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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与尔谋心      更新:2021-10-02 14:33      字数:6587




28.散人一
 仙督会在潜龙谷开设围猎会,众家并不奇怪。那儿离聂氏地盘最近,虽已划有仙家掌管,可说到底还是聂氏的座下臣。众家齐聚,后辈究竟长进多少,仙督是最先知晓,也是知晓最多的。
 "聂氏肯定没憋好,想想当初兰陵金光善,那也不是什么好鸟。淫人妻女,恶贯满盈,最后不得好死。"
 "仙督不过办个盛会,哪有你想的那些弯弯绕绕,你消停会儿行不行?"
 "盛会?嘿嘿,说你想的简单你还不高兴,你看着吧。往年围猎会多多少少要出点事儿,今年的肯定也出事。"
 "闭嘴吧,十壶酒也灌不满你的臭嘴。明明大好盛世,你张嘴喷粪。"
 "嗨,你还不信了。。。唔,酒。"
 "喝喝喝,多喝点。"
 客栈的一楼,嘈乱的说话声淹没掉两人的讨论,就算他们说再过分的话,大概也不会有人当真。然而窗边的木桌上,一位衣着朴素头戴卷云绸带的男子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盯着酒后胡话的两个人,尤其是醉的东倒西歪却话语不断的胡须男人。
 寻常人喝醉后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已实属勉强,若要再口若悬河般的说个不停,还要思路清晰,那真是千杯不倒的奇人也。而卷云绸带的男人盯着酒后不停胡话的胡须男人,深深呼进一口气,轻声自语道:“尸臭。”
 客栈里人头攒动,有酒香有菜辛,有汗臭有狐骚,独独一份尸臭叫卷云绸带的男人惦上了心。
 活人里面混进了个走尸,还是和常人无异能说会道的走尸。其后操纵的人若不是魏无羡,还能是别的什么隐世高人?
 卷云绸带男人用筷子插进清粥里顿了顿,忽然没了动作。他原想挑起粥里的一粒软食,以自身之力击出去,掠过来来往往的人,洞穿胡须男人的额心,好叫那个胡言乱语的走尸毙命当场。
 可他又一想,若是走尸倒地,必然会惊动后面的操控人。届时打草惊蛇,岂不白劳一场?
 因此他慢慢放下筷子,端起碗来嘬了点粥,眼角余光瞥着那个走尸。
 “你的小菜。”
 店家杂役把一小碗咸萝卜做的黑乎乎的东西扔到男人桌上,碗底与木桌发出惊人的碰撞声。可杂役一点也没觉得抱歉,连稍微的不好意思也没有。
 越是临近围猎会,周围的旅店客舍就越是生意火爆。老板们巴不得那些修仙的多订几间房,多喊几桌昂贵酒菜。这样老板赚大钱,店里跑腿儿的也能捞点油水。可偏偏卷云绸带男人吃惯了素净的食物,杂役暗示来明示去,他都只愿要一碗粥,还是清粥。然后店里还得附送一碗咸菜,杂役郁闷的很,并逐渐转为愤怒,一点不带掩饰地展示在客人面前,好给客人最后一点颜色瞧瞧。
 男人只微微放低视线,给了黑色小菜一眼,然后继续干他的清粥,继续瞧不远处的走尸。
 “哼。没钱住什么店,去什么围猎大会。一股穷酸样,连个肉菜也不点,全身上下估计都没几个子儿。”没捞到油水的杂役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远处的走尸也动身了。他在友人的搀扶下,嘴里叨叨不停,身子东倒西歪。好容易被扶出客栈,胡须男人胳膊一扬,大声嚷道:“好,好了,我能自己走,我自己,己回家去。”
 所谓的友人八成也是临时酒友,表面客气地笑笑,两人于门口分别。
  嘬完清粥的男子紧随而上,撂下几枚光亮可鉴的铜钱于桌上。
 柜台里统领大局的掌柜头一个注意到哗啦响的钱币,踹一脚柜台下打盹偷懒的杂役道:“快快快,把钱收回来。可别叫混进来的叫花子偷了去。”
 杂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懒懒起身,拿了钱回来。
 掌柜再踹来一脚,骂道:“你个贱骨头懒骨头,好好给我伺候客人。”
 杂役不服:“伺候什么伺候,就点个粥,还得我送个菜,十成十是个穷死鬼。”
 掌柜:“啐!瞎了你的狗眼,那人一剑一箫,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厉害。”
 杂役更不服:“厉害个屁。。。”
 掌柜一掌打得杂役趴地上:“不识货的东西,你见过哪个道士身上有两样法器的。蠢货!”
