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作者:vb@能否望山月      更新:2023-12-31 02:04      字数:8320
 东海最近侦破了一起大案,市局的刑警队得到线索,有人匿名举报某黑市夜总会存在毒品交易行为,市局高度重视,刑警联合特警半月几乎不眠不休筹划布局之下,终于成功端掉毒贩藏在黑市里的窝点,当场抓捕毒贩集团的小头目“灰熊”,只要以此为突破口,或许东海缉毒工作不日便能向前推进重要的一步。

 沉香回到警局的时候,大家正在举办庆功宴,见到他回来都纷纷举杯要来庆贺——他因为在本次行动中出色的表现得到提拔,原本的队长优柔寡断,险些错失良机,多亏沉香及时决断,拔枪击毙绑有化学物质的凶犯,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今就是东海最年轻的特警队长了,他回来的时候还穿着作战制服,袖子被挽上胳膊,露出蜜色的小臂肌肉,劲瘦的身节像一柄锋利的刀刃。他本身也就是冷淡的性子,五官深邃而隽朗,只是下三白的眼睛总显得有些凶狠。沉香惯常独来独往,大家实际上也都有些怵他,新任的沉队长也就只点点头略作回应,转身又往审讯室去了。

 沉香推门走进审讯室,留在那里的两个警员像是看到了救星。

 这次被端的窝点是藏在黑市的某个大型会所,实际上是会提供各种“服务”的地方,那里鱼龙混杂,工作人员基本都和犯罪团伙有利益往来,对警方的讯问闭口不谈。但从匿名举报的线索中来看,有一个叫“木二”的人明显与“灰熊”关系甚密,他们也只能从这里下手,看是否能有所突破。

 至于到底是哪种“关系甚密”,大概只要看一眼木二的脸就能知道。

 他长了一副非常漂亮的容貌,长发披散在肩头,松垮的白色毛衣有些起球了,也对,要在那种地方讨生活的人多半都身世凄苦。可这些都并不妨碍那双眼眸澄澈若琥珀,男人眉心也有一道伤疤,映衬在白皙的肤色与清凌眉眼之上却平添几分柔和与脆弱。特警队行动的时候他就在现场,穿着一身水蓝色丝绸系带裙,裙摆一直开到大腿根,露出丰腴紧实的肉欲,柔软胸乳便堪堪裹在束胸下。

 会所本就存在情色服务,这般姿色也难怪能得到“灰熊”的青睐,可混乱时却也是首当其冲,绑着炸药的歹徒劫持他当作人质就要冲破包围,直到被沉香一枪命中脑袋,那张苍白的面容也染上飞溅的鲜血,却愈发透出一股近乎炫目的美丽。

 可直到被带回警局,无论如何讯问他也始终不发一言,双手铐在桌上,看见沉香进门,鸦羽一般眼睫垂敛,大抵是被他那时开枪的场景吓到了。

 沉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神在那人身上梭巡许久,新任特警队长自然可以接手审讯,那两个警员得到解救忙不迭就走了,出门时还按照他的吩咐顺手关了监控。



 “叫什么名字?”

 沉香问出第一个问题,颇有些不耐地敲了敲桌子,冷声道:“说话。”

 “叫....木二。”对面人怔愣片刻,方才小声应道。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我确信你一定知道灰熊参与的一些交易。”青年锐利的目光将他摄在眸中,似乎如有实质凝为刃锋剥开他所有的谎言:“我建议你最好现在说出来,毕竟,我和外面那群好警察可不一样。”

 “可...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木二不敢看他,嗫嚅道:“我们从不过问客人的工作...甚至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警官,我....”

 话说到一半,沉香猛地站了起来,椅子拉开时磨擦地面的声音异常刺耳,木二恐惧这个像野狼一样的青年,几乎是下意识瑟缩在审讯椅,直到那双幽邃的眼眸愈发逼近,而他退无可退。

 “你在撒谎。”

 他们的距离已经近到连呼吸都要交缠,沉香竟忽地笑了起来,却绝非善意。明暗光影交错映在那张隽美的容貌,鼻峰一道伤疤更显阴鸷——那是他进警队之前就有的。

 青年盯着他许久,忽然又问:“你知道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什么?”木二一愣。

 “我十二岁那年,有个母亲的仇家找上门来想杀我,用那种杀鱼用的刀,就这么朝我脸上划,”他抬手在头上点了一下:“好在我命大没死成,挣扎起来抢了路边的酒瓶,就往这里,砰一下,那个男人就倒下了。”

 他像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笑道:“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手上沾过血吗?”

