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魈空】错位婚姻-9
作者:西文炔      更新:2022-04-06 19:06      字数:6235
比起第一次从满身红紫吻痕的omega身边醒来的惊恐,达达利亚好似已经对这个操蛋的联姻妥协了。

高烧和易感期情热整晚带来的泥泞汗湿感干涸在身上,混杂着自己与omega的体液,形成半硬结块,如获新生的释重感让达达利亚醒来时格外清醒,仿佛要把混沌了一天的理智尽数讨要回来。

他无比清晰地低头看了一遍自己身上,甚至握着被抓裂的衣摆呆坐了很久,才颤抖着一只手把另一床被窝里的妻子盖得更严实点。

这个omega大抵是被他的易感期折腾得筋疲力尽,蹬掉的被子盖回原位居然都没被惊醒,抓着被角钻得更深了,熟睡中一脸满足和幸福的样子。

比起新婚夜第一次的性爱,没有了醉酒的加持,达达利亚勉强还能从脑袋里回想出一点关于昨夜的激情片段,骑在他身上主动的妻子比平时冷淡的态度热情太多,乃至做完之后他还凭着本能拽着不让人家走。

……真的很不愿意承认,那真的太舒服太满足了,他好像真的肏到了他的心上人,他们是如此契合,以至于达达利亚愿意沉沦其中。

天啊,他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他到底能不能分得清现实和梦境,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把混沌梦境中捏造的心上人代入到他的妻子身上,即使他们两的相似点甚至不如那个毫无关系的大使多!

难道就算是自诩钟情如他,也逃不开alpha贪婪的本性,只要有omega可以满足肉欲就能心安理得,丝毫不在乎对方是否与自己两情相悦吗?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不仅无法按照原计划与空划清界限,恐怕要假戏真做,真的得一辈子跟他拴在一起,成为合葬的夫妻。

到了那时候,他该怎么跟找寻到的心上人解释自己的处境。

我真的爱着你,但是我忍不住去肏其他omega?

什么样的混蛋会说出口这样的话?

他无端想到了钟离那日跟他浅薄谈及的alpha婚姻关系,即使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alpha都默认一夫多妻,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怎么能允许他的心上人跟别人共享自己。

达达利亚黯然销魂地坐在一塌糊涂的床铺上许久,认命一般翻身起床,决定先去洗个澡,把昨夜的放纵和身上的污秽一并洗去。

好吧,他想,就算第一次是因为醉酒,第二次是因为易感期,这两次都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性事,之后在他清醒状态下绝对不会再碰空一次了,赌上至冬执行官的名誉。

起床时床褥的震荡惊醒了沉睡的omega,空从绵软的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拉开一点厚重窗帘的房间光线足够,肩头被啄吻的红痕跃入视线。

“你的易感期已经过去了吗?现在感觉还好吗?”空很体贴地问道。

达达利亚头皮一紧,他回过头去,尽可能笑眯眯地扮演一个亲切丈夫角色:“……我感觉好多了!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啦,昨天晚上辛苦你了,很累的话就再休息一会儿吧?我会让仆人把午餐送上来。”

他说得如此自然,显然没有对昨天晚上的性事产生怀疑,空悬着的心坠回肚子里,他们又成功了一次。

“也不是很累啦,就是太渴了,昨天晚上你也一直向我要水喝呢……真的是……”空闷闷地指责,他一边结合钟离所告诉他的细节,一边编织更多令他信服的细节,加固他们之间的信任。

达达利亚被提醒后当真瞬闪般抓到有关这里的一点细节,他确实因为高热而干渴难捱,不住亲吻他的omega,从他的口腔里汲取水分。

……为什么要记起来啊!

“那我会让仆人多送点水来的,你等一下。”达达利亚咬着后槽牙勉强接完话,啪地把门摔上。

他径自走向盥洗室,和走廊里迎面而来的执事遇上,恭敬的执事向他的主人行礼:“早上好大人,昨天晚上没出什么事吧?据守门的仆人说,大使匆匆忙忙赶来找夫人的状况可真是吓人。”

“嗯?”达达利亚听得懂前半段听不懂后半段,他问:“昨天晚上大使过来了?”

“是、是啊,您不知道吗?”执事面色微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他易感期的晚上……钟离过来会干什么?

