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光（05-06）

05.
在拍摄的最后一天前，顾飞难得请了一次假。
说是妹妹生病发了烧，实在是走不开。

顾飞曾经提到过妹妹，看过照片，是一个很漂亮又很帅气的小姑娘，五官和哥哥长得非常像。
顾飞说妹妹念书不行，但是在玩儿滑板，一天天的不像个女孩子样。
他提到妹妹的时候脸上神情有不同以往的柔和，蒋丞当时就很想认识一下这个孩子，也许更多的是想看看，顾飞身为哥哥时候的样子。

蒋丞去滑板俱乐部买了一个最新款的高端板子，又买了些水果，到了顾飞家楼下才给对方打了电话。

顾飞明显吓了一跳，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小区门口。
“您老还真是雷厉风行，跟男模似的戳这儿不怕灌风啊？”
“放屁，我是气球做的吗？”蒋丞笑了，“快点儿带路，你妹的板子还在车里放着呢你拿一下。”
“……我的拍摄对象好有钱哦。”顾飞笑了，犹豫了下又说道，“其实不用这么破费……”

“要么我走吧，”蒋丞瞪了他一眼，转个弯儿就往回走，“又是灌风又是破费的。”
“哎别别。”顾飞一把抓住蒋丞肩膀，蒋丞身体猛地一紧。顾飞本来想说的话似乎也被蒋丞这个反应梗了一下。

顾飞似乎觉得应该松开手，但是可能是因为现在松开就更奇怪了，所以维持住了一个比较尴尬的静止姿势。

“还走不走啊？”蒋丞调整了一下，紧了紧嗓子问。
“唉我真的，”顾飞看了看他，边叹气边笑了，“我真服你了丞哥。”
随后抓住轮椅的把手，向小区里面走去。

从小区花园到电梯，两个人没再说话。
顾飞其实很少推着他，这也是蒋丞觉得对方情商很高的一点，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蒋丞找不到路，顾飞一直没松开抓住轮椅的手。
呼吸和身体的温度似乎会通过靠背传入心脏。蒋丞觉得哪怕再多走100米，自己可能都会克制不住想把人抓过来的冲动。

还好电梯很快到达，顾飞开了门，是个虽然不大，但是装扮的非常温馨细致的小两居。
一个他从来就没有过的，满眼全是安稳和柔和的家。

蒋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不仅心思开始敏感细腻，连泪腺这种生理构造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缓了好几秒才让发热的眼眶恢复原样。

妹妹似乎只是风寒，睡了一会儿醒了便好了大半，小姑娘跟照片一样酷酷的，从里到外散发着桀骜不驯的潮流气场，看起来刚刚上初中的样子，正是喜欢年轻帅哥的年纪。她说看过蒋丞的视频，是个和哥哥一样帅的大帅哥，她是他的粉丝。

“你妹妹以后是个颜控啊，”蒋丞笑着说，“但是看人不能只看脸哦。”
“嗯，得看你这种长得好看，人也优秀的，”顾飞说，“不过跟着我长大，不颜控也不可能吧。”
“您脸可真大。”蒋丞笑着骂。

后来，再三犹豫下蒋丞还是问了顾飞其他的家人在哪儿，为什么没有人来照顾顾淼这个初中生。顾飞想了一会儿，才告诉他说他的父母都已经死的死，跑的跑，彻底没了人影了。
不过他觉得挺好，现在和顾淼两个人，比跟着父母舒服的多。

蒋丞有些替顾飞难过，不太会安慰人的他有些木讷的伸出手揉了揉顾飞的寸头，惹得顾飞笑了好一阵子。

蒋丞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而是顾飞，向后靠了靠，把蒋丞放在他脑袋上的手拿了下来，说道：“所以你看，没父母也不耽误有个家对吧。”
顾飞的手暖和和的，蒋丞也捏了捏对方的手背。
“尤其是像你这么……优秀的，坚强的，这点儿事儿肯定不算什……”

蒋丞还是没忍住抱住了顾飞，虽然因为两个人是并排坐着的姿势有点儿奇怪，但是他还是紧紧的抱住了对方。

“谢谢，真的。”他似乎没听到顾飞刚才在说什么一样，自顾自的开口道，“无论是为了完成工作还是别的，这段时间真的谢谢。”

