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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的星光抹去，晨起是个艳阳天。
蓝忘机醒了。
——明明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说对不起”，梦里又这样，骗子……
含光君从不懒床，一起来，头有些沉，脑海中碎片呯一下炸起，模模糊糊，很乱。是了，昨晚上饮过酒，和魏婴，这不是梦。以往的梦境柔情似水，昨晚的不同，昨晚的……不同！
撕开的黑衬衫，咬住的肩胛骨，按倒在地的腰，崩开的带扣，痛苦的哑声……肘尖酸痛，身下的人挣扎逃脱，蓝湛不要，蓝湛放开！反固达成，好痛……是腕缄！
深啡色的眼睛，歉意万分……
不是梦！

他惊慌的爬起往外跑，忽地发现还穿着睡衣。只得强制心神，拉开衣柜收拾了再去。
楼道里没人，地板上敲出自己的脚步声，走廊尽头，拐上短短一截楼梯，就是那间很小的，屋顶下的和室。里头也空无一人，东西大都齐整，只有窗边的坐垫胡乱堆着。他白着一张脸，慢慢走到窗前。
窗开着一线，酒气已散尽。墙脚落着东西，一抹鲜红，捡起来，是魏无羡的手绳。
——是我按着魏婴，抢他的手绳，撕他的衣裤……
他心中害怕，到处再看，蔺草席上，又捡着两颗扣子，一黑一白，分属不同的衬衫。

蓝忘机跪坐在地，一手捂住了眼睛。
如果这是梦，如果不用醒来，他还能奢求一下原谅。可是外头太阳亮着，一个阴暗卑污的人还敢去求告谁？醉里说过什么，他已忘了，想来，不过就是那些停不下的痴心妄想。所以得到一句歉意万分的对不起……
——腕缄用得很好，魏婴赢了。输的我，哪里还有机会？

他坐了良久，然后默默去拉上窗子，关得严丝合缝，密不透风，才回去了。
客房里，有人在等。
该来的总会来，所有人眼中，那只是百年世家的一件例行公事，在走向决定性的时刻。

“忘机，你到哪里去了？门也忘了关。”
“兄长……”
“因为担心你……昨晚上就来了。”
蓝忘机一低头，才看见了枕边叠着衣裤，不太规整，应是那人给收拾的。小阁楼之后，还背着我回房，换衣，盖被……
蓝曦臣看他闷闷的样子，只当是为了不断催促的事务，于是问他：“你手里拿着什么？抓这么紧。”
“没什么。”蓝忘机把东西放在枕边衣上，淡淡的回答。
蓝曦臣有些好奇，拿起看时，只见那绳上的木珠，边缘刻有极细的“无垢”二字，莞尔又放下。
“东川的木具是很好的，无垢之木，轻盈又质朴。”
“嗯。”
外头有敲门声。
“忘机，我替你叫了早餐。”
温宁提了食盒进来，惴惴看了一眼含光君，欠了欠身，默不作声走去窗前布餐。
“昨日所提的事情，忘机可是有决定了？”
蓝忘机心中痛着，再等一天，倒不如结束在昨……

蓝曦臣也不催促，这个弟弟，虽性子拗些，却从未让长辈失望过，他缓缓踱至窗前：“这是什么？”
“泽芜君，这是蜂蜜柚子茶。呃……昨晚上订的。”蓝忘机忽地看过来，温宁只得解释：“是魏……魏先生传的话。”
蓝曦臣笑了：“就是江家的那位吗？忘机，这事真闹了笑话了。前天我和江家大小姐通电话，她提了一句含光君与我家羡羡很是亲密，当时我心里一惊，自以为那是个女孩儿。为了你的面子，也不好随便去查探。昨日……唉，长辈们担心，让我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儿。呵，来了才知是误会。”
“当啷”一响，勺子磕在瓷碟，温宁匆匆摆着，只想快些离开。
蓝忘机却并不理会，拆了袖扣，弯腰取了“无垢”手绳，背身戴在了腕上。

