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梦
作者:vb@能否望山月      更新:2023-05-20 00:00      字数:7062
  蜀郡风光,峨眉山月,影入平羌,地处川府之中,游人商贩往来频繁,九衢三市风光无两,而若要说有什么可与这锦官秀丽一同称道,便不可不谈起蜀中杨氏那位年方及冠的公子了。

  蜀中杨家,盘踞川蜀已有百余载之数,据传言杨氏先祖曾得神仙护佑,凭草芥之身起家,如今已是此地最为势大的宗族。这先祖倒也心诚,自发迹以来,无论迁址何处总也要先在府中设上一处真君堂,请来技艺登峰造极的工匠,塑上一尊金身,神像面容庄穆,手持三尖长戟,额开一道天眼,恭敬请入真君堂中,严令家训,无论日后是否没落,切不可忘记贡此处香火。

  或许当真是心诚至善所至,往后以来,蜀中杨氏出了不少名将贤臣,宗族根深叶茂,而到了这一代,已至不惑的主母竟又诞下一位嫡子。可其天生孱弱,纵然下人一再好生照看仍是多病多灾,垂髫之年不知怎地受了大寒,高热不起,甚至连郎中也只言可为小公子准备身后事。老夫人怜子心切,抱着浑身滚烫的幼子长跪在真君堂前,也不知怎地竟昏昏沉沉,小公子自怀中滑落,额头猛地磕在殿中香案,奇也怪哉,自那夜以后,小公子的高热突然便好了,且以后再未有病痛,唯有眉心一道伤疤便这么留了下来,反倒与堂中神像天目有几分肖像。请来道士一瞧,只道小公子乃是天上神仙渡劫而来,本应受尽人间苦难,如今或许是被哪位仙僚挡了去。起卦劝言,不若便以单字“戬”为名,一为求福之意,二便也好与那位天上仙君多一丝牵绊,让仙君能够感知到小公子,为他降下护佑。

  这事便就这般定下来了,自那以后,杨氏家主和老夫人对那真君供奉便更是心虔至诚,日日敬香。名为杨戬的小公子也终是能平安长大,愈发如圭如璋,雪胎梅骨,俊美无俦,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能抵过江南春色。蜀中无人不知杨氏公子之风姿,眼见已年至及冠,前来说媒之人都要踏破门槛。可这杨戬倒也奇怪,似乎沾了仙缘当真便是清心寡欲,他之上倒还有一位已有家世的嫡亲兄长,因而老家主和夫人便也由着他,一一拒了前来求亲之人,至今也从未见他对任何一家的姑娘青眼有加。

  可他虽不想,却到底怀璧其罪。杨戬生得隽丽,质若谪仙,肤赛雪玉,看人时桃花目也含情,无论如何也当的上一声“美人”了。这便容易引得一些心思不纯之人觊觎,蜀中另有一曹家,其长子曹安生性风流,素来男女不忌,对杨戬更是心怀不轨已久,奈何惧怕杨家势力终究不敢做什么,近日来却不知从哪里得来几包迷情散,据说下于酒水之中不止有催情之功效,云雨过后亦可让人忘记方才之事。

  这可真是正中这淫鬼下怀,以赏玩古画的名头约得杨戬酒楼相见,待到美人饮下溶了药的酒水,见其逐渐意识涣散,扶着杨公子软下的身子便要带上马车。

  刚下酒楼却见街边立着一个男子,身形高挺,静静站在那里如一柄藏锋之刃,身着青衣劲裘,天色暗沉之下看不清他的面容。曹安蓦地从心底升起一股冷意,赶忙欲挟着杨戬登上马车,下一刻那道身影一晃,他还未反应及时,膝弯便一阵剧痛,不由跪地抬眼望去,只见方才还揽着的杨戬已被那青衣男子半搂着拥在怀中,曹安刚想脱口骂两声,便见那人眉目斜斜压下一眼,他像是在一瞬间被万千锋刃剐了一遍,从心底泛起由衷的恐惧,只见那青衣男子周身似有金光环绕,冷冷对他丢下一个“滚”,下一刻便连着怀中人一同不见了踪影。

  据说第二日,曹家的长公子好像得了失心疯,逢人便喊自己撞见鬼了,颠三倒四说了两句又改口说遇到神仙了,别人若要问他做了什么事又立马缄口不言,一时沦为整个蜀中的笑柄。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杨戬只觉自己今日当真是流年不顺。

