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坐在他的大红色赛车里盯着我，视线穿透赛车头盔、挡风玻璃和重重人群，冰冷锐利，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
但我知道他不是狼，他只是一只小狗，正因为没有得到零食和爱抚而偷偷垂下耳朵和尾巴。

说他是小狗好像不太恰当，毕竟这世界上并没有身高一米八的小狗——大型犬吧，我想。萧逸是大型犬，尖耳朵的德牧，会在比赛开始后立即踩下油门，箭一样冲出去，车身甚至带着残影；也会在比赛结束时第一时间下车，摘了头盔走向观众席，板着脸沿了阶梯一级级向上，最后在我身前站定。
他在生我的气。

我当然知道约会前夕鸽掉男朋友跑回公司改设计稿简直罪大恶极，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连这一季的新品发布会都来不及参加，只在一开始简单致了个辞就提着裙子打车过来看他比赛。我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出场，一身大红赛车服，身边是相同颜色的赛车，在场的目光、镜头和闪光灯都被他吸引。我来之后这目光被分走一小半——毕竟你很难看见穿着礼服裙来看赛车的人——但这一小半里却不包括他，他戴好头盔，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再系好安全带，全程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还真是有够小气。我于是也不理他，低头去看自己的票根，对号入座时不小心绊到台阶，高跟鞋往旁边一崴，险些要摔倒，还好被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先生下意识扶了一下，才不至于在萧逸的比赛现场出洋相。

萧逸此时已经坐进车里待命，但此时眼神却移过来，像他出任务用的那杆单杆猎枪，冷冷瞄准了，定格在我身上。我冲他用力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说加油，他也不回应，把目光又收回去，双手握紧方向盘。
切，谁稀罕，我撇撇嘴，把大拇指也收回去，坐正了看他比赛。不得不说，赛车确实是项很迷人的运动，观众席所有人热血沸腾，赛车手们却得在高速行驶中保持完全的沉着和冷静。萧逸的车飞一样冲出去，我听见周围都是喊他名字的声音。萧逸参加的比赛女观众含量总是很高，这也不奇怪，毕竟他是最最年轻帅气的赛车手，F1赛场的常胜将军，很多人买票进场，甚至不是来看比赛，而只是来看他。我对此嗤之以鼻，但萧逸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
“如果因为我能让她们关注到赛车，那本来就是好事啊，”某次比赛结束后他载我回家，帮我系安全带的时候凑过来盯着我笑，“如果因为她们能让某些人吃醋，那就更是好事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比较爱吃醋…我望着那道风驰电掣的大红身影，赛程尚未过半，他已经把第二名甩开一段不短的距离，今天怎么状态这么好？难道不高兴的赛车手连速度也会变快？
我看过萧逸很多场比赛，他和他的赛车永远是赛道上最亮眼的存在。在发动机的轰鸣和观众的尖叫中他总是最先冲线，但这次好像比他往常的成绩都要更好一些，掌声如潮，欢呼似海，他被众人的目光环绕着走到我面前，弯下身子，汗湿的刘海几乎垂到我的脸颊。
“怎么穿成这样？"他低声问我，咬牙切齿地，“穿这么漂亮。"
我心领神会，就坡下驴地开始卖乖：“当然是为了来看你呀，衣服鞋子都没换就来了，结果鞋跟太高，刚刚还差点崴脚，"我抬头，故意做一个哭脸，“还好你拿了第一名，这趟算是没白来。"

他瞪着眼，用食指和中指曲起来夹住我的鼻梁：“这么说，要是我没赢，你就白来啦？"
完了，马屁拍到马蹄子上，我见势不妙，连忙找补：“你怎么可能不赢呢？你可是萧逸诶！"看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我只好把他的手拉下来，握着他的大拇指晃了晃，“那么多人看着呢，别生气啦萧哥哥…"
这招看似很烂，但对萧逸总有奇效。他一下子就像只被顺了毛的大型犬一样柔和下来，狭长的眼睛里也泛起一抹笑意：“疼不疼？"
“啊？"
“脚疼不疼，"他叹一口气，“不是说差点崴着嘛。"
“不疼！"见他不生气了，我几乎蹦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不仅健步如飞，还可以和男朋友约会！"



萧逸生气向来是很好哄的，或者可以说他每次生气，其实也不是为了发我的脾气，而是为了等着我去哄他。所以当我坐上他的副驾，他已经神色如常，亲昵地捏了捏我的脸，才发动车子踩下油门：“先去趟你家。"
“去，去我家？"我张口结舌，“现在才下午五点…"
“想什么呢？"他笑，“你现在这身不方便，回去换个衣服再出门。"
我闷闷“哦"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可他偏偏还要逗我：“看起来很失望嘛，其实白天也不是不可以——"
“不可以！"我慌忙打断他，“肚子好饿，我们一会去吃什么？"
“订了西餐厅，"他用食指敲打着方向盘，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强调，“上次你鸽我的那家。"

