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7
作者:与尔谋心      更新:2021-10-02 14:33      字数:10171


25.匪羡四
 “二哥哥,由我作诱饵,找机会混进山寨里,摸清楚他们的状况。若妖怪不多,我能一举拿下,天明前我差个小鬼下山报信,你再带人上来收拾残余即可。”
 榻上的魏无羡在蓝忘机耳边吹枕边风。
 蓝忘机思来想去,觉得让魏无羡一人深入实在有些冒险,便说道:“你实不必孤身犯险,凭你我合围之势。。。”
 “哎哟,什么合围不合围的,哥哥你就让我去吧。这清淡山野,拢共没几个妖邪供我耍乐,好容易听到个,哥哥你还不让我玩个痛快。”
 魏无羡扭捏着光裸的身子在蓝忘机耳边撒娇,手指还不忘在人家敏感的胸膛上划圈圈。一下又一下,极尽勾搭之态。
 蓝忘机大概是真的被勾到心神激荡,鬼使神差嗯了句,又握住魏无羡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心口处。
 “你,一定万分小心。”
 魏无羡开心的要命,抱着蓝忘机的脸吧唧吧唧地亲个不停。他沉醉在喜悦里,浑然不觉摩挲自己臀的手已经移到腰上,轻轻一扳,魏无羡整个人就被蓝忘机翻到身下去。
 “再来一次,魏婴,就一次。”
 蓝忘机配合着魏无羡的热吻凑到对方耳边轻轻说道。
 才结束一场,紧接着就又被要求来一场,魏无羡被热烘烘的情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恨不得插上翅膀从屋里飞出去。
 蓝忘机沉下身体,将慌里慌张的人牢牢压住,一双火烧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魏无羡看,差不离是要把对方烤成人干的意图。
 魏无羡挣扎了两次,次次贴着蓝忘机滚热的胸膛过。那精壮的肌肉像是会给自己迷魂汤,叫魏无羡的呼吸急促而慌乱。
 “二哥哥,你,你轻点。你说的我身子弱,可经不起你一次又一次的折腾。”
 蓝忘机眼睛一亮,掴住魏无羡的下巴狠狠吻了漫长的几口。啧啧的唇齿缠绕声响彻眷室,很快就有清脆的啪啪声与之共鸣。
 “等,等等。”
 魏无羡奋力缩回舌头,弯曲的五指扣住蓝忘机的肩胛肉,急喘着问道:“哥哥这是答应我了?我上山,摸清楚情况,与哥哥里应外合。。。”
 “嗯,答应了。”
 蓝忘机不等魏无羡说完,火急火燎地重新压上去咬住人家嘴唇。两手上下不停地揉捏魏无羡各处肉体,顶直的小蓝湛更是血脉喷张,一副凶恶面孔地窜进窜出。
 他没有心思听魏无羡说下去,男色当前,犹如刚撕下的新鲜嫩肉,蓝忘机早已化身猛虎张嘴扑上拼命享用。色点字头上一把刀,这理儿对清心寡欲的仙君同样管用。






 当时说的好好的,现在真攻上山来,魏无羡却莫名横生枝节,蓝忘机想不通“压寨夫人”这一节是什么意味。
 “那我们现在。。。额。。。”
 匪徒们瞅一眼蓝忘机,虽然那男人长的赛过神仙,可好歹是个男人。他们的老大也是个男人,男人跟男人。。。他们可不敢想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喊道:“送压寨夫人入洞房。”
 喊完,洞堂里的人几乎都打个恶颤。
 匪徒是隔应的恶颤,而思追等人是惊吓的恶颤。
 上面虎头椅里坐着的山大王就是魏无羡无疑,那神态、动作像极了。尤其是当他指着含光君喊出“压寨夫人”这句话时,思追和景仪的心中已经没有疑虑了。
 这天底下能拿含光君打趣,还是打“压寨夫人”这种名头的恶趣味的人,不是被含光君斩杀当场,就是含光君舍不得动的魏无羡!