是因为他又发烧了?那这关心也有些过度了吧。

“啊……空没有跟我说起这件事,等会儿我问问他吧。”达达利亚如此随意地评价了这件事,并没有多在意。

“好的大人,夫人还没有起床吗?那我让打扫房间的仆人晚些再来。”执事点头道。

“啊对了,”达达利亚一边越过他向着盥洗室走,一边吩咐道,“再给他送点水和午餐进去,他应该暂时起不来。”

执事在他的身后答:“好的,大人。”

冲刷身体的温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烦躁,达达利亚用一泼清水给自己做了个清醒疗法,他一想到自己居然在易感期那样头脑发昏的状态下把空当成心上人,拽着人家喊别走,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浴室墙壁上。

幸亏空没有提到这件事,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婚姻中的精神出轨。

为什么越是令他尴尬的事就越是频繁地在大脑里出现,赶都赶不走啊,这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吗?

达达利亚一拳锤在了瓷砖墙壁上。

他本不想多关注空那边的事,比起他有什么交际圈子什么朋友,他更在意的是被自己派出去的亲兵在璃月是否有更多的线索,有了大使馆的建立后,愚人众的成员可以更加光明正大地行走在璃月的街道上。

这应该算是个不错的进展,如果有人能在其中问到一个在至冬战争中重伤的长袍士兵的话。

但是当他意识到昨天晚上匆忙赶来的大使就是钟离时,他忽然又产生了想问的兴趣——这很诡异,他的兴趣方向正在往一个危险的走向发展。

达达利亚对此做过分析,他觉得兴许是这个男人是入驻至冬的大使,作为两国的贵客,而他身为女皇手下的执行官,理应多加联络照拂。

而且他还是妻子的上司,如果他帮空招呼拉拢好这个男人,璃月政府那里也能看得出来他对联姻的上心,有益于两国友谊吧。

抱着这样大公无私的念头,达达利亚在洗漱过后安排着他的那份午餐一起进入卧房享用。

空属实是没想到他原本盘算好又可以躲过一天交集的卧房生活被达达利亚无情击碎,两个人一个人坐在床头一个人坐在床尾,各怀心思地食用被安放在推车上的精致午餐。

“对了,执事刚刚和我说,昨天晚上钟离先生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达达利亚率先开口。

空的心猛然一跳,这个话题让他的神经整个儿紧绷了起来,他慌忙接上早就盘算好的回答:“昨天深夜的时候,你突然又开始发高烧,我很害怕……我在至冬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只能求助大使馆。”

得亏多年行走于政场的游刃有余让他养成了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素质,空故作柔弱地回答完,还吸了吸鼻子。

达达利亚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直接汇报给执事就可以了,他会安排家庭医生过来照顾我的。”

空又道:“当然我也没有笨到这种程度啦,主要是因为你还易感期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alpha的易感期……你知道的,我是保守的璃月人,不太懂这方面的事,又不好意思问一个陌生人,多亏钟离先生过来安抚我才能……”

他的欲言又止恰到好处,完美塑造了一个对情事耻于言语的刻板omega,还保留了几分娇羞,达达利亚鸡皮疙瘩都随之起来了。

老天爷,他到底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要自己作死,一次一次把自己拖进并不想回忆的地方。

“咳呃……那真是感谢钟离先生,”达达利亚被吃到嘴里的蘑菇汤呛住,草草结束这个被他自己挑起来的话题,“等会儿我抽空去大使馆答谢好了。”

达达利亚的假期还没有结束,送到他手里的公文所剩无几,他实在是没有抽空一说,简直就是闲得没事干,吃完午饭叫来家庭医生又复查了一次。

“大人已经退烧了,再服用三日左右的药物没有复发就好,如果大人感觉良好,可以看情况随时停药。”家庭医生一边把听诊器和温度计收入医药箱,一边汇报。

他从医药箱里照旧取出两份药品摆在桌上,服务于贵族家庭的医生往往要照顾到不同雇主的口味偏好而准备不同的药物,达达利亚侧过头去看了一眼,目光从胶囊的瓶子看向冲剂的包装袋。

“不用胶囊了,”达达利亚摸了摸下巴,如此道,“收回去吧,以后只留冲剂就好。”

医生点头照做,结果就是临行前喝下的一碗冲剂苦得他仿佛在脸上带了个痛苦面具,跨上马车时车夫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家主人,作为见证了达达利亚不省人事又面部抽搐的人,车夫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他的主人是不是身患恶疾了。

“想什么呢,”达达利亚嘶哑着嗓子和车夫较真,“我好得很。”

他像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可怜人,车夫转过身去的表情更加怜悯,驱使着马车向着大使馆的方向一骑绝尘。

达达利亚不知道这位大使喜欢什么东西,只能顺路在城中购买了定制蛋糕店里的一点昂贵点心,带去大使馆。

他一落地就吃了个闭门羹,门口的接待人员告诉他,大使身体欠佳还在休息,大抵今天是不能会客了。

达达利亚无比可惜手中的蛋糕,由于至冬的严酷寒冷,大多数来自于进口,水果物价高昂,普通家庭很少在日常食用。

天无绝人之路,他一眼看见了从旋转楼梯上闻声下来的绿发将官,挥手打招呼:“嗨!我是执行官公子,还记得吗?”