 引起掌柜与杂役矛盾的男人跟着走尸穿街拐巷一阵,渐渐深入人烟稀少的城中偏隅之地。
 普通走尸的身体不过一刻钟就要流脓发烂,散发恶臭。而男人跟踪的走尸不仅装的像人,时间久了也不会散发多少臭味,加之他在客栈侃侃而谈散播不耻言论,其后操控人的目的更引男人怀疑了。
 “嗯?”走尸突然停住,猛地回头看。
 幸而男人躲的及时,并未叫走尸发现端倪。
 “嗯——谁在那里,滚出来。”
 走尸冲来时的路吼道。
 男人依旧没动,且他自信自己从未被走尸发觉。
 走尸继续喊道:“不出来是吧,好,看招。”
 与此同时,屋檐后方升起朵桃粉色的东西,直直朝走尸袭去。
 两方很快缠打在一起,你来我往,走尸看似凶狠,实则步步落于桃粉色下方。
 隐藏身形的男子观望一会,发现走尸虽已死去多时,身体各处却不僵硬。若是与走尸打斗的是个普通修士,走尸未必会输。
  而眼前将走尸步步逼退的桃粉色不仅武功高强,落地无声,还是目前仙门中找不着出处的独树一帜的派系。
 男子看的有些迷惑,因而观望的时间久些。那桃粉色引走尸扑了好几个空后,手持一把锋利的细剑拍在走尸颈下。只一瞬间,走尸就定在原地,全身骨头喀嚓咔嚓地断裂。男子这才反应过来桃粉色的人已经杀了走尸,断了他追踪的想法。
 “哎!唉,罢了。”
 男子在隐蔽处无可奈何。
 桃粉色却忽然回头,持剑刺来。
 “谁在那里?”
 男子感受着桃粉色逼人的剑气,头一偏,两指夹剑微微用力。在桃粉色轻唤的哎呀声中,剑尖嵌入砖墙内,被男子按得牢不可动。
 “你。。。”桃粉色发出年轻女子的责备声,“你放手,你,咦,卷云纹?抹额?你是师傅说的蓝家的?”
 男子愣住一瞬,既是好奇女子的话,也是惊异于女子一泓清泉般的漂亮眼睛。他对女子道:“是,在下姑苏蓝曦臣。”
 女子灵澈的目光迅速变淡,语气中带些失落。
 “没听过,不过你身手应当不错。我杀走尸这会儿,竟没发现你。”
 蓝曦臣报以一抹微笑,松开两指,没有接过话。
 女子拔了拔剑,发现剑身在石墙中嵌死了。她眉头一皱,使了灵力猛地抽出。可怜石墙被剑气震荡,数块砖石飞出,留下坑坑洼洼的一摊,难看极了。
 蓝曦臣赶紧飞身躲闪,没有叫石头砸上来。
 女子收了剑,又对蓝曦臣问道:“你在追踪走尸?”
 蓝曦臣:“刚发现。你也在追踪?”
 女子:“自然,遇见一个杀一个。这些走尸装成活人四处游荡,到处散播谣言,留它们在世上就是祸害。”
 蓝曦臣:“是么?请问姑娘杀了多少个?”