 木二摇摇头,从指尖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警队吗?”他不笑了,暗色的眼睛像幽邃的深海:“因为我的舅舅,杨戬——当年闻名东海的特警队长,是他带我离开了那个魔窟,是他抚养我长大,而我仰慕他。”

 “可他失踪了,在六年前,我刚刚成年的时候,他在一次行动中遭遇爆炸。”

 那天在下雨,雨水落在绵延火海蒸腾起缥缈的白色雾气,沉香赶到现场的时候便是这么一副场景,眼前白茫一片,耳边充斥着连环爆炸产生的巨响,剧烈的耳鸣声中,他很快就什么也听不清了。

 “后来,舅舅被确认殉职,而我甚至连他的遗体都没有看到,那个人就这么随雨雾一同消失无踪,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

 这么多年来,是他一厢情愿的不肯相信,不相信杨戬就这么死了,不相信那人会抛下他独留世间。

 “这...请您节哀,”木二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为何要同他说这些,却被那股侵略般的目光烫得心头一跳,铐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觉绞着,局促偏过头:“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认识什么特警队长,我....唔!”

 沉香一把掐紧他的脖子,虎口卡在下颌:“灰熊隶属的组织,就是当年那场爆炸案的元凶!是他们让我失去了杨戬...是他们害我弄丢了最重要的人!”

 “我!咳咳...沉,沉队!我不知道,咳!你放过我...”

 “真的吗?”

 箍在脖颈的手指愈发用力,木二眼前一阵发白,他几乎怀疑自己要死在这里,呼吸恢复的一瞬间顷刻便浑身瘫软倒在椅子上。

 差点要他性命的人又恢复了那副平静的神色,指节轻轻触上脖颈皮肤刺目的红痕,却竟还有一分暧昧,放缓了声音问他:“我再问你一次,灰熊都对你透露过什么?”

 “没,没有,”他的恐惧几乎再也无法忍耐,连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什么都没告诉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啊。”沉香若有所思地顺着那截纤细脖颈抚了上去,覆有薄茧的指尖摩挲着那张苍白却美丽的面容,像是狩猎的野兽牢牢锁定他的猎物,淡声道:“你要知道,为了找到舅舅,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既然,你想不起来,那就让我就来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特警队的人都知道,千万不要惹那个刘沉香,哦,现在应该喊沉队了。

 他是那位传奇特警杨戬的外甥,但他和曾经的杨队不同,这是个性子冷漠的主,据说自小混迹街头,12岁的时候就因自卫杀过人,要不是幸好在那时被他舅舅找到带回身边,还不知道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沉香也的确算不上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好警察,他考入警校那年恰逢变故,杨队在某次恶性案件中殉职,如今,当年那一批照顾过他的老警员也大多不在原职。因而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曾经是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是以第一的名次通过训练进入特警队,任何行动任务都能完成得极其出色。

 可手段却难免偏激,歹徒和他对上基本非死即伤,被约谈过几次最终也不了了之,他实在太过优秀,东海已经失去了一个杨戬,实在不能再失去这个人才了。所以很多事情上,只要他没有太过火,上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包括:为了获取重要的情报,对嫌疑人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刑讯”逼供。

 “12日晚上8点,灰熊去找过你吧?”

 审讯室的灯光昏暗,像是一处封闭的孤岛,此时连监控都已经关了,警局还在庆功宴,因此没有人能来解救他。

 木二被按在冰凉的桌面,双手铐在身后,白色毛衣凌乱揉作一团,有人单手按着他颤抖的腰腹,指尖便顺腰线摩挲而上,烫热的呼吸打在耳畔:“我们来回忆一下,那天晚上,他是这么对你的吗?”

 “不,没有....唔!”