这人怎么这样，我暗自腹诽，小肚鸡肠。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心里偷偷骂我，"萧逸转过脸来，挑着眉冲我笑，“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当然记得，"不然也不会翘了发布会来找他，“情人节快乐！"
他这才满意了，眯了眯眼，手腕搭在方向盘上：“还算有点良心。"

可惜我们都很忙，这么重要的节日，却直到天都快黑了才能一起过。其实在此之前我们也有不短时间没见上面，他忙着备赛，我忙着新品发布会，彼此都团团转，恋爱几乎变成奢侈品，闭眼睡觉睁眼工作，只来得及每天晚上在微信里说一声晚安。
“社畜不配谈恋爱——"我倒在座椅靠背上，有气无力地嘟囔，“我累得都快要散架了。"
他停了车，正等一个红绿灯，闻言好笑地伸手过来，捏捏我的胳膊和腿：“我看看散架没有…这不是挺好的？就是又瘦了点，"他啧了一声，“没以前软乎，抱起来肯定硌手。"
“谁要你抱，"我打掉他的手，故作委屈，“嫌弃我了直说，我走就是了。"
”我哪有！"他很快服软，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我连想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
萧逸的话还没说完，绿灯就亮起来，后面的车连连按喇叭催他，他只好把接下来的话咽回肚子里，耷拉着脑袋继续开车。我在旁边抱着胳膊，憋着笑看他，过了老半天，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明明是你放我鸽子，怎么又变成我哄着你了？"他磨磨后槽牙，对我做出评价，“坏家伙。"
我弯着眼睛得逞地笑：“坏家伙也很想你。"



严格意义上说这其实是我和萧逸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情人节。上个情人节我们还不算真正在一起，他想约我出来见面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瞎编了个很无厘头的理由，说他要帮狗狗洗澡，可是一个人搞不定三只狗，请我来帮个忙。
尽管我也搞不懂为什么小狗们明明从生下来起就一直在外头打滚，却突然在这一天被他嫌弃起不干净来，但还是打车去了他家。说是帮忙，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他完全不像一个人搞不定的样子，全程都独自蹲在浴缸边洗狗，我只负责偶尔打个下手递个毛巾，把湿透的小狗们依次擦得半干。
忙完之后三只狗并排站好，他拿着个风筒轮流吹，小狗们站在原地，被热风吹得睁不开眼，却还乖乖不敢动弹，像三株在风中抖动的小蒲公英。我看着他被弄湿的额发和袖口，低垂的温柔眉眼，突然觉得他也好像一只小狗。
“我也是小狗吗？"他听了以后笑出声，把风筒关了，低下头，露出毛茸茸的发顶。
“那这里还有一只，你忘记擦了。"

那天萧逸其实也暗戳戳给我准备了情人节礼物，但彼时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他便连送礼也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听他胡诌半天，说是去巴黎比赛，机场免税店逛到包装好看的香水顺手买了，不认识其他的女生朋友所以就给我试试，心里暗笑，也不拆穿，道了谢接过，转头递给他一个礼物盒，里面装着个精致的银色打火机：“既然这样，那我也是顺手买的。"
“顺手买了，顺手包好，顺手送给我？"萧逸原本在拆一袋狗粮，这下手头的动作也停了，一双眼睛噙着笑意，却死死盯着我，充满攻击性的样子，如一支拉满弓的利箭。没来由地，我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好像被他当成猎物一般，心跳仿佛擂鼓，连呼吸也加快了。
“嗷呜——"萧小二突然叫了一声，大概是饿了，闻到狗粮的味道，急不可耐地去咬萧逸的裤腿。萧逸无奈，低头继续拆狗粮，把三个毛孩子的晚餐都准备妥当，才伸手去揉萧小二的头：“小狗崽子，怎么偏偏这时候来捣乱？"
小狗不知道，小狗低头呼噜噜吃狗粮。
“我也该回家了，"我说，挎上包，向他道别，“谢谢你的香水。"
“喂。"萧逸拦住我，手撑着门框，吐息离我很近。明明是很有侵略性的姿势，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声音有些抖，像装成野狼的小狗，我想，差点被他骗了。
想要扮酷的萧逸，拼命试图藏住他微红的脸颊和摇来晃去的小狗尾巴，低着头，状似轻佻地问我：“不如也顺手当一回我的女朋友？"
于是我顺手把他的衣领往下拽，轻轻亲了一口我的男朋友。