 山匪们喊完便朝蓝忘机簇拥过去,结果还没近身,他们就被蓝忘机冷煞的气息弹开来。
 山大王哈哈一笑,说道:“这压寨夫人模样俊,就是脾气臭了点,可谁叫我喜欢呢。”
 山匪们几乎是屏着气看他们老大一步步走到压寨夫人身边,生怕他家老大会一个不小心被夫人劈死来。可直到老大拉过压寨夫人的手,该害怕担心的场景一个也没瞧见。
 魏无羡顶着匪徒头子的名号朝蓝忘机和思追使了个眼色,对那帮傻兮兮的匪徒问道:“兄弟们都在这儿了吧?我等会可是有很重要的事宣布呢。”
 山匪们一个个眼睛锃亮。
 “在了在了,老大,全都在了,一个没落。”
 魏无羡背对山匪,冲景仪扬了扬眉毛,喊道:“这山头经营这些年,除我会些法术,大伙都还是普普通通,只会扛刀耍棒呐。”
 景仪先是蹙起眉头,接着又放松下来,意会了魏无羡的那句话——山里的喽啰都到齐了,除了头儿是妖怪,其他都是普通人,好对付!
 山匪自然是听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还以为老大是在好心敦促自己要长进,纷纷自我检讨,立誓要洗心革面好好学习法术。
 思追和景仪听得直发笑,却又不好笑在脸上,只得表情古怪地低下头,默默在心中狂笑。
 魏无羡适时咳嗽几声,忽然指着思追及后边几个对山匪说道:“来人,把这几个给我押下去关起来。”
 山匪中立刻拥上几个来要捆了思追等人。
 魏无羡眼睛一瞪:“绑说什么绑,我说绑了吗?”
 献殷勤的山匪停下来满脸疑惑地看着魏无羡:“老大,你不是叫我们押下去么?”
 魏无羡:“是叫你们押,没叫你们捆。”
 蠢山匪们:“老大,平常押人进地牢不就是这样,拿个绳儿捆扎实了往里头一扔。”
 思追惶恐不安地看着魏无羡,心道魏前辈关自己人进地牢做甚。
 魏无羡对着蠢匪们破口大骂:“地你奶奶个腿,谁说的关地牢。把他们全给我押女人待的石洞里头去,和女人关一起。”
 思追一愣,女人?石洞?然后他马上明白过来那些女人应当就是被掳来的人质。
 山匪们大惊,看看蓝忘机又看看思追那些小的,极不情愿地撤了绳子,低声嘀咕着。
 “老大是不是糊涂了?昨夜才填饱了肚子,今儿就惦记起好看的男人来。”
 “是啊,老大真是奇怪。这些人是长的不错,可他们都是男。。。唉,算了,谁叫这是咱老大呢。睡个老的当压寨夫人,还要睡一堆嫩的。”
“别说了别说了,嘶,怎么突然变冷了?哟,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走走走,快走,夫人发狠了。”
 一群嘴碎的终于押着思追等人退了下去,在魏无羡紧抿的偷笑、蓝忘机对“睡个老的”怨气幽深的怒视中,洞堂终于重新安静下来了。
 其他土匪都拍着了马屁,唯独矮矬匪被老大连踹两脚。他恼自己蠢,不开窍,因此等洞堂安静下来后,矮矬匪跑到魏无羡身边贱兮兮笑道:“老大,您看他们都押人去石洞里了。那夫人要不要由我们其他人押进您屋里呢?”
 蓝忘机脸上一顿绿与冰,心情犹似寒冬钢刀风。
 魏无羡扭头看矮矬匪,这回倒是没踹人,但他脸上阴阴地笑,笑的比见死人还瘆得慌。
 矮矬匪腿一软,忽然觉得老大此时的眼睛和俯视的角度恍然昨夜的母夜叉。不能说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他结结巴巴道:“老,老老大,昨夜那个母夜叉呢?就高的山一样的。”
 魏无羡厉眼一瞪:“你说呢。”
 矮矬匪瞬间醒悟过来:“你,你不是老大,你是昨晚的母夜叉。老大呢,我老大呢?”