 “你还真是除了否定什么都不会说啊。”胸乳轻易便被撷在掌中,沉香颇有兴味地揉着那团丰腴的柔软,修得平齐的指尖碾过端部一粒嫩红,似乎很爱看他这副受惊的模样,谑道:“那你是在那里干什么的?只给人摸奶子吗?”

 “我...我脑子出过问题,呜....记不清以前的事了,”木二断断续续道:“是灰熊哥可怜我,偶尔才来照顾....”

 “照顾?穿成那样照顾?”青年的声音愈发冷沉,他从身后牢牢压制着木二,甚至能感受到年轻人紧实的肌肉,与其之下压抑着蓄势待发的欲望攀附背脊。

 木二浑身一颤,突然挣扎起来,沉香略一挑眉,攥紧那人铐在一起的单薄手腕,小臂顺着敞开的腰带一路向下便了然:“何必还装成抗拒的样子,寻常男人会被摸一下就硬吗?”

 “你看,你这里还会湿,明明是个男人,倒是有够骚的。”他说着,颇为恶趣味地往内裤上的湿濡之处轻轻戳进一指。

 “啊啊!别,别碰!”

 木二呜咽一声软了身子,连挣扎都没有气力,他身材很好,柔软丰盈的乳肉与腹肌尽收于一方劲瘦的窄腰,轻易被沉香箍在掌中,像是有韧道的白面团,乳尖晶莹似红豆,被人粗暴地按在冰凉的桌面却无异于更上一层刺激:“求你了....不要....”

 “说点有用的。”身后传来腰带坠地的清脆声音,沉香从背后捏紧他的下颌:“如果我是灰熊,面对这么一处温柔乡可做不到守口如瓶,你却说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我,我....”他像是被一方炙热的牢笼紧锁,与青年的气息一同攀附而来的还有隔着布料抵在穴口的硬物,木二几乎是惊惧于那感受到的形状,可他此时已是被人牢牢掌控,连说话时都有了泣音:“别,别....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唔!!”

 后颈骤然一痛,这位年轻的特警队长生着尖利的犬齿,如同捕食者一般,非要在眼前的冰肌玉骨之上烙下独属于自己的标记,却又轻柔舔舐着猎物的伤口,那一丝铁锈的气息无异让他更为兴奋。

“你果然知道点什么。”沉香笑道,说出的话却无比残忍。

 “你不如从现在开始考虑一下,是想要我把你扔出警局然后被仇家找来杀死,还是干脆被我肏死在这里。”

 “我....啊啊啊!!”

 没有做任何准备,沉香将他牢牢锁在怀中,蛰伏许久的阴茎长驱直入,像獠牙锲进血肉,侵略那处本不该用来承受性事的蜜穴。

 “啊!啊啊....警,警官,我.....”在那一瞬间木二连话都说不出,剧烈的痛楚自身下弥漫四肢百骸,浑身都滚烫起来:“疼....呜啊!好疼.....不要,啊啊啊!”

 他疼得浑身痉挛,腿根湿濡一片,晶莹蜜液之中掺杂血色,倒真像是被破了处一样,青年露骨的掠夺欲望将他牢牢笼罩。因而容不得他拒绝,沉香一巴掌打在那团摇晃的雪丘,软嫩臀肉被他揉搓至愈发淫靡的颜色:“那就放松点,别夹着。”

 “唔....呃....”

 反拷在身后的双手都抓出血痕,木二几乎能感受到埋在他身体里的性器上跳动的筋络,像是被迫不及待欲要饮血的锋刃生生剖开最柔软之处,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止不住,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尾晕染一抹酡红,倒当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我只是偶然看到过....啊啊!灰熊哥好像,经常和一些...唔,奇怪的人商量事情....啊啊啊!!”

 沉香掐着他的腰挺动起来,紧致的穴道被那根粗壮的肉刃生生破开,抽出来时艳红的穴肉翻涌吸吮,反倒像是一种勾引。青年的呼吸重了几分,在木二的尖叫声中复又整根捅了进去,阴茎被密密实实裹进一处柔软的高热,再揉入一汪春情热河,那快感让他几乎头皮发麻,直至咬破舌尖的血腥味道才能勉强保持冷静:“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不....不知,呜啊!”