今年的情人节我们都很忙，连见一面都要见缝插针，我怕萧逸没时间准备礼物，便也没有多问。我倒是不在乎所谓的仪式感，反正他送我礼物也从来不看节日，经常是某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我画稿画到昏天黑地的时候就收到他的快递或者短信，有时候是他在外地比赛，看见漂亮精致的小玩意，下意识就买下来托店家邮寄给我，有时候是他恰巧休息，吃到不错的餐厅，点到好喝的奶茶，就打包一份送到我公司楼下，让我坐进他车里，托着腮看我一点点吃完。
“慢点儿，"他说，递一张纸巾给我擦嘴，“没人跟你抢。"
“我还要回去画稿呢，明天一早就要开始打版了，"我含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所以今晚一定得交。"
“好可怜，"他揉揉我的脑袋，手法和他揉家里的猫猫狗狗别无二致，“那你快上去，一会画完了我送你回家。"
我费劲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至少还要两个小时呢，到时候我打个车就行。"
“跑车不坐坐出租车？"萧逸不置可否地睨我一眼，并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说起来，温晚他们上这辆车都恨不得焚香沐浴，你还是第一个敢在里面吃菠萝包的人。"
“我和温晚能一样吗？他又不是你女朋友，"我抹抹嘴，跳下车准备走人，临了还不忘得瑟两句，“真是暴殄天物啊，萧逸的高级跑车，我的流动餐车。"

我的专属外卖员此刻开着我的流动餐车载着我到了家，半途中我轻车熟路从手套箱里摸出两颗柠檬糖，一颗剥了喂给他，一颗自己含着，赛车场到我家车程不短，进家门时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你先去洗澡吧，"我打开衣柜门，翻出一套他留在家里的旧衣服，“刚打完比赛，肯定一身汗。"
他笑着伸出手接，嘴上仍然要讨便宜：“哦？这么迫不及待？"
我看着他欠嗖嗖的样子，想把衣服直接扔他脸上。

萧逸这个人就是这样。车队里的人都说他向来话不多，面对女生时尤甚，之前有女生喜欢他，使尽浑身解数他也总是不咸不淡，冷冷清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面前他总像个小痞子一样，嘴巴坏得要命，把我逗生气了又屁颠颠过来顺毛。真不是我对他有偏见，我觉得人和狗有时候就是会互相影响。他们家萧小四也这样，我有时候去他家，在飘窗上晒太阳的时候它非要来烦我，惹毛我了又可怜巴巴地，拼命把小脑袋往我手心拱，也不知道是谁像谁。
我对萧小四说：“你怎么跟萧逸一副德性？”
萧小四舔舔我的手：“嗷呜嗷呜！汪汪汪！”
我对萧逸说：“你怎么跟萧小四一副德性？”
萧逸亲亲我的脸：“那我也可以躺在你腿上看电影吗？”



萧逸飞快地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换好了衣服，他“啧”了一声，一脸遗憾：“错过了啊。”
“你在惋惜些什么！”我红了脸，转过身去补妆，“快把扣子扣扣好。”
“我扣不好，”他一脸无辜，“你帮我。”
这人…现在连借口都懒得想了。我放下粉饼，认命地走到他身边，帮他扣衬衣扣子。他洗完澡居然还喷了香水，清淡的佛手柑香气绕过我的鼻间，混着一些我放在洗手间的牛奶沐浴乳的味道。如果说喊他萧哥哥是我的必杀技，那这就绝对是他的必杀技，虽然烂但是很有效，我成功被他勾引，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刚去蒸了桑拿吗？脸这么红。”他故意揶揄我，“还是说…贪图我的美色？”
他是不是以为只有他会这招？我心一横，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是啊是啊，贪图到饭都不想吃了，只想吃你。”
果不其然，萧逸的耳朵根几乎瞬间就红了，他清清嗓子，勉强盖住自己的慌乱：“饭，饭还是要吃的。”
我给他扣好扣子，捏捏他发烫的耳垂，促狭地笑起来，学着他的语气讲话：“刚去蒸了桑拿吗？脸这么红。”
萧逸咬牙切齿，凑过来啃我嘴唇，不让我再说话。
这人真是狗变的，我想，可惜我刚补好的妆，又要被他亲花了。

萧逸抱着胳膊等我补妆，时不时看一眼表，看起来有些焦虑。
“你约了几点？”我慢条斯理涂着口红，“晚一点到也没事吧？”
“订了六点半的位置，”萧逸说，“餐厅倒是没关系…”
“你还准备了别的？”我捕捉到他话里的欲言又止，“有什么好东西？”
“惊喜嘛，当然不能告诉你，”他笑眯眯看着我，神情柔软，让人想伸出手挠挠他的下巴，“你可以先猜猜看。”