 他跌坐在地,往后爬了爬,手上忽然多了个冰凉的东西。矮矬匪回头一看,竟是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幽黑的眼珠子发出死人的光,咧嘴一笑,女人嘴里吐出恶臭腐烂的血肉来。
 “啊,啊!有鬼,鬼啊,有鬼啊。”
 矮矬匪爬着爬着,发现山上的弟兄们也跟他一样在到处逃命。可洞堂里不知何时塞满了千奇百怪的鬼,有肉的没肉的,白骨的半身骨的,全都追着山匪吓唬。洞里哀嚎一片,被抓上山的那帮人还趁乱抓匪徒。
 很快,矮矬匪连同其他的山匪全都叫景仪捉了个干净,一个个捆好绳子跪在地上,黑压压的得有百来号人。
 “魏前辈的计策好啊,收拾了妖怪头子,余下的全给我逮住。”
 景仪拿回仙剑,唰地抽出来对准山匪们痛快嚷嚷一通。
 师弟从旁提醒:“景仪师兄,思追师兄几个被抓进石洞里去了,我们要不要。。。”
 景仪信手一挥:“不,思追那么聪明,根本不需要我去救。想来他们此时应当已经救下人质,正引她们出来呢。若是思追救不下人,那他岂不是草囊饭袋。”
 师弟又从旁提醒:“那我们要不要跟上魏前辈和含光君?”
 景仪:“跟?为什么跟?”
 师弟:“因为两位前辈不见了。”
 景仪:“往哪儿跟?”
 师弟:“额。。。不知道。”
 景仪啪地拍下师弟脑袋:“不知道还说跟,赶紧收拾眼前这帮山匪吧你。”








 石洞的纷繁杂乱的岔路里,思追绕来绕去都没法找到出去的路,更别说救人了。正愁闷间,他仰头一声重重的阿嚏,打的石洞起了嗡嗡的回音。思追郁闷道:“谁!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后边跟着的师弟和洞穴里被救出来的女人全都不敢出声。
 思追恼极了,抽剑架在山匪脖子上威胁道:“快说,出去的路在哪儿,再不说我可就。。。”
 山匪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求饶半天,只回一句——我们也迷路了。








 魏无羡趁乱拽走了蓝忘机,一直拽到妖怪居住的屋中。房门一关,魏无羡又拉着蓝忘机跑到一面石壁前。
 蓝忘机从头到尾虎着脸,就等着安静下来找魏无羡算账。
 “二哥哥,你看。”
 魏无羡拉住石壁上的烛台转了转,他们前面的石壁居然从中间分出一道缝,然后左右开了开来。
  “这里头是妖怪修炼的地方,一地的兽皮地毯,摸着可舒服了。我躺在上头扭开花也不会蹭破皮的。”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兴高采烈地介绍自己身后灯光昏暗、装饰狂野的暗室,他无心听,只两眼盯着魏无羡,冷冷地道:“很好,很安静,非常适合你。”
 魏无羡收回兴奋的表情,转而一脸涩意地抓过蓝忘机的手说道:“人家发现了好地方,想着找个借口带你单独过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生气,想抓我训斥。”
 蓝忘机的手被引着抚上魏无羡身上的蟒袍,而后是伸进蟒袍里头光滑细嫩的皮肤。他双眼微睁,讶异于魏无羡的大胆——蟒袍之下一丝不挂。
 魏无羡一边拉着蓝忘机进入暗室,一边坏笑着道:“我知道哥哥一定会找我算账,喏,地方已经给你了,随你算多久,外头的人绝对听不到。思追他们也都忙着,没空打扰我们。所以二哥哥,你要不要。。。”
 蓝忘机再一次心头激荡,先前的愠怒烟消云散,要狠狠训斥的话只剩甜言蜜语。鬼使神差地被魏无羡带入暗室,蓝忘机眼前的景象只剩道侣香艳的胴体。
 丢失脸面的事就算了吧,谁叫色字头上一把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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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羡羡这是主动跳虎嘴里头?
