴悦离听得心中一阵酸楚，苦笑一声。

  “我什么都懂。”

  “这里很美啊，月光洁白，皎若玉盘，前方是潺潺小溪，后方紫色幽兰成片，芳草萋萋，一望无际。草里蟋蟀歌唱，草上萤火虫飘飞。”

  “但凡她分点儿心，就会发现今天月亮真美，就会发现自己身旁真美！可惜再美的景色无人欣赏，又有何用？”

  裴擒虎静静听着，没有说话，背过去的脸看不见表情。

  “行了，走吧。”裴悦离把他扶起来，面对他，拍拍他肩膀。

  “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