魈站在楼梯上,冷冷地和他对视:“何事?”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位将官的面色一直不善,达达利亚认为这是性格使然,并没有太过计较,问道:“钟离先生在吗?我给他买了点谢礼,用来感谢昨天晚上他对空的照顾。”

魈正欲把他的好心无情打回,钟离却在楼梯的尽头出现,他披着金棕的大氅,显然还在休息,出声应下:“送上来吧。”

达达利亚过了通行的关卡,顺着楼梯往上走,魈无法理解地转过身去和钟离干瞪眼:“大人!您才折腾了一晚,理应好好休息,理他干什么!”

他的声音压着音量,倒也不难听出其中的不满,像炸了毛的狮王。

“送上门的谢礼,为何不收?”钟离轻描淡写地回复他,口吻并不是问句,而是近似呵斥的寓意,压于魈的私人情绪之上,用他独有的方式不动声色地挥发威严,给予警告。

他给足了魈面子,又不捅破现下维持的和谐氛围,圆滑之程度不亚于平日的随口交谈,魈却能明确地知晓钟离在叱责他。

魈闭上了嘴,他觑了达达利亚一眼,气冲冲地往大使馆外走。

钟离领着达达利亚回自己的办公室,比起大使馆里自带的暖气,办公室里的壁炉燃烧得还要愈加旺盛,达达利亚这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进去就被热浪扑得睁不开眼,他解开了外套纽扣,看着披着大氅的大使无动于衷。

“你不热吗?”达达利亚奇怪地问。

“温度尚可。”钟离给予评价。

真稀奇,一个beta竟比发情期的omega还要娇贵,达达利亚一笑而过,把手里包装精美的蛋糕放置在钟离堆满文书的桌面上,上头细致扎好的粉红色蝴蝶结像是在昭示这是一份应该送给女孩子的情人礼物。

达达利亚哽了一下,没有说出他刚刚的发现,钟离也看不懂其中的玄妙,一只手专心致志地在大氅的底下摸来摸去,走到他跟前,示意他伸手。

达达利亚不明所以摊开了掌心,吧嗒从钟离的指尖落下来一颗白色的花球状糖果。

“啊这不就是——”达达利亚马上就想了起来。

“别说话,”钟离阻止他,“苦味太重,先吃糖。”

达达利亚砸了咂嘴,舌齿间的苦味直冲鼻腔,赶忙把糖果塞进嘴里吮了又吮,冲自己掌心哈了两口气,确信那股让他面部扭曲的苦味瞬时被渲染成了清新的花果香,才开口道:“现在呢,可以说话了吗?”

然而他已经开口了,钟离没有搭理他的先斩后奏,回身坐回办公桌前的软椅。

过长的大氅走动时掀起一股小风,达达利亚嗅到了其中淡淡的中药气味,有着一样令他皱眉的苦味。

“糖里加了什么,好香,也不腻。”达达利亚好奇地问。

“花。”钟离言简意赅。

“啊,本来还想引进至冬让弟弟妹妹们尝尝,他们可没有吃过这样的糖果,比市面上的糖精好吃多了,可是至冬很不适合种花……”达达利亚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遗憾地感叹。

钟离心头一软,他是个有着爱国爱民情怀的上将,视整个璃月为家人,故而极为容易被亲情打动,达达利亚无意识流露的亲民轻而易举就可以刷到他心目中的好感度,从一个另类忠诚的alpha上升到有国家担当的alpha。

怪不得女皇要选择达达利亚作为联姻对象,这样的执行官确实值得璃月的信任,也值得他在战场上以礼相待。

最起码这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此糖中添加的花叫‘清心’,只有璃月部分地区会生长,不仅是至冬,其他地方也无法引入种植,”钟离于心不忍地安抚他,“所以,不用遗憾,想吃的话,下次我从璃月再带些来分给你。”

真是奇怪,钟离总是能知道他在为什么而不悦,又能在三言两语中恰到好处地抹去这些负面情绪。

达达利亚凑到桌前,一边帮钟离拆桌前的蛋糕包装,一边絮絮叨叨:“那钟离先生不能食言,我回去就给弟弟妹妹们传信,如果没有带来的话,他们可是要来闹到大使馆的!”