2.暗室里的动作爱情描述在我脑子里已经形成,奈何没地方放文,唉,算了吧。。。









26.匪羡五
“我昨夜审了那黄鼠狼妖,它就是个用邪道修炼的精怪,吃了几个人,留下人的脸皮贴在自己面上,它再装成那人下山继续行骗。时间一长,它居然想同人一般有三妻四妾,于是到处拐那些它看上的女人。这家小妾那家女眷,还有好人家的女儿,它一个都没放过。将她们困这里好些年,糟蹋不少姑娘。”
 魏无羡在激烈的事后顶着一张慵懒的脸卧在蓝忘机的胳膊窝里。他一边说,一边用食指在小蓝湛上划拉几下,沾上手的东西直接捣在蓝忘机腹上抹来抹去,直至抹匀。
 这动作反反复复做了许久后,蓝忘机不得不出手阻止魏无羡作死的调戏动作。
 “不要。。。动了。”
 魏无羡果然停下手来,昂起脖子看蓝忘机,紧接着就又去小蓝湛上头勾下一坨来迅速匀开在腹上。
 他挑衅地看着蓝忘机,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
 蓝忘机才放过那人不到一个时辰,马上就又被挑得要爆发了。
 “魏婴!”
 蓝忘机抓住魏无羡的手腕想把人拖过来。
 魏无羡却主动滚入蓝忘机身下哀求道:“二哥哥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不动你了,你放过我吧。快快快,躺好躺好,平心静气。”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只是吻了吻魏无羡的面颊,然后重新躺回去。
 魏无羡不敢再去挑事,暂时蛰伏下来,乖乖贴着蓝忘机胳膊躺下。他问蓝忘机:“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孩儿们捣鼓好几个时辰了呢,怎么都该结束了。这时候我们再出去,把事情原原本本解释一遍,就又是孩儿们崇拜的对象。”
 蓝忘机持着狐疑的目光把魏无羡看了又看,心想这人究竟有多厚的面皮,明明在石洞里寻欢作乐,却还要扯着抓妖的名头去炫耀一波。蓝忘机越想越觉得魏无羡胆子大了,伸手便朝一处袭去。
 “啊,哎呀,啊,二哥哥你扯我那儿做什么,松手松手,快。”
 魏无羡嗷嗷叫着推开胸膛前的咸猪手,小心又吃疼地揉着已经红透的乳首,斜眼瞪着蓝忘机嘶了一声又一声。
 蓝忘机将这份怨念悉数收下,反过来微微一笑,搂着人来劝道:“该起了。”
 魏无羡仍觉身上痛地儿不少,借机撒气道:“不起,我就不起,我浑身都痛,起不来。”
 蓝忘机轻轻弹了下魏无羡的耳垂,明知故问道:“当真全身痛?”
 魏无羡:“痛,全身痛。”
 蓝忘机:“那你要如何?”
 魏无羡:“唔,得哄我,帮我揉揉,还要。。。”
 蓝忘机箍住魏无羡的脖子,低下头衔住魏无羡的唇,然后抬起一双深情的眸子看他,仿佛在问:“这样行不行?”
 魏无羡的心跳逐渐加快,绯红的脸蛋儿滚烫滚烫。他伸出手去环住蓝忘机,很快闭上眼与对方滚作一团。
 暗室里的兽皮地毯柔软富丽,原本都是保持的很好的,结果不过一个时辰就被折腾地湿漉漉、皱巴巴。放眼看去,到处是稠白的东西。





 “九十九,一百,一百一。。。”
 景仪点着人头数数,数了三遍,就为了对山匪口里人数。外头守门的、埋伏的,里头巡逻的、休息的,厨子里忙活的,等到景仪全扒拉出来,两时辰早已过去。而他认为应当很容易救出人质的思追竟然姗姗来迟。
 "那洞找死人了,我差点没拔剑劈了那破洞。"
 思追坐在石阶上大口喝完水,一个劲地抱怨。
 那些领路的山匪记得进去的路,却在出来的路上耍心机,带着思追等人到处乱转。就算思追拿剑吓得他们屁滚尿流,那帮不知死活的家伙还是几番带错路。
 “要不是我注意到石壁上的古怪,怕是要叫他们耍到天黑。”
 思追余怒未消,嚷的特别大声。
 那几个偷奸耍滑的山匪知道自己计谋失败,纷纷低下头来以躲避思追的秋后算账。
 景仪可不打算让他们蒙混过关,他抬脚踢了一圈,那群山匪哎哟叫唤地滚出来,立马争着求饶。
 景仪嘲笑道:“你们杀人无数,还想活命?真是笑话。”
 山匪:“大爷,杀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是时常下山打劫,可杀人这种事我们是万万不敢做的。”
 景仪:“你们跟着妖怪做事,还能不杀人?”