 女子似并不想与蓝曦臣多谈,她弹下面纱上的尘土,脚跟轻踮就飞上屋檐,对蓝曦臣的提问理也不理。
 蓝曦臣始终好奇女子师承何派,再次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的粉色裙摆消失在瓦片那头,清丽微艳地像个漂亮的水蜜桃,虽未露出庐山真面目,却叫人对她一双水汪的眼睛记忆深刻。
 “观云,散人。”
 女子大发慈悲,隔了几间屋子甩来一句。
 蓝曦臣对那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八、调皮中掺杂些冷淡的姑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堂堂姑苏蓝氏双璧,却被一个小姑娘说没听过。他瞧了眼不远处烂成一滩肉泥的走尸,联想到姑娘的剑法,竟推测不出她是何派系哪个家族的。
 “资质很是不错,也不知谁家如此幸运,能得到。。。”蓝曦臣喃喃道,“仙池灵鸟般的女子。”







 眷室。
 围猎会心得说了好几日了,好不容易把里头妖邪鬼怪说了大半,弟子们早已听得耳起茧,手脚发痒,心煎熬。究其原因,还是魏无羡任性过头的一句“我带你们上山练练就成”,以及后来“什么,我说过吗?没有吧,我何时承诺过带你们上山”。
 然而带孩儿们出去夜猎也是需要条件的,比如妖魔鬼怪界对魏无羡的威名实在惧怕。往往他人还没到地儿呢,妖邪们口口相传,等到他们到了地儿,妖邪老早举家搬迁去别处谋生了。
 所以魏无羡自己也头疼,一来头疼逛一晚上山也遇不见一个妖邪;二来头疼眷室里男色当道,总勾得他想去撩人家,最后腰疼的是自己,求放过的也是自己。
 因此蓝氏弟子中流传着一句话——早晚,早晚我要离开含光君身边,带你们去夜猎,猎它个昏天暗地。
 然而那句话到目前为止都只是个传说。
 “魏前辈,诶,我,我来,是。。。”
 蓝澈那个没心机的,被蓝景仪蛊惑几句,果然跑到眷室门口毫无底气地嚷开了。
 透过眷室的窗,蓝忘机背对着蓝澈坐在深潭边,迷人而坚实的背影叫蓝澈看不到魏无羡人,搞得小孩儿更慌张了。
 “含,含,含,含光。。。”
 “找含光君作甚?他现儿不空,忙着呢。”
 含光君那坚实的背影下突然蹿起个飘着白毛的圆球来,若不是那圆球发出魏无羡的声音,蓝澈一定以为那玩意儿是从长白山上跑下来的长毛怪。
 就魏无羡那脸上贴满的白纸条儿,长长的,随风缓缓动的。乍一看,倒真像书里说的长白山里有雪白毛发的妖怪,它一动,身上的长毛跟着飘动。
 “何事,快说快说,含光君忙着呢。”
 魏无羡对蓝澈喊道。
 蓝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眷室男色当道,魏前辈怕是又陷进去了。他叹口气,乖巧道:“没事,含光君,魏前辈,你们先忙。”
 魏无羡迫不及待地挥手:“关门关门,我们忙着。”
 眷室的门嘎吱一下关上。魏无羡蹲下来,满脸“白毛”地对蓝忘机无耻嘲笑:“二哥哥,你脸上的纸条比我还多呢。”
 “嗯,我的多。”
 蓝忘机习以为常地回答,然后夹起白棋放在对方棋局命门处。
 “将。。。”蓝忘机故意说的很慢很慢。
 魏无羡立刻收回无耻笑容,大呼小叫道:“我悔棋,我走错了。”
 约莫一盏茶过后,魏无羡千般耍赖下还是丢了帅,输了棋。他捻起白纸条儿,一点羞愧不带地对蓝忘机说道:“二哥哥,我脸上贴满了,你对我最好了,帮我再贴一个吧。”
 蓝忘机乖乖仰起脸,温声道:“好,你来,贴慢些。”
 魏无羡简直不要脸到极点,明明蓝忘机的纸条比自己还多,比自己还白毛怪,他依旧不留情面地将纸条贴到蓝忘机下巴处。
 然后吧咂一口啃在蓝忘机嘴上。











29.流言二
 世人皆知兰陵城的繁华,金氏的奢靡。可他们大概不知道里面千头万绪,金麟台时常吵得比集市热闹。
 这不,丰俊少儿郎支起下巴,眉心一点朱砂,两蹙眉峰高高低低地耸着。桌上的酒浑也罢,旁边山村野夫的粗话连篇也罢,破败酒亭的简陋粗鄙都行。少儿郎神色灰暗,无精打采地喂了自己好几杯酒。