“不是啊，”顾飞愣了愣，开口的否认让蒋丞心里漏了一拍。
但是他紧接着却抬手也搂住了蒋丞的后背，拍了拍他继续说道，“不是因为工作，只是因为你而已。”
“是因为你是蒋丞而已。”

06.——时间线回到01，有插叙。

说要干活儿了，顾飞便快速的把器材都在院子里架了起来。
今天是拍摄的最后一天了，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主题，无非就是多拍一些素材，到时候剪辑的时候方便一点儿。

蒋丞看着顾飞调试设备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对方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自己心情也不好，也不知道能拍成什么鬼样子。

上次在顾飞家，他呆到了很晚才回来。
那个亲密的拥抱似乎并没有带来什么改变，鉴于顾淼还生着病，他们只是简单的煮了粥炒了几个菜。顾淼一个劲儿的睁着大眼睛盯着蒋丞，像一个正经八百的粉丝一样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最后还问蒋丞有没有女朋友。

“啧，你饭还吃不吃了？”顾飞没忍住怼了怼小姑娘。
“问丞哥问题不耽误吃饭啊，你说啊，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蒋丞笑的不行，回答道。
“男朋友呢？男朋友也行啊！”顾淼继续问道。

常言道童言无忌，顾淼根本不知道她普普通通的一句问话能给当事人带来多大的冲击。蒋丞愣了半天，竟然一时间没有回答。

“没有，”他缓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一般的说，“有喜欢的人，但是还没在一起。”
他看到，顾飞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

“啊，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意识到的顾淼扒了一口粥说道，“你这么帅，还聪明，人又好，应该找个人照顾你啊。”

“就你明白是不是？”还没等蒋丞反应过来，顾飞便伸手轻轻的扒拉了一下妹妹的后脑勺，“人家不用照顾，反倒是你，发个烧还得两个人伺候。”
“那你真厉害，”顾淼一边揉着头一边转头跟蒋丞笑，“你是我见过的最牛逼的人！”
“不许说脏话！”
“最厉害的人！”

“想什么呢？”顾飞的声音把蒋丞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深呼吸了两下，看到顾飞正在忙活着什么，他一个展臂，一个硕大的垫子普在了院子的草坪上，随后他又抖了抖肩，一个小帐篷也立了起来支在了垫子旁。

“你这是要……拍什么？”蒋丞一脸懵的问。
“随便拍拍，今儿天好，在外面呆着舒服。”顾飞说。
随后他便回身走了过来，把蒋丞推到垫子旁边。
按照以往，顾飞是不会过多干涉蒋丞的行动的，他要下要上，要走要停都无所谓，只是在偶尔卡住稍显费力的时候搭把手而已。
而这次，也不知他着的什么急，直接上手拦腰把蒋丞抱了起来。

“我靠，你干嘛？”蒋丞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问。
“你挺沉啊，”顾飞却没有直面回答他，自顾自的说。
“我操你放我下来，信不信这要是别人我能一拳给你打趴下了？”

蒋丞当然知道自己不算轻，本来个子就很高，出事儿的时间又不长，再加上他每天雷打不动进行的锻炼……
被顾飞放在垫子上之后他瞄了一眼顾飞的身体，一边感慨着我不比你沉就好不错了，一边拼命的压抑着刚刚那次肢体接触带来的生理反应。

真他妈要了命了。

早上的阳光虽然温暖但是不刺眼，就像顾飞说的，今天的天气真的不错。蒋丞看着远方树林里飞来飞去的鸟，正有些出神的时候，顾飞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他回头，看到了拿着单反的顾飞。

“这是……照相机吧？”蒋丞一脸问号的看着顾飞，“这次拍摄还需要静态照片吗？”

“嗯？”偶尔拿起相机看看，再低头继续摆弄参数的顾飞抬头看了看他，笑了笑，“没，不需要。”
还没等蒋丞想明白，便把摄像头对准蒋丞的脸，举着相机接着说道：
“这是我自己想拍的，非商用，纯私人纪念。”

随即他把相机拿下来，看着蒋丞三分懵逼三分挑衅四分惊讶的表情问：
“怎么样，你同意吗？”

不过20厘米的距离，说话时若有若无的气流，灿烂的阳光。

蒋丞不可能有别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