 山匪:“不杀人,我们真的不杀人,我们连鸡都不敢。。。”
 “胡说八道!”
 一黑衣人从虎头座后的洞口窜出来,边说边从袋里抖落出个毛色黑黄的动物来。
 众人定睛一看,思追和景仪等人对黑衣人喊着“魏前辈”,山匪则对魏无羡喊道“老大”。
 唯有矮矬匪嘟嚷着:“那根本不是老大,那是母夜叉,不对,是公夜叉!”
 然而并没有人听到矮矬匪的话。
 魏无羡对思追和景仪等人问道:“山寨都收拾好了?”
 思追:“姑娘们都安顿好了,稍后安排她们下山。”
 景仪:“山匪都在这儿了,听凭发落。”
 山匪们还当魏无羡是老大,喊的个比个勤快。魏无羡实在听烦了,指着地上被捆的严严实实的畜生对众匪说道:“这个才是你们老大。”
 山匪坚决否认。
 “不,您才是我们老大。昨儿是这张脸,今儿也是这张脸,您就是老大。”
 魏无羡叹口气,把黄鼠狼精的封布拆了。黄鼠狼精当即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你们老大在这儿,我才是!那个是冒充的,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抄家伙剁了。”
 众匪看看黄鼠狼精,又看看魏无羡,忽然撇下真老大,转而对假冒老大魏无羡说道:“老大,收下我们吧,从此以后我们愿肝脑涂地。。。”
 魏无羡连忙拒绝:“不不不,山匪头子我可做不来。”
 山匪指着魏无羡后边的蓝忘机道:“可是我们都给您绑来了夫人,这。。。”
 蓝忘机眉头一扬:“谁,是夫人?”
 山匪们艰难地咽下口水,额上细汗涌出,全都不敢说话了。
 思追和景仪低下头,一顿闷笑。
 “咳咳。”
 魏无羡适时地走出来,拎起嘎吱叫唤的黄鼠狼精对山匪道:“这玩意儿确实是你们的头儿,只不过它是个吃人的妖怪,时常下山嗜人。血肉啃尽后,它便把人的面皮撕下来贴自己脸上,假装成人骗你们骗大家。就算你们没有亲手杀过人,可你们是非不分,助纣为虐,同样也是重罪。届时送你们下山受刑,再疼再狠那也是你们活该得的。”
  山匪们极不服气,强烈抗议着。
 “既是祸害了人,我们也是被骗的,为何罚我们。”
 “我一个人也没杀,凭什么叫我顶罪,我不服。”
 “我也不服,我不服。”
 正当山匪嚷的起劲的时候,外头忽然涌进来一群女人。为首的女子跑到几个叫唤的最厉害的山匪面前啪啪啪地一人赏了好几个耳光。
 “你们这群混蛋,帮着妖怪绑我到这里,关着我糟蹋我,叫我再没脸面回去。你们就是助纣为虐,你们就是该杀。”
 这话犹如投湖的石头,泛起层层涟漪。其他女人再也遏不住心中愤怒,攥起拳头对着捆好的山匪一顿乱揍。
 现场变得一片混乱,思追和景仪等人忙着拦姑娘,山匪忙着挣脱绳子,黄鼠狼精忙着咬魏无羡的手,蓝忘机忙着制服黄鼠狼精以保护道侣的手。
 唯有魏无羡傻了眼——咦,这跟我想的不对啊。。。








 好些天了,金蝉总觉得有人跟踪自己,可每当他回头看去时,拐角处只剩一抹青色的衣角。
 那人是谁,金蝉已经猜到了。可他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何揪着自己不放。他残了腿,没了金丹没了修为,对方想要向上爬,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最好的选择。若是为了命,金蝉对自己已经没了指望,对方想取随时都可以。
 可一连许多天,对方都只是远远地跟着,远远地看着,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动作。金蝉逐渐暴躁,甚至愤怒。他猜不透对方的意图,索性抓着对方一次性问个清楚。
 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金蝉出门买醉,直至人如烂泥一般从酒肆里被人扔出来。他游走在街头,见姑娘就调戏,看不顺眼的也要抓着骂上几句。可他已不是金氏尊贵的公子,父亲金柏翁也不愿意再理会儿子的破事,越是走下去,众怒就越不可调和。一场围殴如期而至,许久许久,鼻青脸肿的金蝉从骂声和口水堆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闯进个无人的巷子里。
 “怎样,欣赏够了么?我的落魄,是不是很叫你舒服?”