我来了兴致，也不照镜子了，转转眼珠问他：
“你不会在后备箱放满了鲜花吧？"
萧逸干咳一声：“当然不会，这么土的事情我怎么会做？"
“你不会准备了烛光晚餐吧？"
萧逸脸红了：“烛光晚餐？那都是八百年前的套路了，餐厅倒是有推荐过，但我让他们撤掉了。"
看来两样都中了啊…我咂舌，面上仍然装作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那你是不是准备了礼物？戒指？手链？胸针？"
“原来这些你都不喜欢吗？"他终于垮下脸来，垂头丧气地，像一只亟待摸头安慰的小狗，“那项链呢？喜不喜欢？"
原来是要送项链，这人的话还真好套。我拉过他的手，替他把袖口一点点挽好：“本来都不喜欢的，但如果是你准备的，就都喜欢。"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萧逸这么好哄的男朋友？我只不过随口顺了几句毛，他就几乎要对我摇尾巴了。

“那你预备送我什么？”他问，“该不会没准备吧？”
“确实没有，”我说，抱歉地看着他，“实在对不起，最近工作太忙了…下回补给你。”
“好啦，没事，”他用额头碰碰我的额头，显然是信了，“带你去吃饭。”
我叹气：“好笨。”
他疑惑地看我。
“好笨啊萧逸，”我说，伸出食指点点他的胸口，“你自己找找，礼物在哪里？”
我发誓我的叙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可是萧逸找礼物的样子和萧小四追自己尾巴的样子真的一模一样。我甚至开始后悔送他这么个礼物了，因为他这副笨蛋样子实在是——和我的礼物不太匹配。

他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自己的衣服上找到了我的礼物，一对烤漆的衬衫袖扣。他睁大眼睛：“你什么时候偷偷戴上去的！”
“给你挽袖子的时候，不要小瞧服装设计师的动手能力，”我洋洋得意，“喜欢吗？”
他不说话，仔细端详，爱不释手的样子。这对袖扣我做的时候花了些心思，左边是繁复华丽的鸢尾花丛，右边则简洁些，用星星连成王冠的形状，两枚袖口的背后分别刻着我们相识的日期和我们在一起的日期，他看了半天，才弯着眼睛告诉我：“很漂亮，我很喜欢。”

“有一些话很早之前就想说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现在就当成是阐述作品的设计理念吧，”我别别扭扭地说，移开眼睛不去看他，“先说好，不许笑我。”
“这是要表白？”他笑得明朗，“洗耳恭听。”

“设计这对袖扣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元素就是鸢尾花。蓝紫色鸢尾是爱的使者，代表恒久不变的爱意。听起来可能很滥俗，但是祝福之所以是祝福，并不因为它一定灵验，也不因为它别出心裁，而是因为它足够真诚。其实画这些花的时候我的眼睛都快瞎了，但是总觉得如果我画得好看一点精致一点，你收到时感受到的心意也会多一点，人家都说心诚则灵，我都这么诚心了，老天爷总该让我和你永远待在一起吧？”
“而星星王冠，是因为认识你以来，每当我需要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在我身边。不管是伤心的时候、焦虑的时候、疲惫的时候还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好像有超能力，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陪伴我、保护我。安安之前开玩笑，说我是走狗屎运的公主，你是开劳斯莱斯的骑士，但我觉得好像也不是的。你不只是守护公主的骑士，你是照亮我的星星，是带我走的王子。”

一口气说完酝酿许久的这番话，我的脸烫到快要爆炸，不用想也知道我现在看上去一定像一只熟透的蕃茄，早知道刚才不化腮红了…
而萧逸，他似乎呆了，木木站在原地，平时巧舌如簧的一张嘴如今也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自恋，但他这反应也太奇怪了，难道我的表白杀伤力就那么大？

“谁要当王子了。”他突然硬梆梆丢出一句，在此情此景之下显得很不合时宜。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却恶狠狠地盯着我，狼一样，好像我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大事一般。
我哪一句触到他逆鳞了？我咂摸一番刚才那番话，感情真挚用词恳切，单这两段词我就反复推敲斟酌了一个多星期，世上都少有的极品贴心女朋友，准备如此用心的情人节礼物，他就这么不给面子？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猝不及防地，他伸手，握住我的肩膀，把我压在墙上吻，比起吻更像是咬，毫无章法，不留余地，不去管我乱掉的头发和刚补好又花掉的妆容，精心准备的鲜花礼物烛光晚餐也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我试图推开他，提醒他今天是情人节，我们还要出去约会。他却毫不在乎，在亲吻间隙蹦出一句，说情人节算什么，还不如叫“和女朋友没见面的第十六天纪念日”。
“我的小公主原来喜欢王子，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他低着头，用犬齿细细碾过我的侧颈肌肤，密密麻麻的疼和痒同时蔓延开，我对上他逼人的视线，顿时有种要被他拆吃入腹的可怕错觉。
而他身体力行告诉我这不是错觉。

“做王子有什么意思？还是当恶龙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