  曹安是个纨绔好淫之徒,他早便知道此行必定没安什么好心,也想就着这个机会教训一番才是。可没料到这色鬼竟真胆大到给他下药,那酒一入喉他便已觉不对,剩余半杯被他悄悄吐了去,但这药性猛烈仍是出乎他意料。但直到此刻杨公子尚且还能掌控,袖中暗暗藏了一柄短刃,半推半就跟着曹安上车,欲寻了机会便斩了那孽根。

  可杨公子万万没想到,怎么这档子事还能遇到截胡的,他还就是被截走的那个胡。

  他甚至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又被人劫走的,有谁劲实的手臂牢牢揽在腰间,电光火石之间连袖中那柄匕首也被摸了去,杨戬心中暗道不妙,恍惚中那人竟已带着他进了街边客栈的雅间,他被按着倒在软榻之间,乌墨长发散开一片。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下一刻唇齿便被侵占,莽撞而又炙热的吻几乎是撞开他的齿关,他倒是尝试着推拒,可那人的双臂如同铁笼一般丝毫不动,紧紧箍在身侧,他很快便绝望地发觉,这人的力气哪怕是平日的自己也敌不过,更遑论当下,汹涌热潮滚滚而来。于是不过片刻杨戬便在这炙热的一吻之中软了身子,连唇齿都沦作他人俘虏,软舌被挟起共作起舞,那人的吻也是极具侵略性,他像是被人以嘴先强行奸了一遍,涎水顺着唇角淌下,恍惚间感觉到谁尖利的犬齿厮磨轻咬着那瓣红肿的嘴唇,像是在品尝何等无上珍馐,就连几声呜咽也要都一并吞入腹中。

  清明将散之际,杨戬堪堪想着:完蛋,今天怕是要栽!

  “唔....你是.....谁?”

  漫长的一吻作罢,那人终于舍得放过他片刻,软唇被吮磨至妍红,杨戬这才勉强能从热潮之中稍得喘息,琥珀色的眸中氤氲起一层水雾,他方想着至少也得看清这登徒子是什么模样,蓦地却撞入那双幽邃的黑目之中。

  杨戬从未在蜀中见过这人,可不知为何,双目相对的瞬时,他却由心底萌生一种莫名的熟悉。

  那是一副青年隽秀的面容,鼻梁高挺,剑眉入鬓,轻抿的薄唇似有几分凉薄,可那双如黑曜般的眼眸此刻却深深将他望着,又似无端深情。这人山根处横亘着一道伤疤,平添了几分野性难驯,不知为何,明明素昧平生,杨戬却忽地生出几分想要去摸一摸的冲动,可他才想起此般情态,这动作未免太过暧昧,下一刻却有一只手自他手腕攀附而上,径自十指相扣,青年指尖的薄茧轻轻滑过手背,如吉羽和缓,勾起一阵轻柔的酥麻。

  那人俯下身来,又去啄吻他的唇角,沉声喑哑,唤他:“二郎.....”

  这一声似一道开关,情欲的热潮磅礴恣生,锨天烁地,顷刻盈弥四肢百骸。

  理智混作一片浆糊,恍惚间杨戬尚还觉得有些不对,觉得这人不该这么叫他,觉得他还应当反抗.....可或许是那情药太过猛烈,让他酥软了身子,于是抵在青年肩头的手很快便没力气。眼前人怕不是会什么仙术,这身湖蓝阔袖暗云纹袍自己每日穿戴还颇要废一番功夫,怎地他勾勾手就能将人从这繁复的衣袍之中剥了个干净,束发银冠也被随手丢在一旁,下一刻已经抬头的欲望也被人握在掌心。

  杨戬那玩意也是可观的一根,但他甚少摆弄,白净得像是什么趁手的玉势,此时被那人抚弄,指尖的薄茧揉搓马眼,很快就教他轻喘着去了一次。浓郁的白浊溅在那人名贵的衣料上,他却看也不看,沾染白精的手指顺着小腹便往下划,另一只手牢牢掐着杨公子纤细的腰,杨戬在一片情潮之中勉强想起抵抗,却又即刻在青年炙热的深吻之中卸了防。晕晕乎乎之中那处从未有人造访的软乡也被侵入,那人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挑弄着湿热的内壁,淫水汨汨淌下,杨戬恍觉自己好歹也该骂上两句才是,可快感自尾椎攀附而上,再开口时唯余不成调的呻吟,又被青年尽数吞于腹中。

  事已至此,杨戬也明白今日怕是逃不了这一遭了,那人换上硬烫的一根抵在穴口,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问:“唔....你.....至少也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

  “沉香。”他听到青年轻轻说着,紧密相贴的皮肉泛起一片震颤的热潮,又从这无尽缱绻之中品出一丝至死不渝的虔诚。

  “我叫沉香,二郎可别再忘了.....”