 金蝉对巷子深处吼道。
 里面无人应答。
 金蝉愤怒了,更加大声吼道:“你出来,出来啊,怂货!老子知道你在里面,知道你在看。滚出来,你个怂包!”
 “呵呵,这就生气了?”
 深处传来个声音,却仍看不到人。
 金蝉扶着墙循声走去,一路骂骂咧咧。
 那人不但没恼,反而温吞地说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与你结盟。”
 金蝉继续咒骂:“滚滚滚,大爷我没心情听你乱扯。老子今天要扒开你脑壳看看里面有什么坏水,老子忍你很久了。”
 那人:“我愿助你在仙盟围猎会一战成名。”
 金蝉:“放你娘的狗屁!”
 那人:“我会推你上仙督宝座,一雪前耻。”
 金蝉怪笑:“哈哈哈哈,做你的青天白日狗屁梦。”
 那人:“向家小姐于仙盟大会后就要嫁入虞氏,我可帮你夺得佳人。”
 金蝉愣住,失声道:“你。。。放狗屁!”
 那人这时才从尽头现身,一身青衣,一脸冷笑。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脸色青黑的人,虽如正常人一般地走,可金蝉一看就知道那都不是活人。
 而联想到此人精通的门类,金蝉的腿忽然软了下来。
 “你。。。你是。。。”
 那人邪笑道:“我叫元凰,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27.匪羡六
 “你们从这儿出来,记住,一定要挑最骏的马骑。白色,枣红色,黑色都行,马得精神。这样一来,台上的姑娘就会牢牢记住你们。”
 魏无羡指着潜龙谷的地图,说的唾沫横飞。
 思追几个听得一头雾水。
 景仪大胆发问:“魏前辈,喊我们来难道不是传授围猎心得么?”
 魏无羡:“对啊,当然是围猎心得,这就是围猎心得。”
 景仪和思追对看一眼,同时起身揽住其他几个同门师兄弟要走。
 魏无羡大喊:“干嘛干嘛,你们这是干嘛?”
 景仪回头道:“魏前辈若是怂恿我们去追姑娘,我想那还是免了。我娘一直教导我大丈夫未建功名何以成家室,我可不想回家时被我娘拿棒槌追着打。”
 魏无羡:“可围猎会说白了就是相亲大会啊。”
 这回换思追不满了,他道:“魏前辈,别费心了,您以为我们会信吗?仙督白纸黑字写的请各家青年才俊于潜龙谷一展身手,以示家族实力。哪个字是相,哪有亲?”
 魏无羡郁闷不已:“你们这群顽皮,长大了不听老人言了是不是?”
 一群被称作顽皮的年轻人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魏无羡一屁股坐到弹琴的蓝忘机身边,俩腿叠起,白眼望天悠悠道:“潜龙谷里妖类魅类鬼类怪类,管它什么牛鬼蛇神,夷陵老祖我神威一展,统统纳入麾下。只可惜我这一身好本领没人听,更没人学哟。”
 眷室廊檐下,忽然刮起一股旋风,呼呼地掠过门口,直朝室内通往后屋高山流水下的青苔石椅而去。
 思追笑呵呵地给魏无羡捶腿:“魏前辈,腿酸不酸,我给您揉揉。细想起来,潜龙谷围猎会事多人杂,晚辈该虚心向长辈请教呢。”
 景仪端来糕点,也是一脸讨好:“魏前辈,这甜糕好吃,不够我再去买。潜龙谷鬼魅横生,魏前辈断断不会看着我挨揍的吧。”
 蓝氏琴技突出的后生蓝澈、蓝沺、蓝庸等几个也是递茶送酒,恨不能把马屁拍到魏无羡心坎里去。
 “魏前辈,我们骑了骏马然后呢”,“姑娘扔完花是不是还有试剑”,“魏前辈,潜龙谷的妖邪当真如传闻中的九头六臂,妖力恐怖?”