 沉香面无表情肏得更深了些,手下的力度几乎快要将掌中脆弱的腰肢折断,木二流着泪惊叫呜咽,可否认显然只会招来更加残忍的侵犯。这人发情的声音也是好听的,肏得狠了就会漏出止不住的哭腔,小声央求:“放,放过我....我只知道,呜,灰熊他,对另一个人很恭敬...是个寸头....”

 “他们说过什么?”

 “我,我不敢听....啊!不要!”

 呻吟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太深了.....别,别碰那里....求你,啊啊啊!”

 他像一尾脱水的鱼尚在垂死挣扎,可摇晃的臀肉却在桎梏中将鸡巴吃得更深,身后的青年不耐地“啧”了一声,肌肤相触之间他已然被那股烫热的气息缠绕捆缚,沉香就着相连的姿势骤然使力,架着他的双腿将他箍抱在怀中。

 “啊啊!!唔....呃啊...”

 像有一股热流猛然在下腹炸开,意识空白了一瞬,审讯室单面玻璃的反光中,他看到自己以一种门户大开的模样被迫袒露媾和的情态。可此时已经顾不上羞耻,失重之下他像在霎时被钉死在那根可怖的阴茎上,彻底沦作俎上鱼肉,几乎要在汹涌袭来的快感浪潮中淹没窒息。

 “木先生,您还是不听话啊。”沉香埋首在他的颈肩,落下野兽噬咬般的痕迹,劲实的手臂化作禁锢他的牢笼:“我们行动的时候灰熊都要带你在身边,您却说,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我,我...啊啊啊!不是,唔啊!!”

 那快感实在太过恐怖,连呜咽都被撞碎了,但他无处可逃。青年不顾他的挣扎哀求,抱着他走了起来,每走一步那根孽物便撞得更深了些,那口穴已经完全被肏开了,湿软媚肉讨好一般将这侵略挞伐的不速之客包裹吮吸,几乎要连囊球也一并塞进其中,好像他当真变成了容纳他人暴戾性欲的容器。

 “抬头看看。”命令的声音响在耳畔,木二迷茫着抬眸望去,便见审讯室暗色的玻璃映出自己的身影——双腿被迫大开着,前端射得一塌糊涂,止不住的白浊混着水液自两人相连之处流了一地,而他眉眼晕红,琥珀色的眸光汇成一湾氤氲之河,合不上的薄唇探出一截舌尖,散乱的发丝黏在脸上,倒真是一副尤花殢雪的艳情模样。

 然后他看到了,将他锢在怀中的青年同样也在望着他,侵吞占有的欲望凝聚在那双幽邃的眼睛,于肌肤相触之间烙下烫热的印记,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让他顿觉怵目惊心。

 “只要我叫人来,大家就都会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沉香咬着他的耳垂,掌控着他每一寸的颤抖与压抑的呜咽,“你猜,如果我之后放你离开,灰熊那边的人会怎么对你?”

 “不要,不要!啊啊....求求你,我不想死....”

 “当然,我也舍不得你死。”

 青年的声音低沉而轻缓,如同在诱导迷失方向的母羊:“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会保护你...”

 “唔...啊....”似有一股烈火自缠绵的肌肤绵延燃烧,烧至肺腑,连骨骼都融作一湾柔缓的水来。捆缚身后的双手攥紧沉香黑色制服的衣角,像是在风浪之中抓紧唯一的浮木,木二喘息着问他:“您....你真的,能保护我吗?”

 “我一定会。”沉香应道,竟于此刻忽有缱绻暧昧滋生:“只要你回答我,我保证,一定会保护好你,不再离开你身边。”

 就像....你当初保护我那样。

 或许是沉香的怀抱太过温暖,亦或是他当真太累了,木二在那一瞬终于放弃了所有的抗拒,轻声道:“明晚....西岸,码头....我听到过的....啊!”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被揽着腰腹按倒在审讯室的桌面,埋在身体里的性器碾过内壁的凸起,他颤抖着喘叫出声,脖颈仰起,脆弱的喉管便也沦入他人唇齿。

 “啊啊....唔....”