  为什么是“再”?

  杨戬怔愣地想着,可他很快就没有心情再去思考了,自下腹轰然涌上一股热流,青年那柄可观的肉刃不容置疑地挈入穴肉之中,惊叫呻吟自唇间溢出,在汹涌袭来的疼痛与快感之中,他彻彻底底地,被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侵犯了。

  “啊啊!唔....好疼....”

  那孽根长得怖人,他从没有被做过这档子事,即使那人已经尽力细致温吞地做了前戏,被进入的一瞬间,后穴的疼痛仍是让杨戬忍不住颤起了身子。可他心中竟生不出一丝愤怒或羞恼,名为沉香的青年将他牢牢圈进怀中,如爱侣一般亲昵抚着他颤抖的脊背,去吻他汗湿的鬓角,于是残存的理智也被烧灼殆尽,噬骨的欲望与快感取代疼痛,将他裹挟卷入无边情潮。

  可这温存也不过尔尔,情药的效用蒸腾,这幅食髓知味的身子很快便不满足于这些,穴肉一阵阵酥痒,贪馋一般去吮磨那根肉棒。杨戬澄澈的眸光散作一池氤氲,眼尾蕴红,糯着声音轻声哼哼着,像只受了委屈的猫。沉香眸色愈发暗沉,深入蕊间的凶刃很快便挺动起来,带着一种要把人拆吃入腹的狠厉,凿进湿热的软肉,淋漓汁水染了一床。

  “二郎怎么这么多水?”那人沾了一手晶莹,偏又坏心眼地凑在杨戬眼前,撬开他的唇齿塞入口中,模仿着身下性交的动作亵弄起他的软舌,杨戬被他玩得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涎水和眼泪一同沾湿枕巾。可沉香好像怎么也玩不够,跟条小狗一样,玩完他的嘴唇又去吮他的胸乳,将那对通红柔软的奶头轮流含在齿间,如品尝珍馐一般碾磨厮咬,压着声音问:“身子还这么软....二郎会有乳汁吗?”

  “唔啊....慢,慢些....别玩了...啊啊!”杨戬从未感受过如此铺天灭地的快感,肉穴被肏得红肿,他好像要被钉死在床上一般,上下两处敏感之地都被侵占,无力地攥着沉香凌乱的发间,浪叫声像腻了糖浆,呜咽地喊着:“轻些....别咬了!啊!不会,不会有奶水的....呜....”。

  可随即就被身上人更过分地讨要,硬烫的阴茎在软穴之中肆意挞伐,过电般的快感涌遍四肢百骸,让他只得痉挛着攀紧青年的肩膀,却反而把自己最柔软之处彻底暴露于他人。颤抖的喉结也被沉香含入口中,这下便连呻吟都碎了,杨戬这才发现原来沉香也同自己一般长了四颗虎牙,他在情潮汹涌之间恍惚觉得这倒的确和那人很配,凶骨獠牙,可自己却已做了他的猎物,每一寸骨肉都被肏软了,被独属于沉香的气息侵占。

  杨戬本就生得肤若霜雪,此刻鬓发散落,眸光氤氲,这副软玉之躯也处处沾染情红,蜀中秀美风月,想来也不过此等尤花殢雪之色。沉香近乎疯了一般迷恋这种感觉,将明月独藏于掌间,每一寸清辉亦都被他所侵吞,要撷上满唇的凌雪幽香才方能解几分思念贪妄之苦,只恨不得将怀中人的情态全都镌刻在眼中。

  也难怪那曹安百般谋划也要与杨二公子一度春宵....
 他忽地感到几分焦躁,似还隐隐有些后怕,闷闷地问: “倘若今日不是我.....二郎可也会同他共赴云雨?”

  “什么....啊啊!呜!”这是说什么浑话?杨戬脱口便想骂,随即便被一记深顶撞碎声音,呜咽着喊:“轻...轻些!混蛋.....啊啊啊.....”