 这一茬接一茬的询问若安在旁人身边,早就该把人问烦了。可魏无羡和蓝忘机属于异类,一个好动一个好静,一个愿说个不停一个言简意赅。顽皮小子们把他俩围个水泄不通,魏无羡翘着脚尖得意洋洋地朝蓝忘机笑,蓝忘机竟还能平心静气地拨弄琴弦奏一曲慢调应和眼前的春光之景。
 “好啦好啦我说,我说便是了。”
 魏无羡听够了吹捧,扬了扬手示意顽皮们全住口。
 顽皮们果然闭了嘴,一声不吭,满眼希冀地看着魏无羡,企图从那人嘴里扒拉出潜龙谷降妖除魔的心得秘籍。
 “这事得先说。。。”魏无羡装模作样地将手停在空中,望一圈顽皮们的表情,坏笑一瞬,接着道:“先说你们围猎会进场,骑骏马,接姑娘的花。你们的仪态、表情、举手投足,一定一定,千万千万要优雅端庄。来来来,我来教你们。”
 这群顽皮以景仪的表情垮的最厉害,嘴角从上扬到撇下,眼神从光亮变死灰,脸色从五彩至枯槁。他看看说的兴高采烈的魏无羡,望望无动于衷的含光君,再瞅瞅上头的天色,内心一片哀嚎。
 要等到魏无羡讲到潜龙谷的妖魔鬼怪,怕是天都要黑了。
 “啊——魏前辈。。。”
 “慌什么啊什么喊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姑娘扔给你们的花可别随便给人,好好收着。接下来我要讲的是入场比试,想当年我啊。。。”
 “啊——魏前辈。。。”
 “啊什么喊什么,听不听,不听拉倒。”
 “听,我们听,呜呜呜。”
 “想当年我蒙着眼都能射中靶心,我不仅射中靶心,还射中别的什么心。这其中的秘诀我细讲讲。”
 “啊——含光君,救救我们。。。”
 “含什么含,含光君忙着呢,老实听。”
 蓝忘机好好坐着抚琴,身后是闹腾的道侣折腾一群可爱且初出茅庐的顽皮。整个下午,眷室后边都没能消停一下。蓝忘机抚出最为悠缓的冷调,耳听最为聒噪的唠叨,他自己也不时偷笑上一笑。
 天黑了,魏无羡的授课到众家进潜龙谷为止,而谷里妖魔鬼怪的信息一概未提及。
 顽皮们哀嚎一片,白熬一日,既没修炼也没听到有用的,而潜龙谷围猎会已近在咫尺。
 待人走后,喧闹褪尽,蓝忘机收好琴,端了水送到魏无羡跟前给他解渴。结果魏无羡根本不领情,推开水抱着蓝忘机脖子就又开始嚷嚷。
 “我还没说完呢,进山后头的故事才好玩。我吹完笛子,好好睡自己的觉。竟有人趁我蒙眼抢我的花,还强吻我,岂有此理!”
 蓝忘机佯装冷脸反问:“不喜欢?”
