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交欢里昏睡去，识海中仍念着，他这么好，我怎么能？


蓝忘机一睁眼，便见了乌篷顶子。
背卧交椅，身盖锦被，腰腿沉甸甸的，压着是那……乌发如云，混一缕鲜红锦带。魏无羡歪在青砖地，上身趴牢在大交椅，枕腿正睡得香甜。

仿佛想起昨儿是吃醉了酒，却不知怎生躺园子里了。
秋凉了，早上料峭轻寒。蓝忘机将眼波略往四周一转，晨曦中喳喳叫早的，即刻一统儿闭了嘴，鸦雀无声。他轻抽出手来，灵力一张，篷下即变融融温暖。看着那歪倒的一个软人儿，正思量怎么悄悄移到怀里，腰腿上一团乱发就动了动，又拱了拱。

小时在云深不知处，也曾见过野猪崽子拱树根的，只管气呼呼使力，牙却没长呢，软绵的，便像眼前这样子，反复拱，跟揉似的，渐渐儿……蓝忘机忽的一僵，锦被不厚，就隔着也不太对头。
“魏婴……”
“唔，一早就昂扬起，倒是精神……”魏无羡仰起头笑：“可还记得，醉酒做了些甚么？”
蓝忘机想了会儿，茫然。
瞧他不似作伪，魏无羡一手伸进被里，柔声道：“想不起，就别想了么。昨儿我回，你睡园子里了，吃醉也不安生，到处跑。我懒待背你，只将交椅子搬出来用呗。自个儿对着月亮吃酒，不觉就趴你身上了。说与你知道吧，我这量啊，不易吃醉，惟一是怕混酒喝。喏，最怕混这姑苏天子笑。先在厅里与他们吃够，月下又贪吃几杯这个，竟然就睡了个人事不知。”

“嗯……”
蓝忘机早就瞧见地上滚的酒坛子有姑苏字样，这时却难答话——明是闲说家常，被里捋拨得兴起呢。
才要挣扎，魏无羡按紧了一笑，盯着花妖儿的浅瞳，耀武扬威般的，把下巴颏儿张了张，掀被就拱了进，不一会儿，被里吮啜有声，渐而含混……

晨光耀眼，蓝忘机一抬手去，袖子覆了脸，却露出一只耳壳子，红艳艳熟透了似，倒像被吮弄的不是被里妖蕊，是它。
满园子生灵方才就禁了言，这时观瞻都有碍，只知那猪崽子卖力得紧。雪白袖子，挡不住“呃啊”一叫，继尔抑哑连声。花妖儿气势再强，也沁了一身的玉兰香，逼迫得脚尖儿蜷，着急将就。
这家的小官人，可不就是海量？此一谓，花前鲸吸犹堪酒……

“可受用了？把我腮帮子都酸掉……”
云锦被早就滑在了地上，蓝忘机衣襟尚密实，往下去可都敞了，盛放之姿，绮丽得叫人心跳。魏无羡站起，眯一眼那交椅上松张的长腿，却说：“不闹你了，昨晚留了些醒酒汤，去煨了来。你再躺躺……”
蓝忘机岂容他就走，暴起一伸手，抓了空。魏无羡早防着呢，倒身掠去，瞬间退了三丈有余，“嗖”的拔在半空，一拧腰大笑逃了。

到了厨下，架起柴火来，昏黄亮起，才映出那乌衣少年，蹲在灶前，一张木然的脸……

葛花解酲，最是温中和胃。魏无羡小心捧了一碗热汤，迈过卧房的小槛。
蓝忘机背向他，果然已换了一身衣袍，听到声响，却不回头，纹丝不动的站着。帷帐掩了半边儿，那荼白色的背影，长身玉立，端肃冷凝。
“过来啊！”
仍是不动……
魏无羡略一垂眸，放下碗来，往前去搂了，把下巴去磕他的背胛：“好啦，下回不闹你了，不恼不恼……醒酒汤要趁热喝了的。昨晚上，我亲去温情家偷的葛花呢，叫她拿了竹竿子出来敲打。我就嚷嚷了，是给我们家小郎君偷的啊！你猜怎么？她给送了一大筐呢。好蓝湛，这一大家子的人，都知道，谁是我魏无羡心尖尖上的……”

蓝忘机那冷峻的身形，忽尔微微一颤，回身就将他紧抱了，不语。

“取了葛花来，下马一进门，便见温四叔满地的找东西，也不知丢了什么。他说啊，撞见你在园子醉了舞剑呢，傻二哥哥，还不快喝了这醒酒汤？”
“魏婴……”那怀抱力大，箍得骨头生疼，魏无羡却浑似不觉。
“嗯？”
“我不傻。”
“知道了，我家蓝湛聪明得紧呢，快来，汤要凉了……”
“嗯……”
他两臂一松，终于拿定了主意，取过汤碗一气喝了。魏无羡微微笑，取过他换下的旧衣，仔细抖落，并无他物，好拿去清洗。

汤是好汤，酒醒了爽快，放下心来。

魏无羡从早上就惹了他恼，这一天是打算好要下不来床了，谁料他不用强呢，凡事都柔顺着。弹一支好曲子，做一桌好菜，晚间自去拿来醒木，继续说书，竟提起要说“挑帘裁衣”，学那金莲说话，还故去作些抑扬顿挫，可不笑煞人？
深夜里缠上来摩弄，也柔似那春波荡，一水儿漫漫扬扬，真把魏无羡没顶溺死了去。由此交欢里昏睡去，识海中仍念着，他这么好，我怎么能？
如此难为，争如不醒……

又是晨起，仍那般情投意合。
没一日不好，没一日不受用，总那么十来个朝夕与共，就到了寒露。

魏无羡说好歹是个节气，整治些酒菜么？蓝忘机本在写字，这时笔墨一顿，答应了：
“好。”
酒桌上，便是从那南馆中买的烈酒，魏无羡吃喝尽兴，直夸这酒越发好了，往日是一味烧喉咙，今日倒混了些清香，添了些意趣，好比你们姑苏人的酒，好韵致！这么吃着，人就半醺，往蓝忘机膝上一坐，只拿眼勾看他，潋艳波光，几要漾出水来。
“郎君，也吃一盅么？醉了有我呢。”
蓝忘机并不理会，拿过桌上酒坛子，轻轻巧一递，但笑不语，意态中竟是少有的风流戏谑。魏无羡原是最爱他笑，这时酒气上扬，看在眼中，全是妩媚之惑。当下接过来一仰脖子，咕嘟嘟尽灌了，甩手将坛子一抛，撕开蓝忘机领襟就压了去……

剩一口醇香即从舌尖渡，花妖儿晓得呢，灵气一哺，倒逼了回。一发力抄起人来，直扑交椅。防他再有花巧，抬了腰股就顶进，也不看那出入情势，急切强推……
初时还听唤，怨郎君揉得心烧，只要插在深里慢些。及后渐渐，满屋里只剩了交合声息，痴语呢喃。人已醉甚，敞在花妖儿身下，教他贴股儿支着那硬物罢了。兴浓时提了双腿狠抽送，一弯瘦腰儿空悬，软似舞风摆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