 “一帮老。。。”少儿郎咬着牙要吐脏话,可十多年的教导令他根本说不出“老不死”这三个大逆不道的字来。少儿郎挣扎一番,憋着闷气踹了下桌角。
 吱呀——嘎吱,破桌子大声抗议。
 酒亭里打盹的伙计耳力倒好,即刻睁开眼睛叫喊道:“喂,那位那个穿金戴银的公子,桌子踹坏了要赔钱的。”
 所有人都朝少儿郎看来,目光里多少掺杂了妒意和不善。这荒郊野外,过路人本就少,能聚在酒亭里偷闲的不是上山砍柴就是猎食,反正没有大富大贵之人。这会儿来个穿金戴银的,大家自然看着眼馋,心里自然有点别的意思。要不是少儿郎腰上别的长剑,指不定那身金银早不剩了,估计连个裤衩子都不会留。
 有钱人的裤衩子可是上好的绸缎做的,就算扒碎了扔集市上还是能换点钱的,怎么都比穷人光屁股蛋值当。
 少儿郎知道那些人打的什么坏主意,于是很不客气地一一回瞪。目光相交,酒亭里莫名噼里啪啦地响,像开战的讯号。
 “金凌,你怎么来啦?我们这儿可没有好酒好菜,只有烧香拜佛,清苦度日呢。”
 景仪一巴掌拍在少儿郎后背上,震碎了金凌凶悍幽怨的目光,卡住了他喉咙里刚喝下去的浊酒。
 “咳,咳,咳咳咳咳,咳,景,景仪,你。。。你。。。”
 金凌咳个不停,扔下酒杯指着景仪想说句完整的话。然而喉咙里的酒余兴未了,沉沉浮浮地叫他喘不上气来。金凌气的脸红脖子粗,怨毒的目光宛若红衣女鬼。
 景仪恬不知耻地笑道:“我知道你感谢我替你顺气,别客气,举手之劳嘛。”
 金凌才平息咳嗽,喘上口新鲜气,立即跳起来追着景仪打。
 “蓝景仪!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景仪脸皮挺厚实,居然拔剑接招了。
 两人以仙剑对决,灵力为辅,兵刃交接,火光四溢。旁人一看,这俩都不是好惹的,方才的邪念顿时烟消云散。酒亭的人全都乖乖喝酒,仿佛身旁从未有过穿金戴银的贵公子,以及有钱人的裤衩子是碰不得的传世理念。
 “你俩,闹够了没?”
 第三支仙剑闪电加入,对着景仪的剑一个横扫,对金凌的剑一个狠压,眨眼功夫就按得别人动弹不得。
 来人正是思追,除姑苏双壁,也只有他能暂时担任一力敌万钧的称号,同时叫两个修仙的抬不起手腕。
 景仪拗不过思追的大力气,小声说道:“好啦好啦,我也是替大小姐解围的嘛。思追你松手,你不松手,显得我和大小姐都。。。”
 金凌气鼓鼓:“谁是大小姐,你再说一遍!”
 景仪:“好嘛好嘛,别生气嘛,还说不是大。。。千娇万宠的金公子。”
 金凌气得鼓成球儿:“你说谁千娇万宠,蓝!景!仪!”
 思追无奈翻白眼,撤了仙剑后把两个互怼的小孩儿一左一右拎到破烂桌子边劝架。
 “喝!酒!你俩谁也别说话。”
 金凌:“哼!”
 景仪:“嘿嘿。”
 酒亭里打盹的伙计听到喝酒二字,瞬间想到生意以及钱,得儿地从地上弹起来。
 “酒来嘞,客官。”
 三人酒过一巡,开始正常人的关心与询问。
 思追:“金凌,你不在兰陵当家主,好好地跑我这儿来作甚?”
 景仪:“是不是那些老东西为难你了?说出来,我扛麻袋去揍他们。”
 金凌:“唉,一言难尽。”
 思追:“你尽管说吧,反正我们没事。”
 景仪:“对,说吧,我们能在这儿待上三天三夜。反正含光君和魏前辈用不上我们,他俩自己都忙不过来呢。”
 金凌很好奇:“用不上你们?你们不是含光君眼前的大红人么,整日忙东忙西。”
 思追哀叹:“是忙东忙西,净忙些鸡毛蒜皮,正事一件没有。”
 景仪撇嘴:“岂止哟,眷室里你侬我侬,缱绻男色。。。”
 思追暗示:“咳!”
 景仪改口:“神仙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呐。”
 金凌懵懂:“你们,难道不是来安慰我的么?怎么自己反倒愁上了。”
 思追:“唉,各有各的忧愁事。”
 景仪:“我愁,何时能叫我杀个痛快的邪祟。”
 金凌:“我也犯愁,愁金麟台的那帮。。。老东西!”