 魏无羡拧了拧蓝忘机的脸颊,嘻笑道:“倒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想了。。。”
 蓝忘机顺势抓了人上榻,在烛火熄灭前轻轻地说道:“再来便是。”






 白骨填筑的坑道延绵了很长一段,森然的人兽杂骨给黢黑的地面添上无尽的邪怨。低沉的咆哮,千奇百怪的恶鬼,一具具攀上来。脏污的人齿在鲜活的血肉上挪动,留下腥臭难闻的黑血。已作古多年的眼眶风化成皲裂的骨洞,里面爬出身体断裂成数截的蛆虫。它们与人一样死去,拖着流脓腐败的肉体在活人上探寻可以寄生的地方。
 “呕,这,这太恶心了,我。。。”
 阮清玉后爬几步,脸色逐渐发黑,伴有止不住的呕吐。
 “咦,这就怕了?不过几个臭东西,顶多难看点。你瞧瞧你,还报仇呢,啧啧,真没出息。”
 全身煞青的人形雾鬼停在阮清玉身后,言辞犀利,语气充满嘲讽。
 阮清玉羞愧的指尖颤动,争辩道:“不是的,不是,我,我可以忍,我什么都能忍。青鬼大人,请你再给我点时间,就一点。”
 青鬼狂笑:“忍?这才练到第几关,你就已经撑不住了。报仇?呵呵,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说到底,你还是不如那个人。资质,耐力,灵性,你与他相比犹如云泥之别,天地之差。”
 阮清玉红了脸,青鬼的羞辱令他从愧意转为愤怒,继而闪电般跃起抓住青鬼怒吼:“我行的,我可以,你尽管叫它们来啊,来啊。”
  青鬼定定地看着阮清玉,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死了可不怪我。”
 阮清玉咬牙道:“我死不了。”
 青鬼奸邪地笑着,轻轻一招手,成堆的恶鬼腐烂鬼蜂拥而上,很快把阮清玉给埋了起来。
 那一张张触目惊心的鬼脸叫阮清玉记到今日,它们总是喜欢跑进阮清玉的梦里,打断他与花神的鹊桥相逢,尖叫着怪笑着围上他,终日惶惶,终年不安。
 “滚,滚,滚开。”
 阮清玉在梦中抱着花神怒吼,鬼怪退去,他往怀里一看,花神却已不知所踪。
 “唉,又是这样。”
 这次,阮清玉彻底从梦中醒来,睁眼的第一句就是叹,接着是哀伤。他唯一能聊以慰藉的就是梦,可这样的美梦总是不完整。
 “啊,救命啊,鬼,鬼啊。啊,痛,好痛啊,元凰你个王八蛋,赶紧过来救老子,它们咬死我啦,我要死啦。”
 蛊坑里传来金蝉撕破天幕的尖嗓子,屋瓦震裂一方,还吵得人耳朵疼。
 阮清玉皱起眉头,背手起身走到蛊坑边对里面尸虫恶鬼缠身的金蝉斜眼道:“叫够了没?”
 一身血污恶臭的金蝉见盟友如见救兵,伸手乱抓道:“你终于来了,救我,救我啊。我快死了,真的要死了,它们咬的我浑身疼,外头疼,里面也疼。”
 阮清玉轻叹一声,白眼道:“没用的东西,你也就这点忍耐力了。”
 金蝉不依不饶:“什么狗屁忍耐力,老子都快被咬死了。”
 阮清玉:“不咬怎么给你灌毒,不灌毒,你怎么学鬼道。”
 金蝉:“呜呜,我不学了,不学了。鬼道没学完,我人就已经先废了。”
 阮清玉瞪着没用的金蝉看了会儿,又激将道:“你不想当仙督。。。”
 金蝉拼命往坑口爬去,痛哭流涕地吼道:“我不当啦,我什么都不当啦,我什么都不要啦,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我要活命,我要命。”
 阮清玉忍无可忍,抬脚踹到金蝉脸上,把爬了一半的他又给弄回蛊坑里。
 恶鬼举了森森白齿过来,给金蝉的后背和肩膀利落添上几口血印。金蝉痛得脸都变了形,身体更是抽搐不停。
 阮清玉见状,非但没有担心,反而冷眼冷面地说道:“想成为人上人,就必须受得苦中苦。你今日受的尸毒之痛,还不及我的百中之一。能叫成这样,当真庸才无疑。”
 蛊坑里人鬼相缠,痛呼渐弱,身体所受尸毒炼成之时,也是金蝉速习鬼道之日。方法虽然野蛮,却是见效奇快的偏门。阮清玉看着金蝉逐渐缓和的面色,心中没有欢喜,却始终萦绕着青鬼挂在嘴边的一句——他的天资耐性实属上上乘,可惜,他宁可自研此术也不愿投我麾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