 大抵是对他听话的奖励,手铐也被解开随意扔在一旁,腕间留下醒目的红痕,又被附身而来的青年捉去扣紧,沉香挺动腰胯,自颈肩一路噬吻而上,如骤雨一般的触碰落至眼角眉梢,舐去那一分湿濡的泪痕,然后给予他一个难得温柔,甚至近乎虔诚的吻来。

 而后什么都忘了,木二抬眸望去,指尖抚上那人温热的肌肤,被牵引着一路向上,攀上青年的背脊,再承受如烈火一般锨天烁地的索求。

 于是这场审讯彻底变了调,此刻唯余纵情贪欢而已,沉香越肏越深,几乎想要将自己一同融进眼前人柔软的骨血,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颤抖的指节止于唇边。

 有什么话语淹没在情潮之间,木二那双眼睛大抵也是能酿美酒的,就连他自己也一同醉倒其中。

 逐渐模糊的视线里,他感觉到沉香射进来了,喘息呻吟也如急促激湍,连意识也慢慢不甚清楚,可他仍是牢牢抱紧身上的青年,将一声呢喃隐没在纠缠的唇齿。

 他喊:“沉香....”




 “沉香。”

 有人远远喊着。

 举枪的少年仍是屏息凝神,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哪怕汗水滑至眼眶也纹丝不动,直到移动靶再次出现在瞳孔中央,在那瞬间扣动扳机,火星闪烁,银弹撕裂风声。

 “砰!”

 一声枪鸣响彻空荡的靶场。

 “十环!”耳边响起拍手的声音,杨戬信步走来,他还穿着作战制服,身形颀长而高挑,露出手套的指尖闲闲搭在腰上的枪柄,像是一柄归鞘的银刃,笑着望来:“半月不见,枪法进步不小。”

 他也不自觉笑了起来,却又踟蹰着攥紧手心,应道:“和舅舅还差得远。”

 “非要和我比做什么。”杨戬失笑,拉着他一起坐在训练场的草坪:“高考成绩出了吧?怎么,你真想报警校。”

 他沉默片刻,道:“我已经填了。”

 不出意外,身旁人轻轻叹了一声。

 “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建议你走这条路。毕,竟你的母亲就是....”

 沉香的母亲,前东海缉毒警杨婵,在十六年前一次缉毒行动中不幸身亡。

 毒贩都是群丧心病狂的禽兽,纵然有警局的保护仍是被他们找到了杨婵的家人,那时的杨戬还在蓬莱的特种部队,他刚刚得知姐姐的死讯就匆匆赶回,却还是晚了一步,杨婵的信息被警局卧底泄露,刘彦昌被折磨致死,她们唯一的孩子——沉香,就此不知所踪。

 杨戬找了整整十年,才终于在破旧的小巷里找到弄丢的小孩,那天在下雨,衣衫褴褛的沉香面无表情缩在角落,掌心攥着一块碎玻璃,身旁躺着的就是当年毒贩团伙中的一员。

 小孩鼻尖被划出来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面颊,他只看了一眼杨戬身上的警服,鲜血淋漓的右手指了指一旁的尸体,冷冷道:“你来晚了,他刚刚断气。”

 那一刻,杨戬像被一柄尖刀捅进心头血肉,绞得他疼痛万分,疼到他想要流泪。

 他来晚了,所以他愿意给沉香一切想要的,又花费了整整六年,才终于把那个险些堕入深渊的小孩拉回岸边。

 他不想沉香再受任何风险。

 “我知道,我知道那有危险。”可少年仍是看着他,那双专注的眼眸打断他的思绪,沉香执著道:“可那些害死母亲的凶手至今还没有伏法,我想找出当年的真相,还有....”