 愁这东西,添酒愁,聊天愁,愁上加愁,不堪细想。三人遂同时对酒亭伙计喊道——小二,上酒。
 酒亭里打盹的伙计腾空而起:来嘞,客官。









 魏无羡到处找不到小思追和小景仪,平时唤一声就能看到那俩人身影。今日倒好,找遍了眷室外头,喊破了嗓子也不见那两个小的。
 “能去哪儿呢,不都天天跟我屁股后头追着求着让我带他们夜猎的么。”
  魏无羡嘀嘀咕咕,到处逮人问俩孩儿的讯。好不容易远远地瞧见蓝沺在择菜准备做饭。
 “你,你你你,你等会儿。”魏无羡急急地奔去冲着蓝沺喊道。
 塘边择菜的蓝沺愣住,忙把手里的新鲜蔬菜奉上。
 “魏前辈,地里刚拔的。”
 魏无羡把菜重新放回地上:“我要你菜作甚,思追和景仪两个呢?”
 蓝沺:“魏前辈不知道么,两位师兄会友去啦。”
 魏无羡:“会友?会什么友?”
 蓝沺:“金家家主金如兰。”
 魏无羡:“啊,他不待金麟台,跑这荒郊野外做什么?”
 蓝沺:“不知道,师兄看了信,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魏无羡:“我说呢,谁能把我两个小跟班给擒了去,原来是金凌啊。哎,你知道他们在哪儿见面么?”
 蓝沺摇头表示不知道。
 魏无羡挠着头苦思冥想,这山大地大,三人会去哪里见面呢。
 “魏婴。”蓝忘机从眷室出来,步态不似从前轻盈,看来是有事要说。
 “此地往南一里,有尸气。”蓝忘机对魏无羡道。
  魏无羡:“咦,尸气,我怎么没察觉到?”
 蓝忘机伸出手掌,上头放着个黑圆的东西,漆亮的光色不像寻常铜器瓷器类。
 蓝沺大胆探手过来摩挲那东西,问道:“这是什么法器?”
 魏无羡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是我没事研究着玩儿的东西,算不得什么法器。也就探知一下尸气,给大伙做个警示。哦对了,它是人的头骨所制。”
 蓝沺的手一下子就沁出了冷汗,后脑勺还凉飕飕的。
 “头,头,头骨。打,打,打磨的真好。”
 一点儿也看不出那是人头骨所制。
 魏无羡问蓝忘机:“死人骨告诉你的?”
 蓝忘机避开死人骨的称呼:“它告诉我的。”
 死人骨实在难听,这名字着实不文雅。不过是道侣给的名字,蓝忘机多少要给点面子的。于是称死人骨为它。
 魏无羡抓了头骨过来掂了掂:“我还以为做废了件怨器,没想到还真让它发挥作用了。”
 死人骨被摇来晃去,空洞的眼眶骨突然弹出两个圆溜溜的球儿,上边点了个红点儿。红点齐齐朝着南边,头骨的牙齿咔嚓响一声。
 没见过的人还以为死人骨头复活了呢,不得吓得魂飞魄散,蓝沺就是其中之一。他张着嘴,吐出口气儿,两眼瞪直栽倒在地。
 其他弟子听到动静全都奔过来看发生什么事,却不料看到手托头盖骨、一脸平静的魏无羡,还有吓晕过去的蓝沺师兄。
 蓝忘机一句话轻轻带过:“带他下去,其他跟我走。”
 弟子们二话不说把人拖走,利落地跟在蓝忘机和魏无羡身后。
 一里地没有多远,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等到一群人赶过去,据传有尸气的地方其实是个小酒亭,里头坐着三三两两的酒客。而最叫人瞩目的当属三个喝高的酒鬼。
 “景仪,金凌,你,你们俩,以后少吵,吵架。我我。。。”
 “你你你你放心,我我我一定不喊喊喊喊大小姐了了了。”
 “你放——屁!这不就喊了么。你们俩。。。咦,那个,我好像看见,含光那个谁,还有魏那个谁了。”
  “谁?”
 “你说谁?”
 “哎呀,你们自己看,那不是是是嘛。怕狗的,不怕狗的。”
  思追和景仪一齐回头看,果然看见熟人了。他们这酒,也差不多给吓醒了。
 倒立,罚抄,实乃醒酒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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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文逐渐朝逗比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