  可沉香却偏偏不愿听他的话,雄壮的一根整出整入,捅得又快又深,生要连囊球也一并塞进去,几乎成了只知埋头猛干的野兽,箍着他的腰抵在穴心射进一汪浊精。杨戬尖叫呻吟着,眼前一阵阵发白,他从心底蓦地涌上一股委屈,哪怕连这小登徒子要强行轻薄于他之时都没有这般生气,侧头躲过那人又要来吻他的嘴唇,一口咬在青年肌肉紧实的肩膀。杨戬生了四颗尖利的虎牙,此刻这么狠狠一咬,唇齿间顷刻便涌上一股腥热的味道。沉香吃痛地“嘶”了一声,牢靠的手臂也出现一丝微不可见的颤抖,于是杨二公子一下子心便又软了,软舌轻轻舐过自己咬出的伤口,瞳眸湿濡,佯作恼怒地瞪了一眼那人微皱的眉头,却殊不知自己这幅模样是何等诱人。

  杨戬很快便惊骇的发觉,这小混蛋埋在自己体内还没软下去的性器立时又涨大了几分。

  “等,等一下....沉,啊!”

  下一刻下颌又被箍紧,那人惩罚似的一手打在雪白的柔软臀峰,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留下刺目的一片红痕,杨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水汪汪像只懵懂的小羊,红肿的穴口不自觉便松了关隘,湿软媚肉复又将作乱的肉棒迎入其中,堵不住的白浊混着淫水将他腿间淌得一塌糊涂。抬头便撞进沉香满是侵占欲望的三白眼之中,他像是被锁定的猎物,想起要逃跑的时候已是彻底沦作刀上鱼肉,肏得酥软的手腕被人捉过,以散落的腰带缚在一起,而后青年炙热的呼吸侵袭而来,掳掠他唇舌之间的每一寸血腥气息。

  “唔....呜啊,不要了....沉香!啊.....饶了我吧....”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非被肏死不可!后穴中那根肉棒虬曲偾张的茎身一寸寸碾过湿热的内壁,可怕的触感让杨戬挣扎着想要逃离,然而此刻他的一切已经尽数落在他人手中,沉香就着他妄图挣脱的姿势将他翻过身来,绑缚双手的腰带多出一截,又被扯来蒙上湿漉漉的眼睛。视线骤然被剥夺,杨戬忽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捞着腰腹强行按坐在性器之上,烫热的一根尽数凿进蜜穴之中,甚至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小腹被顶出的凸起。过激的快感让杨戬叫都叫不出来了,沉香像是抱小孩一般,攥着颤抖的脚踝将他牢牢箍在怀中,杨戬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青年溢满薄汗的胸膛正剧烈起伏着。胸前那两团摇晃的雪馒头就又落到了沉香手中,怎么也玩不腻似的,丰盈的皮肉都要溢出指间。

  他很快便又喘息着去了一次,蜀中光风霁月的杨小公子竟是被人在床笫之间生生肏射了,琼枝玉树一般的人此刻满脸都是无措的泪水,翦水双眸散作一池烟雨朦胧,又被青绸腰带生生遮了去,细白的皮肤被咬痕与情色糟蹋地一塌糊涂。可他已是没心思羞愤这些了,颤抖的脚踝和腰腹被那人布满薄茧的手掌箍着,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能折断,视线被遮,尚未去效的情药让这具敏感的身体连最简单的触碰都不堪承受,此刻却又被埋在穴里挺动的孽根肆意折磨着,几乎要成了一种受刑。

  曾有人夸赞,那杨家小公子的声音就像是清泠山泉,可却无人得知,当这人被肏得浑身都酥了,失去所有抵抗的气力,只能软着嗓子呻吟求饶,情欲浸染的叫声一浪叠过一浪,像是冷冽的明月也被人撬开了一角,露出其下掩藏的柔软与温暖,这才当真是可胜仙乐,只诱得人不住便沉沦其间。

  到了最后,可怜的杨小公子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了,无非是什么“受不住了”“不要了”,好像还被沉香诱着叫了好几遍“夫君”.....可却反而更刺激了这登徒子,那人捞着腰将他摆作跪趴的姿势,发狠般一下一下凿进穴口,束缚手腕的腰带也散了,杨戬哭喘着攥紧身下锦被,玉石般的一双手骨节都透着红,又被沉香捉来十指相握,封死他的所有退路,逼迫他只能被动地承受一次次更猛烈的侵袭。

  太热了,太烫了....恍惚间,杨戬只觉似乎有什么烧起来了,与那人接触的每一寸肌肤好像都要烧灼,灌进肉穴的浊精是热的,就连沉香打在耳畔的粗重喘息也是烫的,那人抵在背脊的胸膛也化作炙热的肉身牢笼,要将他牢牢困锁在情欲的牢笼之中。



  “.....唔...小混蛋...讨厌死你了....”