 还有,我也想能够保护你,舅舅。

 话未说完,有人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头,像在安抚不安的幼犬。

 杨戬在他手心放了什么东西,他怔愣看去,那是一颗空了的弹壳,疑惑着抬头,便恰好撞进那双如同浸染阳光的桃花眼中。

 “这是我第一次开枪时用的子弹,当时想要留作纪念,就一直带在身上了。”杨戬笑道:“好吧,沉香,只要你答应我,无论何时都要珍重自身安危,那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其实并非看不出少年人的心思。

 可杨戬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侧兜里藏着一张揉皱的字条,是线人最新传递的情报:当年害死杨婵的那个组织最近又有活动迹象,只是当初安插进去的卧底已经引起怀疑,需要换人顶替那个位置。

 只要那片灰暗仍旧存在,沉香就随时可能会面对和他父母当年一样的危险境遇,这份担忧如附骨之蛆一般,永远亘在他心头。

 “别害怕,沉香。”杨戬轻声道,却不知是说给身旁的少年,亦或是说给自己。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沉香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庆功宴已经结束,他还要回特警队,门口站了个人,他认出是警局里的,便吩咐道:“通知你们上司,里面那个招了,明晚在西岸码头会进行交易。”

 “好好,还是刘队有手段。”

 那人忙不迭应道,视线却忍不住往人身上瞟,便见青年作战制服的袖子被捋上手臂,最上面的扣子还掉了一颗,沉香淡淡瞟来一眼,他没敢多看,赶忙收回目光。

 “你听到什么了吧。”并非是询问的语气:“你最好把今天听到的都忘掉。”

 “还有,保护好里面那个人,如果他出事,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他径自离去,仿佛只是在说无比寻常的一件事,留在原地那人不禁打了个冷颤,直到确认沉香走远,目光之中方才展露一丝阴毒。

 “嘁,装什么装,明天晚上你们都得死!”


 那木二只不过是个幌子,是他们故意透露出错误的地点,通过这婊子传递给警察,实则西岸码头早就藏好了炸药,只要他们去了码头,“砰”一声,今晚这里所有人都得葬身海底!

 组织已经决议好,事成之后安排让他顶替刑警队长的职务,等到那时候,他们就真正能在东海做到一手遮天!

 他仅是想到此处就激动不已,赶忙向组织里的头目汇报,说警局这边上钩了。殊不知身后的角落,已经绕回来的沉香身形隐在走廊的房间里,面色冷沉。

 直到那人彻底走远,沉香拨通电话,平静下令:“明晚八点行动,地点东城。”

 他从揉皱的制服里缓缓抽出一张纸条,上面用隽秀的字迹写着:勿信情报,交易地点在东城,警局有鬼。

 他大致扫了一眼全部记入脑中,字条左下角还有一行小字:切记,注意安全。

 沉香紧紧地攥住那张字条,像是终于抓到一分如梦泡影般的希望,几乎连手指都在颤抖。小心翼翼撕下那片角落,将剩下的纸条按进烟灰缸里未灭的香烟付之一炬。




 东海最近大事不断。

 东海刑警队得到线人情报,联合特警进行围剿行动,在东城摧毁敌方窝点,终将盘踞此地数十余年的犯罪团伙连根拔除。

 这其中最大功劳的就是那位新上任的特警队长,交战时简直如同杀神,冷静果决,开枪百发百中,颇有当年那位杨队的风范。只是一时不慎被流弹擦伤导致昏迷,虽然很快便又转醒,仍是送去医院好一番检查,确定除了心口那里落下一块伤疤之外并无大碍,还能活蹦乱跳,才终于放他离开。

 与此同时,警方安插的线人出面指证警局内鬼,直到这时大家才惊觉,原来那位潜伏敌方多年的卧底,竟然就是当年宣布殉职的特警队长——杨戬。

 他们不愧是一家人,各方面都如此相像,甚至连对彼此的爱意也同样如此炽烈。

 没有人知道,那晚行动,歹徒趁乱向领头的特警开了一枪,可那一枪并未伤及血肉,它被一枚空弹壳拦下——那是沉香挂在胸前的护身符,是杨戬第一次开枪所用的子弹。

 爱化作血脉烧作红线,于血肉之间汨汨流淌。

 沉香出院那日,是个晴天,这六年来他鲜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暖阳倾泻落于肩头,却让他突兀地忆起那年雨夜,他的舅舅将浑身是血的自己拥入怀中。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他抬眸望去,便见心中所念之人迎着晖光走来,踏过一地斑驳的树影,跨过这六年分别的时光。

 于是他终于能好好看清那人长发的模样,男人清浅地笑着,澄澈的眼眸也一如当年。

 “走吧,沉香。”杨戬向他伸出手:“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