他走到桌前，袖扣逐一又系严了，长指稳定的，拢住了那一杯凉凉的心意。
“真是我多心了，哈哈这个羡羡啊……”
……
温宁退出客房，叹了口气。今天会很累吧……

这一天早晨，魏无羡过得极尴尬。醒来，叫人围观了洗裤子的全过程。
体验课的时候，江聂两人还在笑，魏无羡已无语了，转头张看窗外，天凉好个秋，蓝湛几时到？
蓝忘机一上午都没来，他想，也许是喝多了要休息。
午饭时分，也没出现。
他渐渐就忐忑，想着昨晚过分了，一定惹恼了人家。这人脸皮子薄，一上手连表白也没一个，就借点酒意勾着去亲亲摸摸，太苟且，估计要把人气疯了。还是另想法子，缓缓去追他，急不得。
餐盘里，鸡排和沙拉，戳了半天，没怎么动。江澄看着就很嫌弃：“从洗裤子到现在，你就失魂落魄的，梦见狐狸精了？搞一晚上精尽人亡？”
“闭嘴吧你！”魏无羡猛咬鸡排。
聂怀桑小机灵鬼，这时接了一句：“嘿，搞上就不这样了，这是想搞没搞成，还做梦呢。”
魏无羡不理会，吃，完了一擦嘴说：“自己兄弟，就不瞒了，这里说这里散。”
四个大眼，两张填饭的嘴，等着，金鱼似的。
“我要搞蓝湛。”
金鱼喷了……

午后阳光灿烂，姑娘们忽然不怕晒了，嚷着学打棒球，一群人戴了帽子在操场上瞎闹。球打不着，棒子飞出去的不少，滚地葫芦似的笑作一堆。

这时，他看见了蓝忘机。
远在操场那边，笔直的站着，身后石阶上，一排冬青树。
心里一松，但也怕他生气，反复想着勾引他的事要怎么解释，不敢过去。蓝忘机在树荫下，惯常的面无表情，隔了一操场的热闹，凉淡的与他对视。
魏无羡摘了帽子，牵起嘴，尴尬的笑笑。蓝忘机并无回应，掰着腕上扣子，目不转睛的看他。
这时，来了人似在催促，蓝忘机往办公楼去了，大概是约了校长。

两人闹过的别扭，大半都是道场里滚着就好了的。可是这一晚，蓝忘机没再来男子寮接人，道场的灯也没再亮起。
魏无羡正凭窗盯着体育馆发愁，身后两人抱着手机密密聊天，薯条吃得咯嘣响。
为了发小的性福，江澄已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两眼一闭由着怀桑兄把他拉进了腐女群。
“戴好你的直男头盔！”
五分钟后，江澄：“你和我，为什么一定要分成1和0？”
“这个……好比是咱俩打架，一定要分个高下。”
“噢，你是0。”
“……”
“这女的，不停的刷这什么？”
“‘紫电ちゃん！今夜は月が绮丽ですね！’，就是表白你呀，情话表情包啊，霓虹的情话就是闷骚。今晚的月色很美，就是我爱你的意思。这不是女的，是个人妖号，要不就来搞笑的，要不就是个跨性别……”
正说着，不防魏无羡转身就扑了过来：“你说什么？！”
“一个男的，群里挂女号……”
“前面一句！今晚的月色很美！”
“哦，我爱你……不是！我不是！别呀魏哥……”聂怀桑苦着脸看江澄：“我真的不是0……”
江澄撇嘴：“拜托你专心一意去搞蓝忘机吧……”
“说得对！谢谢了！”魏无羡斩钉截铁：“放心，我这辈子就只搞蓝忘机！咱们三条1，永远的好兄弟！薯条三兄弟！”
大力一拍床上的零嘴盒子，沙沙脆响未停，人已是箭一样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