  云雨方歇,沉香方替榻上之人轻轻盖好锦被,就听到杨戬小声嘟哝了一句,眼角都还挂着泪痕,不由失笑。倒也怪不得他生气,这客栈备有温泉,方才清洗时又被这登徒子按在池壁肏了一通,被折腾得可怜兮兮,几乎是一沾床就阖了眼,沉香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如今一看倒还留着几分力气骂他呢。

  真是可爱。

  沉香俯身而下,又去亲了亲那人柔软的唇瓣,深深地望去一眼,笑道:“二郎既然讨厌我,那我这就走了。”

  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又被扯住了衣角,一阵窸窣中沉香感到怀里被塞了样东西,白玉质地,触手微凉——是杨戬素日里随身带着的那枚梅花雪玉佩,只见埋在被中的人终于舍得勉强露出那双氤氲的桃花眼,放软了几分嗓音,小声说:“这个送你......”

  “若你他日再来,持此玉佩来杨氏府邸寻我便是.....就当是感谢你今日替我解情药之恩了。”

  一番话说的吞吞吐吐,仔细一看,杨二公子连耳朵尖都红了。沉香只觉心底软软地陷下一块,牵起那人的手亲了又亲,将那枚玉佩郑重地系在腰间,沉默许久,方才道:“好。”

  杨戬眼前忽地笼上黑暗,沉香轻柔替他合上眼帘,失去意识之前,一片柔软落于额心那道伤疤,他听到有人呢喃了一声什么,好像是喊了一声——舅舅,声音低缓,却似吉羽划过心头,可他还来不及疑惑,下一刻神智便坠入无尽飘渺之中。




  晨光破晓之刻,清风拂开半掩的窗扇,坐在榻边之人却已是不见了踪影。店家备好了早点,前来敲门之时往房门里望了一眼,奇道:“嗯?昨日那位青衣公子呢?”

  “嘶.....谁?”杨戬揉了揉腰,一阵酸痛,今日晨起之时只觉浑身像被马车碾了一样,但总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大抵是昨夜醉酒了,这才随便找了个客栈便住下了吧。

  店家挠了挠头,也不便再多问,放下食盒便离去了,只是出门之时尚且还在犹疑——明明是那位青衣公子昨夜叮嘱他们辰时记得送早点来,好像也没见到他离开,怎么现在却不见了?

  他倒是云里雾里,这厢房里,杨戬轻轻拈起一个豆沙包,一口咬下,软糯清甜的内馅溢满唇舌。可他却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恍神间打翻了桌边茶盏,伸手去够,却忽地停滞了动作。

  “我的玉佩呢?”

  杨小公子腰间系着一条湖蓝暗云纹腰带,本该佩着枚白梅玉佩才是,那是他幼时,杨夫人特意找高人求来的,点了一滴眉间血,只为保佑杨戬能够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然而此刻,却只是空无一物。




  “可回来了!”

  康安裕踏上九重云阶之时,哮天已经焦急地绕着南天门转了第九十九圈,远远望见熟悉的衣袍,赶忙便冲了去,喊:“沉香被押去天刑台了!那帮老家伙说他私犯戒律,要劈他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什么?”康安裕惊道:“小少爷他是不是又下凡去找二爷了?”

  姚公麟点了点头,面色难看,向远方暗沉的天刑台望去一眼,最终也只得长叹一声。

  “若二爷知道,怕是也要心疼坏了....”


  私自下凡,与凡人牵扯过多,更改其命格....天刑台间,沉香漠然地听着戒律官一条一条宣读他的“罪行”,却也没有真的听,思绪跑了很远,一会又忽地想起:他的舅舅也嗜甜,不知道那店家有没有记得在粥里掺上几颗蜜饯?

  云间璨光耀目,庄严钟声自九重天浩荡降下,是为处刑,戒律天雷如银龙穿云,万钧之势汹涌,落在皮肉之上顷刻便鲜血淋漓。可沉香却似浑然不觉,他早已习惯了这般彻骨的疼痛,千载岁月太过漫长,纵然彻入心髓,却也难得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只是,在那满目明光之中,他倏然又想起了,那日华山倾颓,玄鸟啼鸣万物陨落,杨戬跳下万丈峰仞之时的模样。

  沉香小心翼翼地摊开攥紧的掌心,重重天雷之中,那枚梅花雪玉佩被他好好护着,依旧那般皎若月华,温润光洁。

  他轻轻将额头抵上玉佩,一声呢喃消隐在穿云裂石的神雷之中。

  “杨戬,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