钟离只觉得可爱,便也随着笑任由他威胁。

达达利亚专心致志拆了半天,搞不懂这样繁复的包装手法,鼻尖上沁了两滴汗珠。

钟离伸手给他解围:“我来吧。”

同为戴着手套,钟离的指尖就很是灵巧,对这样的工艺手法颇为了解,达达利亚托着脑袋看钟离拆封,随性地搭话:“钟离先生随身带这个糖,是为了吃药的时候解苦味吗?”

钟离点头:“嗯。”

达达利亚夸张地“哇”了一声:“原来钟离先生吃药也不喜欢苦味啊!”

钟离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难看出其中的失语,达达利亚却没完没了地揪着说:“这是不是代表,钟离先生也怕苦呢?”

手中的蛋糕盒子被解开了,钟离把香气扑鼻的精巧蛋糕往他面前一推,半是默认地打断了他的挖掘:“拆开了,阁下可以享用了。”

“这是为了感谢钟离先生才买的,当然是你吃,”达达利亚又把蛋糕推回去,“不知道先生喜欢什么,所以擅自购买了,昨天晚上打扰先生操劳我的家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钟离生分礼貌地回绝了达达利亚的道谢,他不再推辞,并没有立刻拆封配送的刀叉享用,而是从抽屉中取出来一个小巧的布包。

“这是什么?”达达利亚问。

“是香囊。”钟离答。

达达利亚从未在至冬看过这种小玩意儿,他眼见钟离从中倾倒出几片花瓣,坠落装点在蛋糕上,为黑红的蛋糕坯增添了丝缕白色,铺面的清香中和了稍显甜腻的奶油气味。

他又问:“是干什么用的?”

钟离耐心地答:“盛香料的小囊,多用于装饰熏香,另在璃月有风情意味,古人曾用赠香囊来表示……嗯,阁下若是感兴趣,可以从夫人口中交流了解,空也是璃月人。”

他戛然而止,然后把点缀了花瓣的蛋糕切下两份,邀请达达利亚共享。

比起口中过于清凉的花香,蛋糕上干枯的花瓣更为馥郁,因此花的气味和软糯的蛋糕并不冲突,又刚好解了其中的奶油腻味,达达利亚津津有味地把餐盘中的蛋糕块一扫而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他送给钟离的谢礼。

“这个呢?钟离先生,”达达利亚口中塞满蛋糕,含糊不清地问,“这个又是什么花?”

钟离切下一小块蛋糕,答他:“兰花。”

“噢——”达达利亚自顾自地取名,“兰花水果蛋糕。”

他在大使馆赖了整整一个下午,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前来点灯时达达利亚才意识到自己该回家了,他意犹未尽地把外套纽扣扣好,无端觉得待在宅邸不如待在钟离的办公室里,意识到这是精神出轨后又赶紧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达达利亚回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位将官的办公室,门依旧紧紧锁着,也许还在外办事没有回来,他心情颇佳地乘坐着马车回宅邸,满面红光的模样让车夫又不禁开始怀疑他的主人是不是回光返照。

空没有迎接他的回家,倒是碎嘴的仆人聚拢在洗衣房附近,达达利亚心情不错,自然也有了逗下人的心思,蹑手蹑脚地踱到他们背后。

“……我觉得不会吧,公子大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什么嘛,那这根头发从哪儿来的,该不会是我们打扫的时候掉的吧?”

“这可说不清,只能这样想啦!”

“噫——没想到大人也会是这样的人……”

“好心疼夫人哦……”

“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习惯就好啦。”

达达利亚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乍然出声质问:“都在嚼什么舌根?背后禁止议论主人这种事没有在入职培训时教过你们吗?”

执事闻言赶紧从马车旁赶来,从一片被吓到的惊叫声中对达达利亚连连鞠躬道歉:“抱歉大人,是我管理不周,一定会严加管教!”

达达利亚不依不饶地问他,一向和蔼可亲的执行官严肃起来十足可怖:“他们在议论什么?”

执事出着冷汗如实回答:“是……是仆人们打扫卧房的时候从您的被褥里翻出来一根黑色的长发,因为不属于夫人所以起了流言……说、说您有新的omega了……这是我管教下人失职,还请大人见谅!”

他一边硬着头皮禀告达达利亚,一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主人的表情。

达达利亚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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